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清早,金蓓妮被爺爺拉起床,催促她上美容院。
半睡半醒間,折騰了好幾個鐘頭,才大公告成。
回到家,吉野剛好一身簡從準備出門。
「時間快到了,你上哪去?」馬瀨臭著臉問。
吉野匆匆道︰「我趕飛機,午飯你們自己吃。」
「什麼意思啊你!今天什麼日子才要出遠門?」死小子存心作對,他跟他沒完沒了。
「你玩你的,不要-誤我時間,誤了事情。」
「很嚴重?」
吉野無聊的瞄他。
「非去不可?」
「我要走了。」
「死小孩!臭小子!害我浪費這些精神,所有帳單都算你的。」馬瀨氣頭上罵個過癮,還拉過她展示。「不錯吧,蓓妮這麼漂亮的新娘,往路邊一站,隨便都有百兒八十個男人搶著要娶。」
她頭發盤高點綴了幾個小珍珠和蘭花,一身線條直泄的亮鵝黃禮服,高雅又大方,臉上薄施胭脂,強調唇部和眉骨部分,襯托出柔媚的女人味。
「嗯,很美。」吉野定定看了一會。
她眼楮似睡非醒的。「早。」
他低頭親了一記,念道︰「她都還在睡,要玩辦家家酒怎麼不去買個芭比女圭女圭。」
「說這什麼話……」馬瀨當然抗議。
就見吉野抱她回房間躺下,然後趕他出去,出門前還不忘交代︰「蓓妮自己沒睡醒,你不要去吵她。」
什麼嘛?當他吃飽閑閑沒事干,新郎都跑了,難道新娘可以抱只雞結婚、洞房嗎?
「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蓓妮被我定下來了就沒要沒緊,好像她永遠一定會等在這里。」
「不然她要上哪里去?」
「-個二五八萬的,你沒听那個胖胖女生講,人家蓓妮多的是機會,隨便去問一個女人,她是要跟個可以輕松自在的對象,還是要一個久久見一次,見面話題沒交集的臭小子?」
吉野停了一下,繼續走出大門。
「哼!不听我說的,隨便你啦,到時後悔不要追著我哭,」還以為他有所反應咧,死小子!
不讓蓓妮曝光是一回事,可是他這樣不讓她有機會認識他的世界,馬瀨總認為他太固執了,這樣也反讓自己也只能遠遠的站在她世界外觀看,有哪兩個人可以隔著半個地球依然心心相印的?
沒听過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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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出去,她就睜開眼了。
睡睡醒醒大半天,吉野和爺爺吵嘴聲反而讓她睡不著了。
心里兜來兜去,想著他出去是真的有事,或純粹是想要閃避這場鬧劇?
其實他可以直說的,偏要任爺爺這麼玩下去。
穿著這麼隆重的禮服睡覺,實在有些可笑,反正她也不認為今天會結婚,都折騰這麼久了,干脆出去秀一秀。
「爺爺,要不要去參加化裝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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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一定要和金蓓妮共度羅曼蒂克的夜晚!」有個臭屁男當著一票同學信誓旦旦,還故意猥褻的搖晃下半身。
莊自強看不過去,掄起拳要揍人,朱佳盈更快尖聲臭罵道︰「憑你?替金小姐舌忝腳指頭都不夠格。」
「哦?原來朱大媽有這種癖好啊,難怪莊自強的香港腳怎麼好了,反而感染不明菌癬。」
「是誰在這里雞貓子鬼叫的,是不是需要我檢查一下你們的喉嚨。」黎志平攔住莊自強,打個呵欠從灌木叢後走出來。
「黎醫生好,我們不知道你在這里睡覺,對不起吵醒你了。」不騙人,奇怪的是,那票嘴巴很賤的人看到黎志平像撞見鬼一樣,告爺爺求女乃女乃,說不定還發抖得尿褲子。
莊自強和朱佳盈驚奇的靜看發展。
「我就想嘛,是誰嘴巴這麼臭,剛剛誰提到了我的小蓓妮?」
「沒、沒有,黎醫生听錯了,我們只是在稱贊她是漂亮又大方的白衣天使。」
「敢打我地盤上的Lady主意,不想混了。」手正巧打了一下那個臭屁男的頭,臭屁男連氣都不敢吭一聲。
「不敢,不敢,黎醫生,我們先走了。」一群人做鳥獸散。
