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風暴 第七章 作者 ︰ 杜若唯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們竟然會用謊話把我騙回‘千重月’。」非凡氣急敗壞的在「紅屋」頂層來回度步。

「不騙你說‘千重月’出了事,你會來看我們嗎?非凡,你已經近一個月沒來看我們,甚至也不和我們聊絡,我是你媽啊!」何文傷心透了,兒子會和他們疏遠,一定是受盈盈那個狐狸精所迷惑,他才會連媽都不要。

「他現在眼里還有你這個做媽的嗎?他眼里只有姓曲的女人,兒子真是白養了。」卓政豪的火氣也不小。

「我真的無法相信,你們連講話也變得這麼苛毒,而且,最令我寒心的是,你們竟伙同‘外人’一塊騙我。」非凡的眼神瞬向安莉。

安莉連忙坐到何文身旁避災。

何文拍著她的手。「安莉也是擔心你,才會幫我們的,你瞧安莉多關心你、多幫你,她真是一個好女孩。」

「媽,別再說,‘千重月’既然沒事,我要走了。」非凡不想再說,也不想再听母親夸贊安莉。

「站住,你哪里都不準去。」卓政豪怒喝。

「我是一個成年人,我當然哪里都能去。東南亞的計劃很順利,‘千重月’的營養狀況也頗佳,我想我不需要和你報告什麼。」非凡鐵了心要離開。

「我就是打算把你留在‘千重月’,你不準離開‘千重月’一步。」卓政豪舉起煙斗指向他。「你休想再見那個女人一面。」

「這才是你們騙我來‘千重月’的目的,你們想隔絕我和盈盈。」非凡緩緩轉過身,眼里帶著不信及悲痛。

「我們是為你好,你太年輕,不懂如何分辨人的好壞,安莉是一個好女孩……」何文急著降低父子倆的火氣。

「媽,你不能用你的觀感、喜惡來決定我的感情歸屬,那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非凡十分氣惱父母一直干涉他和盈盈的事。「愛誰是我的自由,你們不能替我決定。」

「非凡,話不是……」

「讓他再說那些漂亮話。」卓政豪打斷妻子的話。「總之他今天休想踏出‘千重月’一步。」

不,父母想將他關在‘千重月’阻隔他和盈盈?他不能順從。「我一定要離開。」他緊決地表達自己的意志。」

非凡看到忠叔在父親的命令下達後,帶上十多個‘千重月’的員工將自己團團圍住,他訝異地喊,「忠叔,連你也……」

「少爺,對不起。」忠叔面有難色的說。

「不必和他道歉,哼!卓氏還是我卓政豪的,他們當然還是要听我的命令的。」卓政豪一聲冷笑。

「就算這樣,我還是要離開。」卓政豪的冷言冷語讓他更下定決心。

今天闖不過,他就注定要在父親的羽翼下生存。為了自己的未來,他無論如何也要闖一闖。

憑著這個意念,他臉色一沉怒喝一聲,「誰敢攔我,試試看!」說著,他便連續撞開好幾人,向四樓跑去。

「快把少爺給我攔住。」卓政豪大聲命令。

何文一臉憂愁,她想將兒子留下來,又擔心他會受到傷害。

非凡抱著萬夫莫失望的勇氣以及毅力,連續撞開好多人,又掙開他們的糾纏。

他們像橡皮糖般緊追不舍,將非凡逼到了「紅屋」三樓的陽台。

「少爺,放棄吧!」忠叔擔心的喊。

「不,絕不放棄。」才三樓,應該摔不死;情況緊迫,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翻過陽台的欄桿,往下跳去。

「少爺,不要跳……」來不及了,在忠叔的呼喊下,他的身影如落葉般往下飄去……

「非凡……」聞聲而至的何文,推開人群一看,只見非凡彎曲著身子,捧著自己的腳躺在草地上。何文一見兒子受傷,眼前一黑,昏倒在丈夫懷里。

「盈盈、盈盈……」非凡躺在草地上,盈盈的名字不斷從他的口中流瀉出。

盈盈……忘了腳傷,他想的,掛念的只有這個名字,這個椎心刺骨的名字,他深愛的女人……

×××

「滾,給我滾。」非凡充滿爆怒的吼聲自房問內傳出。

「我好心來探望你,你竟然要趕我出動?」安莉千里迢迢、風塵僕僕地來‘千重月’探望雙腳受傷的非凡,憑她千金大小姐之軀,竟被連趕三次,安莉快被氣炸了。

非凡淒慘地一笑。真可悲,他的腳受傷,卓政豪把他半軟禁在‘千重月’,以切斷他對外的聊絡,盈盈一定心急如焚,而他又無法見到盈盈。結果他不想見的安莉卻在他父母的默認下,三天兩頭的跑來煩他。

