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短暫驚叫聲出自于梅天良及方以玫口中。
梅天良是因猛然憶起曾在何時何地,見過闕迎月而逸出驚訝聲,方以玫則是忙著掏出手帕,急急起身走到梅天良身旁,幫他將胸襟濕了的部分小心翼翼的擦拭。
「你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她語氣中听得出濃濃的寵溺意味。
但傳進梅天良耳中,卻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他趕緊將貼在身側的方以玫推開,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方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對你並沒有那種意思。」
拒絕人,他從不心軟,何況,他沒興趣陪一個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玩未來幸福生活計畫。
方以玫愣了愣,眼神露出疑惑,「我沒有誤會什麼啊!難道幫你把身上的濕漬擦掉是不可以的嗎?還是我這樣做傷到你男人的自尊了?」
「你在說什麼?」梅天良皺了下眉,不了解她話中涵義為何。
「你不喜歡我們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親近嗎?」她繼續追問。
梅天良突感一陣頭痛,「方小姐,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又誤會什麼了?」她眨眼,一臉不解。
看著她那張近乎茫然的面容,梅天良幽然一笑,「我想……我們並不合適。」
「不合適?」這會兒方以玫馬上意會過來,「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合適當夫妻嗎?」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何以認定我們是適合的一對?老實告訴你,我認為我們並不適合,我想你可以繼續找其他適任的丈夫人選,恕我不奉陪了。」
他才沒那個寶貴時間陪她一起發夢,更沒有時間跟她糾纏,何況在想起闕迎月扔在臉上的「十萬塊」緣由後,他更沒有心情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頭。
方以玫呆在原地,一時間無法接受及消化梅天良那番無情言詞。一回神,見梅天良走出包廂,她拔腿跟上,決心要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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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十萬塊是這樣來的!」
被她砸了十萬塊支票的這個鳥冤,再加上那日上門請求委托反被羞辱一事,他非要闕迎月嘗到苦果不可。
「梅先生!」方以玫迅速追上他。
一听到她的聲音,梅天良就不耐煩的猛皺眉,听而不聞的繼續快步往前走。
「梅先生,請等一下!」方以玫直接小跑步越過他,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
梅天良止住步伐,眼角余光注意到,她這種舉動已經引來用餐客人的注目禮,「方小姐,你不認為你這種舉動在這種場合相當不適宜嗎?」
「我當然知道。」無懼于他眼瞳進射出的道道寒光,方以玫挺直腰桿捍衛己身尊嚴,「但是我更不想要一段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關系。」
梅天良掀唇露出一抹諷笑,「方小姐,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們之間一點關系也沒有吧!」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方以玫瞪直雙瞳,臉頰浮現些微惱氣,壓低聲量質問︰「如果你沒有想要安定下來的打算,又何必來今天這個……會面呢?」
「誰規定來參加相親宴就一定要有成家的打算?」有沒有搞錯,這年頭誰會像她那樣認真看待一場相親會面?
「至少在我的認知上,是該有如此的決心及打算,否則——」她咬咬唇,露出委屈面容,「你這種行徑跟負心漢無異!」
梅天良被指控得額角微冒青筋,臉部表情也漸漸扭曲,潛于心底的火氣正逐漸往腦門上竄——
「方小姐,我跟你從沒交往過,何來負心之說?你要是再不理智面對我跟你完全不適合這件事,就不要怪我不給你們方家面子!」
「你……」經他怒眼一瞪,方以玫不由自主瑟縮了下,「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喜歡我?你又憑哪一點認定我們不適合當夫妻?論身家背景,我們樣樣匹配,如果我們可以結……更進一步的話,相信對你跟我都有很大的益處。」
「你所謂的益處,就是我得靠你們方家才能繼續富貴下去嗎?」他嗤之以鼻。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完全不懂自己是哪邊讓梅天良不滿意,「我們看起來是那樣相配,我不懂你為什麼不滿意這樁婚事。」
「我們根本還沒進展到談論嫁娶的地步吧!」千金小姐連腦子都有問題嗎?
「可是爸媽告訴我說……我們兩家的親事很有可能——」
「你幾歲的人了?不要事事項項都把父母搬出來,難道你沒有自己的思想嗎?」
「爸媽他們說的一定不會有錯!」方以玫忍住發顫的雙手,不讓被他挑起的火氣傾泄于外,「你不可以侮辱我父母!」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他梅天良是遇上神經病,浪費一大堆口水!
