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老爹呢?」床上空空如也,看不到老爹的人,溫歡回過頭問著如影隨形跟在身後的吉祥。
雖然惡魔王鬼剎準許她可自由活動,又美其名怕她迷失在古堡中,派遣了吉祥和如意當她貼身女僕服待著她,不過她總覺得她們是奉命來監視她的,以防她乘機救了老爹,逃出堡去。
「溫先生沒待在房間里嗎?」奉命緊追盯人的吉祥,佯裝訝異的走進房探了探,「大概今兒個天氣晴朗,到庭院散步去了。」
散步?有可能嗎?溫歡困惑的望著凌亂的床單,不相信被毆揍得那麼慘的老爹,還能夠下床走路。吉祥該不會是在騙她吧?
「那我們去找他。」害怕鬼剎不守信用,連夜將老爹攆趕出島去的溫歡,著實擔心被毒打一頓險些丟了命的老爹會撐不住的……她實在不敢再往下想。
「少爺已派人去找了。」消失一陣子,又如鬼魅般出現在房內的如意,故意橫擋住她的去路,同時為了消弭她的懷疑,從容的稟告剛得知的消息。
「這樣啊……」鬼剎已派人去找老爹了?如此說來,該不會是老爹的偷癮又犯了吧?
想想也有可能,惡魔堡里頭所有的家具、擺設用的裝飾品,乃至杯器碗皿,全是收藏家的最愛!價格昂貴又具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董。既然老爹人得來這座進來不容易,出去又更難的寶山,以他賊的偷性,沒有道理他會不順手模幾件寶物帶出去,那可就大大對不起他的良心了,竊賊畢竟是竊賊,偷性難改。
算了!得知他當前已平安無恙,她放心許多了。當前當務之急是她得想法子趕緊弄清楚這座惡魔堡的地形,以及前、後城門的位置,這樣對明天的逃月兌行動才有所幫助。
「老爹沒事就好了。走吧!」為避免她們起疑心,她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來,暗自記下老爹是住在城皇西側這一間客房。
既得知老爹的住處,阻礙她逃月兌的機率又減少了一分;最後僅剩下勘察惡魔堡內部的地形,而鬼剎準許她可自由的在堡內走動,無疑是難得的大好機會,她可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這是哪里?」溫歡東逛西晃的來到二樓,憑著超強的記憶力,她已大致模清二、三間房間的布置局面,和呈放射線狀分散的過道。
「書房。」和如意左右各推開一扇厚重木門的吉祥,並非因這是機密重地而阻止她進來,反而還有意帶領她參觀這間大得不像話的書房。
難怪!光是站在門口向內望進去,映入跟底的盡是一面面排著成千上萬書籍的書牆,還有數十台軟硬件設備齊全的計算機。
很無趣,也很無聊,參觀沒幾分鐘,她退了出來,繼續往一樓走去。
「這條通道很大。」溫歡不感興趣的看著掛在兩側石牆上的名畫,她往發出嘈雜聲的通道底走去,「前面是什麼地方?」
「是大廳。」故意誘引她前來大廳的如意,忽然感到周遭氣流有異的望了眼吉祥,兩人心存警戒的保持最佳攻擊狀態。
大廳?溫歡心想,難怪聲音這麼嘈雜,隱約還听得見吵死人的熱門搖滾音樂流泄出來。
「不了,我不去了。」她要找的是後城門,只是光是一樓的遛道就幾乎有近十條,完全像座小迷宮。溫歡開始有些擔憂了,害怕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見小姐遲疑的倒退走了兩步,突然轉過身往回走吉祥和如意立刻並肩齊站的阻擋住她的去路。
「小姐不能離開,少爺正在等著你。」接獲命令將她帶至大廳的如意,不同吉祥始終面掛著微笑,而是冷著一張臉極欲強制運行主子所下達的命令。
那惡魔在等她?溫歡微愕,雖不知道他召見她有何事,但想也知道,鐵定不是什麼好事。
「鬼剎在里頭?」她猜想他該不會又想逼迫她喝苦藥了吧?