「黎醫生,他們為什麼那麼怕你?」莊自強肅然起敬的問。
「那群人別理他就好了,打起來你反而麻煩。」
「對啊,黎醫生,透露一下嘛,以後我們再遇到他們就可以打著你名號了。」朱佳盈崇拜不已。
「當我是角頭大哥啊?真是的。大概是怕下次要打針時,我會不小心刺歪了或什麼的。」輕描淡寫的帶過,黎志平讓他們趕緊回去上課。
等他們走遠了,他才探頭道︰「你們在說什麼婚禮的?」
叢後草地上,吳曉君和金蓓妮繼續在野餐。
中午,吳曉君覺得無聊跑來串門子了。「你耳朵真長,那邊在打發人,這里說俏俏話,你也要偷听。」剛才除了逼問金蓓妮家籌備的婚禮結果如何,也順道來告別,她將跟老公外調大陸兩年。
「吳小姐,你已經羅敷有夫了,還想結第二次婚啊?」
「烏鴉嘴,是蓓妮失婚了啦。」吳曉君火大的拉起她,把黎志平遠遠丟在後面。
失婚?蓓妮結過婚了嗎?跟著想起林教授警告凌厲的眼神,黎志平納悶,腿一伸,又逍遙自在的躺了回去。
金蓓妮聳聳肩,拜托黎醫生記得收拾善後,遂身不由己的被曉君拖著走,她實在怕極了她的嚴刑逼供。
「這樣你還要玩幾次?這家子也真是莫名其妙,老的要娶,小的不要娶,那你夾在中間算什麼?」
金蓓妮將自己和吉野的關系比喻為過隧道,黑暗中又有些微光亮,而隧道總有過完的時候;至于出了隧道後的是何種風光……她不多想。
「傻女人!嫁黎醫生好了,你沒看他剛才多帥。」
「說真的,看不出黎醫生文質彬彬的,那些學生怎麼那麼怕他?」而且平常看他睡覺比清醒時候多,雖然是學校的閑差事,卻也沒見人講話,這不是很奇怪嗎?
「誰曉得,總之他啊,是深藏不露,堂堂的大醫生窩在這種小廟,腳指頭猜也知道他有很長的一段故事……」
人跟人的緣分真難說,像蓓妮剛進來工作不久,吳曉君就對她一見如故,但現在吳曉君又將別離,她不禁感到有些惆悵。
不知道她和吉野的緣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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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人若沒有注意,很容易就忽略了一則國際消息,因為光層出不窮的社會新聞就夠煩人了,沒人還會去關心其他世界發生了什麼戰亂沖突。
標頭是︰安圭拉的上將格瑞那達遇刺
安圭拉屬于軍國主義統治的國家,獨權專治,據悉此次暴亂是國內反抗游擊隊的暗殺行動。
但是爺爺卻非常關心,平常玩鬧的神情都沒了,不時鑽進書房打電話聯絡什麼人。
金蓓妮隱約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沒人能告訴她。
「爺爺,是不是吉野大哥……」
「你不要擔心,那臭小子命長得很,只是這次不曉得躲到哪個老鼠洞里了,連人都找不到。」
過了一星期還是沒有吉野-隆之的消息時,馬瀨神情凝重的對她說︰「我去美國想辦法,事情比我想像中嚴重,萬一吉野都沒有回來,那你就……唉——」
「爺爺,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她紅了眼圈。
馬瀨慈愛的摟摟她。「噓,當然不會有事,老人家嘛,總是愛胡思亂想,一定沒事的。」
她獨自一人等消息,近十天坐立難安,睡不安寢,愈來愈無心上班,工作全讓黎志平一手包辦,他也沒多問什麼。
只說道「不要把自己搞得這麼慘,自己都不開心了,誰還會喜歡這種人。」為此,她非常感激。
一天,吉野-隆之終于在夕陽余暉中踏入門,她沖過去緊緊摟住他。
「你在發抖,蓓妮。」他想仔細看看她,但她的頭埋在他懷里不肯稍離。
「這次我只是出去了十來天,你為什麼擔心成這個樣子?是不是那老頭跟你胡說了什麼?」想也知道,難怪在佛羅里達時,他一臉賊兮兮的淨催著他回台灣,自己托口要去西班牙訪友。
從他體溫汲取了溫度,撫熨了惶懼的心眺,許久,她才自覺羞赧,不好意思的退開些。
「說吧,老頭說了什麼嚇你?」
「沒有啦。」她想了一會。「爺爺關心你這麼久沒聯絡,馬上趕到美國了,可能是我太過緊張……」
「他作弄你的,傻瓜!」那老頭!吉野外海登陸的船都還是老頭雞婆找來接應的,他會不知道,才怪!
