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跟齊府比起來,這宅子根本還不及齊府的十分之一,但與一般人的住處相較卻已是大上許多。而且依宅子的外觀來判斷,宅子的主人肯定是個夸大不實的人,因為由外表看來,這宅子雖華麗但卻顯得低俗不已。
看見聶汾汾停腳不動,黃大嬸連忙催她。
「怎麼不走了。就快到家了啊。」
聶汾汾這才又舉步前進,同時與黃大嬸繞過大宅子的前門,來到後門的地方並且走了進去。
她們倆一進去後便看見一位婦人表情憂郁的站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子前,聶汾汾頓時沖向前抱住了她。
「娘、娘,汾汾好想-哦!」以前一直跟娘相依為命,從不曾分離過,這次若非為了掙錢的關系。她根本就舍不得跟娘親分離這麼久。
「汾汾,-回來了,娘也好想-呵!」抱著許久不見的女兒,月娘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黃大嬸見狀也是眼中含淚,但是接下來的問題也保能靠這對母女倆自己去解決,她這個外人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她便先行離開。
聶汾汾母女倆相互擁抱了好一會兒後才分開。
「汾汾,瞧-看起來似乎是挺不錯的,在外頭生活的這段日子,沒吃什麼苦吧?」月娘關心的問道。
「娘,咱們什麼苦沒吃過呢?」聶汾汾苦笑,同時不舍的看著娘親,「倒是娘怎麼了,為何消瘦成這樣?」
看起來彷佛是受到了什麼嚴重的打擊,整個人憔悴得可怕。
「汾汾,娘……」月娘似乎又想起什麼悲苦的事情,淚水再次凝聚。
聶汾汾見狀,知道事情一定是十分嚴重,連忙扶著她走到小屋子內。待兩人都在屋子里已殘破不堪的椅子上坐妥後,聶汾汾才又開口。
「娘,是出了什麼事嗎?」
「汾汾……」月娘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說起。
「娘,-是在擔心錢的問題嗎?-放心,我已經賺到了那個人所要的數目,等到我跟他談過後,咱們母女倆就可以自由了。」
「汾汾,-哪來這麼多錢?-沒去做什麼傻事吧?」月娘擔心的問。
一百兩啊!這可不是筆小數目。
「娘,-可別胡思亂想,是因為齊府給的工錢很優渥,而且我又先跟他們預支了一點,所以才湊到的。」聶汾汾省掉了她那種「搶錢」的行為。
「真的嗎?那-還必須在齊府工作多久?」
「我當初是簽三個月的賣身契,所以只需再做個一個多月的時間使成。」
「那真是太好了。」
「娘,我這就去找那個人談談,以後我們母女倆就可以離開這里了。」聶汾汾正欲起身,門口卻已有個男人走了進來。
「用不著去了,我自己過來了。」聶有財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剛才下人來向他通報說這丫頭回來了時,他本來還不信,所以就過來看看,想不到她還真的回來了。
「你來的正好,這是我們約定好的數目,希望你不會食言。」聶汾汾將一堆銀子拿出來倒在桌上,並且嫌惡的看著他那副快流下口水的模樣。
「嗯,很好,想不到-真的有辦法賺到這筆錢。」
當初他就是以為她絕對沒辦法才會跟她有所約定的。不過也好,如此一來只不過是使他多賺了這筆錢罷了。
「那我跟我娘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吧?」聶汾汾走到月娘身旁扶住她的肩膀。像這種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男人,早點離開他才是上策。
「-是可以離開,不過-娘三天後就要改嫁別人了,所以必須留下來。」聶有財的眼中閃著奸詐的光亡。
想不到這對母女居然可以替他帶來這麼一小筆的財富,幸虧當年他聰明,沒有把生下女兒的月娘給趕出去。
「改嫁?」聶汾汾大驚失色的看著娘親無奈的表情,隨即便明白了,「你又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喂,我好歹也是-爹,-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聶有財不悅的說道。
「爹?我有你這種爹才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楣!」聶汾汾對他嗤之以鼻。
十多年來他對她們母女一直不聞不問,就連最起碼的溫飽也不給她們,現在她們有利用價值了才來跟她們談親情,真是不要臉。
「隨-怎麼說。反正-娘三天後就等著嫁人就對了。」
「為什麼?」
「因為有人看中她了,所以我雖然舍不得,但還是忍痛割愛。」聶有財裝模作樣的說著。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可以?當初她可是我花錢買來的,現在既然有人肯花錢買她,我當然要賺回來才是。」他完全就是商人的嘴臉。
為何這種人到現在還活得這麼好,而沒有遭到天譴呢?聶汾汾實在不平。
「可是當初-明明說只要我付得出一百兩的銀子,就要讓娘跟我離開這里。」聶汾汾大叫。
「我是有那樣說沒錯,不過在-還沒付出來之前,她都還是我的人,我自然有權替她作任何決定。」聶有財絲毫不覺羞愧的說。
「-到底要怎樣?」聶汾汾認命的問。
事到如今,她也只得再跟他談條件了,不然娘親怎麼辦?
