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一個俊逸的男子倚著窗,眼神投射于窗外,不禁感嘆出聲,「唉——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寶貴的時間又在彈指間消散無蹤了。」
「別跟我瞎掰文,我這里可不是收容寂寞男人的場所,如果你沒事就快點閃人,省得我看了就煩。」端坐在真皮沙發座椅中的邪魅男子下達逐客令。
佇立于窗前的男子優雅的轉身,朝著座椅中的男子走近,「Owen,你這個老朋友也未免太無情了,我難得來台灣拜訪你,你應該熱烈的表示歡迎之意才對,而不是這般不近人情的待我。」
被喚為Owen的男子沒好氣的睨他一眼,「Luther,你千里迢迢的從意大利來到台灣,就只是來跟我傷春悲秋的嗎?如果是,你可以打開前方的大門,然後給我滾回意大利去。」
「Owen,你薄情寡義的讓我傷心。」Luther捧著心,表現出傷心欲絕的神態來,可眼角的笑意卻泄露了他的真正情緒。
「去!沒事就少來煩我,我可不像你是個閑人,我忙得很。」Owen高傲的抬起下巴,嫌惡之情表露無遺。
「Owen,你這個死家伙,連安慰我一下都不行嗎?」他真是誤交損友!
Owen輕瞟他一眼,發覺到他的眼眉間有了難得一見的輕愁,「不是不行,只是你好像沒有搞清楚一點,我這里是讓客人放松心情的俱樂部,可不是專門解答疑難雜癥的張老師中心。」
Luther從鼻中冒出一哼,「放松心情的俱樂部?虧你還能理直氣壯的如此認定,在一般人眼中看來,這里不過是牛郎俱樂部,只不過是多加了‘高級’兩個字,稱之為高級牛郎俱樂部。」
Owen不爽的賞他一記白眼,「真難听!什麼高級牛郎俱樂部,請你記住,我的俱樂部名字是M&W高級俱樂部,可以解釋為Man&Woman高級俱樂部,請不要用齷齪的字眼來形容我的店。」
「說穿了不就是牛郎店嗎?」Luther挑釁說這,一雙眼直在Owen俊俏的臉上打轉,想瞧瞧他的反應。
「Luther,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欠扁了!」這個閑閑無事的不良分子特地從意大利飛來纏他肯定沒好事,「你到底有何目的就直說吧!省得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Owen……」真不愧是他的至交好友,就是那張嘴賤了點。
Owen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語氣不善的逼問︰「少用那種惡心巴拉的聲音叫我,你到底有什麼事?」
「你長年居住在台灣,再加上你也交了不少朋友,我想你應該會有一些門路……」
「什麼門路?如果是要我幫你做些偷雞模狗的事,那麼,很抱歉,我拒絕!」他從煙盒中挑出一根長煙餃在嘴邊。
Luther模出隨身攜帶的銀亮打火機,為他點火,「放心吧!我不會要你去做啥見不得光的事,我只是想請你幫我找個人。」
「是女人?」他吸進一口煙,然後將白色煙圈噴吐于空氣間。
「你怎麼知道?」Luther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的紅潮,實在無法習慣被人一眼看穿的窘困。
Owen以夾著長煙的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眉,一雙利眼泄出淡然笑意,「你的表情已經泄露了你的心事,我想這個女人對你的意義定然非凡,否則你也不會任由情緒爬上眉梢、彌漫眼間。」
Luther面泛苦笑,大手插進褲袋,昂藏身形有著絲絲的落寞,「還說我瞎掰,我看你才瞎掰呢!沒錯,我喜歡上一個女人,我對一個女人心動了,這個明確的答案,不知道是否取悅了你?」
「是的,你已經大大的取悅了我。」他扯出一抹輕笑,顯得有些不可置信。「Luther,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你這個船王之子動心?」
「一個你看不上眼的女人,這樣的解釋你滿意嗎?」Luther聳聳肩,眼底流轉著淡然愁緒,簡單的帶過一切。
「當然滿意,你看上的女人不見得我就看得順眼,反之亦同。」他捻熄手中的煙,被好友的話題挑出了興趣,「真是稀奇,在意大利愛慕你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你偏偏對那些女人不屑一顧,卻對這個小小海島上的女人動了情,你想這會不會是一種錯覺?」
