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不敢置信的從草叢中鑽出半個身子,氣憤之余,火大的把手中的一塊布滿青苔的石頭丟得老遠。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一邊咆哮的站起來,一邊用力拍著沾了污泥的兩袖。第三十一塊疑似玉佩的「石頭」了!真教人挫敗,七天來的努力,換來的竟是空蕩蕩的雙手,什麼也沒找到。
「可惡,他該不會是騙我的吧?」朝陽不得不懷疑,否則睿王府又不是多大的地方,為什麼會找不到?撇開這個不說,鳳青對於她在睿王府的活動,好像放足了一百顆心似的,根本不管她,這就好像……算準她找不到玉佩似的,實在太奇怪了!
「宛兒,你覺不覺得鳳青在騙我?這麼多天來,睿王府早巳經翻-了,偏偏找不到玉佩,你說有沒有可能玉佩根本不在他手上,他只是唬我們的?」朝陽皺著眉頭,咬著唇辦,極認真的思考著。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你玉佩失蹤也是事實,如果他沒撿到,又怎麼會知道你玉佩失蹤了呢?」宛兒亂辛苦的從草叢縫中退出來,頭上還插著幾根青綠色的小草,「依我之見,你還是當面找他問清楚,要求他把玉佩拿出來給你看,這麼一來,是不是唬我們的?馬上見真偽!」
「是有道理,不過上哪里找他呢?他像個大忙人一樣,整天不見蹤影,每每問起他的行蹤,不是上朝就是出城,要找到他啊,筒直比登天還難。」朝陽嫌惡的抱怨著。
宛兒神秘的笑了笑,踱到她面前嘻皮的道︰「格格,如果我說我知道貝勒爺在哪里,有沒有賞啊?」
她揚起眉峰,「你知道他在哪里?」
「當然,我這個丫鬟可不是當假的,隨隨便便在睿王府晃個一兩圈,甭說是貝勒爺了,就連馬槽里的小廝我也找給你。」宛兒大言不慚的夸口,雙手得意的背握著,而下巴更是自始至終抬得老高。
朝陽瞟了她一眼,悶聲不響猛推了她一把,「夜郎自大!這麼厲害,你把玉佩找出來給我瞧瞧?竟敢學我的動作?!不像話!」朝陽沒好氣的奚落她,「快說,他在哪?」
宛兒揉揉額頭,咕噥了半晌後說︰「貝勒爺現在正在書房里處理公文,晚些時候可能會出城。要嘛,就現在去找他,再晚,可能會撲空。」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找他,至於你呢,就繼續在這里挖,一會兒回府的路上,再買些胭脂水粉給你。」朝陽到頭來還是賞了宛兒,奚落歸奚落,但她還很疼宛兒的。
「真的?」她眉開眼笑的問。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朝陽道。
宛兒滿意的點點頭,急性子推朝陽走,「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在這里等你,記得要問清楚哦!」她假惺惺的提醒朝陽,其實一顆心早在胭脂水粉上了。
「行了啦,你別推我。」朝陽斂了斂眉,拎起裙子便往鳳青的書房走去。
*****
來到鳳青的書房前,朝陽絲毫未覺得不妥,立即自動自發的推門而入。
案前的鳳青聞聲從公文中抬起頭,見來者是她,納悶的問︰「是你?有事嗎?」隨後又自顧的低頭書寫公文,當他在奏本上畫上最後一個句點後,才全然放下筆看著她。
朝陽默言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覺得他很不在乎自己,而這實在不是一個未婚夫該有的態度!罷了,誰希罕他的「在乎」,求她她還不要呢!死命的瞪了他一眼,她冷淡的道︰「廢話!否則本格格還不想見你呢!」
「哦,是嗎?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迫不及待想見我,逮住了機會,立刻飛奔到我身邊。」他對她淡淡笑說。
咦!朝陽一愣,瞼上倏然布上一片暈紅,「你是不是朝事忙昏了?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她瞪著他,卻只見他還是一古腦的沖著自己笑。
