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百口莫辯,有口難言,我總算是深刻體會到了。第二天,烹飪社的女生集體前來興師問罪,並且理所當然地把罪名強加在我身上——
我說你怎麼把門也關起來了呢,原來是在里邊偷偷喝酒!
她們這麼說,我一句也爭辯不了,告訴她們是被一只貪嘴的貓喝了,有誰會信?沒辦法,只好苦著臉頂下這莫須有的罪名。這下子帳又多了一筆,那只貓最好給我記住!盡管又委屈又氣惱,我還是無法為自己辯解。
最後還是佐佐木學姐為我開月兌道︰「好了,反正只是一點酒而已,沒什麼啦,不過拉祺,你以後也要少喝為妙。」
誠惶誠恐地接下批評,好不容易才把她們送走,一群人又呼啦圍了上來。
「拉祺,你好福氣!社里不但有好吃的,還有這麼多漂亮美眉可以看。」
「介紹一個給我吧,你可不能一個人獨佔了!」
「那個學姐對你好像很好耶,她該不是……」
原來男人也可以這麼八卦!我翻翻白眼,打斷他們的七嘴八舌︰
「你們難道看不出我是眾矢之的嗎?」
漂亮是漂亮,但人人厲害得不得了!別以為那些女孩子好惹,每個人都亂個性一把的,除了學姐稍微可親一點外。
「有什麼大不了的,可以認識那麼多女孩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那個足球社,就只有經理一個女的,而且還是恐龍那一型。」
「還算好啦,人人平等!哪像我在的西洋劍社,明明有那麼多女生,卻偏偏就只黏同一個人!」
听到那三個字,我愣了一下。
「西洋劍社?」
「對呀,就是我們一起去參觀過的嘛。」
「你還真的加入了?成果如何?」另一個同學興致勃勃地問。
「什麼成果?風光全被一個人佔了!」那個人埋怨道。
有一個同學叫起來︰「我知道,就是那個貓井仲德是吧?這周六和外校聯合舉辦的那場比賽還是他出場?我看到好多人都在定票了,也幫我弄一張吧!」
「是啦,頂梁柱嘛。」那人酸溜溜地說。
「每次練習不但有一群雌性動物圍觀加油,連社里的女孩子都只找他,好像全社就他一個男人似的。」
「好啦,認命吧,上帝是偏心的。」有人笑道。我一聲不吭地听著他們的談話,心里浮現出那只貓的臉。
「人家又高又帥……」
才怪!他只有在學校的時候才高才帥,在家邋遢得要死!
「听說還是貴公子出身……」
呸呸,他哪一點像貴公子了?
「女生都說他既神秘又有氣質、傲而不冷、禮而不疏……」
喂喂,越說越離譜了,和我認識的是同一只貓嗎?
受不了這群人的又羨又妒,我不聲不響溜了出來,再听下去恐怕要吐得稀里嘩啦了。那只貓裝模做樣的功夫還真不是一般的簡單,把全校人都騙得團團轉,就算我這會兒跟人說他其實是一只又邋遢又懶惰又貪吃又怕痛的小癩皮貓,難保不會被一支親衛隊舉刀追殺。
一只貓居然比人還混得開,真是太不公平了!他昨天還說我什麼?臉長得奇怪?用他的貓眼看,恐怕人類的臉都長得很奇怪吧?一想到這,我便心生不平。
本來只想隨便走走,不曉得為什麼站在了西洋劍館的門口。沒有進去的興趣,我在窗口瞄了瞄,正好瞧見那只貓正在賣弄他的劍技,引來一群雀躍歡呼。
噴,那種把劍挑來挑去的技法,不過好看罷了,若真白刃相見,敵得上本土的武士刀嗎?我不以為然地想。
這時那只貓朝這邊望了過來,目光正好與我撞上。我下意識地一縮,而後又罵自己神經質。有什麼好躲的!他停止練習,下來和社長說了幾句,便出了門朝我走來。
「找我什麼事?」
他的口氣不是很好,顯然對我昨天揪他胡子還耿耿于懷。
哼,也不看看是誰幫了誰!我想了就覺得不值,便反駁道︰「誰找你呀?我只是路過!」
為表明並無虛言,我轉身就要走開,忽然想起什麼,停住步子回過頭。
「對了,護符還我。」
難怪覺得少了什麼,原來忘記把戴到他脖子上的護符取回來。
那只貓掏呀掏,從領口里拉出一條鏈子。
「你說這個?」
「是啦,快點還我!」我向他伸出手。
「你自己取,我不會解這種東西。」他直言不諱地說。
我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什麼呀,連這都不會,不曉得他是怎麼記人類學術的。
「頭低點啦,不然我怎麼解?」
搞不懂那麼小的貓,為什麼變成人可以拉這麼長,連我這一米七八的個子都還矮上半截,真叫人可恨!