見他平安歸來,被爺爺騙了也沒關系,可是一陣委屈,她眼淚忽地奪眶而出。
「蓓妮?」
「可是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
吉野才要哄她,她已經抹干淚露出笑臉。
「沒事啦,是我自己愛哭,我進去洗把臉。」濃重的鼻音,更顯她笑容背後的脆弱神情。
等她走出來,他仍一意追討答案。「為什麼哭?」
「何必大驚小怪,女孩子偶爾總是比較易感。」感覺太復雜了,為他平安無事喜極而泣,或為十多天有如身處黑暗中孤獨的無助感而哭,她自己也弄不清。
「事情悶在心里不會自己消失的,我要你一點一滴告訴我。」將她摟回胸前,必要時,他可以比她更堅持。
「所有嗎?你剛回來一定很累……」那她出糗的事跡肯定多過可引以為傲的成長經過。「你會听煩的。」
「我要是睡著了,你再把我叫醒。」
「那我寧願把時間拿來吃飯,我餓慘了,也好困倦。」因為他的溫柔,真的,她所有的感傷與焦慮全一掃而空,整個人像煥然一新,只不過,十多天少食少寢的後遺癥也全數發作。
草草吃盤蛋炒飯,她已經趴在餐桌上唾著了。
可是這只是暫時的,直到下一次他又出門。
自己都不開心了,誰還會喜歡這種人……
她心底一直在琢磨這句話。是啊,自己都不開心了,誰還會喜歡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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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妮,等一下,我介紹你認識這位芭克莉-布魯斯坦。」吉野-隆之神情復雜的出聲喊住她。
金蓓妮一進門就看到他和金發女人擁吻,這絕不是她想看到的畫面……
她寧願偷偷的躲進房里,或是跑出去眼不見為淨,如果天上真有神仙的話,她很願意用一切去交換這個微薄的願望。
顯然的,沒人听到她的心聲。
「待會,我先去洗個臉。」那種心里的刺痛,她真的無法現在去面對他們。
「沒關系,你最好听我說完再進去,我有事告訴你。」
好吧,好吧,很簡單的,認識個人能花多少時間,金蓓妮深吸口氣輕快的轉過身。
「嗨,什麼事?」
那位芭克莉-布魯斯坦小姐宛若維納斯的化身,腿筆直而細長,標準豐胸細腰的魔鬼身材,和吉野並肩站在一起構成幅好……吸引人的畫面。
「我們有客人,最近一陣子都會住在這里。」
「好啊,我沒問題,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
「夜魅,你的房間在哪里?」芭克莉-布魯斯坦突然打斷他們的對話,微對金蓓妮點頭。「我想先休息一下。」
吉野說了位置後,芭克莉-布魯斷坦拾步上樓。
他晃了一下手,金蓓妮才將目光收回。「你朋友好漂亮,她……」
「以後你們會有時間認識,我現在不想談她。」
「我想進房間了,路上空氣很髒。」
吉野勾起她的下巴,眼對眼凝視著,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芭克莉-布魯斯坦是以前的一個朋友,現在需要我的幫忙。而你的房里有名傷患,我會就近睡在隔壁的和室照顧。你看需要什麼東西,先暫時搬到老頭的房間。這樣可以嗎?」
她點點頭,低落的心情又恢復了一點,還好他不是要睡在樓下……心事仿佛卸下一半。
「我去看看。」
