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法學院有太多的考試,並且必修的重頭戲每天一門,依次排開,臨時抱佛腳的大多數同學簡直都是殫精竭慮嘔血三升,恨不得從行政樓上跳下來了此殘生。廖潔很不幸正是屬于「混」芝類人種,雜七雜八的事情搞了一學期,現在自然該到她發揮臨陣磨槍的本領,為學分建設添磚加瓦的危急存亡關頭了。
愛情誠可貴,掛科價更高,于是張楷便成為她揮劍斬情絲壯舉下的犧牲品︰整整一個月,不見面不通電話不發短信,惟一的「交流」就是在每天早上八點的時候充當鬧鐘功能提醒她起床復習--暗號是電話響三聲,然後掛掉。
好在到了年邊「力行」也有一大堆報告總結會計核算之類的事情要忙,否則好不容易適應了有一個小女朋友需要牽掛的生活,又一下子回到原來的步調,張楷還真有些調整不過來。
偉大的法學院終于結束了本學期的期末考,這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五了,漲楷的工作還沒有完全結束,得在二十六的晚上才能回家,在不想讓父母知道他們倆之間的事情的前提下,廖潔當然不能陪他待到那麼久,所以臘月廿五的一頓中飯就是他們今年最後一次見面了。
「回家後真的不能找-?」張楷再次確認。
「不能,D縣城區才多大點兒地方?咱倆在路上晃一圈,踫到七大姑八大嬸的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到時候鬧得全鎮的人都知道我和你攪在一起,怎麼收場?」小鎮可是個民風淳樸的地方,一男一女牽著手在路上走一圈,第二天就會被所有熟人問什麼時候結婚,誰受得了?
「那打電話?」
「那也不行。你打電話來如果是我爸媽接的話肯定被他們盤問到死,咱們發發短信就行了。反正也就二十來天的假很快就會回來的,我不會真的重要到讓你一日不見就覺得如隔三秋吧?」她半開玩笑地問,心里卻不希望听到他斷然的否定。
張楷攤攤手沒有正面回答,「其實不止二十天。初七我就要飛美國談一個合作案,完了再考察在美東部設立另外一個分公司的可行性,一來一去,個把個月是跑不了的。」所以說加起來他們大概要有一個半月見不了面。
「啊?你要去美國?好不好玩?」
「盡是開會和參觀,-說有什麼好玩的?要不要跟去,然後開學的時候先回來?踫到了那里-要自己找事情做,我沒辦法陪。」
「我才不去呢,你以為辦簽證什麼的那麼容易啊,而且那邊比這里更冷,大過年的我跑去挨餓受凍,犯得著嗎?」
「簽證不是問題。不過我也知道-懶得去,隨便說說而已。」張楷啜了一口酒,一臉正經地說道,引來廖潔大舉進攻,把他面前的羊排全部轉移到自己盤里佔為已有。
廖潔坐兩點的車,吃完午飯張楷送她去火車站,正逢交通高峰,一路上處處排長龍,半個小時的車程足足開了六十七分鐘。
張楷買了站台票陪她進去,左手拖著行李箱,右手拎著旅行袋,肩上還背著個書包,沒有半點兒累的樣子,反而很有成就感--廖潔本來不打算帶很多東西回家,也不願麻煩誰送行,不過既然有免費的勞力非常積極地願效犬馬,並且听到她說沒什麼東西好帶的時候表現出很失望的樣子,她索性就把衣櫃里的存貨通通打包進大箱子里;弄回家在寬敞的陽台上好好地曬上一曬,最主要的是為了滿足某人的犯賤心理--不對,是一腔熱忱。看那大包小包的架勢,旁人絕對不會相信其實她只有四個小時不到的車程。
幫她把行李放到架子上整好,張楷在開車前五分鐘準備下車。
「-看。」他指指站台上正在依依不舍擁吻的一對情侶,一臉艷羨。
「干嗎?」廖潔早看到了,心里一直在想這年頭還真有人熱情如火。
張楷一張臉倏地湊到她面前三厘米處,涎笑,「咱們也--」
廖潔伸出手指點住他的腦門,並使勁往外一推,「你休想!」大庭廣眾的,他還真是開放。
張楷聳聳肩,並不如何失望。一開始他就沒指望在這里佔她便宜,她要真答應了的話他才會受驚哩。正要走下階梯,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轉身,不知從哪里變了一個CD機出來遞給她,「路上小心,這個給-听著解悶。」
廖潔呆了一呆才伸手接過,「謝謝哦,下次還你。」
他微微一笑,輕輕拍拍她的肩,步下車箱。
她探頭望著他離去的挺拔背影,一股莫名的沖動油然而生,「等等。」
張楷回頭就看到她一陣風似的刮到他身邊,還沒回過神來,臉頰就被軟軟的東西「啾」了一下。她滿臉通紅,含糊地說了聲「再見」就想跑開,卻被他一把緊緊地攫住。
好丟臉,自己竟然就這樣跑下來,還……天哪!她把頭縮到胸前,死活不願抬起。
「---」他說了一個字就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只知道緊緊盯著她發紅的耳垂,手足無措。
