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大廳里飄著香香的粥味,古修哀怨的眼瞅著十分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小主人。原來一個離先生時不時弄出個失蹤的戲碼就夠他受的了,這會兒又湊上一個淚小姐,兩人興致一來就溜了個無影無蹤,自投羅網的原因只有一個︰肚子餓了。
他上輩子到底造的是什麼孽,老天要這樣來懲罰他,讓他有這樣的主子?
「味道太美妙了!」要不是舍不得古修的好廚藝,她早就拉著爻離環游世界去了。
注意到古修哀愁的眼神後,別淚和爻離交換了一個眼神,甜甜地笑了,「古修,你的廚藝真不錯,農家小菜都給你弄成開國大宴了。」看到老管家的眼神轉為得意,她接著說︰「為什麼不找位年輕漂亮的小姐結婚呢?看看,活到五十幾歲還能這麼英俊瀟灑可不能就這麼給浪費了。」放下粥,別淚把古修拉到大鏡子前指手劃腳地夸贊,老家伙的嘴角還挺同意地翹起來。偷笑著,她繼續賣力,「你心地善良,脾氣又好,既溫柔又體貼,而且還做了一手的好菜。只要登個征婚啟示,再把你的照片往上面一放,我打包票明天就有一卡車美女擠破門。」
古修羞紅了老臉,語氣帶笑地說︰「淚小姐過獎了。」其實有這樣的主子也不錯。
「怎麼會!」別淚坐到爻離身邊,「離也這樣認為的。」
「是啊,古修,你可是美男子一個,就這樣打一輩子光棍太可惜了。你不知道,獬還曾經研究過讓你過于俊帥的遺傳基因呢。」爻離笑得很討喜。
「獬先生也夸我?」想不到平時酷酷的獬先生也這樣贊揚他,呵呵。
「對呀,登個征婚啟示,早些還可以生個漂亮的女兒來美化家園。」省得老煩著他們。
「不行。」收起飄飄然的心情,等到待會上廁所才樂,「古修誓死為主人效勞,終生不娶。」
這是他對小主人始終不變的忠誠,盡全力照顧離先生是他余生的唯一重心。
「嘖……」還想規勸,門鈴卻響了起來。
古修急忙走上前開門。
「泰勒小姐。」他恭敬地向燕真?泰勒行了個禮,側身讓她進門。
「燕真?不和他們一起?」別淚感到奇怪,爻離也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他就是算準思起皙不會對她冷淡才帶她去打擾他們的。
「離,幫我。」她定定地看著爻離。
靠在沙發上,爻離的眉越挑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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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中擬好的新聞,別淚有些疑惑地看著爻離,「離,這樣真的可以嗎?」這痞子心里在打什麼鬼主意?戀昕對思起皙的事根本脆弱得不堪一擊,這新聞發出去弄巧成拙的話,皙不拿大炮轟了他們的腦袋才怪。
「我是戀昕的朋友。」爻離笑道,意思就是說,她只管看好戲就好。
「燕真會恨你。」
「我只幫我的朋友。」順便替戀昕消滅情敵。
「冷血。」她啐。
「你愛呀老婆。」爻離笑嘻嘻地吻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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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繞著咖啡勺,瞿戀昕莫名其妙地翻著報紙,她從來沒有看新聞的興趣,怎麼會有報紙塞在門邊?是放錯了嗎?
