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嗎?」于珍小聲問道,完全無視于眼前的美食,透過裝飾用的刻紋玻璃版,凝視著另一桌熟悉的背影。
當然,他的對面坐了一位女子。
雖說她相信震剛不會在這麼短的期間內舍棄她愛上別的女子,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與好奇,想趕緊把事情弄個清楚。
「嗯,她就是與宇葉聯盟的邱氏企業千金邱珊茹。」紅衣女子緩緩回道,她也陪著天女來看看情況到底如何。
因為幽魂姊姊能夠自由出入任何場所,所以很容易就能得知葉震剛每日的行蹤。
她並不想跟蹤他,只是對邱珊茹充滿好奇。
據紅衣姊姊的說法,那天她去到葉震剛辦公室時,听到了宇葉與邱氏企業打算讓葉震剛與邱珊茹來個企業聯姻,卻沒有听到葉震剛反對的聲音。
「其實以客觀的角度看來,他們還真是一對才子佳人。」
「天女——」她的話語馬上招來幽魂姊姊不贊同的眼神與抗議。
她聳聳肩,視線仍是注意著那桌的動靜,听不到他們在談些什麼。
不過到目前為止,兩人的舉止都還算僅限于朋友的階段。
只是邱珊茹的目光里著明顯欣賞葉震剛的意味。
邱珊茹算是位美人,如雲的秀發有著萬種風情的大波浪,身上穿的是價值不菲的深灰色褲裝,襯得她細致的五官更加白皙,整個人看來很有氣質,有著她這個年紀所沒有的成熟與韻味。
不曉得葉震剛跟她說了什麼,只見她笑逐顏開,涂有唇膏的紅唇揚起優美的弧度。
她頓時閃過不悅的情緒。
「我看不下去了!」紅衣女子顯然跟她一般,只不過反應比她來得快速。
只見她紅色的衣袖一揚,就如同上次在圖書館那般——
邱珊茹面前盛著香醇紅酒的高腳玻璃杯應聲倒下,紫紅色的液體毫不留情地濺灑在她那高級的衣料上。
邱珊茹驚听著,優雅的神情完全隱沒。
「姊姊,你怎麼能這樣!」于珍小聲嚷著,無法置信幽魂姊姊竟然這麼做,清靈美瞳睜得大大的。
「替你出口氣呀!你放心,我會替你趕走葉大哥身邊的女人。」魅惑心神的雙眸閃著無辜,就像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我看著——」話落同時,邱珊茹面前的水杯突然爆裂。
「住手!」于珍大聲叫嚷,這才發覺她的聲音繼水杯爆裂之後,再度引來眾人的目光。
當然,那其中包括葉震剛的。
「于珍?!」
原本幫忙邱珊茹擦拭衣裳的手停了下來,他的雙眸寫著疑惑。
「天女,對不起。」深覺自己闖禍的紅衣女子囁嚅地道著歉。
「你真是!我知道你是要幫我,但萬一傷了人怎麼辦?」她低聲斥喝。
眼見葉震剛已經發現到她,那她也沒什麼好躲了。
「不是我,我沒這項能力。」走至他的面前,于珍馬上說明,因為她听得見他心底的疑惑。
同時,他的揣測也傷了她的心。
「震剛……我的衣服!」邱珊茹哀號著,她正手忙腳亂地擦拭被弄濕的衣裳,看來有些狼狽,完全沒發覺于珍的出現。
看到葉震剛听見邱珊茹的呼喊,隨即掏出手帕的動作,盡管知道那是紳士該有的舉動,于珍還是快他一步地抄起原本讓客人鋪在腿上的白布巾遞至邱珊茹面前。
「你不幫我擦嗎?」邱珊茹埋怨的說,抬起頭才發現遞白布巾的不是葉震剛。「你是?」
「我想你能自己擦吧?」于珍給了她一個甜美的笑,耳里卻傳來葉震剛一陣輕笑。
她側過身微怒的望向葉震剛,看到的是一雙了然于心的深邃黑眸,他的唇邊還泛著該死的微笑,像是說明著他沒錯過她所玩的小把戲。
邱珊茹察到流竄在他們兩人之間的眼神,急忙出聲︰「我是邱珊茹,葉震剛的未婚妻。」她先聲奪人,而後伸出右手,就像一般應酬場合的禮數,要與于珍握手。
「葉大哥當真與這女子有婚約了?」紅衣女子難過的說。
現場四人只有于珍听到紅衣女子的話語,但她沒空回應。
于珍冷然地瞧了葉震剛一眼,而他只是充滿興味地看著她,像是期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調回視線,她裝作萬分不解,把以往所學習到的表演學發揮得淋灕盡致,軟聲開口︰「我不以為邱氏企業的千金會如此失禮,在雙手還沾滿酒液的情況下會跟人握手。」
一句話就輕輕松松地讓邱珊茹尷尬萬分的收回右手。
「還有,未婚妻這個身份,我記得該有枚戒指做為誓約的。」她的眼神配合著話語落在邱珊茹空空如也的右手中指上。
「我……」邱珊茹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無法相信自己被眼前看來還是學生的女孩堵得一句話都回不了。「震剛……」她轉身要求葉震剛的協助。
「我看你的衣服該是所費不眥的高檔貨,是不是該先去化妝間處理一下?不然挺失態的。」于珍語氣淡然,清澄的眸子掃視全場,像是提醒她,有不少人正看著這里。
