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嗔一回到房間便將西裝往床上丟,結果西裝扣甩中可妍,將可妍從睡夢中打醒。
「好痛。」她睡眼惺忪、嗓音低沉地申吟,睜眼看見休嗔,又嘟起唇來抱怨。「要出門也不給人家開電視,害人家無聊得只能睡覺。快幫人家解開手。」
休嗔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情婦不乖乖準備好等主人回來,還想看電視?」他不理會她的請求,徑自勾起她的下頦,逼她正視他。「情婦,你真正的名字該不會正是妓女吧?」他要找她算以假名欺騙他的帳,還有弄清楚她和史自茗的關系。
「什麼?你又在生什麼氣?」可妍不明所以,他一氣起來,她就背脊生寒,現在根本不用看他的臉色了。
「閉嘴!現在是我在問你!你自己招供你的真實姓名,以及與史自茗的關系。」他把手縮緊。他真的氣得不得了耶!要不要先逃呀?可妍下意識地掙扎一下,手腕傳來疼痛才想起自己被困住。
「我真的叫可妍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明可妍啊。」無路可逃,可妍只好挺直背脊,拼了。
「明可妍?」休嗔加重手上的力道,闃暗的眼中怒火更熾。「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妓女也敢盜用別人的名字?生意比較好是吧?你巴不得賺遍全世界的男人是吧?!」
「好痛……」可妍覺得她的下巴快碎了。「……你放開……人家啦……」
不理會可妍悲慘的申吟,休嗔繼續逼問︰「說,你到底是誰?!又加重力道。
「明……可妍……」她咬著牙強忍住刺骨般的疼痛,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住口!」休嗔狠狠地摑了可妍一巴掌,他這輩子最恨說謊的女人。「不準再盜用別人的名字!」
眼淚從可妍眼中飛迸而出,她的左頰立時又紅又腫。
「說,你是誰?!」他再次冷酷地擎住她的下巴。
「明可‘顏’……」可妍又感覺到了那股從下頦而來的力道。「顏色的‘顏’……」
難道叫明可妍也有錯嗎?她真的是明可妍,為什麼要被迫否認自己的身份?
「說謊!有這種巧合嗎?!」休嗔懷疑地直盯著她,想從她的眼中看出個真假。
「有……有啦……在香港,明是大姓啦,我老爸要叫我‘可顏’,我也沒辦法啦……」如今不撒個謊保住小命,難道笨笨的等死?
休嗔這才放開了她,但在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氣後,他又捏住她瘦弱赤果的肩膀,她痛得頻頻吸氣,現在又是怎麼了?
「你跟史自茗是什麼關系?」他眼神陰郁地問。「你是他的女人?他派你來對我下藥的?」口氣中的火藥味令人生畏。
「……」可妍甩過頭不肯回答,臉上傳來一陣陣的熱辣,提醒了可妍他剛才的暴行。
她生氣了,他居然動手打她,連她父親也不曾打過她!她發誓再也不理會他。
「說!」休嗔的怒火又被點燃。
可妍個性中倔強的因子被激起,打死都不回答,反正回答了他也不會信。
「說!」他又加重力道。該死,這卑賤的女人,居然敢以沉默反抗他!
可妍的肩膀疼得像快碎掉,眼淚潸潸落下,下唇咬得滲出血來,身子漸漸沉入床墊,被綁住的手腕更疼了。她還是嘔氣地不肯吐出半句。
「該死的,你說不說?!」休嗔的怒氣狂肆地燃燒著,她卻仍不肯吐出半句,他恨不得一手捏死她。
「不說!」可妍突然昂頭怒吼。「你要我說什麼?說你早就想好的答案?如果你只是要別人依你的意思作答,為什麼不去訂做一個應聲女圭女圭?!」
「該死!你竟敢頂嘴!」他又激憤地揚起手來,眼看著就要朝她的臉頰揮下,可妍也害怕得趕緊轉頭避開。
休嗔的手停在空中,她那紅腫的臉頰、滲血的唇、慘白的容顏、痛苦的表情、聳起的倔強眉峰,都讓他無法下手,他的心竟有點氣自己的下手過重……
不可能!他對自己否認,他絕對不會去心疼一個妓女,她不配、她不配!