他聳聳肩,微微彎子。我一抬頭,卻差點撞上他的鼻子,驚得立即後退了幾步。
「干嘛?」他責怪我像活見鬼似的表情。
意識到反應有點夸張,我也有些許難堪,但仍強辯道︰「只是叫你稍微低頭,你靠那麼近干什麼?嚇死人啊?」
真是……好意外!沒想到他的眼楮竟會這麼漂亮!幽深處閃爍著星夜般的光芒,讓我在那一秒鐘心悸了一下下。這小子平日在家里懶散得跟什麼似的,原來……還真的有這麼帥!不知為什麼,我的臉上竟有些發燙起來。為了掩飾,我趕緊動手摘取他頸子上的護符。
咦?奇怪!怎麼打不開?平時一按就自動解開的暗扣這會兒不管我怎麼按也不開啟。
「喂,你快點啊!」那只貓開始不耐煩地發牢騷了,「你知不知道我這樣彎腰很累?」
「我……我正在解!」
你以為我想和你維持這麼暖昧的姿勢呀?我巴不得早點解下來就走人!可今天這個護符的暗扣卻好像專程和我作對似的,怎麼解也解不開!急得我出了一身的汗。別開玩笑,不要告訴我就這樣一直戴在這只貓身上下不來了,這可是爺爺給我的護身符啊!
「我就說了吧,解不開。」
那只貓又在一邊說起風涼話。
「閉嘴!」
正當我急得團團轉時,頭頂上忽然有個什麼東西踫了一下。我抬起頭,見他正低頭看著我。
「你干什麼?」
是不是這小子在我頭上放蟲子?
「沒什麼,你頭上掉了一片葉子。」
他給了我一個大驚小怪的眼色。
悻悻地瞥了他一眼,我繼續與暗扣奮斗。解了大概十分鐘之久,他忽然伸手到我腰後,向後一坐,帶著我一同跌倒在地上。未曾提防他有此舉動,我腳下一個不穩,竟撲倒在他的懷里,一股濃熱的氣息襲了過來。
「你……你干什麼!」我又羞又惱又驚,掙扎著跳起來大叫。
他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我累了。」
什麼?我以為我听錯。
他自顧自地說道︰「兩只腳站著太辛苦了。」
愕了幾分鐘,我氣得掉頭就走。說的什麼話!這小于分明就是故意的!
「喂,你不要了?」
「不用啦!你自己用四只腳站著好了!」
根本是捉弄人嘛!我頭也不回地道。護符取不下來已經很不愉快了,又被他這麼一胡鬧,我實在沒力氣去弄那個見鬼的暗扣了。
我氣沖沖地往前走,忽听他在後面叫道︰「等一下!」
「干嘛?」
雖有回答,但我步子並未減速。
他三步並做兩步追上來擋在我前邊。
「叫你等一下!」
「到底要干嘛?!」
我停住,沒打算給他好臉色。
「這個拿去!」
他迅速地塞了一張東西到我手里。
我疑惑地層開一看︰「票?這什麼啊?」
哪里的票?
他把頭別向一邊,看似無所謂地道︰「西洋劍比賽,這個星期六上午九點體育館。很多人都在預定,社里給了我一張,但我要出賽,又用不著,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我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有些意外地看看票。噢?就是大家談論的那場比賽?還是特等席呢,其他學生一定搶瘋了,他居然把這個給我……
「你是說……想讓我去看你比賽?」
他一下變得不自在起來。
「你愛看不看隨便你!反正是我不要的!」
「那你為什麼不送給其他人?」
我暗忖,他不是有一大票的擁護者嗎?隨便給哪個女孩都肯定能讓那人樂個半死。
「垃圾而已,有什麼好送的!給你就拿去,問那麼多干什麼?」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語氣也十分不悅。
我晃了晃手中的票。
「你把垃圾給我?我又不是回收站。」
他氣極,一把奪回票揉成小紙團,丟到旁邊樹叢里。
「不要拉倒!」
我輕皺了一下眉,不滿他隨地亂丟廢紙的行為。
「也罷,反正我對西洋劍那種無聊的比賽一點興趣沒有,你自己加油吧。」
涼涼地說完,我轉身便走。既然那只惡劣的小貓心不誠意不真,我何必厚著臉皮去看他比賽?自討沒趣!請個人像施舍似的,誰稀罕!