「簡單,只要-還是照樣嫁進劉家去,那麼-給我的這一百兩我就拿去贈給那個要買-娘的人,跟他退了這婚事,-覺得如何?」
原來他還是舍不得放掉劉家那條線。罷了,她已覺心灰意冷,況且她也無法再去賺個一百兩了。因為人家三天後就要來帶走她娘了。
「好,我嫁。」聶汾汾作了決定。
「汾汾,不可以!」月娘驚叫。
那個劉公子是眾所皆知的浪蕩子,嫁給他一定不會幸福的,用女兒的一生來換她的,教她于心何忍;像這種男人,她為何還要顧念著夫妻的情分而不離開呢?
現在她是真的看破了,但也太遲了!
「很好,那我就去安排了。」女人就是女人,一點頭腦都沒有,現在她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另外一邊他只要采用拖延術,就等這丫頭嫁了後,他再順便把她娘也給賣了,到時他就等著數錢便成了。
「不過我跟齊家簽的賣身契還沒到期,你總得讓我去處理一下吧。」
「這件事我去處理就可以了。」反正劉家有的是錢,就讓他們去替這丫頭賠個錢就是了。
「好,一言為定。」聶汾汾咬著才說。
因為又為自己賺了一筆,所以聶有財便笑容滿面的離開了,而月娘則立即拉住女兒的手掉著淚。
「汾汾,都是娘害-的,要是娘早點覺悟的帶-離開這里的話,那麼-就不用去嫁給那種人了。」
她為什麼一直鼓不起勇氣?現在連女兒的幸福都得賠掉了。
「娘,反正我遲早都得嫁人的,嫁給誰不都是一樣?再說劉家也算是個有錢人家,到時候我想辦法再把-接過去一起住,我們母女倆還是能在一起啊。」聶汾汾安慰著她,月娘只是搖著頭掉著眼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聶汾汾強裝出笑容來替娘親拭淚,同時齊馭的身影就這麼不期然的躍進她心里,令她猛然一震。
等她嫁人了後,他們應該沒辦法再見面了吧?她有點落寞的想著。
他後來對她的好,她今生都會放在心上的,可是這份情她只有等到來生才能報答他了。
◎◎◎◎◎◎◎◎◎夜色已沉。
皎潔的月光灑在無人的街道上,形成了神秘的銀灰色,令人心神寧謐。此刻除了微風拂過樹梢所形成的沙沙聲,及報時的更夫所打的梆子聲外,大地顯得一片寧靜…突然間,原本無人的街道上出現了一道疾步而行的身影,他俐落的在石子路上奔馳,輕巧的步伐完全未發出任何聲響。
這道身影倏地停在一幢大宅子前,毫不遲疑的便躍上高牆來到後門處。
這名闖入者恍若目標已定,他躍入宅里後便直直的走到一間小屋前直接推門而入。
小屋的木門早因年久失修,導致開啟時會有雜音產生,但這名闖入者推門而入時仍是安靜無聲,由此可推斷來人身手之高。
這人在進入屋內後,對里頭寒酸的擺設皺起眉頭,而後便直接闖進里頭的寢室,看著床上熟睡的人時,雙眸頓時-起-
休想這麼輕易的就擺月兌我!齊馭陰惻側的想道。
這女人竟敢真的將他去在一旁,而要跟她那個「意中人」成親;當他由黃伯那里知道已有人來替她買回賣身契時,他真是氣得差點吐血。
他本來還想捺著性子等地回齊府後再跟她算帳,想不到她竟然就這樣的要嫁人了,連齊府的工作也不要了,根本就無視他的存在,這口氣教他如何能忍得下去?