「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非凡閉上眼楮,緩緩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你在說什麼話,我听不必,來嘛!陪我聊聊天。」安莉以為他的爆怒稍減,但是對她的出現不再排斥,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我不想和你說話。」他再嘆了口氣,今天若不是看在他身為卓氏繼承人分上,怕是八人大轎都扛不動她來看他這個里著石膏、行動不便的傷患吧。

安莉當下臉色大變,她已經忍了很久了,要不是巴著卓氏少女乃女乃的頭餃,她早把他的傷腳打成殘廢了。她強制隱忍翻臉罵人的念頭,裝出一個很了解他的笑容。「我明白,你想休息了,也好,受傷的人是需要多休息。」

「不、不,她沒弄懂我的意思,我真的不想和她說話,我沒辦法和你溝通。」清朗的俊臉透著肯定而堅決的意味。「安莉,你不必再到這里來了,沒用的。」

「我愛來就來,誰也管不了我。」被他一激,安莉被慣壞的驕縱立即顯現。「而且我也決定,要讓你愛上我。」這場游戲,她非贏不可。

「你沒本事讓我愛上你的。」他清瘦不失俊朗的臉一抬。

安莉下巴一揚,倔傲十足地說︰「我說可以就可以。」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你打算用你的臉還是身體來迷惑我?算了吧!我這招用在別的男人身上也許有用,但對我而言,你還是輸給盈盈,別把力氣浪費在我身上。」他看安利一臉韋笑向他欺近,便猜到安莉對他的企圖何在。

一抹陰沉的笑掛在她眸中。「那個臭丫頭有什麼好?她肯定不懂如何把男人伺侯得舒舒服服的,她干扁的身材一定也沒有我的豐滿。給我一個機會,你會愛上我的。」

「你以為發生關系,就代表一切了嗎?」他心痛,她竟然拿自己的身體當作急取他的籌碼。

「當然不,只是你以後會離不開我。」她十分有自信。

「你真是個可怕的女人。」表面上她是極有教養的大家閨秀,怎麼私底下她像個人盡可夫的蕩婦。

見他一臉凜然,不可侵犯,她變得在心中直笑——故意裝蒜,瞧我如何征服你。「等你試過之後,你會認為我很可愛,你的盈盈絕對比不上我的。」

安莉的膝頭跨上他的床,並以手指挑逗他的臉頰、他的胸口。「你一定常在練身體,很結實喔!」

「走開,別來煩我。」他皺著眉頭,上了石膏的雙腳使他無法動彈,他只好移動笨拙的身軀以逃避她的挑逗。「你別再裝了,我不信會有男人對我沒興趣。」她嘴一張,含住他揮舞過來的手指。

面對她的挑逗,非凡是怒在心中︰他用力拔出自己的手指,用床單抹去唾液。「請你自重一點。」

「不要想反抗我。」安莉的手指移到他的大腿內側,內手指尖畫過他的大腿並逐漸爬上他最敏感的部位。

一陣難以克制的顫抖,讓他起了一陣心寒;他逼自己腦中要清明、要冷靜,盈盈可人的笑臉忽地佔據了他的心海,他狂喝一聲,將她推下床。

「你竟敢推我,沒人敢……」安莉脹紅了臉,活像個母夜叉,指著他破口大罵。「沒有人敢這樣對我!卓非凡,你不是男人,美女當前,你竟絲毫不動心,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非凡陰沉晦暗的神情令安莉有些恐懼。他粗魯地揮動他的手。「管你是誰,你在我心中一文不值,你給我滾出去。」

安莉再也控制不了怒火,一巴掌就揮過他的臉。「我一文不值?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是誰啊?」