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七天前是冷得像座冰山,七天後卻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實在教人招架不住!她暗想,「別對我笑!我問你,我的玉佩真在你手上嗎?」她道出來意。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他問,隨手把奏本闔蓋起來,並在外面系上一條帶子。
「因為我覺得奇怪,睿王府不是個多大的地方,七天來我就差沒把屋頂掀起來找,但是就是找不到玉佩,再者,你給我的感覺,仿佛你篤定我找不到玉佩似的,諸此種種,我實在懷疑你沒有玉佩。」朝陽半眯著眼瞅著他。
鳳青拿著奏本站了起來,沒回答她的問題就往外走。
朝陽見狀差點沒氣得跳腳,不作二想,立刻忿忿不平的跟上去。「鳳青,你這是什麼意思?敷衍我也不能這樣子。」她對著他的背叫著,氣頭上的她,一點也沒察覺鳳青的步伐雖大,速度卻是緩慢的,他在配合她,刻意要她跟上去。
就這樣,渾然不覺的朝陽跟了一路,也吼了一路。最後,當他們兩人佇立在馬槽前,她已經口干舌燥,氣喘連連。
鳳青沉靜看了她一眼,轉身喚來了馬童,「備馬。」
馬童點點頭,很快走進馬槽牽出一匹棕紅色的高大駿馬。
朝陽一見著這匹高得嚇人的大馬,本能的退了兩三步,一個旋身準備掉頭離開,豈知,腿才方抬離地面,便被鳳青自背後把她拎轉回來,「你上哪兒去?」他問,眼眸肆無忌憚捕捉她臉上的恐懼。
「我……我要回府。」她猛吞口水,眼楮不時瞟向他身後的馬,彷佛怕它隨時會失控踩死他或她一樣。
「我送你。」鳳青揣測著她的反應。
「不、不,你公事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朝陽頭搖得厲害,兩只手越過耳際,試圖扳開他拎著自己領子的大手。
「謝謝你的體恤,我的公事已經告一段落,讓我送你回去吧,我順道拜訪碩王爺與碩福晉。」他故作熱心的道,一點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開始拎她走近馬匹。
應時,只見朝陽嚇得腿軟,嘴巴咧得大開,口中不時呢喃著︰「不……不要……我不要騎馬,我怕!」
「怕?我有沒有听錯?堂堂碩王府的朝陽格格,竟然會怕一匹馬?不,我想我一定是听錯了,我幫你上馬。」依言,鳳青在朝陽沒來得及尖叫之前,握住她的腰部硬是把她撐上馬背。
一坐上馬背,朝陽立刻鐵青了瞼,骨架子硬邦邦的。
瞥向她的瞼,不難發現,她眼淚已經快流出來了,鳳青揚起濃眉,望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她後,緊接著的敏捷上馬。現在他總算知道,他剛強的小未婚妻也有柔弱的一面,這份認知不知怎麼的,竟然讓他覺得高興。
「坐穩了,咱們要出發了!」他單手扣住她的柳腰,「吆喝!」一聲,執起馬繩驅策而出,頃時只見一陣煙沙揚拂而起,再等煙沙消停下來之時,兩人的身影也已經行遠了。
*****
「把奏本交給皇上,事情我在里面已經詳述清楚。」城郊的一片竹林里,鳳青正嚴正的把手中的奏本遞給一名身著將服的軍將,沉穩又冰冷的氣勢,讓朝陽聯想起碧水湖畔的他。
「是。」軍將應允,沒多說什麼遂轉身策馬離去。
望著軍將離去的背影,朝陽猜想這名軍將應該是宮廷里的帶刀侍衛,「他是宮庭里的帶刀侍衛吧?」她仰起頭問鳳青。
鳳青聞言自然而然低下頭睨視著她,就在此時朝陽與他咫尺相視,仰著他那張稜角分明、足以懾人心魂的俊臉,她看-了眼,好半晌只是目不轉楮的注視著他。
鳳青沒漏掉她眼中的嘩然,無預警拍了她臉頰一下,「口水快流出來了。」
「哎呀!好痛!」朝陽哀叫一聲,氣惱的瞪著他,「我哪里口水流出來了?!我才沒有傻呼呼光張著嘴不講話的壞習慣!」
鳳青挑了下眉毛,「是嗎?可是剛才我的確看見你活像大眼蛙一樣,眼楮、嘴巴丑兮兮的開著。」
