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你就是秦公子?關泰山給你行禮了!」
「行禮?為何要行禮?這麼說,九妹真被你們害死了?你們——你們——」
「秦公子,六年來,關泰山一家無時無刻不在感激你的大恩,也許你並不認得我們……啊!」
「石崖呢?他人為什麼不敢出來?當初原就不該讓他將九妹帶走,我好恨自己!好恨自己……」
溝通不良的結果是各說各話,于是,兩方人馬各自拉開了一人。
「泰山,你快告訴我,府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混小子,想勒死那位老伯伯呀?他石府要對不住也是對不住我蕭老頭,關你混小子什麼事?這麼失禮,真給我丟臉!」
「阿祥——」被逼著移開眼,關泰山終于發現了秦恩公之後,還站了個干癟老頭,眼熟的小算盤撩撥記憶里某條憎惡神經——蕭八兩!這勢利小人怎麼在這里?他當下呆了。
「要不是九妹出了事,這盛氣凌人的石家,哪有一見人就跪的道理?死老頭,九妹死了你難道半點也不傷心嗎?還是看著他石府富麗堂皇,便動了趨炎附勢的劣根性?」秦方怒紅了臉。
「你這死小子亂咒什麼?誰說阿九死了?欠扁啊你!」蕭八兩狠狠兩拳,幫這胡言亂語的小子清醒清醒。
「你打我!?說好咱甥舅倆共闖龍潭虎穴,相依為命的,怎麼才進來便自相殘殺?」
「我還踹你呢,死小子!」蕭八兩狠狠地瞪他一眼,趁著背對眾人,嘀嘀咕咕道︰「你這蠢才,早就告訴你要見機行事,看他們玩什麼花招,瞧瞧你在干什麼,九兒的面還沒見,你就想要瘋得讓人趕出去嗎?」
「好啦!我不說便是。」秦方不甘願地道。
所有人來到大廳喝茶,氣氛卻沉滯到極點。
「泰山,我不在的時候府里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沸沸揚揚的流言呢?」看來嚴謹又剛正不阿的冷熙祥先開了口。
「府里的事,怎好在外人面前說?」關泰山瞪了蕭八兩一眼,一看到那副尖嘴猴腮樣,就想起他的勢利無情。
蕭八兩怒氣沖沖地站起來,「事關我女兒,我有權知道。」
旁邊的風軒揚趕忙端著茶讓他消氣,「喝茶喝茶,若石府真出了什麼事,始作俑者也是石崖,有什麼火,等會全向他噴去好了!」呵呵!別怪兄弟心狠,難得石崖有出糗的一天,做兄弟的怎能放過呢?
「今天所有事都必須說清楚,你不說,難道石府真做了什麼對不住蕭家的事?」冷熙祥嚴厲地說。
「做了對不住蕭家的事?哼!石崖現在已被姓蕭的女人迷昏了頭,為她做盡一切事,真是煞費苦心哪!」關泰山口里怨氣沖天。
「怎麼說?石崖不是將我表妹虐待致病了嗎?你們說清楚!」秦方忍不住跳了起來。
「現在我可不管這檔子事了,你們有什麼問題盡管去問石崖。我只想知道,這位公子究竟是不是贈金救命的秦恩公?為什麼他會與這姓蕭的牽扯在一起?」
「不要無理。泰山,他當然是,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這些年我們尋找的救命恩公,原來是蕭家人,可是我們不僅沒感激蕭家,還存有那麼大的誤解與偏見,是我們對不住蕭家啊……」
「啊!?」最厭憎的人居然是最該感激的人?這個消息無異是晴天霹靂,將關泰山震呆了。
莫名其妙收受了兩頂大帽子的甥舅倆,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一致選擇抬頭挺胸,吐氣揚眉地斜睨關泰山百感交集的老臉。
「什麼恩不恩的,我們倆可從來是施恩不望報,不像某些人啊,倚仗自己是施恩者,便以為自己有權支使別人,盛氣凌人的,無非是為了滿足虛榮心。」
嘲弄奚落直諷得關泰山抬不起頭來,心中偏見一除,這些日子來自己激烈的行為一一掠過心頭。
「泰山,親家說得對,你固執的脾氣是該改一改。插手石崖的婚事,因為偏見而否定一切是不公平的,你該向親家和九兒認錯!」
「認錯就不必了,快點讓我看看女兒才是真的……」
「九兒梳洗完便到。」石崖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向蕭八兩行了個大禮,「小婿拜見岳丈大人。」
「啊!」這真是很勁爆的場面,嚇著了蕭八兩。
「舅父,確定這不是另一個陰謀嗎?怎麼這一群人,個個好像不是玩假的……」同樣受寵若驚的秦方嘀咕。
「嘿嘿,女婿免禮。」蕭八兩拭了拭冷汗。
「義父、師父。」石崖向另外兩位長輩打招呼。
冷熙祥臉色溫和了些許,拉過石崖的手說道︰「這位是秦方秦恩公。我根據六年前一張舊票找到揚州,幾經輾轉才找到秦公子。石崖,還不拜見恩公?」
「不必不必。」秦方嚇得手腳直抖。
石崖眼里閃過詭光,臉上卻動容說道︰「秦公子,這麼多年來,石崖總算找到你了!」
又一個感恩的人,他究竟做了什麼?真是夭壽喔!