梅天良決定一走了之,省得再被浪費更多的寶貴時間,尤其此刻他心系著復仇大業,根本無心與方以玫周旋。
見他跨步欲走,方以玫不死心的跟在他身旁,隨著他步出飯店大門。
「梅先生,你還沒給我一個答案!」不到黃河心不死,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梅天良不堪其擾,一心只想要邁步離開。不適合就不適合,還需要什麼答案!
看姑姑給他找了個什麼樣的名門閨女,這就是現在千金小姐的修養跟形象?還是現在的名門小姐想找丈夫想瘋了?
梅天良本想視而不見,繼續往停車場方向邁步前進,卻在飯店前的計程車乘車處,瞧見了一抹熟悉的縴弱身影。
那是近日盤踞在他腦海,引發他強烈復仇感的女人——闕迎月!
他已經非常深刻將她牢牢記住,絕不可能認錯人!
「梅先生,你不可以就這樣一走了之——」
梅天良想上前尋闕迎月晦氣,但方以玫卻苦苦糾纏不放,他正想著要如何打發她時,腦海靈光一閃,一個兼具報復且擺月兌方以玫的計畫已然形成。
當下,他毫不猶豫的走向計程車乘車處,而方以玫仍舊亦步亦趨的跟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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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今天真謝謝您。」
一輛計程車停靠到飯店前,一名服務生立即上前為林小姐打開計程車車門。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臨上車,林小姐笑著對闕迎月說道︰「我那個好姊妹的事,就麻煩你們事務所多加照料了,她不像我……她還可以挽回丈夫跟保全原來的家庭。」
「林小姐,您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
對于顧客的誠希望,闕迎月只能采保守應答的態度,畢竟她們經營的是離婚事務所,不是挽救婚姻的救星。
「那就好。」
得到她的保證,林小姐帶著微笑坐進計程車,闕迎月則是揮著手與她道別。
「一件Case完工。」送走林小姐,闕迎月忙不迭從隨身皮包中拿出記事本,在上面做了個記號,「打個電話問望月跟圓月想不想吃下午茶。」
完成一件Case的她心情極好,將記事本放回皮包,拿出手機正要撥打時,突然被一只大掌冷不防的抓握住。
「啊!」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一回頭就見到一張笑得開懷又可惡的俊朗面容,「你……你……」
當下闕迎月才意會過來,剛才在盥洗室前的驚鴻一瞥不是錯覺。
「寶貝,這麼高興看到我嗎?」見到她臉上的紅潤慢慢褪去,梅天良瞼上笑意更深。
「寶貝?!」闕迎月倒抽口氣,心兒無措地慌跳起來,「你……你……你喊誰啊!」
「除了你還有誰是我的寶貝呢?」他的唇因笑意而揚高,眼底有股報復快感在蔓延。
「你……你你你……」闕迎月嚇得花容失色,不禁口吃起來,「你不要胡說!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他竟然沖著她展露迷人笑顏!這擺明了他另有居心、別有他圖,像他這種危險人物能閃多遠是多遠,以確保人身安全!
「寶貝,你怎麼可以這樣傷我的心呢?」梅天良搗著胸口,露出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連說話聲調都蒙上一層傷感。
闕迎月無法控制因為驚恐而加速的心跳,總覺得在梅天良笑臉的背後,隱藏著莫大的陰謀,「你……你認錯人了!」
大腦發出的警訊,讓闕迎月再也受不了的轉身逃跑。
他怎麼可以……笑得那樣邪氣又迷人?而她又怎麼可以因為他的笑顏而慌亂無措,任由一顆心怦怦跳?這……太不像她了!
她才邁開步子跑不到一公尺,旋即被梅天良一個箭步追上,他長臂搭上她肩頭,微微使力抓握住,不讓她稱心如意逃跑。
「寶貝,你是太歡喜見到我還是在生我的氣?」他咬牙切齒的吐露出溫柔語句,略微冰冷的指尖撫上她蒼白的臉頰,「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氣我相親的事對不對?」
「才……才沒有!」她拚命搖頭否認。
梅天良到底想對她干什麼?為什麼他這麼和顏悅色,還說著莫名其妙的情話?他……他一定有陰謀!
一定有!