大眼蛙?丑兮兮?朝陽五官扭曲了起來,從小到大,人家對她的評言莫非雍容大方就是清秀出塵,就算她真的張著眼楮、張著嘴巴,也應該是美目盼兮、櫻桃小口吧!「過分,我這麼漂亮的人,你怎麼可以拿那麼丑的形容詞來形容我?你在睜眼說瞎話嗎?」
鳳青傾笑而出,這娃兒的性情實在好,小巧的唇舌間,說出的話總是如此坦白、直接,比起一般的官家干金,少了矯揉造作,反而多了一份坦蕩蕩的純真。
鳳青沒回答她,逕自自若含笑的下馬。他一走,朝陽霎時失去了馬背上的「支柱」,在背部一陣清涼的情況下,不由得開始哇哇大叫,「啊!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馬背上,我要下去啦!」
鳳青興味盎然的仰著她,手足無措的俏模樣,直撥燃著他憐惜的心弦,一種溺愛的情愫很快油然而生,在她沒發出第二波求救前,他已輕易的將她舉下馬,「正所謂一物克一物,你這個不羈的七格格,竟然會受制於一匹馬?實在有趣。」
「你在取笑我?」朝陽寒著臉審問他,自視甚高的她,不容許別人拿這件事來作文章。
「不。」鳳青道。
朝陽賭定他的態度不誠懇,硬是咬定他在取笑她,「有,你明明有!」
「不——」他拉長了音,「我真的沒有,不過我在想,你不敢騎馬,驢子總該敢騎吧?」
看,他果然在笑她!「見鬼的,你根本就是在笑我!驢子和馬都是同一型,走起來都是抖呀抖的,隨時會把人給抖下去,你說我敢不敢騎?」她扯喉對他嚷道,一張小臉因氣急敗壞,而鼓得紅通通。
鳳青好整以暇的凝視著她,一邊欣賞著她生動的怒容,一邊不忘繼續揶揄道︰「嗯,我懂了,原來你也受制於驢子。對了,那牛呢?」
「還牛?!你實在很過分!」朝陽氣得差點沒吐血,握緊拳頭想也不想就猛往他胸口上槌去。
鳳青任她槌了幾下後,握住她的雙拳阻止她,「你的拳頭力量太弱了,得多練練。」以余光瞥了昏黃的天色一眼,他接著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朝陽正在氣頭上,哪里輪得到他發號司令?甩開他的手,頭一撇,賭氣的往回走。回府!她當然要回府,不過用不著他送,她有手有腳,自己回去就行了!
鳳青一開始還弄不懂她在干什麼,但當他瞧見她倔強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張嘴更是快嘟上天時,他明白了。
幽幽撇了一下嘴角,一個輕跳躍,他翻上了馬背,雙腿毅然往馬月復一夾,馬匹倏地朝著朝陽的方向奔馳而去。風聲在耳際呼嘯而過,速度在全身流竄而出,鳳青鎖住一瞬間的機會,在越過朝陽身邊的一剎那間,傾腰抱起朝陽將她置在自己的胸前。
追求力與速度或許對他來說是得心應手,但對於朝陽而言,卻仿如霹靂雷聲突然擊在腦門,嚇死了!一回神立刻七手八腳抓著鳳青的襟衫。
一陣拉扯間,鳳青的襟衫意外被她扯開了,中衣與一塊青色的東西猝然蹦現在她的面前。
「玉佩?!是玉佩!」她驚訝的呼道。
*****
「總歸一句話,玉佩在他身上,用偷用搶都得從他身上把玉佩拿回來。」朝陽眼楮眯成一線,不帶一絲戲譫,儼然她就要成就國家大事一般。頓了兩秒後,想起自己正在撲粉,抓起水粉逕是又粗魯在自己臉上打了兩三下。
「真教人訝異,貝勒爺竟然隨身把玉佩帶在身上,難怪咱們翻遍了睿王府就是沒找到。」宛兒邊說邊把一支珠花插在朝陽的頭上,「下一步呢?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她問。
「辦法我已經想好了,咱們今個晚上就趁他在潔身沐浴之際,出其不意、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玉佩偷回來!」
「啊?!潔身沐浴之際?」宛兒吃驚得張大了嘴巴,頸部以上頓時處於燥熱冒煙的狀態,一想到高高在上的貝勒爺,就要赤果果的聳立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冒煙才怪!