「人現在睡著了,動作輕點。」幾件衣物和盥洗用品搬到樓上後,他交代道。「還有,他身分特殊必須隱匿,你這幾天出外都要注意,還有……小心自己的安全。」
「嗯,我會的。那他們飲食……」
「不需要刻意,非常時機,他們不注重那些。我下去了。」
金蓓妮的表情讓他走到門口又折回,俯頭吻住她的唇,卷舌熱情的糾纏,吸吮她嘴內的芬芳。
「這才是吻。」
他是在解釋嗎?她模著紅腫的唇,呆呆的看他關上房門,心湖被他攪的余波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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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士敦海嶼
澎湃的海潮拍打著岩石峭壁。
坦克、火藥庫,成排的游擊兵在烈日下喧嚷操兵,緊急紊亂得好像軍事演習。
冷氣房內,游擊首領左攬右抱著女人,一室的香檳、烏魚子。
「嗯……你這里軟綿綿的,香女敕可口……」首領頭埋進一名當地女人的大胸脯里,臉長什麼樣也看不到。
「大人,您這樣偏心菲比,我可不服氣。」另一邊的可可大發嬌嗔。
「別急、別急,我兩個都要。」語模糊不清,只見他伸出一雙手模向可可。
婬聲四起,菲比的沙龍已經退至半腰,碩大的古銅色雙孔擠壓著置于其中的頭顱。
「立正!」士兵響亮的敬禮聲忽起,很快的門被打開了。
「混蛋東西……」來不及穿戴整齊的惠特尼連聲咒罵,看到來人立即帶上軍帽,並趕走兩個女人。「將軍好。」
京士敦內分為兩派,目前馬列執政政府將三軍交由格瑞那達上將統帥,而那卡少將則位居國防部參謀總長。
進來的人正是那卡將軍,橫眉豎目的冷哼一聲,大步到桌後坐下。
「飛彈被擊毀了,你們這些該死的笨蛋還在醉生夢死!」
「最近壓力太大,想解悶一下而已。將軍,格瑞那達將軍的下落是否已經查到了?」
「有你們這種屬下,我能指望這麼快有消息嗎?該死的夜魅!你馬上帶人暗中全國搜尋,如果沒有的話,那他們肯定是潛逃出國了。」用力一拍,桌上的茶懷彈跳而起。
「是,我馬上去辦。」
「等一等,軍火商馬瀨-隆之聯絡上了沒有?」
「他有可能會賣我們軍火嗎?道上傳聞,他一向主張和平,對國家內亂的軍隊采中立立場。」惠特尼揪著褲頭慌忙的又了跑回來。
「他媽的!賣軍火的搞什麼和平主義?笑死人家大牙了,只要有錢砸得夠多,不然也有其他沖鋒步槍、手榴彈可以先應急。」
「這倒有,巴勒比海上听說有艘軍火船,將軍……」
「很好。準備一下,上船交易。格瑞那達他們是瘋了才想跟人家簽定和平協議,答應改革民主,刪減國防預算,沒有軍火就沒有國力,就只能坐苦挨打了。」
這方面惠特尼就非常不滿,軍人本來就該有特權,格瑞納達將軍倡導人人平等,什麼鬼東西。
「就是嘛!老百姓就是需要鐵的紀律,這一開放什麼都亂,上次不是還有報紙馬上大放厥詞,批評政府草菅人命,貪污納垢。全部抓起來,一槍斃命,什麼都解決了,哪還有人敢出聲音!」
這次高價買來兩枚核彈卻被夜魅在公海攔截擊毀,反對軍的革命才會因此陷入僵局,否則現在政權早已易主。
「夜魅可和我們結下梁子了。將軍,這個人不能放過吧?」
「格瑞納達和芭克莉-布魯斯坦少校同時失蹤,找到夜魅說不定就能一網成擒,放出消息,不計任何代價懸賞他們三人的人頭。」那卡將軍……我執政的時代就要來臨了。
惠特尼噬血的露出殘暴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