頭條新聞以斗大的字跳人她的視線——橫跨全球的連鎖飯店老板思起皙先生正在籌備婚禮當中,對象是意大利貴族泰勒公爵之女,此事已經本人證實。
倒抽一口氣,瞿戀听覺得一切知覺全離她而去,眼楮定在「婚禮」兩字上,無法動彈。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身子忽冷忽熱,最後顫抖地跌坐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目光呆滯,淚珠在許久之後才一滴滴地直接落在沙發上,沒有在臉頰劃下任何痕跡。
諷刺呵,瞿戀昕到底還是任人玩弄的蕩婦。燕真?泰勒說對了,時間可以決定一個人的感情,終究,思起皙還是選擇了她,或許,他一開始就選擇了她,而她瞿戀昕,只是一個供他打發時間的人消遣而已。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她竟還奢望有人會為她付出真心,並且可以依附這分真心賭上一輩子。她錯了,大錯特錯!沒有人會對一個蕩婦認真,全世界都在笑她,而她卻還在為能窩在思起皙懷里而沾沾自喜。
她真的連靈魂都被他毀了。
這招,狠絕了。
母親一直是對的,人一旦有了依靠就變得軟弱,她再也不是那個堅強,與淚水隔緣的瞿戀昕了,她不配做唐千妲的女兒。
「媽咪,戀昕讓你丟臉了,對不起……」喃喃自語,瞿戀昕閉上眼跟母親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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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扭動門把的聲音,,憤怒而急躁。
瞿戀昕沒有理會。
門被粗暴地打開,瞿財大步走到瞿戀昕面前,用力把報紙擲在她臉上,「這是怎麼回事!這則新聞對他來說簡直是平地一聲雷。
「就是這麼回事。」
「這麼說這是真的?」他吼了出來。
「那又怎麼樣?」基本上,她不會懷疑這則新聞的真實性,沒有人敢捏造關于他的消息。
「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讓思先生誤會了?趕快去跟他道歉!」他命令道。
「不可能的。」她平靜地說,就算她什麼也沒有了,她還是有一身的傲骨在,她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以低姿態去求一個玩弄她的人。結束了,就沒有強留的必要,即使心碎也要捍衛那最後一點尊嚴。
「你說什麼?」
「我並不打算去挽留他。」她昂首清晰地告訴瞿財。
「你!」揮起手掌,然後刷了下來。
瞿戀昕沒有避開,閉上眼,任由瞿財的力道往臉上揮。
「啪」的一聲,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毫不留情地在她臉上爆炸開,而瞿戀昕也因為這過于粗重的巴掌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鮮紅的血使她蒼白的臉蛋出奇地妖媚。沒有擦拭唇上的血,她逼自己去感受全面佔領她的痛楚。臉頰痛,心更痛!
「我不會就此罷休的。」擱下這就句話,瞿財邁開腳步走向大門,他得想想辦法,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讓別人斷了他的財路,當然要在思起皙不知道的前提下進行。
「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她出聲警告。父親的伎倆她太清楚了,他雖然膽小懦弱,卻可以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你應該知道他可能是‘堯’的成員。」
「堯」這個字使他勇氣全無,但仍不甘心地說︰「你以為我會被這個‘可能’嚇倒嗎?」
「他們是殺手。」她輕輕地提醒道。
雙腿硬生生地停在門邊,身體陡地一僵,他回頭狠狠地瞪了瞿戀昕一眼。瞿財腳步凌亂地離開了別墅。
冷眼看著父親踉蹌的步伐,瞿戀昕站起身。
她並不知道思起皙是否是「堯」組織的人,在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里,他對他的事只字未提。對她來說,他是個謎;對他來說,她是張透明的紙,她看不清他,他卻可以把她看得明明白白。這樣的彼此,受傷的,注定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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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一具溫暖的軀體投入他毫無防備的懷抱,那熟悉的體香讓思起皙下意識地摟住她柔軟的腰身,「戀昕?」懷中的人兒仿佛是找到依靠似的緊貼住他,雙手更是使盡全力地圍住他。