遇上他已經夠悲慘了,為什麼現在她還要被他鉗制住動作,想逃也不能逃?更加氣惱的是自己,不過是稍稍靠近他一點兒,一顆心就差點不听使喚的險從口中蹦出。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知道你一定是氣這個。」他故意嘆了口氣,露出受不了的眼神瞟向呆立一旁的方以玫,「沒辦法啊!我也是礙于人情才不得不來一趟,結果反讓對方誤會了……」
「誤會?相親?」闕迎月雙眼眨呀眨的,完全狀況外。
下一刻,梅天良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像呵護嬰兒般的輕拍著她的背部,頓時讓闕迎月冷汗倒流,全身血液凍結。
他……他在干什麼?他真的是那個講話毫不客氣、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梅天良嗎?!
「寶貝,不要生我的氣,絕對沒有以後了。」擁著闕迎月,無視于她僵硬的身軀,梅天良唇邊噙著溫柔笑意,不斷吐露著柔情細語。
有種無法言喻的驚悸電流從脊椎一路竄上頭皮,讓闕迎月只能傻傻瞪直雙眼,臉部及身體都僵硬得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一個恍神,鼻間吸進了屬于男性的古龍水香氣,她嗅不出香水的品牌,卻很喜歡這股青草芳香及麝香的混合氣味,淡淡的,聞起來讓人心情舒暢。
剎那間,她感覺到天地在搖晃,晃得她分不清上下左右、天南地北,唯一感覺到的是一道從梅天良身上傳遞過來的灼熱體溫,而她的心跳也莫名的失律怦動著——
「這個就是你的答案?」呆愣好一會兒的方以玫回過神來,視線落在梅天良臉上,劈頭就問。
梅天良輕擁著呆若木雞的闕迎月,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狡笑,「你說呢?」
「你是想告訴我,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這麼明顯你還看不出來嗎?」方以玫未受震撼的自若態度讓梅天良頓生一縷不安,難道這種下下賤招還嚇不跑她嗎?
方以玫認真盯視了一臉痴呆狀的闕迎月一眼,「你喜歡這種……良家婦女?」
找不出可以形容闕迎月的言詞,方以玫用了最含蓄也最不傷人的字眼。
梅天良不悅的挑起眉角,將懷中闕迎月僵直的身軀扳正,轉向她,「方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女朋友長得並不怎麼樣嘍?」
「我……不是那個意思。」方以玫趕忙否認,「我只是……梅家人可以接受你們在一起嗎?」
從闕迎月寒酸……不,稱不上名牌的普通服飾裝扮,看得出非顯赫出身,而臉上淡淡粉妝則看得出她並不在意姿色打扮,這樣的女人在路上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她不懂的是——梅天良喜歡她哪一點?
「這不關你的事!」難不成這女人連梅家祖宗八代的事,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重點是她是我梅天良挑選的女人,光是這一點就夠了。」
被他的行為舉止驚嚇到近乎痴呆的闕迎月,在突然听到梅天良的朗聲宣告後,差點想直接閉眼昏過去算了。
他到底在胡說什麼!什麼他挑選的女人!她什麼時候被梅天良挑選上了?她沒有、絕對沒有那份「榮幸」!
解釋!她必須在最短時間內跟梅天良撇清關系,否則……她有種會甩月兌不掉他的不祥預感。
「我……」
豈料她才剛一啟口,小嘴上面旋即多了一只大掌,讓她只能發出嗯嗯啊啊的單音,吐不出成串的語句。
雖然想要運用雙手雙腳反抗,但腰上被一只健臂給緊緊纏住,親密的與男人寬闊的軀體貼合,令她慌亂震驚得不敢動彈。
見他一把蓋住闕迎月的口,方以玫疑惑提問︰「梅先生,你這樣會把這位小姐給悶死。」
梅天良不領情的扯唇一笑,「她是我女朋友,我跟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我知道我管不著……」咬咬下唇,方以玫有了被拒絕的難堪心情,「我也不知道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過,我不能辜負爸媽對我的期待。」
「不要告訴我,你父母的期待就是希望你嫁給我。」
方以玫輕輕點了下頭,「應該說……他們希望我能夠有個好歸宿,我們兩家門當戶對,是再好不過的對象……」
「很抱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梅天良不耐煩的皺眉,完全沒料到這個相親對象這樣難纏。
「嗯嗯嗯……嗚嗚嗚……嗯嗯——」嘴巴被塞住的闕迎月奮力發出聲音否認,無奈冒出口的只是無意義的單音節。
「小寶貝,你也很不高興被人這樣看不起對吧?你不用急著抗議,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搗著她的嘴巴,梅天良咧嘴一笑順勢接話。
闕迎月張大驚恐雙眼,想要搖頭否認到底,頭部卻被他給用蠻力制住,無法動彈一分,只能以含怨雙眼瞪視著他,不料卻反讓梅天良大作文章,扭曲事實。
「我就知道你對我相親的事很不諒解——」梅天良輕嘆口氣,無奈的瞄向打死不退的麻煩人物方以玫,「方小姐,你也看到你的堅持,只會引起我們的不快,何況我喜歡她並不是因為家世背景,而是——」
「而是什麼?」方以玫急急追問,想了解她與這普通女子差別在哪里。
梅天良意有所指的瞄了小臉忽紅忽白的闕迎月一眼,眼底有掩不住的得意,「我喜歡她的‘與眾不同’!」
「我不懂……一她看不出闕迎月有何獨特之處。
梅天良擴大唇邊微笑,以指尖輕撫闕迎月滑膩的臉頰,看著她露出驚惶眼神,他就忍不住想要大聲狂笑。
這女人……他倒要看看現在她能夠怎樣反抗他?
