「我一見你就笑,你那翩翩……」
江家的廚房傳來陣陣五音不全的歌聲。雖說這里半數以上的人口姓江,但是掌權的老佛爺卻是姓張,這陣擾人卻沒人敢有意見的歌聲就是出自一家之主張美子口中。
「媽,好了沒?我餓了。」江明學打開廚房的門問。
「等會兒吧,大的和小的回來了沒?」
「還沒。」看來不等到這兩個大忙人回來是不能開飯了。江明學認命的想。
說是認命,他還是乘機偷吃了兩口。
「這孩子,都是教授的人了還這樣。」張美子正好端菜出來。
「是副教授啦!」江明學第一千零一次的糾正。
家里排行老二的江明學是T大外文系的副教授,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他,意外的是個溫和且沒什麼脾氣的人,可說是只現代食草龍。
「砰!」如果用史前時代的動物比喻江家成員,听到這聲音就知道是暴龍回來了。
江家的老三江昨近以跑百米的速度沖進家門,只因為昨天比老大晚到家,硬是被掃上害大家餓肚子的罪名。今天……嘿嘿,不知是誰倒楣呢!
「喂,晚餐還沒好啊?」一進門,他瞧了下玄關,老姊果然還沒有到家,好險好險。
「還說,是誰晚回來了?」江明學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老姊還沒回來吧?」江昨近有些得意的提醒道,順便把所有的罪過都往那女人身上推,一報昨日之仇,不過他還是希望老姊別太晚回來,他可是快餓死了。
「喂,」江時琪人還未出現,聲音就先傳了進來,「你以為我听不到是吧?」
上天真是待他不薄啊,不過才剛幸災樂禍,老姊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真可怕。「真是不能在背後說人壞話。」江昨近咋舌,快速奔上樓。他向來習慣先換好衣服才吃飯。
進了房間,他月兌掉身上的西裝。對於這種打扮,他厭惡透了,偏偏客戶都吃這套,身為台灣第一大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當然不能衣著隨便,否則有損他在業界的形象。
「累啊!」他嘆口氣,想到即將前往日本的行程,覺得更累了。
客戶委托他和日本的大廣株式會社談代理約,他們咖啡的代理出了一點麻煩,而大廣株式會社的老板是有名的企業家,他可不能得罪。
照了下鏡子,他隨手撥亂上了發膠的頭發。同樣是衣架子的他,其實是滿適合穿西裝的,但是背心加上寬大的工作褲才是他的最愛,這也是他一貫的打扮,因為背心總是恰如其分的展現出他健身的成果,一身的肌肉完全不輸健美先生。
沒加入黑社會真是可惜了這身肌肉。這是江時琪最常虧他的話。
「啊,你們都回來了,快,來吃飯吧。」張美子招呼著。
她從廚房走出來,發現怎麼餐桌上只有老二一個人?「人呢?」
「都上樓了。」說罷,江明學舉起雙手捂生耳朵。
「吃飯!」張美子扯開喉嚨大喊。
之後一分鐘內不現身的人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
「來啦!」江昨近從樓上跳著下來。
瞧他蹦蹦跳跳的,任誰也猜不到他是個律師,一點也不穩重。
「姊姊?」剩最後一個,張美子開始點名叫人了。
「來了。」有些不耐煩的女聲自樓梯傳來。
「都會老女人動作當然慢一點。」江昨近惡劣的笑道。有他這個二十八歲的弟弟,她還能年輕到哪去?