抬起她的臉仔細端詳,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但眼楮顯然還不會在他面前隱藏心事,它是冷淡得不似以往的依戀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瞿戀昕不答反問。
「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問,但他還是照實回答。
「你說過你會娶我的。」她仰頭看他,神情有著滿滿的指控意味。
「是的。」盯著她的眼楮,思起皙的回答比原來更認真。
「真的嗎?」
「當然!」給她肯定的答案,他輕撫她柔滑的臉,「我們不是約好在外面見面的嗎?怎麼來了?」他的眼楮閃爍不定。
「我是來回味你的。」猛地攀上他的脖子,她吻住他。
思起皙在她強烈的索吻中主導了一切……
爻離策劃的陰謀正慢慢地進入高潮,但他不急于探知,此時此刻,他一心一意地只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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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床頭,思起皙輕壓眉梢看著瞿戀昕快速地著裝。她當他是什麼?午夜牛郎?「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揍人的沖動。
沒有做聲,瞿戀昕穿衣服的動作沒有停止。
有些氣悶地起身,一邊穿衣一邊注意她,心里推敲著有可能令她生氣的事。說真的,他非常非常的不習慣。在這幾個月里,她會跟他撒嬌,耍小孩子脾氣,偶爾來個無理取鬧她也拿捏得準尺度,只見可愛,不見粗野,這些根本都無傷大雅,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冷淡過。
最後罩上一件大T恤,瞿戀昕轉身走出房門。
「戀昕!」在她的手扭開大門門把時,思起皙已尾隨她至身後。時間出現了幾秒鐘的停滯,她回頭和思起皙對望,大門就在這時候被推開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燕真?泰勒詫異地看著瞿戀昕,隨後不屑地掃過她,看到思起皙的穿著時,眼楮近似抽筋地定格在他身上,他穿著一條略寬的米色休閑褲,上身套一件白色襯衫,襯衫的紐扣開著,露出他干淨漂亮的胸膛,衣袖凌亂地折了幾折懸在手肘處,黑亮的長發散亂在胸前、肩上和背上,絕美但同時讓人聯想到會出現這種畫面的惟一狀況,「你……你們……」思起皙的面無表情讓她懼怕地把矛頭指向瞿戀昕,「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輕輕撇開她的食指,瞿戀昕轉身倚進思起皙懷里,「你說,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同一間房間里能做的——是什麼?」她睜大眼無辜地問。
「皙,她……」嗚咽著,燕真?泰勒扯了扯思起皙的衣袖撒嬌,她不敢太過貼近他,起碼現在還不能。
「戀昕?」他當然不會扮演小說里的正義使者保護受傷的小白兔,他只關心懷里這個讓他牽掛的小女人,「今天的話怎麼全是火藥味?」他試探她。
顯然有人不領情,「你心疼她了?真好哪,有了真愛婚姻才能幸福美滿嘛。」假笑,瞿戀昕掙扎出他的懷抱,從茶幾上拿起攤開的早報,仍在思起皙身上跑了出去。
「婚姻?」沒有追上,他撿起落在地上的報紙,不受燕真的極力阻止,翻開看。
膽戰心驚地注視他臉上的表情,她看著地面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見思起皙的唇角極其狐媚地揚起,越揚越高,接著,他轉身面對她,輕輕地挑起她的下頜,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燕真,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皙……我……」他在生氣,那股待發的怒火預備把她燒盡。
「我這個準新郎都不知道,怎麼沒有人通知我一下呢?」低低沉沉的嗓音很好听,但有著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森。
「皙……」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燕真有些顫抖。