汽笛聲響,沒人去睬。
直到一個粗豪的北方口音打破沉寂︰「小姑娘,車要開了,還不快上去。」列車員走到她身邊,含著笑說道。
其實應該關門子,但是他一個老頭子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人家年輕人的甜甜蜜蜜哪。
還是張楷先听到了,他有點兒尷尬地朝乘務員笑了笑,「不好意思,她這就來。」說完摟著她走到車廂門口,「走吧,-的行李還在上面呢。」
廖潔胡亂地點點頭,手忙腳亂地爬上車廂,愣是沒敢再看他一眼。
火車開動舉;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的時候列車已經駛出了站頭,再也看不見他立在月台上的身影了,心中不免有一點兒小小的失落。
冰涼的手指觸上滾燙的臉頰,真是撞邪了,怎麼會這樣?嗚嗚嗚,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豪放?
好不容平復了心情,不經意抬頭一看--對面坐的恰巧是剛才在站台上吻女朋友的男生!視線一接觸,那男生就給她一個友善的微笑。
「哈嘍。」廖潔覺得對方眼楮里明明白白寫著「盟友」兩個字,心中無比郁悶。
「唉,年輕真好。」一聲輕嘆從過道那邊的座位上傳來,是位滿臉神往的老太太。然後她發現自己赫然成為了整節車廂里的焦點,眼楮掃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在對她笑。
怎麼辦?真是窩囊到姥姥家了,才剛退下去的紅暈此刻又大舉來襲。
算了,眼不見為淨。她戴上耳塞,打開手中的CD機,假裝閉目養神。
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
廖潔覺得好想笑,又有點兒想哭。
廖潔和張楷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人不適合同時出現,但同學聚會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所以當張行遲鈍地發現自己淪為銀河上的喜鵲時,他已經被利用過好多回了,先是替她把CD機還給大哥,再是替大哥把影碟拿給廖潔,一邊是從鄉下帶了很好吃的土美其名要送他「家里人」品嘗,另一邊又說「買錯」了一本法學方面的原文書看他「哪個同學」需要就給人家算了。總之名目繁多,花樣百出。這也就算了,畢竟老大慷慨解囊給的辛苦費頗為可觀,他就當在勤工助學好了,但某個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行徑實在令人不齒並且發指。
「張行,好象听說有人暗戀我好久了,怎麼現在他還那麼爽快地在幫忙撮合我和別人呢?你說這個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並且發展下去會有戴綠帽癖的啊?」廖潔吸口可樂,閑適地問。
「怎麼會呢?我記得那人不過明明是有一段短短的時間被雷擊了,神經不正常才會以為自己看上某個厚顏無恥的女人的,這種錯覺在恢復神志三秒鐘以後就不藥而愈了。他現在是憐憫此女春心蕩漾卻又空閨寂寞,才不得不硬著頭皮把自己家里沒人要的某老男人賤價甩賣出去的。」
「混蛋,誰春心蕩漾空閨寂寞了?你才初戀受挫性情大變腦筋打結呢。」
一記回旋踢被張行險險地讓過,「小姐,-雖然是出了名的沒氣質、沒修養,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稍微掩飾一下比較好。」
「是你自己硬要到肯德基來的,我丟臉的話你也跑不了。隨便買個面包吃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偏要到這里來燒錢。」
張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還是在心疼自己被敲詐了一頓家庭套餐啊。
「喂喂,-搞清楚,我都沒跟-算知情不報的賬,稍微拿點兒錢出來安慰一下我這個比賽還沒開始就被判出局的失敗者又不會死,小鼻子小眼楮的干什麼?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知情不報你個頭!我憑什麼一定要跟你說,你又--」
還沒抱怨完,就听到張行的手機傳出一陣非常悅耳的旋律,听起來比較像古典音樂的那種,廖潔不禁納悶--這個五大三粗、連唱歌都會跑調的死黨什麼時候被植入了藝術細胞?