江時琪今年三十,雖是「高齡」,但是向來不用化妝品的她,看來比實際年紀輕多了,這可能是懶人意外的收獲吧!然而她工作時像只迅猛龍,若是以前稱她為「無敵大混手」的同學們見了可能會很驚訝。
待每個人都在餐桌前坐定,張美子開口問︰「今天有沒有看新聞?」
一時間,只見三顆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
他們不是不看新聞,實在是老媽看到的,通常他們都不會注意到。
她會自己解讀出新聞背後不為人知的意義,偏偏這些意義一般正常人不太可能看得出來。
「昨天又發生女人被她的男朋友砍死的事件,就為了幾十萬,好可怕!所以……」她嘮嘮叨叨地道。
「所以不要沒事去交個男朋友。」不等老媽說完,江時琪乾脆把話接下去,這個事件看來只適用於她一個。
張美子的話被搶了,也不以為意,「知道就好,姊姊你的存款最多,難保不會遇到這種人。」她嘆口氣,「還有啊,听說離婚率又創新高,平均三對半的夫妻就有一對離婚,所以……」
「沒事不要結婚,對不對?」江昨近滿嘴飯菜,口齒不清,「媽,你不用擔心,沒人要結婚啦。」
「飯吞下去再說話。」江明學糾正小弟。「是啊,媽,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沒人要結婚。」他轉回頭向母親保證。
「結婚還好,要是太早有小孩到時候才是麻煩,你們不知道,可憐的都是這些年輕人的老母親。」
又來了。三個人忍不住無奈的看了彼此一下。
「媽,你別想太多,誰都可能這麼可憐,你不會啦,我們光是要找你,都得用手機預約安排時間,誰還指望你能幫忙帶小孩?」江昨近說著。
他是不會想結婚的,花花世界多有趣,就算要結婚,也不會那麼早,他才二十八歲,干嘛跟自己過不去呢?再說他要真結婚了,那些小花貓們豈不哭死,他可不想讓女人哭。
「貧嘴。」張美子瞪了他一眼。「反正你們不準打我主意。」
「是、是,老媽,反正惹禍的不會是我,你看緊你的兩個寶貝兒子吧。我吃飽了。」江時琪說完立刻往客廳走去。
「哇,老姊,你太過分了吧。」江昨近抗議,「等等我!」
不一會兒他也溜出了飯廳。
「你真沒共患難的手足之情。」江明學瞪著偷溜成功一臉得意的江昨近。
「願上帝保佑舍己救人的人。」姊弟倆壞心眼的說,絲毫沒有回去救他的打算。
「公司還好嗎?」張美子對他們的表現視若無睹,問著在客廳的女兒。
「嗯,再結束兩個案子,我就要向老板要求加薪。」江時琪啃了口隻果。沒法子,沒吃飽嘛。
「天哪,你的月薪是我的三倍了,還要加薪啊,你們老板有沒有很後悔請到你?」江昨近訝異地問。
「這我是不知道,不過,等我被他的對手公司挖角,他應該會比現在更後悔吧。」
「自大。」
江時琪挑挑眉不置可否。「對了,你追的那個小野貓呢?」
「哪一個啊?」江昨近一時弄不清她問的是誰。
「那個性感美女啊!」她咋舌,「哪一個?你別玩得太凶了。」
看來冷酷的他,老是吸引一些女人在他身旁繞,可見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唉,都是一堆沒長眼的女人,老佛爺身邊的那個啊,才是好男人呢!」江時琪替那些女人嘆口氣。
只見一個抱枕向她飛來。
「喂,我才說一句就對我動手動腳,真沒品。」
吃飽飯,江明學從飯廳走出來。
「出獄啦。」江昨近調侃道。
「還說,你們真是差勁,明明輪到老姊了。」
對於老佛爺的必殺聊天時間,他們為了怕三人同時全部陣亡,因此采排班制,怎知這兩人一個老奸一個無賴,到頭來重擔還不是落在他頭上,這就是身為老二的悲哀。
「啊?我忘了。」江時琪擺出一副白痴狀。
「你們看。」江昨近的聲音喚來兩人的注意。他直盯著對門的李家瞧。
「偷看是很無聊的行為。」江明學提醒著兩個將腦袋湊在窗邊的人。
但他們只回了他一個「不看就算了」的表情,然後逕自八卦起來。
「真是可憐,看來李伯伯又在逼婚了。」江時琪嘆道。
「簡直是人間地獄,還好李伯伯沒有異想天開,乾脆要我們兩家合為一家親。」
江時琪用力打了他一下,「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江明學也瞪他一眼。
「喂,說說而已啦,誰教李伯伯逼李大哥他們逼得那麼緊,而我們家一女二男和他們家一男二女剛好對上,又不是說真的。不過,也難保李伯伯哪天不會突然想到。」
江昨近其實對李家老三還滿有好感的,只是對於李家二老的逼婚就不敢恭維了,不然以他的個性哪可能只看不翻牆偷吃。
「對上什麼?你以為打麻將啊?」張美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窗邊兩個人一跳。「所以你們要慶幸有個這麼開明的老媽。」
「是、是。」
誰不知道,根本是老媽怕死,不想變成社會新聞主角的家屬。不過,也虧江家三個高齡小孩沒一個想結婚的,有的怕麻煩,有的愛玩,至於那只食草龍為什麼不婚,至今不可考。總之,比起對門李家,這一夥人是相安無事,幸福快樂多了。
「對了,媽,我明天要出差,去新加坡三天。」江時琪突然想到。
「姊,明天要出國,你怎麼今天才說?」江明學一點也沒辦法接受江時琪這種說得好听點叫作隨性的個性,他向來有條不紊的安排好未來一個月的行程。
「我又不是要去火星,那麼早講做啥?難不成你要去機場送行,還是你舍不得我?」江時琪故意取笑道。
「沒關系,反正回來當撿到。對了,小的啊,你不是也要去日本一趟?」張美子問著。
「對啊……啊!就是明天,糟了,我還沒準備,什麼都沒買!」對於這個悲劇,江昨近忍不住哀號。
去日本出差三天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他一向沒什麼記日子的能力,所以很久以前就拜托老媽要提醒他了,誰曉得老媽的提醒竟是在要出發的前一刻,這……
「老媽,你真是太不可靠了!」
「下次拜托老姊我吧!」
他瞪了眼江時琪,算了,拜托她,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來,至於二哥,他完全按學校課表過日子,別人的事他很少放在腦子里,總之都靠不住啦!