所以在派人查得她的住處時,他立刻便來要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在床鋪上熟睡的並不只有她,尚有她的娘親在一旁。
為免驚醒月娘,齊馭便出手點了她的昏穴,以免她會阻礙自己的行動。
點住了月娘的昏穴後,他伸手搖了下聶汾汾。
「女人,快起來!」
聶汾汾睡眼蒙-的醒來,冷不防看見床邊站著一名陌生人,開口正想放聲大叫,嘴巴卻被人給捂住了。
「你他媽的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莫非才幾天沒見,她滿腦子就都是她那個「親親意中人」,而忘了有他這號人物的存在?齊馭滿不是滋味的想道。
唔,他不是三少爺嗎,他怎會出現在這里?聶汾汾的睡意倏時全醒了。
「-看到我很吃驚?」齊馭讀出她眼中的訝異。
聶汾汾點點頭,「-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來?」
听汾汾又點點頭。她的確是連作夢也沒想到他會來。
「我是專程來這里抓-的。」齊馭朝她露出個殘酷的笑容。
抓她?她有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嗎?聶汾汾的眼里盛滿疑惑。
「-不明白?沒關系,不久-就會知道了。」
齊馭話一說完,冷不防的也出手點了她的昏穴,而後抱起她,便迅速的離開了。
他才剛離開不久,緊接著又有名闖入者出現在小屋前,就見他朝著齊馭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了下後亦進到小屋里去。
等他出來時肩上亦扛了個人,隨即便躍出高牆,消失在月色中。
打從將聶汾汾擄來這里後,齊馭便徹夜無眠的直盯著她熟睡的臉孔。
說也奇怪,雖然整夜未眠,但是就這麼的看著她,他非但沒有任何睡意,而且還覺得一股深沉的滿足充塞心胸。
或許是因為她正在他看得見的範圍內,所以才會如此吧。
算算時間也該到她醒來的時候了,齊馭便老大不客氣的爬上她身旁的空床位,將臉朝下的趴躺下來,一條胳臂更是橫放在她頸下,防止她跳開。
不久便見聶汾汾張開眼,頭慢慢地轉動了下,當她轉過頭看見齊馭的臉時,那種感覺可不是用「驚心動魄」便可形容的。
「啊──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天哪,她怎麼會跟個男人同床共枕的?這事是怎麼發生的?
「我不在這里要在哪里?」他才覺得自己在這里還真是該死的對極了!
剛睡醒的聶汾汾,腦子根本還沒開始運轉,所以一時之間只能張口結舌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這種猶帶睡意的慵懶姿態,紅紅的櫻唇,凌亂的衣里,在在都蠱惑著齊馭的每一根神經,他湊上吻住了正張口欲言的聶汾汾。
怎……怎麼又吻她了?她睜大雙眼,想跟他抗議。無奈自己的嘴被他堵住,身體又被他壓住,她根本無計可施,只好任他予取予求。
熱吻既畢,他才意猶未盡的抬頭,但身子還是緊壓住她不放。
「你、你別老對我動手動腳的,」她紅著臉小聲的抗議。
「我沒對-動手動腳的,我是動嘴。」齊馭理所當然的說道,同時將臉靠向她細致的脖子,滿足的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馨香。
好香!不經意的被她渾身的香氣盈滿一身,他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一顆晃動難安的心已隨之穩定下來。
「你、你、你趕快起來啦!」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唆,我就是愛這樣,-有什麼意見?」齊馭用鼻尖摩挲著她細女敕的頸項,同時決定自己喜歡這種感覺,以後要經常做才是。
「你這樣子要是被別人看見的話,我以後還要不要嫁人啊?」聶汾汾急聲向他直抱怨。
這話頓時讓正在偷香的齊馭身子一僵,不客氣的在她耳際大吼,「-還敢跟我提嫁人的事?他女乃女乃的!」這女人真是欠揍,在他懷里還敢想著別的男人!
