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想一下,無論如何都要想出來!」我一下急了。
小妮又呆呆地想著。
「啊,我想起來了,」她突然高呼。「是那個帥哥!小奈,你還記得兩年前你去四川的那一天,報紙上不是登了一份很奇怪的尋人啟事。」
小妮一提,我馬上就想起來了,那天我在醫院門口踫上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後來小妮還打電話告訴我那男的與我有關!
「我記得,怎麼啦?是他告訴你這故事的嗎?他從哪兒听來的?」「你別心急,從頭听我說起行嗎?」小妮見我情緒異常激動,安撫著我。
「那個男的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只記得那天他來看精神科的何教授,由于是個帥哥我就主動申請做何教授的助手,順便多看他幾眼。他的樣子好像很興奮,又好像有點失落迷惘,總之我都說不清楚了。你知道他一開口說的話是什麼嗎?」小妮興奮的望著我問道。
我搖搖頭,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跟她玩猜謎游戲,只想快點知道任何有關拾來的消息。「他說他今天登了一份尋人啟事,尋自己的夢中情人,結果剛在醫院門口就踫上她了!」
他說的那個女是我,沒錯!可是,我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的夢中情人了?
「我一想就想到他說的是你啦,所以就馬上打電話給你。誰知被你掛了電話!」小妮扁扁嘴說。「對不起,」馬上道歉是最聰明的方法,因為我現在沒閑情跟她拌嘴,只想听她講下去。
「算了,我也不是來算帳的。那男的病可奇怪了,他說他從小就經常發著同一個怪夢,夢里有一個女人淚眼汪汪地對著他念著一首詩。」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我不加思索就答了。突然心里有種奇怪的念頭,但說不出個具體來,只覺得這男的對于尋找拾來很重要!
「對,就是這詩!他說每次發完這個夢,心里就像刀割一樣的痛,像是忘記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忘什麼。這夢隨著年紀的長大,越發頻密,他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過生活,最少他不能愛上除了夢中這個女子外的其它女生,每天活在自己的夢境世界里。很是困擾呢!所以他決定登尋人啟事把這個女生找出來。」
「那他去看精神科的目的是什麼?」我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奇怪的念頭越來越盛了!「做催眠!」「催眠?」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不是登啟事尋人了嗎?還去做催眠干嘛呢?
「他說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他要把它找出來!」「那何教授怎麼說?」「何教授說那男子的病的確很奇怪,值得研究。他的腦子里可能存在某些理應被封鎖的記憶片段逃了出來。而那記憶片段實在太強烈了,無法再被壓制回去,于是成了困擾他的夢境。」
強烈的記憶片段?他腦子里強烈得無法壓制的記憶里有我!而且還有我們作為生生世世相認憑證的詩!那除了是拾來外,不可能再有誰了!
「那男的被催眠之後說了些什麼?」我迫切地問。小妮很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當時我太累了,只听了個開頭就被何教授給同時催眠了。其中有提到蝶舞這個名字。」
不是吧!這麼關鍵的時刻竟然睡著了?!我心急得像火燒了一樣,有點想揍人的沖動呢!
「你別急,我忘記了不要緊,你可以去找一下何教授啊。」小妮一看勢頭不對,馬上亡羊補牢。「做催眠的時候不都有做錄音存檔的嗎?說不定何教授那里還有當年的錄音帶!」
「希望他一定要保留著,不然的話,我只能把何教授也催眠了,要他復述當日的情況!」我當然是在說氣話,因為我的催眠功力僅限于上課時催眠自己而己!
急急忙忙地找到何教授,可是他總說基于病人的隱私權,不肯把錄音帶交給我!這時候我想起了守諾,只要是人的社會都會有錢好辦事!只不過以往是金子,現在是鈔票而己!看來人性在這麼多年都沒有怎麼改變,只是用懂華麗的言語掩飾著!于是托守諾不論用什麼途徑都要給我把那錄音帶拿到手!