捏著她的力道猛地加深,「相不相信我會殺了你?」他的聲音極輕,呢喃地近似耳語。
受不了他一觸即發的怒氣,她奮力推開他,「那你就殺了我吧,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甘願。」看清他眼里只有冰冷,她的眼淚掉得更快了,「我知道,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呀,皙,我真的很愛你!三年前的第一眼我就迷失在你不凡的氣度里了,這三年來,即使都沒有見到你,我對你的愛也一刻沒有停止過。我愛你、愛你、發了狂地愛你,那分愛深得連我自己都害怕。」她歇斯底里地喊著︰「我可以看著你的照片不吃不喝不聞不問,幾十個小時維持一個姿勢,我可以為得到你的一點點資料守著電腦幾天幾夜,我可以為了你廢寢忘食地學習中文,不顧一切地學講普通話,因為我相信在你冷酷的外表下有著一分值得我賭上生命的熱情,就是憑著這分堅定的信念,我對你的愛不斷地升溫,永遠地升溫,沒有極限,我的付出不比任何人少,沒有人比我更愛你。」她跪倒在地,雙手掩面,「為什麼你不愛我……為什麼……」
靜靜地看著她,思起皙已平復心中因瞿戀昕的不信任而引發的惱怒和煩躁,「因為我愛她。」
癱在地上,燕真?泰勒已被他的那三個字徹底打敗了。
她說對了,他是有一股不為人知的熱情,她來了,但也晚了。
「我會結婚,但新娘會是那個我惟一愛的女人。」話中沒有憐憫,思起皙堅定的步伐邁開,沒有回頭。
自嘲地顫動唇角,燕真?泰勒閉上眼。是呵,這就是皙了,一個外表熱情狂放,內心殘酷冰冷的男人,她一生的摯愛,永遠都是這麼堅定不動搖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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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戀昕的警告顯然有效,瞿財放棄了思起皙這個金龜婿,卻又回頭巴住雅西雷?克里夫。
「克里夫先生,真是感謝你不計較過去收留小女。」瞿財站在雅西雷?克里夫身側賠笑。昨天他正物色下一個目標,雅西雷?克里夫竟親自登門拜訪,並告訴他他願意讓瞿戀昕做他的情婦,他當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而戀昕這次也沒有反對。
「哪里的話,我早就把你看作我的岳父了。」有一個惜財如命的父親,是瞿戀昕這個聰明的女人一生無法擺月兌的失敗,在心里冷笑,他微笑的眼里隱藏著駭人的精光。
「克里夫先生真是會說話,哈哈哈!」听到「岳父」兩個字,瞿財更是樂不可支。
「是你太客氣了。」瞿戀昕將會知道,她的不幸就從她接受思起皙那一刻開始,他會把她那高傲的自尊狠狠地踩在腳底。
冷冷地看著雅西雷?克里夫虛假的笑容,瞿戀昕緩緩地走進房間,關上門。這是明顯的侮辱,諷刺她拒絕了他的求婚卻反過來甘願做他的地下情人。
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蒼白的臉,無力地笑了,自嘲且絕望。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的?只是一個男人而已,她為什麼會弄得這般失魂落魄?眼楮垂下,看到鎖骨前的飾物。
她輕輕地撫摩著它,腦子里呈現的,全是思起皙的臉,大笑、微笑、面無表情、冷漠、耍賴、寵愛,幾乎什麼表情都有。
忽地握緊墜子,她想起他的殘忍。咬咬唇,她想扯下它,卻使不上力氣,全身顫抖得厲害……她舍不得,悲傷地放到唇邊吻了吻,把它放回原位。
打開窗,她閉上眼吹風。
猛然一團黑影壓了過來,在她還沒有反應之前吻住她。掙扎喘息的空擋,一股淡淡的伏特加味膠合著橘子味滲入她的呼吸,呆了一下,她雙手繞過他的肩頭回應他,下一刻,她猛地推開他,擦拭唇上他的味道,「你來干什麼?」
「你答應做雅西雷?克里夫的情婦?」斜靠在窗邊,他好笑地看她稚氣的舉動。
「這是我的事,沒有必要向你報告。」他總是有本事讓她失去偽裝的沉著與冷靜,「你請回,讓我的金主看到就不好了。」她撇開眼不看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思起皙走近她,扣住她的雙手壓在她的後腰處,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後腦強迫她看他,在看到她的領口仍掛著他送的「憶默哀」後,眼中的深沉頓時消去了一大半,「听好了,戀昕,這輩子你只能做我的女人,即使是情婦,也只能是我的。」在她呆愣的唇上得到一個淺吻後,他輕輕地放開她,消失在陽台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