臉上熱辣的痛感未消,她一巴掌又揮過來,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那一巴掌,我暫不計較,如果你再敢踫我一根寒毛,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你敢,我叫我爺爺……」話未說完,她的雙手又被他扭住,她痛得哎哎叫。

「如果我不是卓非凡,你還會想接近我嗎?」他認真的問,對她的哀嚎一點都不覺得心疼,這是她自找的。

「如果你不是卓非凡,我根本不想認識你。」說實話她倒是偶爾為之。

非凡不屑的冷笑。「你倒是說了實話。」他往門外大聲叫喚。「你們進來,把她帶走,快點。」

聞聲,忠叔帶著幾個手下沖進來,畢恭畢敬的站立等候命令。

「忠叔,把她帶走,我不想再看見她。」非凡大聲命令。

「少爺,這不太好吧。」忠叔擔心的說,跟在非凡身邊那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看過他那麼大的脾氣。」

「我爺爺是……」

「你爺爺比你有頭腦,他不會陪你玩游戲的,忠叔,快送她離開‘千里月’。」他手指一比向門外,一票人便蜂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

忠步只好開口。「把蔣小姐送走。」

「你會後悔的,我會讓你後悔的。」安莉的話從牙關進出,但隨後她也被一票大漢架出去,口中仍自叨念不已。

「忠叔。」他喚住正要離開的忠叔。

忠叔走到他床邊。「少爺,有何吩咐?」忠叔關心地看著他的傷勢,而他已消瘦的臉更顯示他這些天來所受的煎熬。雖然忠叔也覺得老爺將少爺軟禁實在太過分了些,但是他只是個司機,又能說什麼?

「請你把盈盈帶來。」他渴切地希望忠叔答應。「我很想見她,她這幾天一定很擔心,我好久沒和她聯絡了。」

忠叔面有難色,遲遲不敢答應。

「拜托你,你會花錢買花把盈盈騙來找我,你一定不會忍心看見我們被拆散。」他動之以情。

忠叔看他日漸失去光彩的眼楮,他嘆口氣後,把頭點了點。

×××

人一嘗過「幸福」的滋味,就容易變得患得患失,害怕失去;害怕擁有;害怕擁有之後又失去的那種失落、失落、失落、失落……

總總失落涌上心頭,叫人眉兒不皺,心頭不愀也難。

無依孤單的寂寥感,讓盈盈連中午都沒心情中飯了。非凡銷聲匿跡的打擊讓她變得無精打彩,甚至愛上了一個人守在冷清清的辦公室里那種淒淒寂寥的氣氛。

唉!她呆呆傻傻地趴在辦公桌上獨自嘆氣,已不知嘆了多少聲。

隨著嘆息聲一聲的揚在空氣中,也讓她回憶起更多的前塵往事……

印象最深的當是安莉的戰貼︰我會搶到非凡了,他很快就會玩厭你了,他這種公子哥兒不會認真對待感情的,尤其是你這種沒有利用價值的小家碧玉。」

她也曾想過,倘若安莉說的話全都成真,她該怎麼辦?如何收回放得又深又重的情感?答案是︰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真的好惶恐。

萬一他真的舍下她,該如何是好?

他怎能把感情收放自如,說放應當放,太可怕了,太無情了。

她真是個大笨蛋!趴在辦公公桌上獨自惆悵的盈盈不禁自怨自艾,又自憐起來。

沉思前事,似夢里,淚暗滴。

想著、憶著、念著,一顆淚滴悄然滑下臉龐。

她猛抬頭。「忠叔!是你,什麼時候你也改口叫我曲小姐了?」看見忠叔她一點也不意外,以前忠叔便時常來接她去與非凡約會。」丫頭」。忠叔順從地改口,「你在哭嗎?」

「哭,當然沒有,工作太忙,有點酸痛。」她倔強地不肯承認。

「丫頭,你想不想見少爺。」他也不去點破她的偽裝。

「想,當然想。」這一開口,馬上就泄漏了她心中的思念之情。

「好,那你就跟我走。」

「去哪里?」她問著神神秘秘的忠叔。

「路上我再說給你听。」

不再考慮,盈盈匆匆留下張紙條放在桌上,然後就隨忠叔離開。

去,她當然去,為了尋找他,天涯海角,她都去。

×××

在路上,忠叔將非凡墮樓受傷的事作說了出來,盈盈听得一顆心全揪在一起。

在忠叔的掩護下,盈盈成功地閃躲過‘千重月’的工作人員。幸好她個子嬌小,再戴上忠叔要她戴鴨知帽,帽壓低,但無人可識她的真面目。

路上,她從忠叔口里知道非凡為什麼幾天都沒有音訊,她同情非凡被軟禁的遭遇,因此她抱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見到他。