「正是,否則你想想咱們還有什麼機會下手?一般人惟有在潔身之際,才會將身上的配掛全部取下,他自是不可能例外。沖著這點,咱們得藉機潛入他的房間,趁他了無防備,偷他個措手不及。」朝陽興致勃勃的道,躍躍欲試的樣子,仿佛已經迫不及待想街進他的房間大肆行竊。
「太……太異想天開了,格格。」宛兒窘羞之際,不忘提出務實的見解,「睿王府不比一般民宅,平時由於鳳青貝勒的吩咐,我們白天才得以自由穿梭於睿王府中,可是一到晚上沒了這項命令,怎麼可能放任我們亂竄?」
朝陽大大嘆息了一聲,以無奈的眼神瞥向她,「我當然明白不能在睿王府亂竄!我的計謀是咱們算準他淨身的時間,在這時間里,我們以逛街為理由上門邀他,刻意撲了個空後連聲告退,等出了正堂就沿著花叢小徑溜到他房間,如此一來不就勝利在望了嗎?」
宛兒經朝陽這一解說,頓時了悟了不少,可是在多方面考慮計謀的可行性後,卻又覺得過於輕估、過於草率。她道︰「計謀乍听之下好像行得通,可是又好像漏洞百出。格格,我看你還是先別貿然而行,再觀察幾天吧!」
「不成,現在距離期限只剩十天了,好不容易有了玉佩的下落,當然要打鐵趁熱。如果再有所遲疑,我就要伸長脖子任人宰割了!」
「話是沒錯,可是你貿然而行,實在太危險了,要是被睿王府的人逮到,丟足了臉不說,傳回王爺的耳里,那還得了?不大難臨頭才怪!」宛兒光想心里就頻頻發冷,這陣子由於朝事不順達,王爺陰霾的情緒已到達了極點,就差沒機會讓他藉題發難,這個時候要是格格出了摟子,後果必是淒慘無比。
「你就不能樂觀一點嗎?」朝陽豎起了橫眉,受夠了她扭不爽快的個性,「如果做事都像你一樣,東想西想,一點膽識也沒有,能成什麼大器?現在你給我閉嘴,听我的指示就行了,別再羅唆淨潑我冷水!听到沒?」
「我……是,格格。」宛兒原想申訴,但一見她不悅的臉色,也只能模模鼻子識相的閉起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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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人預料進行非常的順利,近乎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何以用無法無天來形容呢?話說朝陽依計登門邀游,原本一路上還設想得通過睿王爺、睿福晉、貝勒爺、格格們,仍至於家丁、僕衛等重重關卡的考驗,才能溜進西廂院落,可是怎麼知道才踏上睿王府的大門石階,運氣就開始好到讓人驚喜萬分。
先是口都還沒開,便听到里面傳來淒厲的哀叫聲,門外的侍衛便毅然決然被睿福晉慌亂的叫聲給招了進去,對著半啟的桃紅色大門,沒人理的朝陽和宛兒理所當然自動自發的推門而人。
待進了睿王府,府里頭的情形簡直跟雞飛狗跳一樣,到處亂成一團,嘈雜的人聲伴隨著數十盞燈籠的奔跑,此起彼落,瞠目一看,不難發現顯然後花園出了事情。
朝陽拉著宛兒,索性不遮不掩直挺挺的往花園走去,一窺究竟。
「快、快,快把竹竿伸下去讓她扶著,再晚要出人命了。」睿福晉驚惶失色的道,一面急忙往後退了開來,讓僕役把手中的長竿子自橋上伸下去。
「蓮兒,你快抓住竹竿讓自己浮出水面,撐著點,你二阿哥馬上來了!」睿福晉再次倚在橋欄上,半個身子探向湖池,憂懼望著湖中失足落水的祥蓮格格。
六歲的祥蓮,听見睿福晉的話很快就攀住了竹竿,臉上的淚水也在此時止住了,忐忑不安的心瞬間踏實多了,「額……額娘,我抓住了。」她顫抖稚女敕的聲音幽幽自橋下傳了上來。
「蓮兒乖,你好好抓緊,你二阿哥馬上來救你了,抓緊啊!」睿福晉一顆心七上八下,惟恐一個閃失,她的寶貝女兒就此命喪黃泉。都怪她的疏失,沒好好看緊好動的祥蓮,竟然讓祥蓮一個人單獨的跑到這木橋上戲耍,乃至於跌下橋墩。都怪她,都怪她!想到這里,她不由得一顆心揪得疼。
乍到湖邊的朝陽,很快發現陷溺在水中的祥蓮。她火大的察覺在這樣危急的情勢中,睿王府的男男女女竟然個個表現得像軟腳蝦一樣,只會站在原地哭哭啼啼、大吼大叫,就是沒有人敢跳入水中把祥蓮救起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知道原來睿王府養的全是一群飯桶,撩起袖子,她奮不顧身就要往水里頭跳。
