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
他怒叫著,預備甩出第三個巴掌的手被用力向後壓去,痛得他差一點就叫了出來。
眼前,是一雙黑亮深邃的眼眸,波平如鏡的瞳孔仿佛有一股隱隱的狂暴,不經意地窺見,心底駭然一驚。
「放、放手!」
惶恐地掙扎著,卻被推壓在狹小的床上,商柘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我知道了,對你不能用正常的方式。」
什麼?
沒等弄清商柘的意思,宮介行的睡衣就被一把扯了開來……
不知何時濺出了眼淚,宮介行從沒哪一次寧願自己馬上就死去。
極度的羞恥令他不顧一切地捶打著男人的頭部和肩膀,揪扯著男人的頭發。他為自己感到恥辱,為在商柘手中丑態畢露的自己感到惡心!
雖然這種情形在夢中模擬過無數次,但卻不一樣!現在的商柘,根本就是要羞辱他!
這種侮辱……他寧願死!寧願死!
商柘拭了拭唇邊的白濁液體,看著他。
「舒服嗎?」
宮介行的淚光中迸射出憎恨。
商柘無表情地道︰
「瞪我和打我都沒有,想要停止,就搧我第三個耳光吧,如果你真的討厭的話,但在這之前,我是不會停止的。」
說罷便伏下啃咬他的胸部。
他終于揮出了那記耳光。
響亮的一聲,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就像按下開關一樣,商柘原本攻勢頗猛的雙手也停止了。含著淚水,宮介行恐慌地看著伏在自己身上又被搧了一個耳光的男人。在商柘下一步有了動作以前,他縮緊了身子,原因是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商柘眼底的狂暴。哆嗦著,揮出去的巴掌是那樣不真實,可商柘臉上的紅印卻騙不了人。他幾乎以為商柘要揍回來。那一定很痛,那手掌,寬闊得足以一手包起一個籃球。
然而商柘只是坐直了身子,從他身上起來,眼神平靜而灰暗。
他看著被淚水濕了臉而不自知的宮介行,那上身衣衫不整寸縷未著的模樣讓人恨不得壓倒在床。但他眼中的神色復雜地變化了一番,只淡淡地道︰
「我知道了,對不起。」
他低下了頭,撿起落在地上的外套,默默地走了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反令宮介行愣了神,呆呆地看著商柘離開他,走出去,帶上了門。
一切又歸于平靜。
呆楞了好一陣子,直到涼意襲來,看到赤果的,他才慌忙以被單覆住身子。
回想著幾分鐘前發生過的事情,肩膀不斷地發抖,眼淚也嘩地一下全流了出來。連呼出來的氣都是冷的。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商柘臨走時的表情……令他聯想到蜥蜴的目光。還有想要嘔吐又吐不出來的味道,堵在喉嚨慌得緊的那種。
***
「你不是病好了嗎?干嘛還要死不活的?」
當狄健人再次大刺刺地進入這間小房間時,宮介行正愣愣地望著窗外的雲彩。
無精打采地回頭看了一眼,宮介行灰敗的面容並不比生病的時候好多少。照平常,他一定會先把來人罵上一頓,現在卻反常地沒有一點力氣。
今天剛好滿逃課一星期,下星期就要考試了,再逃下去一定會被當,可他就是怎麼也提不起勁,更怕上學會看到那張臉。
狄健人在他身邊坐下,打量著他。
「怎麼?沒搞定?」
宮介行沒有回答,目光又放回窗外。
狄健人連續問了幾個問題,他都像個死人似的毫無反應。最後狄健人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喂!還活著嗎?」
他的眼珠子總算是轉了一下,有氣無力地道︰
「干嘛?」
「听到就回答一聲啊,看你一動不動,連眼楮都不眨,我還當你睜著眼睡著了呢。」
狄健人責怪道,嘆了一口氣又說︰
「我看到商柘了,他樣子怪怪的,見了面也什麼都不說。」
說著瞅瞅他。
「我知道不該擅自把商柘叫來,可誰想到你們會演變成這種樣子?我還以為你會趁這個時候跟商柘告白……」
「他是個魔鬼!」
宮介行突然打斷道。
「什麼?」
「他是個下流的魔鬼!」
嘴里深惡痛絕地咒罵著,眼眶卻快速發紅。
為還在牽掛著魔鬼的自己。
「我最最討厭他了!」
像要發泄般,當夜,到了「夢中人」酒吧。
不顧大病初愈的身體,他直接要最烈的酒。幾杯下肚後,他晃晃空掉的酒瓶。
「我還要!」
「你想自殺?」
跟來的狄健人以詫異的目光看著他。
覺得莫名其妙吧?
