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暫時代理徐氏總裁位置的是徐氏二公子,徐品華,一個溫文儒雅、俊美的男子,他渾身充滿著學者的氣質,和這間商業氣息濃厚的辦公室,顯得格格不入-氣派的辦公桌上堆滿待批閱處理的卷宗,然而,他卻無心于工作,此刻,他正凝神听取征信社人員的調查報告。
「他八個月前就出獄了,也從愛兒育幼院把徐家誠接回,小孩今年四歲了-他們搬了三次家,他到處求職被拒,失業期間,以派報維持生活,上個月在一家從事電台廣告代理的小工作室找到外務的工作。」征信社員小齊向他一一報告調查的結果。
「小齊,辛苦你了,那家小工作室叫什麼名字?」
「湘宜工作室,主事者是二個女孩子。」
「好,麻煩你繼續調查,隨時跟我報告情形。」
「嗯,那我先走了,拜拜!」
就在小齊帶上門之後,徐品華隨即按了內線,說︰「陳經理,幫我調查一下一家叫湘宜工作室的,是從事廣播方面的廣告公司,資料要詳細而且盡快給我,可以嗎?」徐品華沉穩的提出要求。
「好!一個禮拜之內交給你。」陳經理答應他。
「好,謝謝!」通完話,徐品華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深深呼了一口氣,看著桌上調查來的資料,他的心糾結在一起了。他心痛的想-大哥啊,大哥!你為什麼不帶著孩子回家呢?難道你不知道父親和我都需要你嗎?堂堂一個大企業的繼承人,居然落魄到給人送貨!心高氣傲的大哥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苦日子呢?
想起大哥徐品中的種種,徐品華臉上不禁露出微笑。他大哥從小就天賦異稟,天生的王者風範,不論在任何大、小場合,總是能輕易的就成為領導者-他的頭腦好,運動一流,功課又頂瓜瓜,年紀輕輕的,十八歲就拿到哈佛大學的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及公共關系博士學位-二十一歲奉父命接掌徐氏集團在美國的分公司的開疆闢土的重任,在短短三年內就打下江山,使得徐氏集團真正的在美國華人界佔有一席之地,于是商業奇才之名不徑而走。
大哥徐品中的優秀,常令徐品華好生羨慕,且崇拜至極,因為他和大哥完全不同-他天生溫文儒雅,從小就只對文史藝術方面感興趣,淡薄名利的個性,常令徐父頭痛,無論如何的引導、威脅利誘,他對從商就是不行,對數字觀念更是奇差無比,因此只好由徐品中一肩擔起管理家業的責任-而徐品中對弟弟也非常愛護,當年要不是在他的掩護之下,徐品華也無法遠赴法國去尋找自己的天空,雖然他也很爭氣的拿了個藝術學位回來,而且在法國畫壇上也闖了點小名氣兄弟的手足情深讓徐品華銘記在心。
然而,世事無常,說變就變,他大哥就是最好的例證。
當年,徐品中在商場上叱詵繚疲正意興風發的當兒!她出現了。若不是她的出現,他也不會被父親逐出家門,並且斷絕父子關系-要不是她的拜金和背叛,他也不致身陷囹圄,幾乎斷送了他的一生。
徐品華痛恨自己無能,在當時無法給親愛的大哥任何的支持與幫助,眼睜睜的看著他遭受傷害,要是他自己能做些什麼,或許大哥今日也不至淪落到有家歸不得的下場。而這一切的不幸皆導因于--愛情,原來愛情的力量是這麼的驚天動地,它可以讓人心醉神迷,也可以讓人痛不欲生,難怪會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的名言流傳至今。就因為看到大哥因愛而傷痕累累,所以,導致他對愛情卻步,不敢貿然的談感情,免得自己有一天也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現在,最令徐品華傷腦筋的是如何讓徐品中回到徐氏集團,挑起家業重擔。這個掌舵人的位置他坐得很吃力、很難受,而老爸又?病在床想到父親,他心想︰也許該告訴他找到大哥的消息了。他拿起電話又放下,想想,還是自己回家親自說明比較清楚,免得他老人家掛念。
徐品華想到做到,一躍而起,大步走出辦公室,乘著電梯下樓了,而當電梯在十六樓停下時,沖進來一位怒發沖冠的女孩子,他不禁眼楮一亮,心跳了一大下,忍不住想要對她吹口哨,他細細的打量著這位漂亮寶貝!她的五官細致,氣質典雅,那脹紅雙頰,煞是動人,可是她嘴里卻吐出一連串的△+×
「爛!爛!爛!超級大爛貨,什麼大企業嘛?盡養些下三濫的員工,什麼誠實信譽,根本就是狗屎。」
老天!什麼氣質典雅全飛了,嘴巴有夠不斯文,邊罵還邊把手上的資料,胡亂塞進手提包,也許是她氣過頭了,掉了資料在電梯里也不知道。
忽然,她瞄到了和她同搭電梯的徐品華,她一看見他打量她的眼光,火氣又冒上來了,于是她開罵了,
「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發飆啊?天下烏鴉一般黑,看你色迷迷的樣子,準不是什麼好貨!」原來,這個發飆的女人就是袁湘娟,大概她受的窩囊氣不小,才借機發泄怒氣。
「喂!小姐,我又沒得罪-,-干嘛像個瘋狗亂咬人!-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人,我看-做什麼!」徐品華生氣的反擊,奇怪,這是他會有的行為嗎?