江昨近跑回房拿起皮夾,然後撕下桌上一張記著要準備的東西的便條紙,立刻從樓上跑下來。到現在什麼都沒準備,他得馬上出門采購。江昨近看了一下表,都快八點半了,真是傷腦筋。
江時琪叫住要奪門而出的他,「喂,替我買個紙褲、免洗襪……」
「我哪知道你穿幾號。」這女人就是會找麻煩,早知道應該跳窗子出去。江昨近心中後悔不已。
「隨便啦。」
江昨近急著要出門,才剛踏出右腳,都還沒落地,後頭又響起另一個聲音。
「小的,順便買瓶醬油啊,是什麼牌子的,我突然想不起來。」
「媽,拜托,你想起來再打我手機吧。」江昨近一邊跑一邊說,「我沒多少時間了……」
他才沒跑幾步,手機突然響了。
手機呢?他一邊跑一邊找,差點跌進路旁的水溝,好不容易找到手機,但已經失去訊號。
一定是老媽,不然就是老姊,他真是會被這兩個女人整死。
***
「是江昨近律師嗎?」一個陌生男子來到他面前,以日文問著。
「是的,請問你是?」江昨近以流利的日文回道。
「這邊請,我是大廣株式會社的職員田村,老板讓我來接你過去。」
「喔,麻煩你了,我在東京的飯店訂了房。」
「江律師,我們已經替你退掉了。」
「啊?」
「老板請你直接住到他家里去。」
「這……」
田村悅司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接過他的行李就往機場大廳外走。
坐在黑色大轎車里,江昨近越想越不妥,住到對方家里,萬一協商過程有些沖突,到時候人在屋檐下,可就宰殺憑人了。
「這……」呃,對方叫什麼名字啊?
「我是田村。」
「田村先生,我想我還是去住飯店好了。」
「啊?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他將車停在一幢大宅門口,「到了。」
到了?江昨近真是恨死自己猶豫不決的個性,怎麼不早點開口呢?
他認命的下了車。這是一間傳統的和式大宅,低矮的建築,一大片綠蔭,令他懷疑這里會是地價高得嚇人的東京?
「田村先生,我還是在東京吧?」他半開玩笑地問。
「是的,江律師,這邊請。」
進了主屋,在他看來,他的行李就好像被人掠奪而去,之後田村悅司請他在此稍待,即往內室走去。
「真要命,連椅子都沒有。」江昨近只好委屈自己的雙腿,像日本人般規矩的坐著。
他等了一會兒,除了送茶來的僕人,連個人影也沒見著,只能一個人坐在這兒發呆,偏偏他沒什麼耐心,因此有些坐立難安。
「要是堅持住飯店就好了,至少現在可以去六本木看那些辣妹。」江昨近又再一次責怪自己。
突然間,他感覺到右邊的紙門後有人正在偷看他。
好小子,他已經快要無聊死了,不正大光明的出來,偷偷模模的打算做什麼?不想活了嗎?
他趁對方似乎移開眼神時,刷的一聲用力打開門。
啊,怎麼是個大姑娘?