「是的,小姐。」雖知道她與少爺的關系匪淺,但面對她無禮的直呼少爺的名字,接受日本教育的吉祥和如意,似乎有點被嚇到的瞠目直瞅著她,兩人心想,倘若她是家里女僕,敢如此不敬的直呼少爺的名字,以鬼冢家族的家規和庭訓,她得接受五巴掌的處罰,以及禁閉三天。
「那我更不想進去了!」見她們兩個非但不讓開,反而還阻止她離去,溫歡氣得差點沒破口大罵。
還說她可以自由的在堡內走動,結果咧?卻派兩個緊迫盯人的跟屁蟲監視著她,就連這會兒自由也不到半個小時,他又要召見她了,這跟軟禁有什麼兩樣。
「咻!」一道鐵片不知從何處發出,凌空呼嘯而來,似乎是針對溫歡的筆直朝向她飛射。
「小姐!小心!」吉祥敏銳的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眼神捕捉到一絲奇怪的光芒,還來不及以身護主,于是驚慌的大喊要溫歡別動。
完全沒有感到周遭有異樣的溫歡,直至一陣涼風疾速的掠過頸邊,她才後知後覺的有危險意識想要閃躲,但卻被吉祥那聲喝令,震驚得僵傻在原地。
「保護小姐!我去追刺客!」見一抹黑影如風般快速的飛閃而過,消逝于轉角處,如意嬌小輕盈的身子立刻追趕了上去。
天……天啊!她該不會是身處在古代吧?這又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功夫,怎麼那麼厲害?射飛鏢的技術也那麼準、那麼快,就只差那麼一點點,她的肌膚險些就破劃破了。
可怕、可怕,嚇死她了!溫歡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什麼?」用力拔出射進石牆中的鐵片,她看不懂鐵片上那似圖又似字的符號,頗為納悶的問著吉祥,「無論怎麼左看右看、正瞧反瞧,都像是個閃電的圖案,但又更像是個英文字母S,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如信用卡般大的銀色鐵片,上頭只有一個黑色斜倒又相反的Z字,看起來是很像閃電沒錯,卻又跟S很相像,只不過英文S字母的線條是有弧度的,而銀鐵片上的s字酌線條是直線罷了。
「‘死神’的召魂卡!」吉祥一度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但走近看清楚溫歡手上的銀鐵片,她的臉色居然丕變。
「死神」的召魂卡,是「Z」殺手組織中的領導者撒旦,欲索取一個人生命之前給予的警告。接到召魂卡的人有三天時間,可以開始著手立遺囑、辦後事、備喪禮等相關動作。至今,接到「死神」召魂卡的人,尚未有僥幸者能逃得過他的追殺。
「Z」這個殺手組織是個極富詭異又神秘的組織,沒有人知道它是何時崛起的,當知道有它的存在時,已壯大到今東南亞一帶的殺手組織都為之忌憚,也沒有人曉得它的總部在哪,仿佛是一個神出鬼沒的魔魅,一旦現身,就是鎖喉見血的殺戮時刻來臨。
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即使是身為一個陰狠無情的殺手,也不可能沒有失手的時候,然而「Z」組織的最高領導者撤旦,自接下任務開始殺人至今,他從未失敗過,想要的人命沒有一個能逃得過他的毒手,遂「死神」這個封號在殺手行業中便不徑而走。
他是個非常神秘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姓名、來歷、背景,以及如何在短期間內讓這個殺手組織,綻放出如噬血般強烈的耀眼光芒來。
他不殘暴,但卻十分的陰狠,往往一刀就封喉要了人命,簡直形容他是冷血動物都不為過。不管是老人、嬰孩,乃至美若天仙的女人,他都可以無動于衷,眼楮眨也不眨無情的取走他們的性命。
每個人都有其致命的弱點,就連人人畏懼的惡魔王鬼剎都有一個弱點就是溫歡。然而可怕的是,至今仍找不到「死神」的弱點。
只是有一點今吉祥困惑的是,溫歡不過是個十二歲大的小孩,有哪個仇家欲置她于死地?對方又是何方神聖人物,竟請得動行蹤如謎的「死神」親自出馬?