「什麼?你說誰是瘋狗?我看你也是徐氏的人,一樣沒品,自己是瘋狗還到處亂咬人!」袁湘娟激動地尖刻回嘴。
「小姐,-客氣點!我們素不相識,是-先毫無風度的亂罵人,-憑什麼批評徐氏企業呢?徐氏的人得罪-什麼了?」徐品華反感極了,也火大了。
「憑什麼?你想知道嗎?因為要跟徐氏企業做生意,得先和主管培養私人關
系,遞個企畫案還要有回扣,這就是標榜誠信服務的徐氏企業的作風,真是掛羊頭賣狗肉!我看哪,徐氏企業的CI該改成金錢美女才是!你明白了嗎?」她怒氣沖沖的說完。「還有我叫袁湘娟,這樣你認識了吧!」她報完名後,一樓也到了,她掉頭就走,不給徐品華說話的余地,留下呆若木雞的他,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他正準備走出電梯時,發現腳上踩著一份資料,他彎腰撿起來一看!
圈興家電電台廣告時段建議案
湘宜工作室
企剩執行︰于欣宜袁湘娟
地址-北市復興北路
電話-XXXXX
「湘宜工作室」,挺耳熟的嘛!在哪兒听過啊!對了,不久前小齊才報告
說,大哥在一家小工作室當外務,難道是這家嗎?老天!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才正在煩惱如何才能接觸到大哥,這下子有希望了。等等!那回扣美色嗯!該是好好徹查一番的時候了。徐品華細細地暗忖著。
原來,這天下午改由袁湘娟再次去會會國興家電宣傳課課長,看看能不能套點訊息,模模底細,畢竟掌握更詳細的資料,就比別人能奪得先機,老話一句!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而此時的于欣宜正關在錄音室趕制一批門市帶,小凝則忙著打企畫案,徐品中在整理要送出去的產品,整個辦公室是安靜無聲的,只有敲擊計算機鍵盤的聲音不時傳出點綴著,這時候,一聲電話鈴聲響起,打破寂靜,小凝動作快速地接起電話--
「喂,湘宜工作室,您好,找那位?徐品中啊,稍等!」小凝伸著脖子大叫︰
「徐哥,電話。」
「謝謝!」徐品中接過電話,道︰「喂,我是徐品中,請講!什麼?好!好!