從張行連號碼都不看就接听的舉動來分析,這鈴聲八成是為某個人特別設置的。
「喂。」
廖潔看得差點兒跌到椅子下面--「溫柔」這種表情怎麼會出現在一個豬頭身上?簡直是嚴重地違反了自然法則,而且太……太恐怖了。
「……我在肯德基,跟同學在一起。」
輕聲細語哦,絕對有問題!
「……是啊,廖潔。」
咦?對方知道她?
不知那頭說了什麼,張行放松的狀態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像個小學生似的端端正正坐好,急切地說道︰「怎麼可能呢?我不過和她吃頓飯而已,而且,是她請客,我不吃白不吃對不對?」
廖潔那邊迅速射來一道死光,張行視若無睹。
「-不要亂想……-說過要相信我的,不可以不守信用!」
「好好好,回去-請我吃。」
嘿嘿,听口氣應該是大學同學了。這麼說就是長途電話嘍,真是浪費。
「自己煮啊……不是不是,-的手藝肯定是好的嘛,我只是一下子覺得很幸福所以忘了說話而已--」廖潔的雞皮疙瘩掉了滿地,這人明明擺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視死如歸的神氣,還能睜著眼楮說瞎話,看來真是長進不少。
「好,就這樣。晚上再打電話給-,去練琴吧……嗯,拜拜。」
「原來如此,難怪說得這麼好听,什麼成人之美,說到底被-棄的其實是我,嗚嗚嗚,我是苦命的女人……」廖潔拿腔拿調地控訴,臉上卻堆滿賊笑。
結論一,張行在那邊已經有了很要好的女朋友。
結論二,張行被該女朋友壓得死死的。
結論三,張行不介意她和他哥談戀愛事出有因,她終于不用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愧對他啦。
「閉嘴,吃-的!」張行臉部肌肉不自然地扭曲。
「吃我的?虧你說得出口!不行,明明是你對不起我,竟然厚著臉皮來敲詐,還不快把錢還我!」廖潔隔著桌子揪起他的衣領威逼。
老哥啊,我不要賺你的錢了,可不可以來救救我,把你家的瘋婆子帶走?張行強作鎮定地向周遭詫異的人群投去抱歉的微笑,口中暗自飲泣。
放完假回到學校的第五天就是情人節,鑒于報社內部還有很多光棍無處可去,為了不讓他們冷冷清清地枯坐在寢室或者自習室里,進而得人生毫無意義,廖潔決定晚上把沒伴的成員召集起來聚餐一頓,互相安慰勉勵,重新樹立起獨身主義的偉大信念和自豪感(听她說這句話時笑倒贏一地人),燃如果他們之間有人不小心擦出火花,那就更好玩了。
一頓飯吃得相當開心,廖潔不計形象的搏命演出把場面炒得非常熱鬧,還專門有記者把照片拍了下來,打算下期就把他們情人節報社內部的聯歡當做專題做它一個版面,于是就有人拚命躲來躲去避免自己失態的尊容見報。
打打鬧鬧到九點多,五個火鍋全部見了底,一群人才意猶未盡地走出學校餐廳。
廖潔還在興致勃勃地听三版的編輯吹噓上次采訪地質系美女的光輝經歷,周圍的人則開始討論另一個奇怪的現象︰「喂,那里有個帥哥哦。」
「哪里哪里?」
「我看到了,站在花壇邊的那個嘛,是還不錯啦。」
「咦?怎麼長得有點兒面熟?」
「他好象一直盯著我們這邊看呢。」
廖潔結束話題,走上前去好奇地打探︰「你們在說什麼?」
「我想起來了!那個人長得很像力行的總裁張楷!」
眾人嘩然,惟獨廖潔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臉綠了一半。
他怎麼回來了?不到一個月就把事情都辦完了嗎?真是超人。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萬一他當著大家的面走過來就完了,這群人已經被她訓練得挖起八卦來六親不認,再加上張楷的特殊身份,她不上頭條才怪,就算動用權力壓下稿子也會被他們煩死。
老天,他真的走過來了!
