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第六章 作者 ︰ 春水

夜深人靜,天上的皓月被黑密的雲遮蔽,失去了皎潔光輝,無垠的黑罩上了大地。

秋天的夜里,徐緩吹過臉頰的風微帶涼意,撩過樹林濃密的枝葉沙沙作響,在這寧靜的夜里格外顯得清冷。

寂靜的森林步道,兩道黑影相隨而行,微弱的影子倒映著彼此相連的手。

掌中比起自個兒還要柔細的手心傳來身體微妙的顫動,引起了曇的關注。

「冷嗎?」將手中的細掌握得更緊,曇停下腳步詢問。

「還好。」

韋風雁明了自己不是因夜里的涼風而顫抖,事實上是因為自己對即將面臨的情況而感到不安。

「就快到了。」

曇將韋風雁擁在懷里,冰冷的膚觸讓他微微皺起眉頭。

「嗯。」他頷首,心中的恐懼更甚,他的擁抱非但沒令他放下心,反而造成他心中的負擔。

他真的要這樣做嗎?他辦得到嗎?

即將面臨的不是一個吻就能打發的窘境,他能熬得過更親密的肢體接觸嗎?

韋風雁懷疑自己能否度過這個難關,在這緊要關頭,他不能喊卡,情況不容許他回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

想到他就覺得害怕,心里忐忑不安。韋風雁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凝神望著曇的側臉。

在火車上,漫長的等待,好似見面的時刻永遠都不會到來般令人焦慮不安。下了車,兩人一見到對方,幾乎在同一時間立刻迎上去,差點失去理智的當場擁吻。還好理智在緊要的時刻冒出來,否則,他們兩個豈不成了動物奇觀,受人指指點點。

畢竟同性戀在現今社會還不被眾人所接受,他不敢想象萬一有一天他的計畫曝光,他會遭遇到多少無情、鄙夷的目光,光是用想象的就讓韋風雁渾身顫抖。

他實在不敢再想象下去。

當韋風雁听到曇在他耳邊私語,剎那間讓他想逃,逃開他的身邊。但他不能,一旦他真的不顧一切後果逃走,那他之前所做的犧牲就全白費了,因此他只能掩飾自己心中無比的驚惶與恐懼,露出羞赧的笑容響應。

即使韋風雁的笑容僵硬無比,曇仍處于興奮的狀態中,沒發覺他的不對勁,所以說,愛情使人盲目果然沒錯。

「我想要擁有你的全部,可以嗎?」

當曇說出口的時候,自己也很驚訝!不過,他還是很高興自己終于將這句話說出口。

他都說出口了,韋風雁還能說不要嗎?

拒絕的話就這樣哽在喉中不上不下,最後他還是故作為難的點點頭,表示同意。所以現在他才跟著曇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個隱密處,準備做他們的第一次接觸。

離開火車站回到校園的曇,一路上緊握著韋風雁的手,就算韋風雁想逃也無法真的甩開他箝制的手,韋風雁為自己的三心二意咒罵著。

可惡!他不是決定了嗎?他要毀了白風翔最愛的人,因為是他先毀了他的幸福的,不能怪他,即使曇是無辜的,他也要……

但是……為什麼他會猶豫不決、躊躇不前呢?

去做呀!韋風雁,跟一個男人有什麼可怕的,就跟女人時差不多,只是用的地方不同,有什麼大不了的?韋風雁不時的安慰自己。

韋風雁回台北時曾抽空到書局去找有關這方面的書籍,所以對男人跟男人間怎麼樣他已有些概念,也知道這樣的行為會讓受的一方很痛。

痛!只要咬牙忍一忍就過了,像這種大不了的痛,怎麼也比不上他所受到的傷害。

即使他的報復行為會因此賠上自己他也甘願,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隱隱作痛呢?

這是為什麼?

誰能告訴他,他這樣做對嗎?還是他根本就錯得一塌胡涂。

曇帶著韋風雁穿越廣闊的校園,來到校園後方的隱密樹林,遼闊的校園左右兩方是田地,一眼望去都是農家所種植已成熟的金黃稻穗。

後面則是一大片樹林及層巒堆棧的山峰圍繞,樹林里有一個小湖泊,是情侶約會的聖地,風景優雅的湖泊被學生們喚為「忘情湖」,此地列為校園最佳十大約會地點的第三名。

不過忘情湖因地處偏僻又有淒美的傳說而少有人跡,雖然擠進前三名約會聖地,來這里的情侶卻是少得可憐。

「到了。」曇別過頭對著韋風雁說,他稍微側過身子讓韋風雁走上前看得更清楚。

「這……」韋風雁訝然的看著眼前的美景。

好美!他心里發出贊嘆,雖然少了月光照拂,仍不減其美麗。

相信白天的時候,湖泊的水一定清澈見底,像鏡面一樣照出他的身影般光可鑒人。

「很美,對吧?」

看見他熠熠生輝的眼,曇知道帶他來這里是正確的。

「這湖泊有被命名嗎?」他問。

「它被人稱為忘情湖。」

「忘情湖……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韋風雁不解,為什麼這美麗的湖泊會被冠上如此淒美的名字。