我馬上過去,謝謝!」掛上話筒,徐品中神色緊張地急急向小凝說-「小凝,我家里有急事,得請個假,麻煩-跟于小姐說一聲好嗎?」因為在工作中的于欣宜是不能被打擾的,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小凝一听,爽快的答應︰「好哇!你趕快回去吧!」
「謝謝!那我先回去了,麻煩。」他一說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過了一會兒,只見袁湘娟滿臉怒氣的回到公司,怒火未熄的坐在辦公桌前。
「袁姊,怎麼了,誰惹-生氣了?」小凝關心的問道。或許是三人相處久了,
她很容易便能察覺二位女老板的情緒好壞,也可以說她們都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一點心機也沒有,但這種性格,做生意就有點吃虧了。
「還不是國興家電宣傳課的那家伙,他居然」話還沒講完,于欣宜從錄音室走出來,看了袁湘娟的臉色,也略知一二,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說-「他這回干脆就直問我,星期六有沒有空,去吃個飯,而那份案子他還在研究哩!」
「有沒有聊到其它的消息?」于欣宜問道。
「那只老狐狸!我每次問到重點時,就被他四兩撥千斤的撥掉了,而且他話里還有意無意的提醒我,目前他手上已有幾家廣告代理商在洽談,就看各家誠意了,而他這次破例讓我們湘宜工作室參與競爭,主要是看中我們的潛力才提供機會的。」袁湘娟絮絮叨叨的說著拜訪的情形,連發生在電梯里的火爆場面,也一字不漏的全說了,或許是把心中的垃圾傾泄而出-心情也梢平靜些了,她又恢復一貫的冷靜了。
「什麼?-居然我真服了-,可憐那位仁兄,無端飛來一頓罵,-的冷靜跑那去了?」于欣宜訝于袁湘娟的行為,心想,這不像她的個性啊,這次怎麼會這麼反常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反正那時是氣昏了頭,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只想找人開罵。」她很懊惱自己莽撞的行為。
「是啊!算那位先生倒霉,掃到-的『風台尾』于欣宜搖頭,無奈的說道。
「我知道這是我的不對,反正事情都發生了,我再怎麼自責也沒用啊!」
「希望老天爺保佑,那位先生不是徐氏企業的員工,要不然,後果無法想
像!」于欣宜擔心會有後遺癥發生,影響了這件案子。「對了,徐哥呢?怎麼沒看見他,他送貨出去了嗎?」她突然發現,好象有一會兒沒听見徐品中的聲音了。
小凝趕緊報告說︰「他接到家里的電話,說有急事,要請半天假。」
「哦!家里有急事,嚴不嚴重?需要幫忙嗎?」于欣宜倒挺關心徐品中的。
「不知道,他沒說耶!」小凝說完,又埋首苦干了。
「好了,我趕節目去,-想一想,國興家電這件案子下一步要怎麼做。」袁湘娟看了一下陷入沉思的于欣宜,心里有個譜了,不禁故意邊走邊唱!「愛神的箭射向何方?射向那少女的心坎上,少女」踫一聲,關上錄音室的門。
「袁湘娟,---」于欣宜羞赧的大叫,心想-不愧是相知的好朋友,心事被她捉個正著。
于欣宜的思緒不由自主的又飄到徐品中身上了--
他到湘宜工作室也三個多月了,工作認真又沉默寡言,這些日子來,公司到處窗明潔淨,連老是堆滿垃圾的辦公桌,也被清理得干干淨淨-每當她和湘娟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他便負起辦公室所有的雜務,他甚至還幫小凝設計了一套客戶管理檔案,包括產品進出紀錄、改良服務听眾的方法,減輕了繁瑣的工作程序-現在幾乎公司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統籌調度,對這種情形,她們二位老板倒是毫無異議,反而樂得輕松,或許是因為他身上不時流露出的領導人氣勢所影響吧!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二位老板很迷糊,一個只會拼業務,一個只會做節目,對商業知識是一知半解,又缺乏行政管理概念,常常把公司的運作搞得亂七八糟的,而公司居然沒有倒閉,真是意外!
于欣宜也發現徐品中對商場上的交際應對似乎不陌生,每次看他代替她應付那些難纏的廣告主就知道他深藏不露-她在他身上發現很多問號,可是她對他的了解也僅止于應徽時的資料,他似乎從沒有笑過,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常令她臉紅心跳,有時她也嘗試想和他聊一聊,可是只要一看到他那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神情時,心就不免一沉,難過得很。
不知從幾時起,于欣宜的眼光就不時的跟著他轉,時時注意他的行動,她發現自己喜歡听他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她也時常偷偷聆听他和客戶、听眾講電話,而他和她們之間的相處始終有著距離,他的態度更是淡默得可以。
活到三十歲了,她從來沒有被任何男性吸引過,她拒談戀愛是出名的,甚至還有人懷疑她和袁湘娟之間是不是有同性戀傾向,當時講那些話的人都被她追打得滿街跑,至今仍余悸猶存呢!其實並非她排斥感情,而是那些想追她的男孩子就是無法給她任何特殊的感受,有時她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愛情絕緣體呢?而今徐品中的出現卻在她平靜無波的心湖造成波動,他的身影總是時時的浮現在她的腦海里,頻率之高已無法想象,甚至連他出去送貨,她還會思念起他來呢!這些感覺令她不知所措,她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懊惱,暗忖,這是戀愛的征兆嗎?如今連湘娟也發現了她的心思,難道她真的表現得這麼明顯嗎?她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莫名其妙的就陷入感情漩渦里,她告訴自己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走這條情路。
不一會兒工夫,她就下了決定--跟著感覺走。現代的女性不像從前舊時代的女性得倚靠著男人才能過活,誠如施寄青女士所倡言的女性三立--人格、經濟、感情的獨立,唯有如此才能提升自己,走出自己的路來-幸福的生活是要靠自己去創造的,她有權利去追求所愛,不是嗎?所謂「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這是亙古名書,她猛然領悟到--原來這就是她會大膽得不听勸阻而錄用他的原因,難道這真的是一見鐘情嗎?