天老爺,他是不是想害她的耳朵聾了呀!
「什麼敢不敢,女大當嫁是很正常的事,這跟敢不敢有什麼關系?」聶汾汾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女大當嫁?就算是女大當嫁,-也不準去嫁給別人!」他再度怒吼,同時考慮著一把扭斷她脖子的可能性。
他媽的!這娘們就真那麼想嫁人啊!
「我不但要嫁,而且已經決定嫁了……啊,我娘呢?這里是什麼地方,我娘又在哪里?」
一提起「嫁人」這件事,就讓聶汾汾想起自己已是個待嫁之身,接著更想起那個令她非得嫁人的主因──她娘親,繼而發覺到應該睡在她身邊的人卻不見了,立即驚惶失措的想要找人。
娘呢,她怎會沒待在自己身邊?
「別再動個不停的!」齊馭咬緊牙關忍耐著這種非人的折磨。
這女人怎麼一點危險意識也沒有,她再這樣的拚命扭動下去,他一定會立刻要了她。
「我娘呢?你快回答我啊!」聶汾汾急得快哭出來了。
「-娘現在很安全的待在家里!」已被挑起欲火的齊馭大聲咆哮,「而-就不同了,-要是再動個不停,我可不能保證-的『安全』。」
知道娘親的行蹤後,聶汾汾這才安靜了下來,同時用她可以的目視範圍打量起這房間的一切。
這是間挺令她陌生的房間,看來這里應該不是在齊府內才是。
「這里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這是齊家的一幢別莊,是我把-帶來這里的。」齊馭邊努力的平息月復里的那把欲火邊回答她。
他本想將她帶回齊府去,可他那惟恐天下不亂的老娘已經回府了,在他跟她的問題還沒解決之前,他可不要老娘在一旁煽風點火的。
「那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聶汾汾又問。
「我認為我們有必要談一談。」知道再繼續保持這樣的姿勢下去,對他的自制力可是一大考驗,所以他使一把抱住她坐起身。
「談一談?要談什麼?」
「談談關于-要嫁人的事情。」將她安置坐在床沿,他起身站在她面前,面露怒顏的問她。
「這有什麼好談的。」對她而言,這件事根本就是屈辱,在她必須嫁人前,她根本連想都不願意再想起。
「當然有。」齊馭俯與她面對面,「-真的要嫁給那個小子?」
「對呀。」
「他就真的那麼好,值得-這樣一心一意的為他?」齊馭咬著牙,恨不得將那個小子揪出來痛揍一頓。
「他好不好我哪會知道?我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了,怎麼可能知道他這個人好不好呢?」听他問話的口氣,她倒覺得他應該比她還要認識她即將要嫁的那個人哩!
什麼,這樣就更過分了!她連人家長得怎樣都不知道,怎麼就肯為了替他贖身而努力賺錢?而且還想……咦?等等,好象有什麼地方不太對頭,齊馭及時拉回他的思緒。連見面都不曾見過,這能叫什麼「意中人」嗎?
「-沒見過他的人?」見她點頭後,齊馭又接著問︰「-既然沒見過他的人,又怎會讓他成為-的意中人?」
「意中人?我哪來的意中人?」聶汾汾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不是告訴黃伯,-要存錢去替-的意中人贖身?」听到她否認自己有意中人時,齊馭整顆心雀躍的都快飛起來了,但他還是再仔細的求證一次。
「我是有告訴他我存錢是要替人贖身沒錯,但我可沒說過我是要替我的意中人贖身這件事哦!」她連忙澄清。
太好了!她並沒有意中人,看來是黃伯自己誤會了。
「那-為什麼還要去嫁人?」齊馭先是高興了好一會兒,接著他想起這件事後,整張俊臉又繃了起來。
既然不是有意中人的話,為何會突然間就要嫁人了?
「我不能不嫁。」一說起這件事,聶汾汾就覺得又羞又憤,「要是不嫁的話,我娘就得嫁人了。」
她娘自小便辛苦的將她扶養到大,她至今尚無法讓娘過著舒服一點的生活,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娘又被推進另一個火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