而這次西洋劍社與外校聯合舉辦的比賽受矚目的程度遠遠超過我的想象,購票之踴躍令人還以為是哪位大牌明星要來開演唱會。當班上同學興奮地拿著殺過千軍萬馬才弄到的票前來向我炫耀時,我迷惑不解地問︰「真有那麼好看嗎?為什麼大家都要去?」然後就被人罵傻瓜,真搞不懂是他們太狂熱了,還是我太落伍了。
就在比賽的前一天,芝蘭學姐在社團活動完後單獨把我留了下來。
「學姐,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問。
「拉祺,你有沒有買到西洋劍比賽的票?」
一听學姐這麼一問,我心里就犯嘀咕。怎麼又是這個?這幾天不管走到哪听到的都是在談論這場比賽。
「沒有。」我老實地答道。
「太好了。」
學姐似松了一口氣,在包里翻來翻去,翻出兩張票。
「我這里有兩張,你要不要拿一張去?是靠前排的位置喔。」
啊?我詫異地看著票。
「怎麼……?」
不是說這些票搶手得不得了嗎?為什麼學姐會舍得讓給我?
學姐神秘兮兮地在門口張望了一會,似乎在確定周圍有沒有人偷听,這令我更奇怪了。
「拉祺,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把社辦的門合上,她回到座位上鄭重其事地道。
見她這麼嚴肅,我趕忙也正襟危坐。
「什麼事,學姐?」
能讓學姐臉色這麼認真的會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而且還拜托我?
「請你充當我一天的男朋友。」
此話一出,我差點驚跳起來。
「學、學姐?!」我結巴著,以為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什麼。
芝蘭學姐忙道︰「當然,只是假裝,一天就好,我想要你明天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和我一同去觀看比賽。」
「為、為什麼?」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假裝,我也會被學姐那一群仰慕者打死的!而且這麼好康的事怎麼會輪到我?只要學姐說一聲,大把的男人任她挑,可我……
「是這樣的,合辦友誼賽的那個學校里有個男生一直對我死打爛纏,不論我拒絕多少遍都沒用,他說除非我有男朋友,否則不會死心,所以……」
所以找我?我指指自己,不敢相信學姐的主意竟然打到我身上。
「我就騙他我已經有了男友,可他又說什麼不見到真人就不相信,沒辦法,我只好臨時找一個充數。」她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可是……我不太適合吧?」猶豫了半天,我擠出這句話。
以學姐一米七的身材,再穿上五厘米的高跟鞋,就和我差不多一樣高了,而且她又漂亮又成熟,和我站在一起豈不是更像姐弟?再加上還有那麼多的擁護者……我等于是在拿生命作賭注!想了就冒冷汗!
「我想了很久,想來想去就你最適合。」
芝蘭學姐又一語驚人。
「其他的都有後續麻煩,只怕甩掉了一個又黏上一個。經我仔細篩選,拉祺,拜托了,算幫我一個忙吧?我請你去看比賽。」
學姐這麼懇切地請求我,令我一時間進退維谷,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怎麼說,這也太……那個了!
「拉祺?幫幫學姐這一次吧,我只信任你一個!」在我左右為難時,學姐又在一旁拼命鼓動。
最後我不得不勉為其難地點了頭,「……就只一天?」
拒絕女生很不禮貌,何況學姐平時又這麼照顧我,這會兒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就一天!」
看到終于點頭,學姐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展開燦爛的笑顏。
「太好了!謝謝你!拉祺,那麼你明天一早到我家來接我,記得穿成熟一點噢。」
成熟?我又傻了眼。怎麼成熟?難不成要我穿西裝打領帶去看西洋劍?