「啊!我想起來還有東西落在餐廳里了你們先走吧我回去拿。」她說得又急又快,說完就往里面沖。
「我們等-好了!」
「不用了你們先回去吧。」她朝門口喊完,也不管他們有沒有動作,一溜煙就朝另外一邊的出口跑去。
剛在陰暗的角落里喘著粗氣,張楷也已走到了她面前。
她睨他一眼,問︰「我的那伙人走了嗎?」
張楷雙手負在背後,倒退著走到門邊,身子微微後仰朝那邊的門看了看,說︰「走了。」整個動作有著說不出的流暢和灑月兌。
廖潔有些迷惑地看著他--好象……哪里有點兒不同,不只是因為他穿了一件很合身的毛衣,也不只是因為他的頭發今天很自然……可能是一種輕松愉快的感覺吧。
「你在美國的事辦完了?」所以才很輕松、很高興,對吧?
誰知他竟然搖了搖頭。
「你還沒完事就中途跑回來了?」這怎麼可能是他的作風?會不會騙她的?
張楷笑而不答,優雅地走近幾步,把一直背在後頭的手伸向她,低語︰「情人節快樂。」
廖潔怔怔地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一束花朵,發了整整一分鐘的呆,才愣愣地接過來握在手中,訥訥地道︰「謝……謝謝。」不能怪她表現得這麼不自然,實在是生平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
「不用謝。」他拍拍她的頭,很有禮貌地說。
「我沒有準備禮物,怎麼辦?」禮尚往來,他這樣用心她很為難的耶。
「沒關系,能看到-就是很好的禮物。」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甜言蜜語,只是那麼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了。
「哦,這樣啊……」她知道自己應該說點兒什麼的,說什麼呢?說什麼呢?快想啊廖潔,總不能讓他一直這樣盯著-吧。
「還好剛才沒被他們疑現。」很輕松的語調,本意是用來緩沖一下心情的,但說出口她就後悔了,雖然這是她的心里話,但是怎麼樣都和氣氛不搭調啊。都是他,盯得人家腦子里一片稀里胡涂。
果然張楷濃眉一挑,口氣有些不悅︰「發現了又怎樣?我很見不得人嗎?」
其實他早就想抗議了,她處處避免在人前和他扯上關系,好象和他在一起很丟人似的,以前還覺得沒什麼,但是近一個月里理清楚了一件事情後,便開始覺得這樣的待遇讓人很受傷。
很好,這個話題挺安全的。廖潔邊小心翼翼地觸模著鮮女敕的花瓣,一邊正兒八經跑開始解釋這個問題︰「正好相反,是你太見得了人了,我才不敢被人發現我們的事。你想,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男生,談戀愛的時候不會有不認識的人來好奇,分手的時候也不會被人關注,最多是身邊的人議論幾聲就完了。和你就不一樣了,被人知道的話別說是我們學校會炸鍋,沒準還有什麼報紙電台都加入戰團,到了分手時肯定更是鬧得滿城風雨,這樣我們兩個人都會很困擾,還不如從頭瞞到底,到最後都沒有人知道。」
「請-解釋什麼叫做『最後』。」干淨的男中音里夾雜著一些山雨欲來的信息,可惜分了一半心思在玩花的人卻沒听出來。
「就是分手的時候啊。」這種名詞解釋怎麼難得倒她?
「誰--」
誰跟-說要分手的!張楷有點兒想朝她吼,轉念又想這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她的想法其實並沒有錯,他們倆的組合在未來必定還有許多不確定,先做最壞的打算對她來說已經是非常成熟的思考方式了。而她終究還只是個大孩子,自己現在就攤牌的話恐怕惟一的效果就是把人嚇跑,得不償失的事情他向來不愛干。現在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耐心地等她開竅而已,到底最後這「竅」是否為他而開,他其實也並沒有多少把握,只能走著瞧吧。
但是他也不能完全不做努力消極地等待對不對?所以采用一點兒策略是有必要的。
「我想我不會提出分手的,如果什麼時候-決定了要分手,記得通知我。」
廖潔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
「自己猜。」他神秘地-笑,然後低頭看了看表,「我得走了,要趕凌晨的班機回美國。」
廖潔吃了一驚,「你還要回去?」而且這麼趕?
「那當然,還有事情等著我去做呢。」
她困惑極了,「那有做事情重要到你非得今天回來辦?」
「今天是情人節,-忘了嗎?」其實他以前從來不去記這種節日的伊這回也是昨天與合作公司的美國老板閑聊時,無意間听他說起的。
「就因為這個?」廖潔問話的聲調像是尖叫。
「是啊。情人節怎麼能不給女朋友送花呢?」他答得理所當然。
廖潔真想一拳把他撂倒算了。他真的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嗎?這麼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但是自己心里其實也很有些高興怎麼辦?他稱她作「女朋友」,這三個字是第一次從他口中听到,怎麼會覺得特別好听?