「吉祥,你在說什麼?什麼是‘死神’?什麼又是召魂卡?」溫歡听得一頭霧水,拿著銀鐵片瞧了老半天,完全不知道她是死神鎖定欲獵殺的目標,而且絕對活不過三天。
十二歲,正值天真、無邪,沒有任何煩惱的年紀,一個單純的小孩,自然不知道會有「死神」這樣恐怖人物的存在。所以吉祥欲言又止,害怕老實說出來,她會被嚇到。
「‘死神’是個厲害的殺手,他就像地獄冥王一樣神出鬼沒,一旦現身,就是死期已到。」覺得溫歡有權利得知事實的吉祥,決定不隱瞞的照實告訴她「死神」是何方人物,讓她有受死的準備。
嚇呆的渾身僵住,溫歡傻眼的望著吉祥。「你的意思是說……他要殺我?」青天霹靂!她實在太震驚、太錯愕了,根本無法接受這殘酷的消息,「那我……不就必死無疑?翹定了?」
無奈的點了點頭,吉祥很想向她撒謊好安慰她,但事實終究是事實,再怎麼逃避也沒有用,更何況「死神」想要的命,至今沒有要不到的。
「那……那這是什麼東西?」戰栗的將這張差點削到她脖子,飛射進石牆的銀鐵片遞給吉祥,溫歡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怔住了。
「召魂卡。這是‘死神’欲索取一個人性命之前,所發出的警告。凡是接到這張卡的人,絕活不過三天。」吉祥話雖這麼說,但溫歡有少爺保護著,少爺是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更不會讓「死神」自他手中取走她的性命。
「轟!」吉祥這番話猶如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彈,當場炸得溫歡腦中為之一片空白,久久無法思考運轉,而毫無血色的小臉,則是像受到什麼嚴重刺激般,更是慘白得嚇人。
「三天!我只剩三天可活命?」她驚愕得大叫一聲,反應就如同小孩,解決不了事情就開始哭鬧,「哇,我不要啦!人家還不想死呀!嗚……老天真不公平。
她又不是紅顏,為什麼要讓她這麼薄命?她不過才十二歲而已,年紀這麼小,又這麼的年輕,不該這麼早就要她去見如來佛。再說,她都還未經花樣年華,如此就香消玉隕,老天也未免太狠心了吧!
她不會這麼短命的,她都還沒憶起自己是誰,怎可以那麼快就掛掉呢?可是……可是……誰……誰來救她呀!
「哇!我不要死啦!你救我呀!鬼剎!你在哪兒啊」溫歡使勁的推開連接天花板厚重的木門,她哭喊著跑進佔地近百坪的大廳,卻意外的發現一個風騷放蕩、嫵媚妖饒的狐狸精全貼在他身上。
她愣住了!這麼風流、浪蕩不羈,怎可能是外界所謠傳的那個恐怖又駭人的惡魔!一點都不可怕,也看不出有何威脅性,反倒像極了玩世不恭的大情聖。
可惡!這只該殺千刀的,她都快死了,他還有心情在玩女人,虧他昨晚還說要做她老爹,結果女兒都命在旦夕了,他卻只顧著玩樂,完全不管她的生死。
嗚……算了!她不指望他會保護她了,她還是自救好了,趕緊找到老爹先逃出島再說吧!溫歡主意一打定,轉身就走,但她走沒兩步,想想不對,又停了下來。
她承認,她的確很害怕,尤其吉祥又將「死神」描述得那麼恐怖,不僅讓她陷入恐懼之中,更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疑神疑鬼,驚惶「死神」隨時會來取走她的小命。只要有古董就忘了女兒存在的老爹,也不知躲哪去偷寶物了。見寶忘兒的臭老爹,惡魔堡這麼大,又如迷宮般的復雜,教她上哪去找他啊!