「丫頭,這里。」忠叔小聲地帶領她繞過工作人員視線,把她帶紅‘紅屋」後面。

「卓老爺子真狠,為了軟禁非凡,竟然宣布‘千重月’歇業兩個星期。」她吐吐舌頭,用-蓋想都可以知道‘千重月’損失的金額多大。

在老爺收中,少爺比‘于重月’重要。」他帶她到達後面的草地,解釋著。「我沒有辦法調離所有監視少爺的人,所以你必須自己去見他。」

「他在五樓也!我怎麼上去啊。」她一臉狐疑地四處張望。「忠叔,我會不會被人發現啊。」

「應該不會,這里是‘紅屋’的後面,全部的人都奉命守在‘紅屋’前及‘紅屋’內,這里沒人會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的動作還是要快。」忠叔也緊張地頻頻往四周瞧。

「可是我究竟要怎麼上去啊?」她抬頭一望,只有一條粗粗的繩索在她眼前晃——天啊!不會啊。

忠叔果然握住繩索,差點沒讓她的舌頭嚇得跳出唇外。

「真的要爬繩索?」她的腿快軟了,上次從五樓摔傷,這次如果命薄,豈不是小命一條化骨成灰記存‘千重月’?

「這條繩是少爺設計的,利用攀岩的原理制成的。你看牆壁上是不是有一根根釘上的木椿?」你可以把腳踩上去的。」說著他又從旁邊批出一條腰帶,先扣上她的腰,再結實地系在繩索上。「少爺本來就想將攀岩運動引進‘千重月’,這只是他先拿來當實驗的,這腰帶很結實,你不用擔心。

她無法想像自己吊在半空中會是什麼模樣,會不會像個吊死鬼一樣晃來晃去?她拼命將唾液往肚里咽。「有沒有人摔下來過?」

「到目前為止,沒有。」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非凡一人試過嘛,忠叔沒講出來。「如果不行,我還是帶你硬闖‘紅屋’好了。」

好不能冒著中途攔下來的危險,她搖搖頭,堅決地說︰「不,我爬。」她想她的長相應該很得佛祖的緣,應該不會有這麼悲涼的下場。

當她以壯士赴沙場的決心踏上第一場木椿時,忠叔又提醒她。「老爺、夫人去香港開會,大概傍晚的時候就會回來,你要把握時間。」

向她眨眨眼楮,給他一個必勝的笑臉,盈盈踏上她全情郎的辛苦之路。

第一步,她踩得踏實且小心。她此刻才想到,忠叔沒有給她手套。繩索不留情地摩擦著她手掌的細皮女敕肉,她全身的力量都掛在這根繩索上,手真的好疼。但是她告訴自己,這點小疼,一定要忍,不忍無法成大事。

忠叔沒有馬上離開,他站在下頭替她把風;途中她停了好風產欠,也滑了好幾次,他的冷汗如泉水似泉涌而出。不過好在她都沒有摔下來,她在下仰望著她越爬越高的身軀,衷心替她祈禱。

快爬到窗口時,盈盈方才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她低頭瞄了一眼底風光,不看不怕,一看差點讓她手軟腳軟,只怕栽了下去。

她咬緊牙關,集中精神,爬完最後幾步路。

終于模到陽台了,她奮力地翻過陽台,解掉腰帶。她轉身向忠叔打了個手勢,隨即沖到落地窗前。

當她看見讓她不顧性命地爬了五層樓的非凡,眼楮緊閉著躺在床上,她的視線馬上就被他上了石膏的雙腳吸引了過去。忘了她的手掌被摩掉了一層皮的痛楚,她掄起拳頭敲打著鎖上的落地窗。

雙眼朦朧的非凡,听見落地窗被敲打的聲音,他轉頭一看——盈盈!只見她著急憂慮的眼眸寫疼惜憐憫,一雙小小拳頭正咚咚咚地敲著落地窗的玻璃,小嘴張張合合,依嘴形看,她在喊兩個字。

非凡!