這句話同時是給她一個台階下,邱珊茹心里當然明白,不過看這女孩跟葉震剛之間不單純的氣息,她實在是不放心就此離開。
感受到她內心的想法,于珍諷刺的說︰「不放心?光這樣就不放心,那婚後你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得擔心,恨不得在丈夫的頸上套鏈子,讓你緊緊操控住?」
一些離她們比較近的客人在听到這番話語後,開始輕聲竊笑。
邱珊茹臉上的色彩除了剛剛的青與白,又多了紅,她忿忿地踩著高跟鞋閃進化妝間,以逃離這些嘲笑的眼光。
始終不發一語只是盯著戰況的葉震剛突然在此時拍起手來,臉上有著大大的笑容。
「真是精彩!看來這世的你不僅膽子變大了,連口才都變好了。」
「那還真是抱歉,我不再擁有前世那種超然、溫婉的模樣。」她瞪視著他,氣憤他剛剛的袖手旁觀。
「不,我喜歡你這模樣,比起以前,有人氣多了。」他走近她,將她拉到餐廳的一角,無視于旁人的眼光,雙手覆上她的腰,想將她擁進懷里。
「放手啦,有人在看!」于珍嬌羞地推卻。
「愛看就讓他們看好了,我不在乎。想我嗎?」擁著她,他沉聲問道,氣息微喘,貪婪地吸取來自她身上的芳香。
「不解釋一下嗎?」她眨著眼,跳過剛剛的問題反問道。
「你听……」他拾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清楚證實他並無二心。「無論何時,我都不介意你听取我的心,與其語言上的迂回,還不如直接听內心真實的聲音來得省事。」
訝異他的觀念竟跟自己不謀而合,她真的厭惡極了口不對心。
「我可以把你今天的表現當成是擔心與吃醋嗎?」葉震剛低笑著,像是為了這件事高興不已。
「隨便你!」于珍仍是嘴硬的不肯承認。
「幾天不見,我很想你。」他在她的臉頰輕輕啄了下。
「我也是。」她喃喃回應,也在他的臉頰上輕烙一吻。
「晚上去找你?」他詢問。
「好。」
「你是說公司那些老主管們希望采取聯姻的策略以獲取商業上的利益?」于珍在听完葉震剛的解釋後,歸結出這樣的經論,同時端了杯冰紅茶給葉震剛,兩人就坐在沙發上聊著。「好像電視連續劇。」
「在企業之間,這是很平常的事,不然你以為我是迷戀邱珊茹的美貌嗎?」他打趣問道。
「她再美也不可能美過紅衣姊姊——」
「誰?」
「你還記得前世跟我住在一起,後來還跟你拜了堂的——
「你說紅兒?她也轉世了嗎?」
「不……」于珍雙瞳為之一黯,語氣也變得沉重。「她仍是一縷幽魂,執意要找到我向我們贖罪。」
「她在哪兒?」
「就在你面前。」于珍只手往他前面的方向指著。
「我看不到。」
「那是當然,我是讓祖女乃女乃開了天眼才看得到的,不過沒關系,你等等。」于珍打開了書桌,從里頭拿出了紙跟筆放在桌上。
那筆就自己動了起來,開始在紙上寫字。
寫的是「對不起」三個字。
「紅兒,你還好吧?」
「姊姊在哭,我也恨過、怨過,不過時間一久,情緒平靜了下來,我也能理解紅兒的心態。」回首當年,葉震剛說出實在的心境轉變。
筆又急促地動了起來,紙上又出現幾個字——
不要負了天女。
「我不會的。」葉震剛直視于珍的眼允諾著。
「這件事是那老頭還有以前在他手下工作的主管提出的意見,不代表我的。」他表明自己的立場。「不過,事情畢竟可以做得漂亮點,所以我正在思索該怎麼樣處理比較好,我不想因為我的決定影響下面的基層員工,就算我再怎麼討厭宇葉,那些人的確協助我找到了你。」
「嗯。」她同意他的做法。「你剛才說的老頭是……」她疑惑。
「喔,一般人都稱之為父親。」他的語氣透露著諷刺。「他似乎還無法了解自己早已不以掌控我的一切了。這件事我會耐心處理,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就丟棄宇葉總經理的身份,自然就沒有聯姻的理由了。」
反正對方看上的也是他外加的一切。
「震剛,我知道你是愛著我的,不過會不會我們就是敵不過宿命的輪回,就跟前世一般……雖然真心相愛卻不能相守一生?」
不能怪她有這樣的念頭,因為今生的一切似乎完全照著前世走。
「不會的,你別這麼想。」他搓著她的發,柔聲安撫。
「如果今世不能相守,就不要讓我想起有關前世的一切。」她喃喃的自言自語。「我想趁開學前回青鴻的祖屋一趟,找祖女乃女乃聊聊。」心無法平靜下來,也許是自己胡思亂想,她相信到了祖屋後會好一些。
不然在這里她總會擔心,也不想看到葉震剛與邱珊茹接觸。
「也好,我會將這事盡快處理完,然後去接你回來。」
「嗯。」
「對了,沒問過你大學是念哪一系?」他隨口問著。
「心理系。」
「哈哈,很適合你。」
他就說過,如果她在現世肯定能成為不錯的心理治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