「走開!走開!」溫歡用力推開左圍繞在鬼剎腳旁的鶯燕,和右黏貼在他身上的粉蝶,她爬上座椅坐到他腿上,再扳開一只散發狐狸腥味勾住他脖子不故的八爪手,非常傷心的摟住他的脖子,將掛著兩行淚水的小臉埋進他頸窩間。
雖然潛意識時會怕他,又十分的討厭他霸道專制的行為,但遇到危險時,也不知道怎麼的,她反而只信任他,相信他會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嗚……」他的懷抱是溫暖的、安全的,她不會那麼短命的。
「怎麼了?」鬼剎疼愛的摟抱著她,以為她受委屈了,他那與溫柔的語氣完全不搭調的凌厲眼神立即朝奉命保護她、不準讓她受到任何一丁點傷害的吉祥迸射去。
赫!鬼剎冰冷中帶著濃厚責備意味的眼神橫掃過來,當場讓吉祥心里直呼冤枉啊,自己可真的是無辜的呀!
少爺也未免太寶貝小姐了吧,只要她一個不悅的表情,就可足以影響他整個的情緒,這……這是自己所認識、所熟悉的少爺嗎?
「嗚……」溫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難過得一直哭。她不想那麼早死啊,可是「死神」又不放過她,雖然鬼剎會保護她,但她實在看不出他有何厲害之處。
一副天生就具有某種致命吸引力的他,邪魅的黑眸總是半眯傲睨著萬物,性感的簿唇則始終掛著狀似無害般的微笑,再加上漫不經心的表情,和一副慵懶頹廢的姿態,這樣墮落的人,想也知道絕不可能是「死神」的對手。難道……她真的逃不過魂歸離恨天的命運?
愈想她愈傷心,最後干脆趴在他肩上放聲大哭。
信任,沒錯,溫歡是信任他的,否則當她不知所措時,她不會哭喊著跑來找他,尋求他的庇護與慰藉。
溫柔的摟著她,鬼剎安撫的梳著她剪短的俏發,沒有阻止的任由她盡情大哭的宣泄出心中的恐懼。
「發生什麼事了?吉祥!」溫歡是他最心愛的寶貝,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了她。
鬼剎及肩的半長黑發依然凌亂的垂散著,一身永不改變的黑色衣裝,使高高坐在帝王椅上的他,看起來真的像張揚著一雙黑翅從地獄而來的惡魔。光是冰冷陰鷙的眼神,只須一睨就能令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屏息得不敢亂動。
然而他嘴角卻揚起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使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氣息的他,更是讓人恐懼至極點。只可惜趴在他肩膀上痛哭的溫歡沒看見他這可怕的表情,否則她絕對不會說他是浪蕩不羈、沒有用的人。
「回少爺話,小姐剛在大廳外遭到暗算,如意已經追刺客去了。」吉祥步上台階,遞出手中的銀色鐵片,「是‘死神’的勾魂使者,他向小姐發出召魂卡。」
「何時我‘惡魔島’可任由外人來去自如?嗯?」鬼剎半垂著眼瞼遮隱去眸中迸射出的光芒,斂去微笑的嘴角,依然可見殘留幾分冷酷無情的嘲笑。
少爺發火了!吉祥知道這是少爺動怒的征兆。她明哲保身的選擇沉默,躬立一旁不語的等候差遣。
「嗚……我不要死啦……我……」眼淚流光了,哭夠了,也趴累了,溫歡調整了下坐姿,覺得口渴,拿起桌上一塊西瓜就啃吃了起來。
她擺月兌不了稚氣,仍像個小孩般哭鬧吵完了,覺得累自然就會安靜下來。
鬼剎拭去掛在她小臉上的兩行淚水,接過身旁女僕遞來的干淨白絹布,像個疼寵自己孩子的慈父,他的眼神是充滿著憐愛,表情更是柔和得讓大廳內所有人驚訝不已,都驚愕的看著他細膩輕擦著她嘴角的汁渣。每個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是情人?還是兄妹?或者是父女?