「舅父,難道我真的幫助了人而我自己卻不知道?」秦方冷汗直流,悄悄詢問。
「你還問,我還要質問你何時背著我當散財童子呢!」
「散財童子?」他嗤叫,「別忘了,六年前我不過是蕭府一個卑微的食客,若不是我算盤打得快,早被你趕出去了。還贈金救人?真有銀子,我先救的是自己。」
回頭,秦方尷尬地呵呵直笑,「別這樣、別這樣,我這人最仁善博愛了,根本不是為了求報答而施恩——唉喲!」
後腦瓜被重重敲了一下,蕭八兩瞪了他一眼,搶在他前面說︰「好女婿,我們是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一個月前若不是你不限期、不計息地出借一千兩救濟銀,蕭家的生意早就完了,岳父我對此已感激不盡……」他若真的感念恩德,這一千兩就不必還了嘛!
石崖溫笑,「你我岳婿兩人還提什麼借不借?日後岳父仍有需要,盡管向小婿開口就是。」
「真的?乖女婿,真孝順!呵呵……」蕭老爹兩眼放出亮晶晶的光。
「舅父,現在探詢九妹的情況比較重要吧?」秦方不滿地瞪著蕭老爹,接著挑釁道︰「我曾說過,九妹有受到丁點傷害,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我沒忘。」石崖直視他,「我明白過往自己有虧欠九兒的地方,一進門就讓她受盡了委屈。
但是在乍然明白她對我的重要性之後,我是無論如何也放不開她了,這種害怕失去她的心情,在日前她不慎落水時,我已深深體會到,我愛她,愛到願意掬盡天下間最美好的東西來到她面前;而她,也將得到我最大的珍視與尊重,我寧可負盡天下女子,也絕不負她。」他深摯地說完,察覺背後有異樣,回頭,看到杵在大廳門口的蕭韶九淚盈于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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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月明星稀。兩道黑影穿過假山流水,來到小亭中。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診斷得怎樣?醫得好嗎?」
「沒得醫了,沒得醫了。」男子搖頭。
「沒得醫?連你也說沒得醫!?」石崖一激動,狠狠地攥住男子的衣襟。
「唉呀呀,听我說嘛,我說沒得醫的人是你。」古焚琴趁他一呆,掙月兌掌握,好不悲憫,「你是石崖本人嗎?你成親也將三個月了吧?溫香在側,軟玉在懷,是男人早該如狼似虎地撲上去吧?怎麼嫂子現在還是個清白姑娘啊?明明朝暮樓那晚……」
「見鬼了,我問的是我娘子的病,你居然還有調笑的心思。」知道自己被消遣,石崖口氣不悅到極點。
「嫂子的病,比我想像的嚴重。」
他心頭一凜,「那有得醫嗎?」
「這病,難醫,也醫不好。」
「啊!」他臉一變,神色痛苦地閉上眼。
「但可以改善。」男子咧嘴一笑。
他一怒,揮拳差點將他打下欄桿,「耍我很好玩嗎?你再打馬虎眼試試!」
「不是我愛刁難,是你自己太急躁。石崖,真難得你會失控。」注意到他已額角抽搐,古焚琴為了自己皮肉著想,正正經經地說︰「心律失調,體質虛寒,這病可大可小,大則時時有送命之虞,但若妥善調養,嫂子與正常人無異。」
「調養?如何調養?」
「少思少欲少念,無嗔無愁無怒。」
「活人哪可能沒有喜怒沒有哀樂?就算出家人也不一定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所以我才說它難治啊!但,這一點,我十分佩服嫂子,過去的十九年,她修身養性,定力非凡;心性曠達,非常人能比,只可惜……」古焚琴白了注意聆听的石崖一眼,「遇到你,嫂子大悲大喜,幾番哀婉曲折,幾番奔波驚嚇,真是可憐啊!」
「難道叫我放開她嗎?我辦不到!」他低吼。
「養生之道,本來就忌一切嗔念愛憎的。嫂子的病在心,欲由心生,若要嫂子好,當然要修身養性,否則,悲喜激動多一分,壽命便會短一分。」
「沒別的法子嗎?」難道他與九兒終究緣分淺薄?