把一切前因後果搞清楚後,她心情開懷的想︰嗯!我決定主動出擊了,徐品中啊徐品中,你逃不掉了,等著接招吧!她得意的笑了。
徐品中掛了電話後就匆匆的趕到幼椎園,原來是誠誠感染流行性感冒,不停的咳嗽還發著高燒,校方在情急之下馬上通知他去接誠誠去看病,這陣子寒流過境,稍不小心就容易感冒,醫院里到處是掛急診的病人,而可愛的小誠誠在治療的過程中,一點也沒有哭鬧,連一般小孩最怕的打針,他也眼不眨的挨了一下,讓在場的護士、醫生們贊嘆不已,頻頻稱贊徐品中有個勇敢的兒子。
「這是流行性感冒,盡量多休息,不要吹風,多喝開水,這紅包是退燒藥,有發燒現象再吃,二、三天就可痊愈了。」醫生不厭其煩的叮囑著。
「謝謝!」
徐品中拿過藥,抱著誠誠出了診所,回到住處後,才警覺到屋子真冷,沒辦法,便宜沒好貨嘛,何況這只是頂樓加蓋的違章建築,幾片木板就搭起來了,連窗戶都關不緊,夏天像個烤箱不說,冬天則是冷風亂竄,難怪誠誠會感冒,也許該考慮搬家了!可是,他的薪水有限,每個月付完房租、幼椎園的費用後,父子二人的生活已捉襟見肘了,再加上前幾個月積欠未還的債務,而現在房價又高,隨便一間小房間也要上萬塊,那租得起?就連這屋子的房租還是老房東好心收少了,他們父子倆才有個棲身之處。
看著誠誠因高燒而泛紅的臉頰、呼吸急促的樣子,徐品中的心就一陣痛-兒子小小年紀就得跟著他東奔西跑,過著三餐溫飽的日子而已,根本無法和過著幸福、舒適生活的孩子相比,想到此,一股熱淚涌上雙眼,誰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在湘宜工作室固定工作的幾個月以來,除了因時間可配合的派報工作仍持續之外,他就把充裕的時間用在照顧誠誠上,他心想-或許該再找份兼差的工作來做吧?不然,怎麼撐下去啊?