「吃慢點。」鬼剎拿走她啃得清潔溜溜的西瓜皮,端過他身旁妖嬈女人極欲討好她所細心切好的西瓜,一塊塊的喂食著她。
「這西瓜好甜哦!」溫歡吃得津津有味,完全忘了先前的悲傷和恐懼,沒有敵意的朝那邊嫉妒又羨慕她的鶯燕粉蝶燦爛一笑。
「小姐,這水梨也很甜,你嘗嘗。」一個小孩不足為懼,何況明了他們的關系非情人,而是父女時,精明的狐狸精立即諂媚巴結的討好她。
「我只要吃西瓜。」再含進他送到嘴里的一塊西瓜,溫歡語意不清的婉謝對方的好意。
「要不,這哈蜜瓜也不錯。」不死心的狐狸精,捧著汁多味美的哈蜜瓜,繼續討好的巴結她,但僅一眨眼,阿諛奉承的嘴臉立即遽然丕變,凶光畢露的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冷不防的直往她胸部捅去。
「啊!」
就只差那麼一點點,鋒利無比的尖銳水果刀,僅一線之隔就可刺進溫歡要害的心髒,卻被早已洞悉那狐狸精的企圖,不動聲色的在一旁看她何時出手的鬼剎,快、狠、準的擒住她持刀之手,殘酷的使勁往下一按,那狐狸精的手腕硬生生的被他折斷。
「喀」手腕折斷聲,和那狐狸精的淒厲的慘叫聲一起響起,但瞬間又被長鞭抽打聲蓋過。
「咻!」搶過吉祥手中的長鞭,鬼剎凶狠的揮向倒地哀號申吟的狐狸精。
同一時間二種嘈雜聲匯集響起,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溫歡,吃完最後一塊西瓜,困惑好奇的欲轉頭一探究竟,但她的小臉便立刻被他大掌扳過,按向他肌肉結實的胸膛。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在尖叫哀鳴?那麼清晰的骨折聲,會是她的錯覺嗎?還有恐怖、駭人的鞭子抽打聲,響得那麼宏亮,究竟是哪個女僕犯了過錯,而遭到鞭打?
鞭打?忍不住的,她打了個冷顫。想不到在這即將進入二十一世紀的年代中,還有國家盛行這種慘無人道的酷刑,看來,她得重新評估鬼剎這個人,他這個人並非如他外表那般玩世不恭,而是個戴著和善面具的冷血惡魔。
可怕!可怕!溫歡雖早已有所耳聞鬼剎對待私闖者、叛徒和敵人的殘酷手段,然而從踏上「惡魔島」後,從未看過他暴虐一面的她,始終對他被封為「惡魔」這稱呼感到半信半疑,甚至還在心中譏誚他是個只會玩樂,而不會做事的人,所以才會被家族放逐至這鬼不生蛋的邊疆地帶來。
但如今看到他凶暴殘酷的一面,竟以長鞭柚打著僕人,使她完全改變了對他原先所有的觀點,同時也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鬼剎就像是一只笑面虎,形于外的慵懶、風流和墮落,只不過是他用來掩飾本性的殘酷,實際上的他,根本就是個有血有肉卻無情無心的惡魔。
笑面虎一旦卸下臉上漫不經心無害的笑容,它還是一只老虎,而且是一只野性十足又具攻擊性的凶猛老虎,永遠別指望被惹火的老虎不會撲殺獵物,以利爪將對方撕裂生剝活吞入月復。
同樣的道理,發起狠來心毒手辣的惡魔,只會更加的殘酷無情,雖會輕饒對方一命,但卻會以另一種更暴虐的折磨手段讓對方生不如死。一旦與惡魔為敵,後果會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她似乎剛好犯了這項禁忌,只不過她挺幸運的,也比較特別,他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來,反倒將她視為稀世罕見的珍貴寶物般,小心翼翼的棒在手掌心呵護,就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委屈。
到底自己是他的什麼人?為什麼他會這麼的重視自己?仿佛自己是他這一生當中,最重要的一項東西。她被搞胡涂了!溫歡完全無法理清他們當前這種曖昧不清又詭異復雜的關系,究竟是屬于哪一種的感情關系。
