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望著她,心里真的驚訝到極點!
她也發現了我的異常,「蝶舞小姐,有什麼不妥嗎?是不是我的糕點有問題?」「沒有,沒有,」我趕忙應著,當然不能跟她說實話,要是我告訴她,我很可能就是她幾十年後的孫女兒,她會嚇暈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轉個話題掩飾我的不安。「我猜的,」她很是高興地說,「昨晚小姐半夜跑出去了,龍頭把我也叫醒四周去找她,回來的時候就听到他們說起你的名字。小姐剛來這兒,沒有朋友。我想今早會來找她的只有你了。」
我發現倩兒與常福在某些方面都很相似,他們對人沒有心機,很健談,而且廚藝一流!我怔怔想著他們與君姐的事,倩兒沒有發現我的出神,還是自顧自的說著。
「昨晚我可擔心死了,小姐竟然自己跑出去。龍頭說這兒很危險呢!回來的時候,龍頭還用很重的語氣跟小姐說以後都不準這樣子了,然後像是很憤怒地把小姐拉進房里,還不準我跟進去呢!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龍頭用這麼重的語氣跟小姐說話。看他那時候的樣子,我還怕他會打小姐呢,幸好……」
「倩兒,別亂說話,你下去準備些花茶來吧。」紀柔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廳外,面紅得像快要著火了。我當然明白龍頭昨晚為什麼不讓倩兒跟進房里。但倩兒還小,不懂男女之事,口沒遮攔,令剛出來的紀柔很不好意思。
我會意的微笑了一下,「她很可愛。」「就是少不更事,常亂說話。」紀柔也沒有真的發怒,淡淡地說。
我們都一時沉默,我這次來的目的是探听為何他們六個會折回去的,但拾來說過是因為紀柔與龍頭的私事,直接開口問的話好像很八卦,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像是這兒的村婦,懂洋人的禮節,你從大城里來的?」還是紀柔首先問話。「成都算不算大城市啊?」我不太懂那個時代哪里才算大城。紀柔疑惑地望著我,沒有回答,于是我想那時候的成都還不算大城吧,最起碼還不算被洋化了的大城。
「你呢?你從大城市里來的?上海?」江浙那邊最出名的大城市就是上海了。紀柔點了點,「我在上海念大學。」我就猜她是個才女,果然中了。那時候的大學生應該很了不起了。
「那怎麼會跟龍頭來這兒了?」我小心地問,生怕刺中她的痛處。可是,結果紀柔還是面色變了,而且變得很快。我果然還是刺中她的傷口了!
「來找人,」她過了很久才幽幽地說,眼楮望出窗外,很是空洞。「找一個不該找的人。」「那找著了嗎?」雖然明知道那應該是紀柔傷心的過去,但我還是問了。
人家說不開心的事對人說出來,心里會舒服很多的。紀柔在這兒還沒有什麼朋友,我就做那個听她訴苦的人吧。當然好奇心也是很大的一個原因。
「找著了。」她苦笑了一下。「是龍頭?」「不是,」她奇怪地望著我,「怎會是他?我以前根本就不認識他,就算是現在,我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龍頭的名字,每個人都是這麼叫,我也跟著稱呼他龍頭。其實名字也沒有什麼意義,我也不是真的叫蝶舞啊。
「那你怎會跟龍頭回來的?」紀柔沉思了一會,幾次想開口,還是沒有說話,像是不知從何說起。
「我跟他做了個交易,」「什麼交易?」「我跟他回來做他的女人,他幫我報復。」她說「報復」兩個字時神情很平靜,但她的眼里卻閃著濃濃的恨意與傷痛。是怎樣的一件事,怎樣的一個人,會令柔情似水的紀柔要不惜出賣自己來報復呢?!
「你說過是一宗不道德的交易,」我考慮了一下,覺得紀柔是個很有教養的人,應會原諒我的直接,于是問了出來,「用你的身子換一條人命?」
「沒錯,」她的表情很堅決,「他幫我殺一個人。」我很是吃驚,從沒想過像紀柔這樣的女子會恨一個人恨到非殺他不可的程度。也許人們說得對,外表越是柔弱的女生,一旦恨起來,比一般人更甚,紀柔應該就是個典型。
她看我的表神,自嘲地笑︰「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可怕的女人吧?」她可怕嗎?人是視覺動物,我也不能免俗。因為她外表的緣故,怎麼也跟可怕兩個字扯不上聯系。
想想,我也曾恨過一個人恨到想他死嗎?
恨過!絕對恨過!
如果拾來這次真的成了龍頭的陪葬品,我一樣會恨張堂主,恨到想盡一切方法去殺了他。就算像紀柔那樣出賣自己的身子也在所不惜。只可惜我不是美女,可能遇不上會跟我做不道德交易的人。
「不可怕,每個人都有恨人的權利與自由。」記得心理學老師告訴過我們,每個人心深處都藏著一個傷口,紀柔的傷口應該比普通人的還深吧!
「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微笑了一下,「你懂得權利與自由。」我搖了搖頭,「我只是將心比心,因為我也恨過人,恨到想殺了他。」「你很明理。」「那算是個傾訴的好對象嗎?」我狡猾地笑了一下。
她淡淡地點了點頭,慢慢轉身望向窗外,開始回憶她那傷痛的過去,緩緩訴說屬于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