一天之後,那盒錄音帶終于到我手上。
拿起它的時候,我的手都發抖了。里面極可能藏著拾來的一切記憶啊!包括我與他的,更包括他後來失蹤後的一切一切!
錄音帶里前面一大段是何教授的的催眠誘導語,果然是稍為正常的人听了都會睡著,我真的錯怪小妮了!錄音機里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他斷斷續續說著他被催眠後看到的片段︰
我看到她了,在一大堆人群之中。她的眼晴很清澈,沒有一點俗氣,就像一顆珍珠般明亮!我不想這顆珍珠被任何人沾污,包括我自己,只想把它好好地珍藏起來。
我慢慢走近她,她很害怕,但眼里閃著熊熊的生存。這一刻我決定了,她就是我要的女人,一個與我心靈契合的女人。
我很喜歡定定望著她,看她說話的樣子,害羞的樣子,還有她跳舞的樣子。她跳舞的時候很美,真的很美,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叫蝶舞!
是那個下大雪的夜晚,我們相擁著在雪地里起舞。她很嬌小,我有股把她揉進體內的沖動!她望著我,很深情地望著我,我很想吻她,但卻不能,因為我怕自己沾污了她!
我看見她眼里的淚水,心好痛,好痛……
是那塊大石,江邊的大石。她偎在我懷里,編著兩個同心結,一個交給我,然後輕輕地吟那首詩,就是夜夜出現在我夢里的那首詩,她念得很深情,很深情……
我看見她懷里抱著一個孩子,很溫柔地抱著。是我與她的孩子!他的樣子很精靈,很像蝶舞……
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屋子里有很多人,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的眼晴像鷹一樣逼視著我。他說他是我義父,我的命是他給的。他要我去幫他刺殺一個叫龍頭的人。
我看見了,我看見那個夜夜出現在我夢里的境象了!是蝶舞,她淚眼婆娑地望著我,一遍又一遍念著那詩︰「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我們還約定了,生生世世都會找到對方,以此詩為憑……
在江邊上,我看見自己拿著刀殺人!一個人,兩個人,他們在我的面前倒下了!就在這個時候,我听到了蝶舞的聲音,是從那邊的斷崖上傳來的。接著,她就從崖上掉下來了!
不要啊!蝶舞不要死啊!
心好痛!痛得不能跳動了……
手好痛,是後面有人偷襲了,我本能的避開,但血還是如泉般涌出來!我發了狠般提起刀戰斗著,龍頭也一樣。我們都分別被兩個人圍攻,他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中了一刀,又一刀,全身是血的倒下了!
「紀柔……」他在斷氣時還喃喃的念著……
我在有人那般高的蘆葦叢里死命奔跑,不能被他們抓到,絕對不能!因為我要報仇,為龍頭,為蝶舞……
我躲在一間很破的屋子里,對面是一個斷了雙腿的人。他表情很平靜,像個與世無爭的和尚。我記得我曾經與他對戰過,是我把他的腿切斷的!但他眼里一點憤恨的意思也沒有,只是可憐地望著我。我在屋子里拼命練刀,手上的傷使我的刀法無法再練到以前的境界,但我還是在拼命地練著……
我躲在一個角落里,看到那中年男人了,那個自稱是我義父的男人。他很惶恐的樣子,並像個囚犯一樣把自己與一箱又一箱的金子關在一個大鐵籠里。我把一袋雞血灑在他屋子的外邊,並在牆上刻了只蝴蝶……
我看到山谷口,前面是一大群人與很多箱金子,那中年男人也在里面,他受不了那心驚膽顫的生活,準備逃走了。不能讓他離開!我要他死!我提起刀朝他沖去,但有好多人走過來圍攻我!越來越多,我中刀了,快招架不住……
我一刀把箱子斬開,黃澄澄的金子從箱子里滾出來,圍攻的人一下子散開了,他們都去搶金子。我提起刀朝那中年男人走去,驚恐的他從袋里掏出一把手槍,朝著我開槍!
我沒有避開,加速往前沖,在身子中槍的一剎那,我把他的頭割了下來!我也倒下了,沒有痛楚,只是覺得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