說是男女關系嗎?又有點像兄妹關系,不過她倒覺得他們更像父女關系,若非他只大上她十歲,否則以她處在失憶狀態中,她真會誤以為他會是她的親生父親。
好奇的轉動小頭顱想瞧瞧是哪個女僕觸犯了龍顏,不過溫歡才一有動作,鬼剎的大掌立刻按住她的後腦勺,讓她額頭抵靠著他的胸膛,怕嚇壞她,不讓她見著展現殺戮的血腥場面。
「是誰派你來的?」鬼剎凌厲的黑眸突地半 ,炯亮的雙眼里再也找不到一絲溫熱,只有猛獸在獵殺時才會出現的冰冷光芒。
惡魔!卸下偽裝的他,果然是個戴著和善天使面具的惡魔。被收作情婦服待他這一年多來,川島京子從未見過他這般恐怖駭人的一面。英俊的面孔,在蒙上一層冰冷的寒霜,多添一份肅殺之戾氣,看起來是那麼令人膽顫心驚、毛骨悚然。
若形容他是惡魔的投胎轉世,以前她會斥為無稽之談,再掩嘴嘲諷的訕笑一聲,但此刻她再也笑不出來了,他真的恐怖到讓她嚇呆了,害怕得連哭都忘了,更遑論還記得要跪地求饒。
她後悔了,不懂自己為何會瘋狂的犯下這等蠢事,更怨恨自己為何會鬼迷心竅的只為了五百萬美金,而招惹上這殺身之禍。難道錢財真的會比性命重要嗎?不,生命是無價、可貴的,她領悟到這一點了,只可惜一切已太遲。
「啊!」無情的長鞭再度凶狠的揮向她只隔一層薄衣的後背,而兩鞭下來,川島京子後背已皮開肉綻,再也禁不住如烈火焚燒般的劇疼,和手腕的骨折之痛,她險些難捱酷刑的折磨而昏厥過去。
「不說?我有的是辦法!」鬼剎是一個把世界踩在腳底下為所欲為的狂妄男人,即使姿態再怎麼慵懶、頹廢,仍難掩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出的威嚴氣勢。
他天生就是一個王者,無論是被奉為神祗,或是文明人口中的惡魔,在「惡魔島」上,他就是惟我獨尊的帝王,統御著島上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
而此刻,有冷酷凶殘的惡魔,後有陰狠無情的「豺狼」,不論她選擇哪一條路,都必死無疑。
呵!這該是她必須為愚蠢所付出的代價嗎?只是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吧,竟要以她的性命來換。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情願死在「豺狼」的手里,也絕不願與惡魔作對,至少「豺狼」會痛快的一刀結束她的生命,而不會這樣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耗盡全身力氣,靠著僅存的意識力撐起身來,川島京子蠕動著嘴唇想服實招供,以求死得痛快保留全尸,但無奈喉嚨灼熱又疼痛,所有的聲音全卡在那,發不出來。
「你招是不招?」鬼剎高大壯碩的身軀散發著一種屬于憤怒的氣息,與他威嚴的氣勢和威脅的語氣,形成一股恐怖的肅殺之氣。
「招!我招!只要……別殺我……我什麼都招。」早已嚇破膽的川島京子跪地求饒的希望他能看在她服侍他一年多的情分上,大發慈悲的饒她一命。
「說!是誰派你來行刺小姐?」見她痛苦得幾欲昏厥,吉祥端來一盆水就往她臉上潑去,「還不老實招來!」
橫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川島京子,見惡魔王手中的長鞭如蛇般蠕動了下,她恐懼萬分的咽了咽口水,無膽的老實招供。
「是……是代號‘豺狼’的殺手。」不說也是死,說了也是死,她根本沒得選擇,「他找上了我,給我五百萬美金,要我殺了溫歡。」
赫!是誰要殺她?急欲置她于死地?小頭顱轉動不得的溫歡,雖然看不見駭人的殺戳血腥場面,但她還是听得見,尤其是比冬天冷氣團過境還要冰寒的鞭子咻咻揮打聲,讓她渾身起了難皮疙瘩,嚇得直打哆嗦的反手撲住他的腰。