「等一等!」宛兒在最後一秒,緊急的揪回朝陽,力大無比的把她拖到一棵樹後面壓下她的身子,「別跳啊,鳳青貝勒來了!」宛兒輕聲的呢喃,順勢指向正疾步上橋的鳳青。
朝陽聞言才方把視線移向木橋,眼楮都還沒來得及眨,鳳青已經跳入水中,沒兩下的工夫就把祥蓮救上了岸。這樣的英勇行為,看在她的眼不由得一陣感動,「還好,睿王府總算還有一個算得上是男人的男人!」
遙望著岸上濕淋淋的鳳青及祥蓮,朝陽腦筋動得快,很快明白自己撞上了什麼樣的時機,嘿嘿了兩聲,不發一言拉著宛兒,神不知鬼不覺沿著樹叢小徑轉移陣地。
「格格你上哪兒去?正堂在那一邊!」宛兒愣愣的提醒朝陽,以為她錯把西廂院落當成睿王府的正堂,天南地北大大搞錯了方向,
「噓,安靜點。拜祥蓮所賜,我們甭上正堂去演戲了,只管待在鳳青房間外等他出現。」天助我也,全身濕淋淋,這下子你鐵定要洗澡了!朝陽竊喜不已的把自己隱人鳳青房間前的矮叢堆里。
「為什麼不用去正堂了?」宛兒緊挨著她,依樣畫葫蘆的躲進去。
「你自己用腦筋想想,我沒空跟你解說,安靜,別說話了。」朝陽處於備戰狀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瞠著鎖住後廊,只要有任何動靜她必能確切掌握到。
沒過多久,果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偕同另一個矮小的身影,緩步出現在後廊的一頭,朝陽連忙壓低自己及宛兒的身子。
「貝勒爺,你的身體全濕了,我方才已經遣人將澡盆及熱水送到你房間,」當她們佇立在鳳青房門外時,童僕小四抬著頭對著自己的主子道︰「一會兒,要我服侍你沐浴嗎?」
「不用了,」鳳青回覆小四的詢問,敏銳的感官已經察覺出暗藏於矮叢中的異樣,「你下去吧,一刻鐘後再來收拾就行了。」
「喳!」小四得了吩咐後很快退下,鳳青則推門而人。
朝陽一見他進房,立刻鬼祟的鑽出矮叢,曲著膝蓋偷偷模模移步到他的房門外,推開了一線門縫探勘敵情。這一探,著實令她心猿意馬,整個腦子亂烘烘、熱燥燥的,因為她正透過昏黃燭光的引射,瞪眼瞧著鳳青的身影在屏風後面有點清楚又不會太清楚的正在寬衣解帶。
一件……兩件……三件,不行她快噴鼻血了!想像空間是無限的,盡管朝陽努力克制自己,就是忍不住要憶起那個充滿男性魅力的身體,曾經親昵的抱過自己。現在她總算明白男女間的事情了,一男一女赤果相對,親親吻吻然後精神上的刺激就會大到足以令人腦充血,實在是一想到就害怕!
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平撫了幾分情緒後,她轉頭暗示宛兒躲好,自己立即躡手躡腳溜進房間。
房間里的擺設朝陽並不陌生,好歹她也為了搜尋玉佩在這里出入過兩三回,所以一進房間,她馬上能找到隱身的地方——桌下。為了接近屏風,她只在桌下待了數秒,很快促步改側身躲在擺放花瓶的木櫃旁邊。
椅子、衣櫃、盆栽……就這樣,輾轉幾番後,她終於如願以償的「貼著」屏風而立。殊不知屏風內的鳳青,早在她動移之間,已由空氣中的茉莉花香斷出來者是誰。
鳳青臉上有著幾絲笑意,姑且按兵不動躺在澡盆中看他的未婚妻玩什麼把戲。
朝陽小心翼翼伸長手去模那堆掛在屏風上的濕衣服,模啊模的,突然「刷」的一陣水聲,嚇得她連忙收回手。顯然鳳青洗好了,而且正準備跨出澡盆著衣,有了這層驚覺,她立刻頭也不回飛也似的往外撤。
出了房間,由於過於急匆,還一度撞上走廊上的大柱子,痛得她眼淚直流。
「格格,你沒事吧?」宛兒在朝陽回到她的身邊時憂心仲仲的問,剛才那一響記撞得可不輕。
朝陽眼角帶淚的搖搖頭,正欲開口連忙又閉起嘴。
不久前離開的童僕又回來了,而且這次身後還跟了三個僕人,朝陽猜想他們是要來收拾器皿的。
「失手了,咱們快走吧!」她在那些僕人進房後低聲的對宛兒道。
「好。」宛兒應和,曲著身子帶頭往來時的路挪步,怎知才走沒兩步,鳳青的房門又被打開,嚇得她們急忙又躲回去,「格格,有人出來了!」
「我知道,等一等好了!」朝陽對她耳語道,順勢往他們望去,果然見他們正一前一後合力扛著澡盆走出房間,朝……朝她們走來,他們朝她們走來?!
天啊!朝陽僵住了,呆瞪著前方緩緩高舉的澡盆,她落跑的念頭都還沒形成,四肢也還沒做好預備動作,「嘩」的一聲!一大盆的洗澡水已經劈頭灌下來。
排山倒海的水勢,頃時不僅沖垮了她與宛兒的發髻,就連人也被沖倒在地上,兩人跌得一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