……
開始有點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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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你覺得……我們像情侶嗎?」
第二天走在前往體育館的校道上,我哭笑不得地問。和美艷大方的芝蘭學姐手挽手走在一起,怎麼走怎麼別扭。看著路人皆因學姐的美麗而側目,我更是直想縮脖子。昨晚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件老氣橫秋的衣服,還引來那只貓頻頻懷疑的注視。
「拉祺,你不要緊張,自然點,要不然會穿幫的!那個人也一樣要去看比賽,我們得裝得再親熱些。」學姐提醒道。
我只好強打精神挺直腰桿。哎,原來這年頭和美女走路也這麼辛苦……
走進人聲鼎沸的體育館,不知是芝蘭學姐太顯眼,還是我們太不配,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我一緊張,習慣性地低頭,就被學姐捏了一把。
「抬頭!微笑!」
我忙乖乖照做,頭是抬起來了,可微笑……我怎麼還笑得出來啊……
相較起我來,學姐的演技足以登上奧斯卡。她大大方方地微笑,向每個認識的人點頭致意,壓根不把那些驚異的目光放在眼里。本來是我牽著她的手,到後來則變成她扯著我走。
步伐艱難地來到座位上,我緊繃的神經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刻的松弛,隨即又被學姐的舉動嚇得幾欲蹦起來。
「拉祺,才走了幾步路而已,瞧你出了那麼多的汗。」學姐的縴縴玉手在這個時候探了上來,殷勤地為我拭汗。
「學……」
才剛開口,就被截了過去。
「叫名字!那個人就在附近,我剛才已經看到他了!」學姐低聲命令。
「唔……」
叫不出來,算了……我欲哭無淚地任由她愛干什麼干什麼去。
這場戲才剛剛開演,我的心髒就已經快不行了。剛才瞄到好幾個同班同學看到我和學姐的這個樣子,眼珠子只差沒滾下來,嘴也張得足以塞進幾個鴨蛋。我干脆當做沒看見,不過……回去一定會被拷問致死!
比賽快要開始了,當那只貓作為主戰選手出場時,頓時一陣雷鳴般的鼓掌和尖叫,我的耳朵差一點沒震聾。這小子的影響力還不是一般的大呀……
我坐的座位不僅離賽場近,離選手席也近,近到可以兩兩打望。偷偷地看過去,我下意識縮縮身子,祈禱他千萬千萬不要看過來。前幾天才跟他說我不屑看這種無聊的比賽,現在又出現在這里,一定會被嘲諷一頓。不曉得是我祈禱得不夠虔誠,還是平日陰德積累得不多,沒有哪路神仙听到我的禱告。那小子才在選手席坐定,就往觀眾席狀似隨意地瞟了一眼。很倒霉的,第一眼就瞟中了我。
他眯起眼,直直地掃過來,想裝做沒看見都不行。無奈我也只好僵著笑容迎上那兩束如刀似割的目光,心下直怪他的眼楮為什麼會這麼尖。
正在這時,學姐的縴縴玉手又伸過來了。
「拉棋,張嘴。」
反射性地張開嘴巴,不曉得塞了什麼東西進來,我機械地嚼著,食不知味,不管是甜的辣的咸的酸的都嘗不出來了,卻見那只小貓如狼似虎的表情,眼神也變得異常恐怖。我不由心下一驚。怎……怎麼了嗎?
從看到我的第一眼起,甚至開場之後,他都這麼一直以凶惡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凌遲著我,直到他上場。不曉得他今天哪又出了毛病,一上場就頻頻犯規,急得西洋劍社的學長們紛紛在下邊向他擠眉弄眼。然後下場後,他繼續瞪我,然後再上場,又犯規,又下場,又瞪我………如此反反復復,連我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要命的壞事對不住他。
整場比賽下來,我不知吃了多少瞪眼,連背後的衣服也被冷汗濕透了。還算好,憑著那只貓的實力,雖然屢屢犯規,但最後還是贏了,總算沒給學校丟臉。
散場的時候,芝蘭學姐又拉著我向外走,沒有多余的時間思考,我只好不管那如刀箭一般射來的凶狠目光,與學姐一同出了體育館。
現在,我們正坐在學校附近一家咖啡館里。芝蘭學姐依偎在我身邊,對面坐了一個眼紅紅的男生。
「你說有了男朋友,就是他?」
那個人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我活活掐死。
「對,就是他,我們是同一個社團的。」
學姐十分優雅地笑著,桌子底下的手捏了捏我,暗示我也說幾句話。
我忙擠出一副極不自然的笑容。
「是、是呀……」
拜托,趕快結束吧,我不想再遭人白眼了。
那人萬分不服。
「他明明比你還小!」
這小子一定不知道年齡是女人的大忌,芝蘭學姐的臉色果然繃了一下,隨後冷冷地道︰「那又怎麼樣?」
「他……他有什麼好?白面書生一個,弱不禁風,四肢無力……」
妒火攻心,那個人竟指著我毫不掩飾地大加批判起來。
要死!我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笑容開始變得僵硬。什麼叫弱不禁風?如果不是有學姐在旁邊的話,我一定也會沒氣質地跟他對罵起來。沒有人听到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詆毀自己還能笑得出來!憑我體育門門都是A等的成績,就不信打架打不贏他!