似乎也感覺得到懷中人兒的戰栗與害怕,鬼剎大掌放開她的後腦勺,改以手臂環住她的小頭顱,捂住她的雙耳,不讓她再听見令她恐懼的聲音。
「目的何在?‘豺狼’執意非殺溫歡的用意到底為何?」鬼剎陰摯的雙眸泛出凌厲的光芒來,他嘴角上揚露出殘酷的噬血冷笑,顯示大開殺戒的時刻已到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許我多問,只叫我將人殺死就可以了。真的,我不敢騙少爺你……是我一時胡涂才犯下這錯事,我知道錯了,少爺,求你饒我一命……不要殺我……」後悔莫及的川島京子拚命的磕頭求饒。
「你以為我會饒你?」時而風流、時而冷漠、時而慵懶、時而精明,沒有人模得透鬼剎復雜的心思,也猜不透他莫測高深的行事軌跡。
他是狂妾、高傲、桀驚不馴的,像匹野馬,沒有人束縛得住他。他完全不理會別人的眼光和想法游戲人間,雖然冷漠無情、冷血凶殘,卻又該死的令人無法抗拒,任其沉溺于他散發出的魅力之中。
當初,她就是這樣無法自拔的陷入迷戀中,明知會被淹死,她就是抵擋不住他的誘惑,義無反顧的縱身跳躍下去。
他手中的長鞭忽然揚起凌空揮掃了下,嚇得川島京子頭愈磕愈響,一旁互相擠在一塊顫抖的鶯燕粉蝶,更是嚇得腿軟全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別殺我,少爺!我知道錯了……你饒我一命……看在過去一年我盡心盡力服侍你的情分上,你饒了我吧!少爺……」川島京子嚇白一張臉,害怕的直望著高高在上,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他真的絕情得像個冷血惡魔!
「帶下去!」將長鞭扔回吉祥手里,鬼剎恢復慵懶姿態的摟著溫歡半倚著座椅,看也不看叛徙一眼的將她拖走。
他未免也太無情了吧?整張小臉貼在他胸口,幾乎差點被悶昏的溫歡,生氣的指責他的無情。
「你……你好恐怖!」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拒絕他摟她入懷。
「她要殺你。」鬼剎不容許她排斥他的靠近,手臂使勁一縮,硬是將她鎖在懷中,不準她掙扎反抗。
「可是她沒有成功。」他這麼冷血凶殘的對待一個深愛他的女人,不禁讓溫歡開始為自己擔心起來,害怕哪一天她不得寵了,是否也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其心可誅!」鬼剎道。他那張俊美到罪惡的撒旦面孔,陰沉冷冽得教青面撩牙也要畏懼三分。
「你……」已經開始習慣他、接納他、依賴他,溫歡不希望他展露出殘酷的本性,破壞掉他在她心目中溫和柔情的形象。
「我是在保護你。」鬼剎直言道。人性是可怕丑陋的,涉世未深的她,單純得就像是剛出世的嬰兒容易心軟信任人,根本不知道裹著蜜糖面具下的是一顆如蛇蠍般狠毒的心,為了利益、為了錢財,甚至可以泯減良知,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何況,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今日放虎歸山,難保他日它不會回過頭反噬吞掉你,惟有趕盡殺絕,才不會危害到自己。這是他從他冷酷無情的母親那里所得到的指示和印證。
「我知道。」但路這麼寬,留一點縫隙讓人走會過分嗎?凡事有必要做到如此絕情嗎?為什麼他在做出殘酷的決定前,不多想想別人曾經對他的好呢?
溫歡氣呼呼的跳下他的腿,不想再跟冷血的他說上半句話,決定去找老爹計劃如何才能逃月兌「惡魔島」,以及離開這簡直不是人,而是惡魔的鬼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