抑不住渴切的心,非凡立即拖著傷腳,一步一步,緩緩慢慢地爬下床,以手代腳,爬向落地窗,兩要相隔的距離如此近,卻似咫尺天涯的遙遠。盈盈看著非凡在地上爬行,辛苦得汗流滿面,滿臉通紅,但是他動員不放棄,不畏難地搶著傷腳爬向她。

淚水不由自主的緩緩落下,她將臉貼近落地窗,一下子,玻璃窗沾濕了她的淚水,暈開,而順著玻璃滑至地面。

終于,他的手打開了鎖。

盈盈心不迭地推開落地窗,奔進他的懷里痛哭。

「別哭了,外頭有人守著呢!」他輕聲地安慰她。

「我的眼淚止不住啊!」尤其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更難過。」她克制自己不要哭得太大聲,淚水卻仍然嘩嘩啦啦地從她眼里掉下來。

「我的腳沒事,‘千重月’的醫生每天都來看過的,再一陣子,我的腳就可以恢復行動勇務,沒事的。」

「你也真的是,竟從三樓跳下去。」她為你的欠缺考慮輕斥。

「很象你的作風。」他輕輕點著她通紅的鼻子。

「才不是呢!我才不會那麼笨呢。」她反駁。

「我跳樓是為了要見你,你竟然說我笨?」他毫不留情地往她的酒窩吻去,吻得她迷起眼楮。

她求饒。「好了,放過我啦!」

「下次你再這樣說,你會咬掉你的臉。」他惡狠狠的嚇唬她。「听到沒有。」

「听到了啦!別來親我嘍,我要反擊了。」好開玩笑地捶了他上了膏的腳一下。「給你一點顏色瞧瞧。」

未料,他的臉色當下變得慘青,從牙關進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我……我的腳,好……疼……疼啊!」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小拳頭,緊張著急地說︰「我只不過輕輕敲了一下,怎麼會這樣?你很疼嗎?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你不知道你很暴力嗎?」他半閉著眼楮。

「我……」她手足無措,平日的靈巧全都沒有了。「我去找忠叔,對,找忠叔。」她霍然而方。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笨蛋,你這麼跑出去,不就當場被人逮到?」

「可是……」當她看見他發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馬上明白自己受騙了。「把我的關心當猴戲,你真沒良心。」說著,她張口便往他的手臂咬一口。「這是你騙我的報應。」

他搓著手上的齒痕。「咬這麼一口,你不心疼啊。」

一雙妙目往上斜睨他。「不心疼,就不會讓自己冒死爬著繩子上五樓,我又不是羅蜜歐,爬窗會茱麗葉。」

不須多說,她的關懷、她的情意全溢于眼中,他將好拉進懷時,輕輕地沾了灰沙的頭發。「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還說呢!你好些天一點消息也沒有,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差點被他拋下的苦楚一躍心頭,又讓她紅了眼。

「我要你,我怎麼會不要你,我只是限制住了。」

「我擔心,我們的緣分不夠。」她淒涼地說。

「你怎麼這樣說。」他大驚。

「你屬于卓家,屬于‘千重月’,不屬于我。我害怕終有一天會走出我的世界。」這是她增長在心底是不願踫觸的疑惑。

「不會的,那一天不會到來的。」他吻著她紅腫似核桃的眼楮,碎碎的吻點滿她的臉頰、她的唇角,她的下顎,然後停在她柔軟的雙唇,一遍一遍地索取他記憶中的芳香。

正當兩人沉溺久別重逢的喜悅門外說話聲以及腳肯聲驚擾了他們的平靜。

「糟了,我爸和我媽回來了。」非凡大驚失色。

「他們不是傍晚才會回來?」她跳起來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提早了,快,躲衣櫥。」非凡指示著她方向。