在湘宜工作室工作的這段期間,徐品中發現自己是和三個大孩子一起工作的。在他的觀念里,女人應該是天生愛干淨、有條理的,但是,這些特質卻無法用在那二位女上司身上-從沒見過像她們這樣生活習慣月兌序得離譜的女人,辦公桌上永遠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一天到晚找東西,一下子找筆,一下子找剪刀,找資料、找報紙、找卡帶、找永遠有找不完的東西,永遠有吃不完的零嘴,做起事,來像打仗,可笑的是,老板和員工的相處是界線不分,連吃個便當也可以用搶的,講起電話沒有半小時以上是不會掛斷的,她們做事永遠沒有計畫,又迷糊,對行政管理是一團亂,可是談到業務嘛,又精得像猴子似的,挺會算計客戶,這家小公司能經營下去,真是個奇跡。
回想起剛上班的時候,他就覺得好笑。袁湘娟和小凝每次見了他就好象如臨大敵般,只要他隨便動了下,她們二人就神經兮兮大叫-「你要干嘛?」戒備得緊,而時間是最好的證明,日子久了,她們也漸漸習慣和他相處了,也感受到他為人的正直。
唯獨于欣宜老神在在,她的膽子大得令身為男人的徐品中汗顏,真佩服她的膽識,敢用他這個來路不明的殺人犯-她做事沒防心,又不-唆,稱得上是女中豪杰,只要她的胡涂個性稍改進就完美無缺了。最令他噴飯的是,她很喜歡偷窺他,有事沒事,眼珠子就滴溜溜地跟著他打轉,不時還找機會刺探他,每次她看著他的神情總充滿著好奇與探詢的意味,挺讓他困擾的-但令人不解的是,他居然習慣的跟在她後面收拾爛攤子,全公司最會制造災難的人就是她,現在,他要幫她記行事歷,催她寫企畫案,提醒她那個客戶和她有約,出門前幫她檢查東西帶齊了沒有,有沒有吃午飯等等,活像是她的私人秘書,更絕的是他還做得很愉快。不忙的時候,靜靜地看她工作的樣子,是件賞心悅目的事,他也發現她是個感情豐沛的女孩,豐富到看個燙傷兒童的公益廣告,也會眼淚直流,他不曾深思為什麼自己會特別去注意她的微妙心態,大概是因為她錄用他的緣故吧!反正能繼續維持目前的狀況就好了。
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誠誠的病能好,其它的就不必再去多想了。
徐品中徹夜未眠-不覺天空已泛起魚肚白,他模了模誠誠的額頭,燒還未全退,他只好掛個電話給派報社請個假,誠誠也不必去幼椎園了,可是公司方面這可難辦了,因為他今天得跑一趟新竹,送些貨品給這些地方的听眾,有些听眾已經訂貨好幾天了,不能再拖了,但他又不放心丟誠誠一人在家休息,怎麼辦呢?思前想後,一咬牙,他決定了--
一早,都是小凝第一個到公司開門的,她先把辦公室整理一番,順便再把今天要送的產品整理一下,方便徐品中出門,一想到徐品中,小凝就感激涕零-別家公司的小妹,只要倒茶水,跑跑銀行,倒一倒垃圾,接接電話,輕輕松松就打發了,而她在湘宜工作室雜務之多,難以想象,除了管計算機資料外,還得打字、做倉庫管理、做听眾服務的工作,簡直是十項全能的打雜高手。自從徐品中來了,她就和其它公司的小妹沒兩樣,工作頓時減輕不少,許多事情他都接過一手包辦,他甚至還為公司設立一些管理方法,連兩位女老板都甘拜下風,現在,幾乎所有的事情全推到他頭上了,三位公司的成員完全听他的使喚調度,然而,這情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沒人知道,誰叫老板是胡涂蛋呢!反正,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在湘宜工作室。
大門掛鈴響了,是徐品中,咦!怎麼還有個小小孩?
「徐哥早,他是你兒子嗎?」小凝訝然的問。
「嗯,因為他感冒發高燒,不能去上課,家里沒人可以照顧他,我又得去趟新竹,只好帶他來公司了,他叫誠誠。」徐品中坦誠的說。
「誠誠,她是小凝姊姊。」
「小凝姊姊好。」誠誠很乖巧的喚人。
「好乖,那誠誠就交給我了,你去忙你的吧!」小凝熱心的應允他照顧誠誠。
「那于小姐和袁小姐那邊」徐品中擔心二位女老板的反應。「安啦!情非得已,又不是故意的,反正她們兩個挺好說話的,你安心出門吧!一切有我,搞定!」小凝豪氣萬千的說。
「謝謝-!誠誠你坐在這兒,不要到處亂跑,要听小凝姊姊的話,爸爸送貨出去了,知道嗎?」徐品中交待著。
「知道了,我會乖乖的。」
「小凝麻煩-,誠誠書包里有藥,麻煩-十一點多的時候拿給他吃,中午就麻煩-照料一下。」徐品中客氣的交待小凝,心里挺過意不去的得把小孩交給小凝照顧。
「甭客氣!貨我都準備好了,你可以出門了。」
徐品中接過產品,就匆匆出門了。辦公室里就剩誠誠和小凝守著,原本小凝是要好好陪誠誠的,奈何一早上電話響個不停,大概是剛播出的訪問單元,有了響應吧!許多听眾紛紛打電話詢問,也訂了不少產品,好不容易有個空檔,她抬眼看了牆上的鐘,乖乖,都十一點半了,得喂誠誠吃藥了,轉過身,天啊!小凝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怎麼會有這種小孩,難道整整三個小時里他一步也沒離開過位置嗎?