「如果是錯覺的話,那為什麼時間都已過了半年,我還是無法把她的影像從我的腦海中抹去?我已經快被搞瘋了……」他感到挫敗的嘆息,「Owen,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狼狽?」
「真是狼狽極了!」他不吝嗇的落井下石,微揚的嘴角帶著一抹諷笑,「不過,你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墜入愛情海的傻子。」
「還有呢?你還有哪些不客氣的批評盡管放馬過來,反正我已經做好被你嘲弄的心理準備了。」他擺擺手,接受他的奚落及嘲笑。
他與Owen相識于學生時代,結成莫逆之交是緣自于兩人對愛情的看法,他們都是對愛情嗤之以鼻的忠誠擁護者。
只是,一個縴弱佳人的出現改變了一切,扭轉了他的想法,勾走了他的心,讓他對她念念不忘至今。
一見鐘情……
他沒想到這樣的情緣也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更沒有想到那一夜在他懷中抖如秋風落葉的縴柔女子竟能撩撥起他的心,勾動他的情意。
「暫且饒了你,名字呢?」
「什麼?」Luther一時反應不過來。
Owen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不耐的以食指輕敲桌面,「我說名字,要我幫你找人絕對沒問題,但是我需要一個名字。」
Luther感到不好意思的攤攤手,「Owen,我很抱歉……」
「不會吧?」他詫異的瞠目,「你竟然對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動了心?我說你該不會是荒謬絕倫的一見鐘情吧?」
Luther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神情,然後鄭重其事的點了下頭,細細回想起與她相遇的經過……
「或許我對她真的是一見鐘情,才會對她衍生出同情心,甚至佔了她清白的身子……」’
「原來是上過床了,難怪你會對她念念不忘,我看你是迷戀上她的身體吧?」Owen漾出邪惡的笑,對他擠眉弄眼的說道。
一記怒目凶光銳利的掃向他,「你的嘴真臭!」
「Luther,你也不看看現在是站在誰的地盤上,竟敢說我的嘴臭,敢情你是不想找那個讓你牽牽念念的女人了嗎?」
Luther橫他一眼,緊繃的面容有著一絲惱意,「Owen,我的容忍度有限,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出言不遜,我對她是什麼樣的感覺我最清楚,還輪不到你來玷污她的聖潔!」
Owen暢然吹出一記響亮的口哨,外加零零落落、毫無誠意的拍掌聲,「我們的愛情斗士挺身而出捍衛愛情了,稀奇、稀奇,真是稀奇啊!」
「你夠了沒!」被Owen這麼一攬和,他的心情更是落到谷底,「辦不辦得到就憑你一句話,你可以幫我找到她嗎?」
Owen以一種深遠的目光凝睇著眼底閃爍著迫切熱潮的好友,「Luther,你以為我是誰?God!?連一個名字、一張照片也沒有,你要我幫你上哪兒找去?」
沒錯!他是個行動迅速、頭腦優秀的頂尖人才,但是台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單單說他對一個女人產生心動的感覺,就要他找出那個令他思思念念、無法忘懷的女人,簡直有如大海撈針,難啊!
Luther感到心灰意冷的嘆息,眼前浮現了她楚楚可憐的嬌態。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找到她了?」
半年了,原以為她將會成為他生命的一個過客,然而她嬌弱的身影卻總在夜深人靜之際浮現,擾亂他的心神、撩撥他的心湖……
「你可以這麼想,但是我不會這麼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說不定你們有緣還會相見,也或許你們這輩子都不會有再相見的一天了。」
Luther仰頭望向窗外的藍天,郁悶近半年的心情在此時重重跌落谷底,再也無法展露歡愉喜悅,「緣分……我跟她之間還會有緣嗎?」
「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我現在不能進去見我大哥?」歐嘉蠻橫地拉扯男秘書的領帶,惡聲惡氣的逼問。