他以為會看到一個老頭子,或者是像剛才那兩個搶他行李的高壯男人。
兩個骨碌碌的眼楮被框在嚇人的藍色眼影中,配上微張的粉紅小口看來秀色可餐。
當他想到該問她是誰時,他已經將唇湊上去偷了個吻。他的習慣是,動手永遠比動腦快。
感覺不壞嘛!他心中竊笑。
「啪!」她忽地一巴掌揮向他。
江昨近一呆。他從沒揍過女人,但也沒被女人打過,她到底有沒有看清楚,親她的可是台灣第一、世界第二的帥哥——雖然這不是江家人的共識,而江明學更是認為這純粹是江昨近個人的錯覺。
「啪!」他立刻回她一巴掌。他江昨近可是不吃悶虧的,當下禮尚往來。
「你敢打我?」明日香瞪大眼楮,捂著熱燙的臉頰道。她長到二十二歲,從來只有打人的份,可沒有被人打過。
她生氣了,施展出拳腳功夫想教訓他。
「哈,你會後悔打錯人了。」江昨近輕松的應戰,順便恐嚇一下對方。
他可是從小正式拜師習武,空手道、柔道、合氣道樣樣精通。
一下子,兩條人影你來我往,客廳里不時響起物品破碎的聲音。
這女人有兩下子。江昨近不禁有點欣賞她。
這家伙不賴嘛。明日香很少能打得這麼痛快,在家里大家都敬她是小姐,總是手下留情,完全不像這家伙,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想不到江律師的功夫底子這麼了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啊?什麼時候多個老頭站在那兒?江昨近心里一驚,霎時有些呆愣。
「啪!」他又挨了一巴掌。
「喂,你偷襲我?要不要臉啊?」
「爸爸,他罵我!」
這會兒他真恨自己听得懂日文,這老頭不會剛好是社長,這悍女人又那麼剛好是他的女兒吧?
「江律師,我是廣瀨太郎,這是我的女兒,明日香。」
江昨近深呼吸一口氣,一邊告訴自己,鎮定,你可是台灣第一大公司的委托律師。
「你好,我是江昨近,請多多指教。」他環視四周,「對於把府上的花瓶、茶幾、門板、字畫……」天啊,怎麼災情如此慘重。江昨近在心里低喊。「把這麼多東西打爛,我感到很抱歉。」
「沒關系。」廣瀨太郎笑著說。他頗欣賞這個把他的客廳砸爛的男人。
明日香武功高強,能跟她一來一往的人不算多,這位律師的武學底子真是不錯,而且模樣十分俊俏,實在太難得了,在他們的組織里幾乎找不到幾個這樣的人才。
「喂,你少說了一樣,你還打了我一巴掌。」明日香生氣的補充。
「哈哈,你這丫頭總算遇到敢教訓你的人了。」廣瀨太郎寵溺的說。
笑話!你可是打了我兩巴掌,好歹也抵銷了,我不向你討回公道,你還敢嗆聲。但江昨近只敢在肚子里嘀咕,順道白她一眼。
「對了,你少說了一樣,我還偷了你一個……」江昨近以惡作劇的口吻說。
「吻」字尚未出口,飛來的茶壺差點讓他腦袋開花。
「哼!」
「明日香!」廣瀨太郎口氣有點嚴厲了。
明日香看也不看江昨近一眼,逕自往內室走去。
「江律師,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
江昨近在心里暗自發誓,非找個時間把這巴掌要回來不可。他只準三個女人這樣對他,一個是他老媽,沒辦法!她可是生他的人,不必經他許可。一個是他老姊,已經被她欺壓慣了,可預見的未來,這個局面沒法改變。
最後一個還沒出現,但絕對不是剛才那個藍眼怪女。
所以為了-衛他未來妻子的合法權利,他可不能讓人白打。
「江律師,讓下人把這里清理一下,我們移往書房談吧,麻煩你了。」
「不會、不會。」好得不得了,再跪在這兒,他鐵定雙腿殘廢。
***
來日本兩天了,可是江昨近覺得很悲哀,他連日本東京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只能看看電視過過乾癮。
「鈴鈴……」手機鈴聲響起。
不會吧?千萬不要是老媽打來提醒他帶什麼名產回家!「喂?」
「阿近,是我,你姊啊!你在做什麼偷雞模狗的事,這麼久才接電話?」
江昨近松一口氣,「要你管那麼多。」