他又舉起手來,想用十分的力氣甩她,但手卻不自主地輕輕撫著她紅腫的臉頰。
可妍驚訝地抬起臉,愕然地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的溫柔。難道他對自己……
休嗔發疼的心想去呵疼她,強大的手臂想去摟住她,緊抿的唇想去親吻她,但都被他堅強的理智否決掉。
他該賞她幾巴掌,向自己證明自己不在乎她,但,他居然無法對她下手,同時也發現她在他心中居然開始佔有分量了。
最後,休嗔只是把領帶扯下來,甩向可妍,氣惱不已地踱到浴室去沖澡。
休嗔洗完了澡,就自顧自地轉熄台燈,躺在床上睡去,一點也不理會依舊被綁著的可妍。
可妍確定休嗔睡著後,晶亮的眼楮才敢往四周張望,尋找解月兌的方法、逃跑的路線。
落地窗外有月光透進來,今晚的月色好漂亮,她真想到月光下去散散步。快想辦法解開手上的領帶溜吧。
可妍想了很多辦法,試過很多方法,想解開手上的領帶或和領帶接綁的皮帶,試得全身的汗水干了又濕、濕了又干,仍然沒辦法松動領帶或皮帶分毫,她邊想辦法邊詛咒休嗔是個慘無人道的殘酷惡魔。
「哈啾!」冷不防地,她打個大噴嚏。
不會吧,才初冬就感冒了。她不以為意地繼續用她小小的手去拉皮帶和領帶的接口,可是試了很久,仍然效果不彰。
「哈啾!哈啾!」她又大打兩個噴嚏,討厭,別真的感冒了。她的注意力愈來愈難集中。
漸漸的,她覺得頭開始暈,而且愈來愈冷,努力地將身子縮緊了,仍覺得好冰、好冷。
「好冷。」她開始冷得顫抖,開始覺得神志不清,不自覺地發出難過的申吟。
休嗔被她斷續、細微的申吟聲吵醒,迷蒙地尋找聲音的來源,才在床角發現顫抖得不像樣的可妍。
「不會叫我嗎?!」他皺著眉解開她手上的束縛,觸模著她冰冷的臉龐,二話不說地將她抱進溫暖的被窩中。
「好冷……」她縮得像只小蝦米,仍不住地顫抖、申吟。
休嗔用手臂圈住她,為她取暖,卻遲遲不見她的體溫回升,反倒他自己觸到她柔女敕的肌膚,體內隨即燃起了火苗。
「好冷……」她依然神志不清的難過申吟著。
休嗔換了姿勢,整個抱住了她。「噓,很快就不冷了,很快……」
當可妍醒來時,陽光早已灑滿了整個房間,一睜開眼就看見休嗔睡在她身旁,並真切地感受到他傳來的體溫,這感覺居然是如此幸福,令她眷戀得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嘻,他睡覺時,竟也像個沒有防備的孩子,一點都不像他了。他的眉毛好濃密,他的鼻又挺得充滿個性,兩片薄唇性感得令人無法招架,她想不到那麼薄的唇,吻起人來為何會那麼雷霆萬鈞、充滿誘惑力……
仿佛接收到她的目光,休嗔在她的注視下幽幽醒來。
看見自己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他的腦中空白一片,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將她摟得那麼親密。「昨天,我看見你為我瘋狂的表情嘍。」可妍調皮地提醒他。
昨夜所發生的事一幕幕地回到他的腦海,他出奇的溫柔,她出奇的溫馴;他為她瘋狂,她為他狂野,還有無盡的嘻笑怒罵……
可惡!他不該那樣對待一個卑賤的情婦,這對她太好、太寵、太溫柔了!
昨夜一定是他鬼迷心竅,要不就是他吃錯了藥,對了,一定是談成了那筆生意,太得意忘形,才會忘了她只是卑賤的情婦。
「起床。」他放開摟抱她的手,冷漠地離開床,穿上衣物。
可妍對他與昨夜南轅北轍的態度感到莫大的失落,難道他不是真心對她好嗎?