然而,太遲了。

她還沒打開衣櫥,他們已打開門進來了。

「兒子,腿有沒有好一點啊?」何文一進來,看見呆然而立的盈盈,她臉上的笑容也凝住了。「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盈盈一臉愕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隨後進來的卓政豪更為震驚,語氣更為嚴厲。

「是誰讓她進來的?你們是怎麼看住少爸的,竟然讓她闖進少爺的房里?」他大聲指責門外的員工。

「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自己爬牆進來的。」盈盈挺身而出。「誰叫你們不讓我見非凡。」

「爬牆。」何文訝異極了,這個小女人獨自爬上五樓,只為見自己的兒子?她又是感慨又是震驚。其實當卓政豪要軟禁兒子時,她也並不贊成。加上這幾日兒子面容憔悴,使她不得不重新估算起盈盈在她兒子心中的分量。

卓政豪板下一張臉。「我不管你怎麼進來的,總之,我不讓你們見面。」

「爸,你不能這麼專制你沒有權利決定我們能不能相見。」行動不便的非凡仍聲澌力竭地為他的戀情辯護。

「我當然可以,就憑我是你老子、我生你、養你、讓你受良好的教育,讓你掌管‘千重月’,這些都是我給你的,難道這樣我還沒有權利嗎?」卓政豪簡直暴跳如雷。

「可是我不是你女兒,我不必听你的。」盈盈忍不住回嘴。

「你給我閉嘴,我教訓兒子,沒你說話的分。」卓政豪將怒氣轉向盈盈。

「卓伯伯,我必須要說,你真的很不講理。」盈盈硬是卯上卓政豪。

「你果然欠缺教養,好一個利嘴丫頭,憑這一點,我就不準你和我兒子交往。」卓政豪也被激怒了。

「老爺,小心血壓。」始終在一旁靜觀其變的何文,反而對盈盈有點改觀了。她敢言敢怒的個性倒是和自己年輕的時候很相像。可惜,這丫頭沒有家世背景,怎麼配得上非凡呢?何文不僅嘆了口氣。

「這是什麼年代了,伯父,你的思想怎麼還留在日據時期?」盈盈和卓政豪怒眼相對。

「瞧瞧她說的什麼話,非凡,你確定要這個女人做你老婆?」卓政豪指著盈盈逼問非凡。

「爸,你不能替我做決定。」非凡平靜地回答。

「你……我學會忤逆我了。」卓政豪被他們兩人一搭一唱氣得沒了理智。「我先打醒你這個被女人迷昏的腦袋。」卓政豪抓起替非凡預備的拐杖,不由分說地便往他的身上猛打一陣。

非凡躲避不及,結結實實地硬挨了好幾拐杖。

卓政豪將滿腔怒火,化做結實的一次一次的重擊。

「不,老爺,你住手,你會把非凡打死的。」何文見到她的寶貝兒子被得身上、手上都出現一道道紅色傷痕,頓時淚如決提;她連忙沖上去阻止丈夫。

「你放手,我要教訓這個不孝子。」卓政豪揮開妻子的手。「你們誰都不準插手。」

一聲聲拐杖打在他身上的巨響,著實亂亂了盈盈的心緒。當她看見非凡連續低卻不吭聲,她心跟著發出哀鳴。

「不——」她一聲淒涼呼喚,飛身撲在非凡身上,替他擋住接下來的兩杖。椎心刺骨、疼到肋骨的痛楚,讓她哀嚎出聲。「啊……」她咬住牙關,不想在卓政豪百前示弱。

「老爺!」何文對盈盈奮不顧身地替非凡挨了兩杖,她又感動又嘆息,看到這兒她甚至想站到盈盈那邊去了。

卓政豪也停手了。

盈盈替他挨了兩杖,比他身上的還讓他心里更疼。「盈盈,你何必替我擋。」他急切地查看她身上有無受傷。

「我願意替你受過。」他撫著他手上的傷痕。「痛嗎?」忘記了背上的痛,她記掛于心的只是他的痛。他傷,他痛得比他厲害;誰叫她的心全佔滿了他。

非凡對著父親,冷靜又沉痛地說︰「我連我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實在真可笑。」

「你清楚這一點就好。」卓政豪冷冷的回答。

非凡沉思片刻,才說︰「我要和你單獨談一談,單獨的,就只有我們兩個。」

「非凡,我不要……」盈盈連搖頭。

「乖,盈盈,她你出去,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一下我該怎麼做。」非凡拍拍她的背,要她听話。