前一刻他還跟個活死人似的,現在卻大口大口灌酒。
宮介行扯著嘴皮嘿嘿干笑了兩聲,把杯子咚地擱在吧台上。
「再來!」
他沖著酒保喊。
狄健人卻阻止道︰
「江夜,別給他喝了。」
他皺眉示意走過來的酒保。
帶著一貫的微笑,酒保道︰
「沒關系,就來這一杯好了。」
說話間,在他手中的杯子出現了一種橙紅色的液體。亮麗得好似會發光。
「給,這一杯,‘勇氣’。」
宮介行壓根沒听他們說了些什麼,抓過就跟灌伏特加一樣喝起來。
比較奇怪的是,前邊不管怎麼喝都沒什麼感覺,這一杯喝空了之後,身體倒有些飄浮飄浮起來。不管,繼續喝。
等走出店門時,腳步雖然不至于站立不穩,身體卻越來越燙,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燒。
「不準跟來!不準多管閑事!」
走之前他搖搖晃晃地對狄健人警告。
好心當成驢肝肺,狄健人當下剛伸過去想扶他的手立刻收了回來,看著那身影踉蹌著走出去,只差沒朝他豎起中指。
「你剛給他喝了什麼?」
轉過來氣呼呼地問。
酒保江夜微笑著。
「一杯叫‘勇氣’的酒啊。」
「勇氣個頭!你沒看那小子什麼樣!不識好歹!躺回去睡一輩子好了!」
最討厭人家把他的好心放到腳下踩的狄健人罵道。
江夜迷人的唇角彎了彎。
「有一種動物,渾身長滿了刺,一遇到敵人就會豎起刺來,有了什麼事也只管縮起身子,他的刺就是最好的武器,不管對敵人還是對朋友,甚至對愛人,不過,一旦遇到天敵,他也只能平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看著狄健人越听越迷糊的樣子,他好心地補充了一句。
「這種動物就是刺蝟。」
狄健人听完後道︰
「哦?可以吃嗎?」
***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回這個地方,宮介行看著那一個星期沒有回過的寢室,肚子里就一窩火。
也許真的醉了,走路也深一腳淺一腳,但頭腦卻清醒得很。不過,搖晃了半天既然走到了這里,掉頭就走也沒什麼意思。剛才在樓下看到屋里沒有燈光,想必商柘已經入睡。想到他或許還會帶著那個小男朋友,宮介行渾身的酒精都燃燒起來。
好在他還帶有寢室的鑰匙,咬牙切齒地打開來,進了門後啪地把燈一下子全部打開,緊跟著踫地摔上門——不顧這樣做會不會驚醒到隔壁房間。
很好,沒有別的男人。不過光是那睡在床上被忽來的響聲驚動的迷迷糊糊的男人也就夠了。
右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盡管還包著繃帶,不過不影響他的力氣。宮介行把拳頭摩挲得卡卡直響,他大步走過去。
被突來的光線射入眼中,還沒來得及完全睜開眼楮,商柘就發現自己被一把拖下了床,咚地一聲和地板踫撞的聲音,驚得他趕緊張開了眼。
呈現在面前的是宮介行憤怒的臉。
「介行?」
話才出口,半邊臉就挨了一個又狠又響的耳光,同時肚子也被重重地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