「沒有。」古焚琴古板地說,口氣嚴肅得像在宣布病人藥石罔效,然後匆又嘻嘻一笑,「但可以改善。」
「古焚琴!」這下子,石崖抓狂的拳頭沒再留情,一逕往欠扁的家伙身上招呼過去。
「呃,別生氣嘛!這麼說,無非是要你有個心理準備。再說,修身養性不一定要揮劍斷情絲啊!」古焚琴左竄右竄地閃過襲來的大拳。
石崖一怔,希望又燃起,「怎麼說?」
「若我沒猜錯,讓嫂子一顆心患得患失,是因為她想愛又要不起,更不敢奢想有一天能得到平常男女所謂的舉案齊眉、白頭偕老,解開這個心結,無疑是給嫂子吃一顆定心丸。」
「然後呢?」他沒忘了眼前的怪醫擅長拐彎抹角。
「然後就是大神醫妙手回春嘍!針對她虛寒體質,我會教她一套養身壯體、運氣行功的法門,佐以藥物治療。
至于心病方面就難了。沒看錯的話,嫂子目前每天服食的藥丸,是四川唐門有‘救死神手’美譽的唐四先生所配制的,藥是對的,就麻煩在里面有一味草藥具有麻醉鎮痛的功效,吃久了會使人上癮,導致嫂子現在離不開這種藥,所以說它既是救命藥,又是催命劑。
我會上四川一趟,登門拜訪唐四先生,共同商量改善的法子。不過,在此之前,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他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嫂子的病,就醫後行房並無大礙,但妊娠生子,恐怕是不行了。」
「只要性命無礙,我已十分感激上蒼。」他沉重地道。
「既然要我治病,那可就得按我的方法來。早先所說的治病方法,還少不了一味重要的藥引子。」古焚琴匆又笑咪咪地說,「我可不希望在我治病期間,有任何的意外來干擾病人康復……」
「所以——」石崖眯起了眼。
「由我帶走嫂子,也好讓你們兩個有段冷靜期,我會帶嫂子到一些佛寺古廟養病,幽靜祥和的環境,比較有利于她的康復。」
「不行!」他直覺應道,然後瞪著古焚琴「不要拉倒」的表情,口氣軟了下來,「讓我再考慮考慮。」
回到閣樓,外面已傳來報更敲梆的聲音,一條小小的人影徘徊在他房門之前,看到他驀地吃了一驚,臉漲個通紅。
「瑯兒?」他有些意外,走近一看,諸瑯手里捧著炖盅,「怎麼不進去?」
「我怕蕭姨已睡下……」又狼狽不已地強調道︰「廚房炖了湯水,我只是順便端過來。」
石崖一笑,「我來吧!夜深了,你明天還有功課,該早些休息,想看望蕭姨,白天也可以來。」
「是。」小男孩眼一亮,退了下去。
房門之內,蕭韶九正昏昏沉沉地睡著,但房門微響,她立刻驚醒。
「吵醒你了?」
「沒有,我在等著你。」她坐起身,「我剛剛像是夢到你和瑯兒了。」
「不是夢,那孩子送了東西來。」看她欣喜感動的眼,石崖心中沒由來漲滿喜悅滿足。
「瑯兒的母親早逝,他父親與我是結拜兄弟。四年前,義兄與我外出經商時,誤入黑店,義兄為了保護我,不幸送命,所以,一直以來,我總覺得自己對這孩子有所虧欠,盡力想彌補他。看到他與你如此投緣,我忽然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我們收瑯兒為義子可好?」
原以為她必會欣然贊成,不料她听後反而黯下神色。
「依然是那種結果對不對?」早該不抱希望了,可卻仍舊有一絲奢想,如今听他話中之意,她知道自己又要面對一次無人救贖的絕望。
「連你請來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現在你該意識到我這名身患惡疾的女人,不值得你專注對待了吧?」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早說過,你的病治得好,也許會留下一些小毛病,但我愛你,足可彌補一切。」
她搖頭,「我不要你醫,你可知道爹為了我,傾盡了原本殷實的家底,我已拖累了爹,不想再拖累你了。」
「你怎麼會拖累我呢?沒有你,我到今天也許還是一名苦力,你曾經那麼義正辭嚴地訓斥我,怎麼現在反而缺乏自信呢?」
「你——」她呆住,「真的知道了?」
「我知道,我一直追尋感念的秦公子,是你。」
「可是……你既知道,為什麼又要奉爹和表哥為恩人呢?」
「我是將錯就錯,不願讓此事再生枝節。義父原本對岳父有很深的偏見,現在知道自己誤解了人家,一心的悔責,這段嫌隙算是了結了,你說多好!」
哪知她听後毫無半點喜色,「原來你是為了報恩才對我這麼好!」
石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對,要說報恩,怎能解釋我之前放不開你的種種呢?還記得揚州的元宵夜嗎?那晚我送你回府後,其實又偷偷跟了過去,看到你流了大半夜的淚,從那時我便發誓,這一生我要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也不讓你再流淚。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這種憐惜保護,其實便是愛。」
她搗口低呼,原來那一晚是他抱她到床上,她一直以為是兩個丫鬟做的,「你不必……」
「我心甘情願。你愛我,就該听從心里的聲音。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想。」他已走進了她心里,放開他,她會痛徹心扉啊!