「喂!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呀?」她頑皮地問,這也是有可能的。
休嗔冷硬地瞪她一眼,又急急掉過頭。
看來答案是肯定的。哈,真有趣,原來他也會害羞呢!可妍覺得他對她冷漠也沒關系了。「害羞不用怕別人知道。我也很會害羞的,可我卻一點也不怕你知道。」可妍大方地安慰他。
「閉嘴!」休嗔大吼。態度那麼不自在,連否認都沒說服力了。
「好吧。」可妍心中喜滋滋的,原來他不是真的要對她冷漠,只是害羞而已。
休嗔不再理會她,徑自往浴室去盥洗。
休嗔進了浴室後,可妍披著被單下床找衣服,發現除了大衣外,她的衣服幾乎只剩一堆碎片。
「衣服借我穿哦。」她咕噥一聲,不管休嗔听到與否,便自行打開衣櫃,看見那里只吊著兩套西裝。
「不準走。」休嗔的上半身從浴室探出來,右手也隨聲而至,將可妍一把捉入浴室。
可妍的去意已沒有之前的堅決,對他將她擄入浴室,並沒有太大的反對,反正她也該洗個澡。
可是她不會讓他知道她變得不太想離開他,她要看他害羞,要他承認對她的在乎、瘋狂。
「為什麼?是不是你在乎我?舍不得我走?」她以古靈精怪的表情問。
「別吵。」他粗魯的拿毛巾擦拭自己的臉,藉以逃避問題。
「你一直說我是你的情婦,那你會不會給我錢?」可妍仰著頭問。他真的長得好高大,她要仰頭才看得見他的表情。
她剛剛萌生了一個想法,等她賺夠了嫁妝,她有錢的老爸再也無法控制她的婚姻大事時,她要嫁給休嗔,只要休嗔永遠對她溫柔,她要嫁給他。
「閉嘴!」她這麼問好像她真是個視錢如命的情婦似的,惹他心煩。
「這樣好不好,反正我也挺喜歡你的,我們每做一次愛,你就給我一筆錢,好不好?」可妍天真地問,她覺得這點子不錯,既可以和他,又有錢可拿,嗯,她賺最多。
「閉嘴!」休嗔氣惱地吼。
才剛發現自己在乎她、想寵溺她,她就表現出一副標準情婦的貪婪嘴臉,難道是他的眼光錯誤、判斷有問題?!
「如果你不給我錢,那我要走了啦。」可妍沮喪地垮下肩膀,作勢離去。
既然他不給她錢,為了賺足嫁妝嫁給他,她只好忍痛離開他,努力去搶錢,等搶夠了錢再回來找他。
「回來!」休嗔怒吼著,火藥味濃得似乎只要大聲呼吸就會引爆整個房間似的。
可妍嚇得顫抖,連腳都抬不起來。
「你就這麼想當妓女嗎?為什麼不去當軍妓?去向每個玩你的人收錢?!」他粗暴地將她扯進浴缸,扭開冷水,想讓她的理智清醒些,抓回一些女孩子該有的矜持、自愛。
水從蓮蓬頭噴出,像箭般冰冷地射在她身上。可妍狼狽又顫抖得縮著身子,連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
「你喜歡被玩是不是?你這麼喜歡被玩?!」他粗魯地一把將她從浴缸中扯起。「如你所願,你好好看我怎麼玩你。」將她困在洗臉台上,自己站在她的兩腿間。
「不是!不是!不是!」可妍尖叫著哭嚷出來,身子驚顫得更厲害。她喜歡跟他沒錯,但她要他的溫柔,不要他再次殘暴地對她了。
「那是為什麼?!說!」他握緊拳頭,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我要賺很多錢才能嫁給自己想嫁的人……」她嚇得眼淚流個不停,哽咽不成聲。
「嫁人?」休嗔有一剎那的遲滯,這是他萬萬想不到的答案。
她嫁人,表示他會失去她?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讓自己失去她。
「休想!」他咆哮。「我不會給你錢,你也休想離開我一步,你休想嫁人!」
「就算我沒賺夠錢,我也得嫁人,嫁給我不愛的人!」可妍用手背抹著眼淚,整個人哭得像個淚女圭女圭,看來無助且可憐。
可妍的淚刺得休嗔的心隱隱發痛,每次只要她一哭,他的心就痛。
休嗔無法再說什麼,重重地閉起眼,深深的吸口氣,再次睜開眼時,毫無預警地將她攬進懷中。千言萬語在胸中蠢動,卻全在舌尖變成一個個難解的結——他不會說出任何在乎她的話,他絕對不承認他被一個卑賤的情婦左右情緒!
最後他只能又狠狠地放開她,欲言又止地瞪視她良久,然後繃著一身莫名的氣勢離開她。可妍在驚惶中嬌喘良久才回過神來,望著他的背影,默默地抹干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