「這個湖有一個特別的傳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傳說的真假,人雲亦雲,我听聞的也不知是第幾個改良過的版本了。」

「無所謂,我相信它的本質還未被改變。」

「是嗎?現在我要說的故事有可能被加油添醋而夸張化,你听過就算了。」

「我知道,我有判斷能力,明白什麼該信什麼不該信。」像我,你就千萬不能相信!韋風雁別有深意的凝瞬了曇一眼。

「千萬則這樣看我,會讓我有想要吻你的沖動。」曇被韋風雁的眼神看看得不知所措,只好靠近他在他耳際故意說道。

「先說故事吧,我想听。」

韋風雁倏地伸出手,手心抵著他的臉推拒著。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收起開玩笑的心情,量開始正經的講述︰「這個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沒有一個人記得故事的年代,那是發生在這個村子的故事,是一個樹精和一凡人相戀的故事。

一株已活了千年的柳樹,有一天它終于修練有成,幻化成精靈的他,有一天踫巧救了一名受傷的路人。在他的用心照料下,男人慢慢的痊愈,不料,蘇醒的男人對樹精一見鐘情。

傳說樹精的名字叫作柳憐,而那個男子叫作莫夕情,兩人發展出一段哀淒絕美的故事。自古傳說精靈是沒有性別的,但它們一生中有一次選擇轉換性別的機會,與男人相戀、相愛的柳憐因自身無性別而苦惱,他渴望轉變為女性,而這口湖泊便是關鍵所在。

于是一直欺瞞莫夕情的柳憐,一心想為莫夕情變成女性,只因他想與他長相廝守,更想與相愛之人做更親密的接觸。不想再欺瞞愛人的柳憐,不顧一切地將全部真相告知莫夕情,莫夕情听完非但沒有露出驚惶、害怕的表情,反而將他瘦弱的身子摟得死緊,並且告訴他,不管他是人也好、是精靈也罷,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他的心不會變。

听了這番話而深深感動的柳憐非但沒有放棄,反而更加深地想變成女人的意念,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當時,莫夕情因為自己久未回家,怕家里的人會擔心,于是決定返家一趟,他要求柳憐與他一同回家,但被柳憐拒絕了。因為他想趁這個機會變成女人,等莫夕情回來,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雖然他想跟莫夕情一直在一起不分開,但由于自己太渴望變成女人,柳憐便痛下心拒絕。

柳憐催促莫夕情趕快回家,由于轉化的過程需要十天,而莫夕情一趟來返至少要半個月的時間,算一算,等到他回來時,他就變得不一樣了。

于是,莫夕情一離開,柳憐就滿心期待的來到這湖泊,對著湖泊念了一段咒語,湖泊立刻從中間割開一條信道,他慢慢的走至其中,立在湖心中的他仰望天際又念了一句不一樣的咒語,霎時,湖水迅速將他淹沒,隨即又恢復平靜。

半個月後,莫夕情依約回來,可是一切都變了……」曇說到這里便不再繼續往下說。

「然後呢?」听得入迷的韋風雁著急的拉扯曇的衣衫,心急的詢問。

「沒有然後了。」

曇苦笑著。

「為什麼?你騙人,故事有頭有尾,我不管,既然你開了頭,就要說完。」

「好吧,我說,因為柳憐從此沒有再出現過,故事當然發展不下去,既然你要結局,我就給你個結局。

結局是,莫夕情在這個忘情湖等了一輩子,柳憐也沒再出現,最後他死了,死在湖邊的他手里還緊抓著柳枝,身旁的泥土上烙著兩個字……」

***

「忘情?」

「沒錯,就是忘情。沒有人知道柳樹精後來有沒有出現,也沒有人知道莫夕情寫的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可是從那時候起,這個湖泊有了名字,它的名字就是忘情,一座美麗而憂傷的湖泊。」