「她的‘與眾不同’就是……」他故意逼近她的臉孔,朝她鼻間噴吐熱息,瞧她又露出極度懼意,他差點控制不住揚聲大笑,但是他忍住了,而且還喜歡上捉弄她的趣味游戲,「她對我不屑一顧,完全不把梅家的面子及聲譽放在眼底,更甚的,還把支票扔到我臉上來……」
「嚇——」方以玫倒抽口涼氣,「梅先生……原來你……」有受虐狂?!
他是故意的!
梅天良的記恨功夫及小心眼真是無人能及,闕迎月終于意會過來她現在正擔任著擋箭牌的角色。
她怎麼會這麼倒楣?
為什麼這種衰事會讓她遇上?為什麼這種明明只會出現在言情小說中的情節,偏偏發生在她身上?
「我就是喜歡她這一點。」搗著她的嘴,梅天良再度傾近闕迎月的臉孔,滿意看見她眼底溢出的驚惶失措,「我受夠那些自以為是的千金小姐,討厭她們那張狗眼看人低的嘴臉,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良家婦女,愛的就是這種倔強性子。」
他逼近的臉孔讓闕迎月心跳加快,臉頰不由自主的漲紅,慌得她跺地起來,只盼他能夠不要再靠近。
「小寶貝,你還是在怪我嗎?」梅天良蹙眉露出祈求原諒的神情,「我跟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絕對沒有以後,我只會對你一心一意,不會對別的女人動心……」
「嘔——」闕迎月忍不住翻白眼,不留情的做出欲吐聲響。
「寶貝,你不舒服嗎?」倏地,他撤開搗住她口鼻的大掌,顯露出焦灼神情,用力搖晃著她的身子,急急追問︰「是不是中午吃壞肚子了?還是沒睡好?不行,我得趕快送你去醫院檢查看看。」
「我……沒……」再給他這樣搖下去,她保證中午才剛進胃的午餐會全部吐出來。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身子緊接著騰空起來,待她定下心神,這才發現整個人被梅天良以公主式抱法給抱了起來。
「你……你你你……」當下她臉色發白,驚愕得無法言語,腦子瞬間成了一團漿糊。
「方小姐,我急著送我的寶貝去醫院檢查,不多加奉陪了。」不讓方以玫有機會發言,梅天良抱著闕迎月迅速跨步離開。
事情發展快得出乎人意料,方以玫一時間還愣在原地,一回過神來馬上不死心的拔腿追上。
「梅先生,我知道……」她在梅天良的身後小跑步跟著,「現在我沒有機會介入你們,你也不會喜歡我,但是……哪一天你們分手了……我希望你能夠考慮我——」
梅天良突地腳下一滑,臉色鐵青扭曲,「方小姐,你給我听清楚,我好話只說一遍,不再重復第二次。」
「是。」方以玫內心涌出絲絲期待,不由得雙手輕握著等待答覆。
梅天良偏轉身子,斜睨著她,似笑非笑,「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考慮你!」
說完,他就抱著闕迎月大大跨步離開,而幾秒鐘過後,方以玫才露出不可思議的錯愕表情,「啊……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也不要我……那——梅先生比較愛男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