「誠誠你一直坐在那里嗎?沒起來過?」小凝邊問邊走向誠誠。
「嗯!爸爸叫我要乖乖的。」誠誠一臉乖巧的回答。
「天哪!」小凝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于欣宜才和袁湘娟進公司,二人都帶著一雙熊貓眼,大概又熬夜討論企畫案的內容了,唉!現代的職業婦女真命苦。
「咦!哪來的小孩,-弟弟嗎?」于欣宜首先發現的問。
「是徐哥的兒子,他感冒了,家里沒人照顧,徐哥只好帶他來公司。」
听完小凝的回答,于欣宜的內心真是五味雜陳,沒想到她昨天才下了決定,今天就發生巨變!唉!可憐的愛情!
「那他媽媽呢?」袁湘娟好奇的問道。
「我沒有媽媽。」誠誠天真的回答。
「-們不知道誠誠有多乖,一個早上就坐在這里,一動也不動的不敢雕開,也沒吵我,真佩服徐哥,不知道他是怎麼教的。」小凝趕緊為誠誠說好話,免得老板生氣-徐哥帶個孩子來公司上班,她可是拍胸脯保證過沒事的,不能漏氣!
「真的?怎麼可能?」袁湘娟很意外,在她的印象里,四、五歲的小男孩是最調皮、最好動的年紀,小小個兒可以搞得天翻地覆,這是她從同學那兩個寶貝兒子那兒得知的。
可愛的誠誠,那濃密的眉毛、圓亮的眼楮、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紅潤的雙頰,根本就是小帥哥一個嘛!于欣宜看著他,忍不住走過去,抱起他坐在沙發上,輕聲細語的問:
「你叫誠誠是嗎?今年幾歲了?有沒有上幼椎圍?」
「有,我四歲了,因為我感冒了,所以爸爸帶我來這里,我很乖,沒有吵姊姊,阿姨-會生氣嗎?」
誠誠一臉擔心的模樣令于欣宜內心有股莫名的感動,尤其是他那張和徐品中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蛋讓她不禁也愛屋及烏的疼惜他。
「我怎麼會生氣呢?你這麼乖。」她緊緊抱著誠誠,轉過頭說:「小凝,快中午了,下樓去買個海產粥上來吧!」
她又親了親誠誠的小臉蛋,說:「你今天就陪阿姨上班,好不好?」
「好!」誠誠很喜歡這位阿姨這樣抱著他,因為他覺得有點像媽媽在抱他,很舒服,他想念媽媽。
「徐哥人呢?」袁湘娟突然想到。
「他去新竹送貨了。我下去買午餐,誠誠的藥在書包里。」小凝說完即下樓了。
「誠誠有沒有覺得那里不舒服呢?」于欣宜關心的詢問,誠誠搖了搖頭。
袁湘娟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突然開口-「欣宜,-陷進去了,是嗎?」
于欣宜抬起頭,笑著點點頭。
「-想清楚了嗎?徐哥背後一定有個故事,還有他的前科紀錄,-了解他的一切嗎?還有-懷里還抱著他的孩子呢?」
「感情的事那說得準,真理智的話也不會陷進去了,再說,真正的感情應該是能夠包容一切的,我也不小了,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甭操心了。」于欣宜天生樂觀且勇氣十足,接受事實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唉!-好就好,這年頭已不能用一般世俗的價值觀來衡量任何事物了,真羨慕-的勇敢和包容。」袁湘娟就無法如此豁達,這一直是她努力想克服的缺點之一。
「談不上什麼勇敢、包容的,-真以為我會傻傻的隨便就把感情放在一個男人身上嗎?我可是經過明察秋毫的仔細評估過,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或多或少也了解他的為人吧?那個人沒有過去,也因為有那些過去,所以他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這冥冥之中一定早有安排的,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只要準備好去接受這一切,那就好了,想太多我會頭痛的耶!」
「有時候,我還真受不了-的個性,-就是有本事將所有繁雜的事單純化。」
袁湘娟對于欣宜的單純感到無可奈何,但她可不準備就如此放任于欣宜去膽大妄為,她還是會好好注意徐品中的一切,她得查明他為什麼會去坐牢?孩子的母親又到那兒去?觀察他的言行舉止,在在都顯示他是個富有學識的知識分子,而且家庭背景一定很好,長得又是一表人才,憑心而論,他的條件不錯,為何會淪落到找不到工作糊口呢?真的是因為有前科紀錄而遭拒絕嗎?盡管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她對他的印象改觀,但是為了好朋友,她還是得小心的調查清楚,或許該找征信社幫忙吧!