「-笑什麼?」他的話很好笑嗎?
「沒,沒什麼。」為了加強語氣她還重重地點了幾下頭,「你這樣離開一天都沒人會有意見嗎?」
「還好吧。大家都忙了很久了,正好趁今天休息一下。我的合作對象听說我要回來,還說『You'resoromantic』。」湯普森老先生是個非常重視家庭的人,與妻子非常恩愛,他這一月兌舉動似乎反而博得了他很大的好感,為接下來的良好的合作關系添了個砝碼,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我真的得走了,再晚就趕不上末班車了。」他是坐的士過來的,K大的新址地處郊區,晚上可能很難攔到車了。
「那我送你到校門口。」
「不用了,一會兒你還要一個人走回來多不好。」
「那……」她總覺得應該為他做點兒事情才會安心一些。
「我不送-到宿舍樓了,自己小心。」餐廳正門出去就是宿舍樓,不遠。
「哦……你也是。」她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嘴真的好笨。
「早點兒睡。晚安。」他親了親她的額頭,邁步離開。
「……晚安。」廖潔模了模額頭,這是他在美國養成的習慣嗎?
「你今天穿得好帥哦。」
已經走得挺遠的張棍停下腳步,回頭-廖潔將兩手圈在嘴邊對著他喊話,于是轉過身來站定,對她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然後繼續往校門口走去。
「廖潔咚咚咚跑上六樓,進到寢室後關上門,氣喘個不停。
「怎、怎麼辦?」
「怎麼了?不準說-和張某人良辰美景的事情,刺激到我們三條光棍-吃罪不起哦。」之前張楷打廖潔的手機一直無應答,所以打電話到寢室來問她的去處,三個留守女士已經討論了一整晚「飄洋過海來看你」的感人情節了。
「我好象喜歡上他了。」應該是這樣沒錯,否則她怎麼解釋種種異于以往的心思和行徑?
三人面面相覷--情人節之夜移情別戀?她也太狠毒了吧。
溫湄先遲疑地開口︰「-喜歡上誰了?」是誰的魅力竟然蓋過她的偶像?
「張楷。」廖潔嘆氣。
踫踫踫,三人各自撞牆。
「搞清楚,今天是情人節,不是愚人節,OK?-喜歡張楷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啦,怎麼說得好象才發生一樣?」
廖潔怪叫︰「誰說我早就喜歡上他啦?」
溫湄慢條斯理地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小蘅,-也這樣看?」她都忘了,阿湄是無可救藥的浪漫派,隨便什麼事都能往愛情上扯,問她根本就沒用。
「是啊,」蘇伊蘅點頭,並以非常專業的口吻說︰「不過根據我的觀察結果,是-在欲拒還迎。」
孔禾根本就不屑回答這種小兒科的問題,直接問︰「-嘆什麼氣啊?免費去高級餐廳用餐,坐私家轎車,張楷又對-好得要死,-還有什麼不滿的?」
「說得像他在養我一樣,我明明也有回請他啊,我很公平的。」廖潔不服氣地爭辯。
「MyGod,他帶-吃日本料理法國大餐和星巴克咖啡,你回請他蘭州拉面珍珠女乃茶,這也叫公平?」
「我總要量力而為吧,就算讓我傾家蕩產也不可能回請他等值的東西,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嘛,至少讓他明白我不是打著白吃他的主意。你要知道我本來一個人在學校食堂七八塊錢就可以解決三餐而且吃得不會太差了,現在輪到我請他吃的時候至少要點兩杯飲料叫兩份吃的!其實一點兒都不劃算--哎呀,我不是要討論這個,-們說怎麼辦?」
「什麼事情?」異口同聲。
怎麼她說了半天她們還沒听懂?「就是我好象喜歡上張楷的事啊。」
「還怎麼辦?就像現在這樣。」真懷疑她是不是在沒事找事。
「那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怎麼辦?」
「那就去問他嘛,很難辦到的事嗎?」雖然她們一點兒都不覺得憑張楷今晚的表現他還有不喜歡小潔的可能,但是戀愛中的女人比較疑神疑鬼,讓她去確定一下也好。
「怎麼問?直接走上去說你喜不喜歡我嗎?」
「哇塞,連這個都要問我們?自己解決啦。」萬一出了個餿主意那還不被罵到死?
「沒義氣。」她嘟囔一聲,開始自力更生仿真種種場景。
好困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