「歐小姐,真的很抱歉,老板正在接待一個重要的客人……」
「有什麼客人會比我這個妹妹還要重要?居然重要到把我拒于門外?」她不禁猜測起對方的身分,對于大哥如此看重這位朋友,她不禁感到氣悶。
「嘉嘉,你該放開這位先生的領帶了吧?」被她強硬拉來俱樂部見識的桑妮兒開始同情起這無辜的男秘書。
「不行,我還有話想問他。」一個轉頭,她凶惡的瞪向男秘書。「我問你,你知道大哥重要的客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男秘書趕緊搖頭撇清,「老板什麼也沒說,只說是他學生時代的同學,是個交情很深的老朋友。」
「交情很深的老朋友?」她的小腦袋瓜快速地搜尋著。「我問你,他該不會是那個趾高氣昂、自我意識過剩的臭男人吧?」
男秘書仔細思索了一下,然後輕輕搖頭,「我看那位先生風度翩翩、溫文儒雅,一點都不像歐小姐形容的樣子。」
「不是?那就不是該殺千刀的Ray了。」她眼中迸射出的殺氣頓時稍減,也暗暗松了口氣,「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哥的客人是誰?」
「歐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這位客人是老板親自接待的,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我有听到老板叫他Lu……」
「Lu……」歐嘉突然放開他的領帶,發出一聲驚叫,「啊!該不會是路哥吧?」
「歐小姐,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有事先走了。」男秘書一得到自由,就忙不迭的急急退開,以免又慘遭她的咄咄逼問。
看見男秘書匆匆離去的模樣,桑妮兒忍不住露出淺笑,「嘉嘉,我看你這任性囂張的個性要改改了。」
「我很喜歡我的個性,而且大哥也說這是我的特色,所以沒必要改。」歐嘉不以為意的努努嘴,將大哥的話奉為聖旨般遵行。
聞言,桑妮兒拿她沒輒的搖搖頭,「你的戀兄情結已經病入膏肓到沒得救了。」
「那也好,反正我從來沒有要改變愛大哥的心意。」她蠻不在乎的輕哼,腦中突然劈進一道靈光。「妮兒,快!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桑妮兒被動的任由她拉著走,不意外俱樂部的服務生對她們投來好奇的眼神。
「嘉嘉,剛才那位先生不是說你大哥正在接待重要的客人,所以不能任意打擾他們嗎?」
「哎呀!我知道他那位重要的客人是誰,他就是那個待人和善的路哥,從念大學起就是大哥的死黨,同時他也是享譽國際的船王之子,家里不但有錢,而且還有權有勢得很。」
「是嗎?」桑妮兒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因為像這樣身處于上流社會的人,跟一介平凡的她是扯不上半點關系的。
「對呀!」沒有察覺到她的興趣缺缺,歐嘉依舊滔滔不絕的敘說著所知的一切,「路哥雖然是長得比我大哥差了一點,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帥哥,更難得的是,他雖然出身豪門世家,可為人沒有一絲驕縱之氣,是個人見人愛的白馬王子喔!」
「那Ray呢?」她不經意的輕問,沒有忽略掉剛才歐嘉在談起他時,眼底閃過的一抹厭惡。
果不其然,歐嘉立即不悅的皺起秀眉,眼中浮現憤恨之光,「他是個混蛋!」
「這樣啊……」她知道歐嘉是個愛恨分明的女人,但是很難得會看見她對一個男人表現出咬牙切齒、憤慨不平的情緒。
「沒錯!而且他還是個沒有節操的大,打心里歧視、不屑女人,但一張賤嘴又淨說些哄女人的甜言蜜語,然後就把那些無知女人給騙上床去蹂躪,接著才大言不慚的嘲弄女人的無知跟放蕩,像這種下三濫的男人根本沒有資格說愛!」
「嘉嘉,你是怎麼了?」她激動的情緒讓桑妮兒對Ray這個男人產生了想一窺究竟的好奇。
「沒什麼,剛才的話你全忘了吧!」意識到過度的激動,歐嘉收斂起泄露的情緒,回復原先的平靜。
「可是你……」
避開桑妮兒所投注的狐疑眼光,她視若無睹的打開門扉,大膽闖進了掛著「負責人」牌子的辦公室。
「大哥,我來了!」
嘴邊叼著一根煙正要點火的歐文微微一愣,隨即略顯不快的橫了歐嘉一眼。
「你要我跟你說多少遍?你最好少來俱樂部,這里一點也不適合你來觀光探險。」歐文冷聲斥道。
這個令人頭痛的小妹如此不受教,是不是因為被他寵壞的關系?