「沒大沒小!」江時琪罵道。「告訴我,你平常都怎麼泡妹妹的?」
「送送花啊,打打電話。」
「這麼簡單?」
「這是有竅門的!例如約會完畢後立刻打個電話給她,另外,在皮夾里放一張她的照片,假裝不小心讓她看到,這樣她就會知道我很在乎她……」
說著說著,他突然想到她怎麼打電話來問這種問題?「姊,你問這個做什麼?」
「要你管那麼多。」她回敬他剛才說的那一句。「等有眉目再告訴你。你現在在干嘛?在六本木泡妹妹喔?」
江時琪的調侃讓江昨近心中隱隱作痛。
掛上這通既不是問候,也沒有關心的電話,江昨近心想,不行,眼看談判沒什麼進展,好歹也要利用公費逛逛日本。
他決定出去走走。
***
「說愛我,說愛我……你已經自由了,我也已經自由了。」江昨近口里哼著歌,輕快的大步走在六本木的街道上。
來來往往全是一堆安室奈美惠,一堆濱崎步,他簡直想流口水了,「日本的女孩都是這樣的嗎?」他已經被搭訕六次了。
爽!真應該帶阿學來的,下次吧。
「伊喔!伊喔!」這兒多得是豪放女,見他拒絕總是吃驚的喊。
忽然急促的女聲竄入江昨近的耳中,之所以會注意到,是因為在六本木的街上,通常只有笑聲、搭訕聲以及說0K的聲音,怎麼會有女孩子說不呢?
他向聲音來源處一看,五六個男女圈住了一個女孩。
「走吧、走吧。」
「干什麼,裝處女啊?」
說話真是難听!江昨近蹙起眉。
他走了過去,心想,反正先瞧瞧,不一定要動手的。
等他看到被困在其中的女孩時,他肯定自己是不用出手了。
那不正是明日香那悍婦,她的功夫他可是記憶猶新。
這些家伙是不想活了吧?
江昨近退到一旁不遠處,靜靜看著明日香的表演——裝無辜。
她演得真好,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被這麼一推,角度如果對,還真像會跌倒。江昨近不禁佩服的想。
咦?怎麼怪怪的,那群人竟真挾著她要走了,她到底在搞什麼?
「喂,你要裝多久啊?」江昨近還是走了過去。
「你是誰?」其中一個男的無禮的問。
「帥哥,一個人嗎?」有個女的說著就貼了過來纏上他的手臂。
他沒有理會她,只是狐疑的盯著明日香瞧。
「動手啊!」他催促道。
明日香不解的看著他,然後動手了——
她跑過來捉住江昨近另一只空著的手,「救我。」
「啊?你在搞什麼啊?」
「這小子是廣口組的人!」一個男人喊了起來,確定他是他們的敵人。
「見鬼了!」江昨近低吼一聲,旋即動起手來。他明明是來日本工作的律師,為什麼不明不白的連干了兩場架?
「喂,幫忙啊!」江昨近沖著躲到一旁去的明日香大吼。
他瞄到明日香搖頭,氣得差點七竅生煙。
三、兩下,他將這夥人全都擺平。
瞧,我就說你適合做黑道吧!他彷佛听到江時琪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江昨近氣沖沖的走向明日香,「你以為我是你的專用打手啊?干嘛不自己動手?」
「我,不……」她怯怯的開口。眼前這人真凶。
不屑自己動手是吧?江昨近大概猜得到她要說什麼。
「我,不……認識你,但是謝謝你。」
啊!這真是太神奇了。江昨近一臉扭曲。這女人不但是個悍婦,還是個有神經病的悍婦!
「你不會連你家在哪都忘了吧?」他嘲諷地問。
她搖搖頭,然後擔心的看著他,「難不成你連自己住哪都會忘了?」
別裝得一臉天真樣!江昨近已經想動手殺人。昨天莫名其妙打他兩巴掌,今晚倒變得天真無邪,然後乘機貶低他的智商。
「你不會忘,我當然也不會。」廢話,我就住在你家。
「這樣就好,不然,我家可能沒辦法收容你。」她松一口氣道。
收容他?竟敢這樣說,是誰不讓他住飯店,硬是退掉他用公款訂的五星級大飯店總統套房?
「我要先走了,謝謝你。對了,你氣色看起來不太好,要保重喔!」她對他甜甜一笑,轉身離去。
望著她走遠的身影,江昨近的臉色更差了。我就看你搞什麼鬼。
「嗟,玩興都敗光了。」他一肚子鳥氣,悶悶的回廣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