整個咖啡店里的人都訝異地看著那個吃醋的男生亂吼亂叫,各種表情都有,芝蘭學姐盯著他,不發一語。
就在我受不了地準備跳起來破口還擊時,學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過我,往我臉上親了一記,登時卡啦一聲,我听到了大腦短路的聲音。罵聲驟停,全場皆驚,我和那個男生同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撫上被吻的那邊臉,我不可思議地瞪著眼,看向若無其事的學姐。不、不會吧?就算是演戲,怎麼能……再一看,幾乎所有的眼楮都望向這邊,窘得我當下就想鑽到桌子底去!
那個男生不敢置信地瞪著芝蘭學姐,眼底迅速浮起受傷的神情,看得我原先的氣也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同情。唔……痴情人呀,可憐啊可憐……不過除了同情,我也不打算說什麼,反正又不關我的事,話說多了反而自攬麻煩上身。
學姐很冷靜地看著他︰「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請你不要對我的男朋友出言不遜!」
「芝……芝蘭……」
那痴情的可憐蟲似乎還想挽回點什麼,苦苦哀求。
學姐不加理會地站起來,拉過我。
「拉棋,我們走!」
「哦……」
我忙不迭地起身,與學姐相偕而去,在出門之前還忍不住回頭望了好幾次,只見那失意的家伙呆楞楞地坐在那里,一臉的萎靡。
「學姐,那樣他是不是太可憐了?」
不是我好心,同為男性,搞不好以後也會輪到我。芝蘭學姐斜睨了我一眼,道︰「你還幫他說話,沒听到他罵你罵得那麼難听嗎?」
「男人吃醋就是這樣的嘛……」
仔細想想,那個男的還真是很悲慘,被喜歡的人甩了,那種心情一定很難受吧?也難怪他會罵我,反正又不痛不癢。
「學姐,那個男生好像真的很喜歡你,你為什麼不考慮考慮?」
她一副被打敗的樣子,搖頭笑嘆道︰「你呀,還真是爛好人一個!我說過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自己愛痴情關我什麼事?不過——」
她突然拉長了聲音,余光瞟向我,笑得既嫵媚又不懷好意,我頓時打了個寒戰。
「拉祺,如果我說我真的喜歡上你呢?你會答應嗎?」
「什、什麼!」冷不防被這麼一問,我的舌頭一下打起結來,霎時語無倫次,「我……我……」
學姐大樂。
「難怪社里的女生都喜歡逗你,真的很好玩呢!」
她竟夸張地笑到前仰後合。
什麼呀!我愕了半天才回過神,明白她是故意的。
「學姐,連你也捉弄我!」
「問問而已,想不到你這麼純情。」
她好容易止住笑,忽眼楮一亮,指指臉頰。
「啊,抱歉,這里!」
「什麼?」我一愣,趕忙模模自己的臉,「怎……怎麼了?」
「沾到口紅了。」
學姐伸出手,輕輕地為我擦去口紅的痕跡,唇邊還帶著溫柔的微笑。
這令我又想到方才的那個吻,再度羞紅了臉,手足無措。真……真是的!沒想到女孩子的嘴唇會這麼的軟,這麼的香……好像……棉花一樣……
又是窘迫又是好奇又是向往,我把頭垂得低低的,生怕被看出心思。學姐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尷尬,笑著指指自己的唇。「送你的,這是友情之吻,謝謝你幫我忙。」
怔了一怔,我才了然地笑了出來,尷尬的氣氛也一掃而空。正當我們相視而笑的時候,忽然有一陣涼意從腳底竄起,頓令我驚疑不定,不一會兒,連眼皮子也跳了起來。仿佛有兩道寒光從我背後射來,我慌忙回頭,又在四周圍看了看,沒有什麼異樣呀,為什麼……隨著疑惑的加深,背脊也越來越冷……四月天的,怎麼卻好像在過寒冬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