「他是遺憾而死,花了一輩子等一個人,結果仍是沒有等到,那樣不是很悲哀嗎?」韋風雁有感而發,不由得傷感起來。

「風雁,不需要為別人的事感到哀傷,這于事無補,你並不能為他們做什麼?想一想你能為我做什麼吧!」

「你別胡謅,哦!我知道,這個故事一定是你亂掰的,目的就是要騙取我的同情對不對?」

「我才不需要同情,我要的是愛情,你肯給我嗎?」他那晶亮的黑瞳直直凝視著韋風雁。

「你要得起嗎?」

唇角漾開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韋風雁睇著曇。

「不試試怎麼知道。」他美麗的笑容引得曇受誘的逼近他的臉龐,近乎著迷的看著他。

「那你要試試看嗎?」他問。

曇濃重的氣息噴灑到他的臉上,韋風雁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露骨的。

「當然要試!」

曇貼上他的唇,伸出舌尖描繪著他優美的唇型。

「嗯,這嘗起來挺不錯的,相信里頭的滋味一定更銷魂。」曇暗示的說。

「請進。」

韋風雁受誘的微啟紅唇,曇滑潤的舌馬上侵入他的口內,糾纏著他的舌。

「好甜、好美味,但是我想再試試你另外一處更美妙的地方,那個地方會將我們倆帶上天堂,我可以進去嗎?」曇在他耳畔呢喃。

不可以!私人領地請勿進入。他想這樣講,可是——

「你會像莫夕情一樣忘了我嗎?」倏地,韋風雁別開臉問道。

會的,有一天你會忘了我的!韋風雁暗忖。

當我像柳憐一樣不再出現,甚至惡意拋棄你的時候,你不只會將我遺忘,甚至會恨我入骨。

曇愣了一下,很快的回答︰「我不會忘了你,因為我不是莫夕情,更何況你怎麼知道那『忘情』二字是忘了柳憐的意思,你又不是他,不要隨便揣測別人的心意,你在意別的男人我會嫉妒。」

「嫉妒誰?哈!你不會說你在嫉妒一個早就作古而且可能是杜撰的人物吧?」

「就算他已作古,但他有可能曾經是個活在世上的人,教我怎不嫉妒?風雁,你讓我變成一個妒夫,看你怎麼賠償我。」曇一面將韋風雁壓在身下,伸出手拈起他的一綹黑發,送到唇邊輕吻。

「你想要我怎麼做?」韋風雁笑吟吟的看著他。

「以身相許。」

「好呀!請問曇先生,你現在就要享用我嗎?」

「當然。」

「那我就任你宰割。」

「既然你這麼大方,我就不客氣了。」

「你本來就不懂得客氣。」

「謝謝你的贊美。」

曇唇角揚起得意的笑容,在韋風雁的注視下,他的目光倏地變得暗沉,夾雜著洶涌的。

「風雁︰…」似呢喃的軟語不自覺的從他口中送出,曇不由自主的用他的唇膜拜他的全身……

雖然隔著一件牛仔褲,韋風雁仍可明顯感受到手心下的巨大變化。

他不敢想象在褲子下的那玩意兒會因為他手的踫觸,而變得更大。

一想到他的東西等一下會進入自己的身體里,韋風雁一時被嚇楞祝他死定了,先用想象的就痛死了,不可能會進得去的。

不可能!韋風雁搖搖首。

「不行,你進不去的,你太大了,一定進不去的。」他甩開他的手,害怕使他歇斯底里的大叫。

曇看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

看他的模樣肯定是被他的碩大給嚇壞了,這也不能怪他,誰教他一看見他就控制不了自己,只好任奔流。他又不可能做到一半便踩煞車,雖然他心里想停止,生理上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若你真的害怕,我就不做了。」還是算了,沒辦法,只好讓他蓄勢待發的武器下水浸泡,冷卻一下過熱的溫度,也順便讓自己發暈的腦袋清醒、清醒。

听到曇的話,韋風雁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可是一個念頭瞬間閃過——

豬頭啊!你在想什麼?這是個大好勝會,你怎麼不好好把握,趁此機會一舉攻下他的身、心,免得夜長夢多。

怕什麼,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痛個幾天就沒事了。

韋風雁驚覺自己反應過度,不由得暗罵自己。

振作一點,速戰速決,忍一下就過去了。「我沒關系,你繼續吧。」韋風雁強逼自己開口。

「你不是怕嗎?我不要你勉強自己配合我。」

「我、我沒有勉強,你、你忍著很難受吧?我沒關系的。」

「算了,哈!我選的地點滿好的,眼前這一潭湖水正好可以讓我冷靜一下頭腦。」打消念頭的曇自嘲的道。

「我……其實……其實……」韋風雁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什麼?」

曇不解地看著他緊繃的臉。

「難道你嫌棄我嗎?其實是我想要你,若你嫌棄我的身子那就算了。」期期艾艾開口說話的韋風雁說到最後,略微賭氣地道。

「拜托!」曇無奈的申吟一聲,「請你睜大眼看清楚好嗎?」曇迅速的月兌下牛仔褲,裹著的布料幾乎快被脹大的堅挺撐破。

「看清楚點,不要再冤枉我了。」曇不顧韋風雁瞠目結舌的模樣,仍自顧自的說著。

「我……」天啊!韋風雁暗地里發出一記申吟,看他為自己招來什麼樣的麻煩。

韋風雁只能無言以對,俯首睇著那讓他產生恐懼的昂揚。不管了,他豁出去了。

韋風雁咽下不知第幾口口水,主動伸出手緩緩往他的中心探去。在貼上那炙熱硬挺的一剎那,冷意從背脊竄起,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可以嗎?」

曇抬起頭,深邃的黑瞳將他同樣因激情而迷蒙的雙眸緊鎖住,他的眼因而變得更黑、更加的——

熠熠生輝!

褶褶閃亮的瞳眸,好比上好的黑玉璀璨動人……

「不!我不是你,不要!」

韋風雁狂亂的大喊,猛然推開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奔去。

白風翔、白風翔……不是、我不是——

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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