非凡在卓政豪的命令也,由幾個大漢合力扛上床。

非又向盈盈點點頭,盈盈只好撫了撫他手上的傷痕,紅著眼出去了。

門關上上,轉頭只見一扇大門,擋住了手和非凡。

何文站在她旁邊,也紅著眼眶。「請大夫來替曲小姐看看。」

盈盈感激地說︰「謝謝,伯母……我並不是想搶走你的兒子,我只是愛他。」

「我知道。」何文只有嘆息。因為她已無言以對。

兩人的視線,心有靈犀地落在門扉上。

×××

房里的氣氛沉靜得詭異。

非凡望著父親的充滿不諒解、難過與惋惜。

「你想跟我談什麼?」卓政豪首先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我的未來,你生我、養我,我很感激你,但是這並不表示你可以決定我的未來,主宰我的人生。」非凡毫不畏懼地迎視父親威嚴十足的臉孔。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跟我談你跟那個女人的事,告訴你,沒得談了。」他冷漠的說,十足專制。

「爸,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控制我的思想。」他沒想到老爸比愛叨念的老媽難纏。

「我是你的老子,我說行就行,你哪一樣東西不是我給你的。」卓政豪咆哮。

「我的思想,我的愛情,我些你都無法給我;我想愛誰、和誰共度自首,你都無權干涉我,縱使我是養我三十年的父親也不能。」

卓政豪張口欲再開罵,然而他卻忍不住垂下手臂,放輕聲調。「我當然知道你們年輕人有新思想,但是我要知道,你的妻子就是我們卓氏的少夫人,那丫頭不適合。」

「難道像安莉那種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人就適合?」非凡諷刺的地,只是他說得輕,卓政豪也沒听見。

「你要明白,追求愛情和現實生活是有沖突的,愛情和生活不一定能兼得。」

「我不懂,盈盈家世清白、面貌可人,她哪一點不能當你的兒媳婦?」他據理力爭。

「瞧她剛剛和我對峙的凶狠樣,如果她當我的兒媳婦,我可能提早十年撒手歸天。」盈盈不畏強勢、直言不諱的個性他印象深刻,個性這麼烈的女孩做媳婦?他不敢恭維。

「她的性子是烈了點,除了這一點,她也沒有什麼讓你厭惡的吧。」他必須慢慢攻破父親的心房。

「當然是沒有,只是她對我們卓家沒有實質的幫助。」卓政豪的商人心態又出現了,「凡事向錢看」。

「爸,你太現實了,為了這一點就否決盈盈,太不公平了,我不贊成你的話。」非凡不以為然地說。

「你還年輕,不知道婚姻對一個人,尤其是男人的影響有多大。相信我,她絕對不適合你。」

「除了她,我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讓我心儀的女孩。我只不過想和她共組一個家庭,養我們的小孩,平凡又快樂地過一世而已。」

「我真的太失望了,你怎麼這麼沒志氣?男人的眼光、精力要放在事業上。」他實在很氣非凡。

「爸你不以為你中意媳婦人選也都是因為卓家才接近我?」

「所以,你愛的那個女孩,也有可能借由你而麻雀變鳳凰。」

「她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孩子。」他強力為盈盈辯解。

「你心里有偏見。」卓政豪也不某示弱。

為了盈盈,卓政豪和卓非凡兩頭雄獅,棕毛微揚互瞪,想先咬死對方。

許久,非凡才開口說話。「爸,我們再這樣吵下去,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不用解決,我說了算。」

「你不能不顧我的想法,雖然你的見識比我多,經驗比我豐富,但並不是表示這次你就是對的。」在父親的強勢下,非凡仍然堅持自己的心意。

「但也不表示你就是對的。」他也不向兒子妥協。

之後,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只有一個方法,看這次是你對,還是我有理。」卓政豪想了很久,緩緩開口道。

接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各自開出條件,商量著計劃。

一個計劃,關系著老卓和小卓的爭辯,誰有理、誰沒理……更關系非凡與盈盈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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