「欣宜,我有點事要辦,公司就交給-了。」
「好,-去忙-的吧!」于欣宜的心思全放在誠誠身上,也不曾細問她有何事。
「那我走了,拜拜!」
「喂,回來!」于欣宜突然想到一件事,叫住正要出門的袁湘娟,道-「我昨天接到國興家電企畫部陳經理的電話,他通知咱們下星期二下午二點去一趟徐氏企業,做個演示文稿。」
「怎麼會這麼突然,-找到管道越過那個宣傳課了嗎?」袁湘娟不解的問。
「我不清楚!听那個陳經理的口氣,他們好象對上電台廣告還蠻有興趣的,只是不熟悉媒體廣告的性質和計價方式-我也旁敲了一下,不是那個宣傳課混課長遞上去的,無論如何,這是個機會,到時再借機弄清楚不就得了,想那麼多,會頭痛!」于欣宜死性不改。
「那是決定我們一起去嘍,是嗎?」袁湘娟問。
「不,-自個兒去,我負責準備演示文稿。」
「為什麼?」
「我會很忙的。」
「忙什麼?」
「我要照顧誠誠。」于欣宜很鄭重的說。
「你要照顧誠誠?」袁湘娟大叫。
「對!照顧誠誠。」于欣宜瞪著袁湘娟,說-「我要培養感情,-知道的,不是嗎?」隨即換上一臉哀求樣。
「我,我唉!我真服了-,不管了,到時再說,我先走了。」
「-順便看看小凝,為什麼去那麼久?」在于欣宜和袁湘娟交談的這段時間,誠誠就一直乖乖的待在于欣宜的懷里。
「誠誠肚子餓不餓?等你病好了,我們去逛街、吃麥當勞,星期日去動物園好不好?」
「要問爸爸才行!」誠誠眼楮一亮。
「好,等爸爸回來就問他,嗯!」說完,小凝也買了午餐進來。
「累死我了,跑了好幾個地方才買到海產粥,所以誠誠你要把它全部吃完。」
整個下午,誠誠就被于欣宜小心的寵愛著,而小凝則不時張羅水果拼命喂他,要不是有幾次電話不停的響,人家還以為是放假日呢?
下午,當徐品中風塵僕僕的趕回公司時,看到的景象是-辦公桌上杯盤狼藉,于欣宜一手拿資料,肩上夾個話筒,一手抱著睡著了的誠誠,忙得不亦樂乎-小凝正忙著處理產品,倒是沒看到袁湘娟,錄音室的紅燈是熄滅的,大概出去辦事了吧!當他走過去,伸手想抱回誠誠時,被于欣宜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趕緊收手,只好模模鼻子,過去收拾凌亂的桌子,這時候的徐品中,心里是既惶恐又慚愧,天底下那有員工把小孩帶來公司,還讓老板當保母,看來他得鞠躬盡瘁的為湘宜工作室賣命才行,人情債一向難還哪!
就在他怔仲不安時,于欣宜抱著誠誠走了過來,說:「誠誠恢復的狀況不錯,最好晚上再帶他去看醫生,比較保險。」
「是!是!于小姐,真不好意思,沒事先通知-,就把孩子帶來公司,妨礙了工作,還讓-們幫我照顧,謝謝!」徐品中不安的說。
「舉手之勞嘛!沒關系,誠誠也很乖巧,不礙事的。」于欣宜愛憐的看著誠誠。
「我們的心都被小誠誠收得服服貼貼的,徐哥,你兒子的魅力比你強呢!」小凝在一旁打趣的說。
「謝謝!謝謝!」徐品中這會兒除了說謝謝之外,真的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
「好了,貨送得怎樣?有問題嗎?」于欣宜刻意轉開話題,平撫他的情緒-她偷偷的做了一件事,但並不準備先告訴他,反正他明天就知道了。
「沒有問題,只是有幾位听眾還要追加產品,我明天用寄的就可以了。」
「快下班了,先回去吧!明天下午要開個臨時會議,公司內部要做個小調動。」這可是她花了一下午才想出來的好辦法。
這會是什麼樣的調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