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拾來提過龍頭的女人好像叫紀柔。「你是紀柔?」我試探式的問著。
她沒有驚訝,只淡淡的點頭,抬頭幽幽的望著天空,「下弦之月特別的美。」「嗯」,我也點頭應著,其實我不明白什麼是下弦之月,只是不想掃她的興。
「你就是同心結的主人?」她突然轉頭望著我。「啊?」她說話實在太跳躍式了,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得變成單音了,「是的。」
「張拾來,他每天都拿著那同心結看,你們很幸運!」她低聲嘆著,像是很羨慕。我們幸運?!我正在為我們將來的路煩惱呢!孩子以後怎麼辦!?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
「為什麼這麼說?」我實在不明白。「長相思。不是嗎?」她的眼神更幽怨了,「他很愛你,你也很愛他。」「那龍頭呢?你們不是一樣嗎?」我雖然與龍頭接觸不多,但他決不是那種強搶民女之人,紀柔跟他回來,做他的女人,一定是自願的!
「不一樣,我們只是一場交易,一場不道德的交易。」
紀柔說話的語調總是淡淡的,柔柔的。真是人如其名,但她說出的話總會讓人嚇一跳!「不道德的交易?」我不是八卦,要問人隱私,只是紀柔的話實在讓人太好奇了!
她只是低頭苦笑了一下,笑得帶點自嘲,「用我的身子來換一條人命。」我更加吃驚了,那是什麼意思?難道龍頭用她家人的性命要挾她?要挾紀柔做他的女人?紀柔的確有這種魅力,她看起來就是那種讓男人見到就想將她據為已有的柔弱女子,但龍頭真的會那麼卑劣嗎?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為不想問她是如何被要挾的,那對一個女人來說真的很殘忍。她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仰望著天空,慢慢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咽,欲笑還顰,最斷人腸。」她自憐的說著,「現在的我,己跟妓女沒有什麼分別了。」
「你恨龍頭嗎?」我小心翼翼的問著。她搖了搖頭,「沒什麼好恨,我是自願的。」「龍頭對你好嗎?」她眼楮有點迷惘的望著我,沒有答話。
「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你找了好久,你知道夜半時分在這里亂跑是很危險的嗎?」是龍頭焦急的聲音。雖然紀柔沒有回答,但從龍頭說話的語氣我己看出端倪。他發現枕邊人不見了,就馬上緊張得四處尋找,應該很喜歡紀柔吧。
「我睡不著,出來走走。」紀柔低著頭答道。「蝶舞女娃也在!」龍頭這才發現了我,「听說你懷孩子了,就更不應該夜半到處亂跑。」「我知道了。」我一向對龍頭都很尊敬,雖然我不是「亂」跑,我是發現這兒景色最美才跑來這兒的,但還是乖巧的應著。
「蝶舞?」紀柔望著我問。「是的。」我習慣性的微笑著伸出手,想與她握手交朋友。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我,「你懂洋人禮節?」我也嚇一跳,在我的世界里那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在這偏遠的山區,在這樣的年代卻是很不可思議之事。
「算是吧。」我含糊的混過去。她也伸手與我的交握,「紀柔,很高興認識你。」非常標準的洋人禮節,紀柔應是「見過世面」的人吧!
一旁的龍頭看得有點不明所以,他索性拉著紀柔就走,「女娃,有空就去陪陪紀柔吧,她初來這兒,什麼也不懂,你教教她。」
我也正有此意,因為在這兒我的朋友也不多,就只有君姐與常福。但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沒空陪我,拾來就是更常忙于幫務了。直覺告訴我,紀柔會是個不錯的朋友,特別是她好像懂得很多,包括學識很好,出口成章,懂洋人禮節,跟她一起應該有很多樂趣吧。
認識了紀柔這個朋友,剛才陰霾的心情也掃去了不少。走回屋子里,拾來還躺在床上。我窩回他溫暖的懷里。
「又去江邊看月亮了?」頭頂上突然傳來他低低沉沉的聲音,原來他是醒著的!我想抬頭望他,卻被他擁得更緊,「你與孩子一定要離開,必要的時候,我會帶著你們闖出去。」
我嚇了一跳,在這兒這麼久了,我知道擅闖出去等同于叛幫,是要被追殺的。哥老會勢力龐大,我們就算能逃出去,以後都要過著提心吊膽的逃亡生活!
「拾來!」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他關于這次運金的事,如果我直接問了是誰送他去陪葬,有可能牽連到君姐。「我已經成為你的負累了。人家說紅顏禍水,真的應現了。」我嘆著氣。「你,值得。」他吻了吻我的發頂,「你一直都在為我付出著,我是知道的。」
我把臉貼緊他灼熱的胸膛,手撫著他背上的刀疤,「你又受傷了!這次任務死了那麼多人,遇到很多偷襲?」「是遇到點意外。」他還是那句話。遇到偷襲已經是意料之內的事了,那麼他所說的意外是什麼?!
「人心無厭足!」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來,之後又陷入沉默。
「我剛才在外面遇到紀柔了。」「嗯,」他輕撫著我的背,「如果沒有她的出現,我們可能都回不來了。」我一愣!是什麼意思?紀柔救了他們?怎麼可能,紀柔看起來那麼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