歐嘉向他扮了個俏皮的鬼臉,一雙美目在偌大的室內探尋起來,「大哥,路哥呢?」
歐文睨了小妹一眼,「你怎麼知道Luther來了,該不會是你逼問John的吧?」
他那可憐的男秘書,每次一遇上刁鑽難搞的小妹就豎白旗投降,小妹對他而言簡直像是讓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蛇猛獸。
「哼!」歐嘉雙手叉腰,一副大姐頭的凶惡模樣,「我說大哥,你那個男秘書真是太沒骨氣了,三兩下就被我問出答案來了,害我一點成就感也沒有。對了,路哥呢?他該不會離開了吧?」
「Luther他心情不好,所以我讓他到隔壁的小房間休息去了,他現在心煩得很,你最好別去找他。」
「啊?」歐嘉露出失望的神情,張口抱怨︰「我們好久不見了,人家想跟他聊聊天說……」
「聊天?我看你跟Ray還比較有話聊,不過這個家伙最近好像忙翻了,所以才沒看見他到處亂晃的身影。」
「別跟我提這個臭男人!誰跟他有話聊,他不趁機欺侮我就萬幸了。」一提起她恨不得能吃他肉、啃他骨的Ray,她稍稍平撫的心情再度激昂起來。
歐文的眼光越過忿忿不平的小妹,落在她身後的女孩身上,「嘉嘉,你身後的那位小姐有點眼熟,你的朋友嗎?」
歐嘉的注意力因這話題而轉移,「大哥,你忘記妮兒了嗎?她是桑妮兒,去年我帶她去參加你的生日宴會,還特地把她介紹給你認識呀。」
歐文將含在嘴間未點燃的長煙拿下,久遠的記憶從腦海中滾出,「我記得你,當時嘉嘉說你有一位相交多年的男朋友,而且好事將近了對吧?」
「呢,對……」桑妮兒尷尬的揚唇一笑。
「大哥,別提那個臭男人!」歐嘉拉下臉,濃濃的不悅布滿整個臉蛋。
「情變了?」犀利之語從歐文口中月兌出。
「大哥。」歐嘉不諒解的瞥了他幾眼,「請你顧忌一下妮兒的感受好嗎?有些事你知、我知就行了,沒必要說出來破壞氣氛。」
「嘉嘉,沒有關系。」桑妮兒扯扯唇,「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歐嘉義憤填膺的從皮包內拿出一張喜帖,奮力丟至桌上。
「大哥,那個混帳男人拋棄妮兒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有臉把喜帖寄給妮兒,邀請妮兒去參加他的婚禮,你說這個男人是不是欠扁?什麼人不請,偏偏請前任女友參加婚禮,他分明就是想給妮兒難看。」
歐文不慌不忙地拿起桌面上的喜帖翻看,「巫薇薇……這個名字很熟悉,巫……她該不會是‘巫氏企業’巫良山的掌上明珠吧?」
歐嘉恍然大悟的拍了下額頭,「哎呀!我早就知道那個女人來頭不簡單,否則怎麼不用一年的時間就把一個男人給迷得團團轉呢?原來陳其偉那個臭家伙是貪圖巫家的錢。」
「嘉嘉,你別這麼說。」雖然她跟陳其偉分了手,但憑借著相交多年的情誼,她不認為他是為了錢才娶巫蔽蔽。
歐嘉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妮兒,你少天真了,你以為陳其偉會在短時間內決定跟巫薇薇結婚是因為愛她嗎?他們短短一年的感情哪比得上你們六年的情感,所以我敢說他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才拋棄你的,像這種只顧自己的自私男人,早點分手也好。」
桑妮兒的臉色微微發白,盡管現在所談論的是一段逝去的感情,但是畢竟六年的時間是太過長久且濃烈,而她正試著遺忘過去的種種。
「嘉嘉,夠了。」歐文注意到桑妮兒不甚自在的神情,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他還是看出來了,「別再說了。」
接收到大哥的眼神暗示,歐嘉也察覺到自己批評得過火,「妮兒,抱歉,我不是故意舊事重提,只是我看見他竟然把喜帖寄給你,我就有氣!」
「或許這並不是其偉的主意。」她不是想為舊情人說話,只是她深知他的個性,知道他不會為難她的。
「別為那種下三濫說話!」從驚見陳其偉搞外遇的那一刻起,歐嘉已經把他列為唾棄者之一。
真是枉費之前她對陳其偉的欣賞,以為像他這種忠誠、實在的新好男人不多了,而妮兒有幸得遇,教她又嫉妒又羨慕好友的好運,結果,有誰料得到劇情竟會急轉直下,完全失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