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家」門前——我想張拾來的房子現在應算是我的家了吧——駭然發現君姐站在那兒。來者不善!心中拉響了警報!我搶了她的位置,她昨晚那怨恨的眼神我還記憶猶新呢!她顯然是知道張拾來不在,我落單了,來找茬的。
「君姐。」我還是向她打招呼,雖然有點心虛。「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拾來哥為什麼會挑上你,就因為你的身子干淨嗎?!」她有點自嘲的冷笑了一下,「原來男人都是這樣子的,都看不起我們這種人盡可夫的娼妓,要發泄時就找我們,用完之後就一腳把我們踢開,一點感情也不帶。我們命賤嘛!」
「君姐,別這樣說,拾來他不是這意思。最起碼他選上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是因為什麼?你才有幾分姿色,身材就不堪入目了。」
我知道自己不及她漂亮,但她這樣擺明的說還是挺傷人的,我也沒什麼好語氣了。「請問你來金沙江是為了什麼呢?」我很不客氣的問。「當然是為了金子啦,這兒哪一個不是啊?白痴!」「那麼你希望成為拾來女人的原因又是什麼呢?你愛他嗎?」「這兒哪有人談情說愛的,別告訴我你愛他!當然是為了他的金子。」「我不愛他,但我不是為了金子而來的,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很沖的語氣令她不禁一呆。
不再理睬她,我繞過她開門直接進屋里去了。她顯然忌于我現在的身分,不敢對我動手動腳。「你給我听住,小狐狸精,你搶了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她放下狠話就走了。
不過我相信她只是一時之氣罵罵而已,畢竟礙于張拾來的面子,她不敢對我怎麼樣的。而且她只是貪財,從昨晚看來,她心地並不算壞。最起碼我的直覺是這樣認為的。
一名黑黑實實的小伙子端了早飯進來,他很是老實的樣子。看上去剛20出頭左右。「剛才君姐的話你別放在心里,她只是一時之氣而己。」他傻傻的搔著腦袋瓜道。「她是剪刀嘴豆腐心,心腸挺熱的。」他一個勁的為君姐說好話,不難看出他對君姐的好感。
「我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小伙子也很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覺得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我叫常福,是這兒的廚子。也是拾來的好友。你是……」「你叫我蝶舞吧。」
他很健談,我與他聊了很久,問了他很多關于這兒的事,他也繪聲繪色的回答了,好像能跟我談話是種榮幸似的,應該是因為他很崇拜張拾來的關系吧!
哥老會在這兒最大的是龍頭,他是前年由總壇調過來的,旗下分為12個堂口。每個堂口都分管不同的職能,有的管淘金夫,有的管土娼,有的負責把守這兒所有出入關口,有的管內務,有的負責訓練金子來,有的負責把金子運回總壇。
12堂口按地支來排列,子字堂在12堂中的地位最高。那個張堂主就是子字堂的堂主,地位僅次于龍頭。但是因為他在這兒的時間長,建立了很大的勢力,實際上權力與龍頭不相上下。
而張拾來的地位很特殊,他是張堂主撿回來的,算是他的養子吧。再加上他手里的快刀,所以就算他沒什麼具體的職位,在這兒還是很受尊重的。經過昨晚的一戰,他為哥老會爭得了三年的淘金權,成為最好的金子來,地位就更加今非昔比了,連龍頭也敬他三分。
在金沙江邊主要分為幾類人,最多的就是淘金夫,他們都是懷著淘金美夢自願征集而來的,只是他們每天辛辛苦苦淘回來的金大部分都會被堂口收走。但還是有不少人想方設法私自藏起一些金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帶著這些金子逃出去。但據說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能活著逃出去過。
女的大部分是自願來當土娼的,其中質素最高的就是來自成都的。淘夫嫖娼是要付金子的,但這些金子也不是全落在娼妓的手里,大部分也都會被堂口收走。
金子來是從小被訓練來搶地盤,保護金子的冷血殺手。
另外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就是洗衣工,或者廚房工。
常福是由上一任龍頭帶過來的,因為堂主們都很欣賞他做的川菜,所以他就一直留在這兒了。
金沙江一帶是很不安全的,因為山上的黑彝人大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會不時來偷襲搶金。山外的土匪與軍閥也都對這兒的金子虎視眈眈。所以各堂主都把自己的妻兒放在總壇那邊,有「需要」時就找土娼,而君姐就是這兒最紅的土娼,拾來一向都是找她的。
常福說到這兒的時候,有點擔心的看了我一眼,其實這個我昨晚就知道了。張拾來都是成年男人了,他總要找女人吧。再加上雖然我不討厭他,甚至漸漸對他產生依賴感,但我並不愛他,所以根本不存在吃味的問題!
他不停地跟我說,拾來是個真正的漢子。描述著他的事跡。我沒有回答,只是微笑地听著。對于我這個現代人來說,張拾來的英雄事跡太血腥了,也是犯法的,且是犯殺人碎尸罪呢!
「拾來的那把刀很有名堂的,叫碎雪。因為他的刀法造詣很高,有本事把細小的雪花劈成兩半,所以叫碎雪。那把碎雪刀比尋常的刀要重很多,刀鋒也特別的利。是龍頭前年來的時候帶過來說要送給這兒最好的刀手的,當然,是拾來最後得到了。听說是出自名匠之手呢!」
常福一說起碎雪就大是興奮,「從來沒有人能在拾來的碎雪下活命,拾來是我見過最好的刀手。」還有一個,我心里想起那個斷腿的人,他就在碎雪下活了下來。當然我沒有對常福說。
我們又聊了很久,最後他說要回去準備午飯了才離去。常福煮的川菜味道還真的是一流啊!麻辣適中,辣口不辣心。雖然都是些很普通的材料,但他卻能做到色香味俱全。怪不得堂主們不舍得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