「那是我做得不夠?」
「不是的,是我要不起啊!」
「我最怕你因為所謂的‘要不起’而不要我。」他打斷她,「古焚琴告訴我,你的身子有改善的機會,為了我,你願不願跟隨他去治療?」
「怎樣改善?」她顫聲問。
「我們也許不可能有孩子,但這不算什麼,因為我早將瑯兒視為我的繼承人。醫治後,你身上某些病根可能無法去除,但你不會像現在這樣虛弱了,心悸的毛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而我也可肆意與你親熱……你願意去嗎?」
她在他冒火的眼神下羞紅了臉,血液加速,心跳也不爭氣急遽起來。又來了,她多痛恨自己總在這種情況敗興!
「不舒服嗎?我真該死,明明知道你不禁撩撥……」
她不要這樣!不要自己老是屈服于痙攣,「我去!我蕭韶九從來就沒有自暴自棄過!再說,我活著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賜,無論如何,我都會盡一切努力來回報自己所擁有的。我要善待自己,以前是為了爹,現在更是為了你、為了我自己,我有更多的期盼與等待!」
「你終于想通了!」他俊朗的臉上欣喜若狂,怕嚇到她,只將臉深深埋入她的頸窩里,「你去,我等你回來!」
結果這一等,便是一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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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石府的後園,岳婿兩人在喝酒。
「好女婿,真難得你為我女兒守身如玉……」
「岳父,你醉了。」
「亂講,我以前在蕭府可是千杯不醉的,現在我才喝幾口而已,怎麼有可能醉?你別老晃來晃去呀——」忽然笑起,「也對,以前喝的那些,都是摻了酒的水。」
「岳父,待在石府,你一切還滿意吧?」
「滿意滿意,成天有人爺長爺短地叫,還有撞見我如同見了鬼的泰山兄弟來娛樂生活,更重要的是,好女婿你真體貼人微,知我心意,主動讓我管理石府的帳房,讓我每天都可以對著白花花的銀子,我高興啊!」
「既是高興,九兒歸來時,岳父別忘了要為小婿多說幾句好話才是。」
「我會說……才怪!再說你好話,到時讓阿九誤認為你這丈夫比爹還好,那我真自作孽了。」
「小婿受教了。岳父雖然醉了,仍將利害關系分析得這麼明確。」
「哼!你這小子怎能與我比?別看我成日奉承你,其實我心里可不是那麼回事,你小子有幾兩重?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岳父說得有理。」
「看你這麼听話,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哦?」
呵呵傻笑,「說你石府的人有多厲害,我看不過如此,統統是一群耳尖聰目失明的家伙,秦方那小子根本不是所謂的秦恩公,更不可能是我指使去的……」
「我知道。」
「你知道?少來了,知道還向你厭惡的人三跪九叩?我本來以為你現在有所長進,沒想到還是這麼沒用。」
「十年前,我確實恨過你。但當我發現了你為九兒所做的一切,心中對你的怨恨一散,才漸漸想起過往之非……」他注視著一逕對他呵呵傻笑的蕭八兩。
不知何時,蕭八兩止住了傻笑,似清醒似迷糊地听著石崖說話,眼光直直的,「你這渾小子知道就好,否則就憑你,怎麼配得上我聰慧懂事的女兒?所以你也別怨我蕭家,蕭八兩縱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也是你自找的……」聲音轉為咕噥。
「要不是阿九堅持,你以為我會將阿九許給你?是,你有大把銀子很讓人希罕,可阿九更是我的心頭肉,為了她,我家財也好、命也好,統統可以不要……」夜空中,咕噥聲似有哭音,是他一生不易宣放的苦水,匆地,聲音戛然而止,干癟的身子直挺挺醉倒在地上。
石崖坐到他身邊,端起他面前還剩大半的酒,一口一口入肚,「往後,你該松口氣了,我會用濃濃的真心與真誠,不讓她受半點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