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夾帶著排山倒海的怒氣,全身上下充滿著危險、恐怖之氣,倫常風冷傲的一步步接近夏子流。
「你要做什麼?」拼命要自己不要害怕的夏子流,還是懾于他驚人的氣勢之下無法動彈,惟一能動的只有一張一合的雙唇。
「我要做什麼?問得好!哈哈哈……」
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現在他只想撕開他的衣裳,撫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膚,然後長驅直入,深深的埋進他最深處,盡情奔放。
一想到這里,倫常風渾身一顫,下月復緊繃,涌起,理智盡失,他猛然的縱聲大笑。
那又狂又傲的笑聲听在夏子流的耳里分外的刺耳。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簡直像瘋子。」不明白他為何笑得如此張狂,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夏子流,他忍不住出言罵道。
「我笑什麼?我笑你死到臨頭還不知死活。」他想將他活生生的撕裂,而他還傻到不知危險已到面前,不知要逃,還問他笑什麼。
太有趣了。這份意外外的驚喜,讓倫常風興起了一股想要逗弄夏子流的念頭。
「什麼?」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他一句都听不懂?
「你不要害怕,我是在教你。」倫常風放軟語氣,態度一變,和善的安撫著嚇到的他。
「教我什麼?」他是在睜眼說瞎話嗎?以為他會相信,這太可笑了,他有那麼好騙嗎?
「教你待人處事的道理。」倫常風在他防範的視線下,率性灑月兌的一坐在餐桌上。
「待人處事的道理,恐怕長你三歲的我還比你清楚,你一個還未擁有投票權的小毛頭妄想教我做人的道理,未免笑掉人家的大牙,我看讓我教你還差不多。」夏子流悻悻然的譏道。
「好啊,就讓你教我吧!」倫常風一臉無所謂。
「你當真?」他不禁感到詫異。
「當然,你不是要教我做人的道理,我正準備洗耳恭听。」倫常風不覺莞爾,「坐下吧。」他指著他面前的椅子。
雖然覺得不對勁,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夏子流硬著頭皮在他指定的位子上坐下,待坐下後他才暗自叫糟。
難怪他感覺不對勁,倫常風坐在桌面以高姿態俯視著他,而且他率性而為的坐姿令他覺得很難堪。
倫常風襯衫隨意扣上兩、三顆,任其露出優美的鎖骨,白皙的肌膚呈現晶瑩的色澤,幾乎要比女人猶豫三分;有著瘦削卻強健的胸膛,充滿力與美的肌肉線條延伸而下是結實窄小的臀,臀下修長有勁的雙腿大開,而兩股間那蓄滿力量的緊繃,令夏子流尷尬不已。
夏子流面紅耳赤的想要站起,卻讓早一步察覺他的意圖的倫常風用赤果的雙足踏上椅子的兩側,身子往前傾,就這樣輕易的將他困在椅子與他之間。
「你這是干嘛?」夏子流腦中響起了危險警。
「方便讓你教我‘做人’的道理。」他邪惡的在他耳邊吹氣。
紅潮竄上耳根。「不要這樣!」等發現卻已來不及躲開的夏子流,只能嫌惡的斥責。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你要知道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是說你自認不是君子,是小奸小惡的小人。」生怕他反悔,倫常風拿他說過的話來壓他。
「我又不是你,雖然我還稱不上是君子,但也不會是那種專門用下三手段的卑鄙小人。」夏子流指桑罵槐。
「是啊!愛上你的人最幸福了,因為你一定是那種一點壞事都做不得、正經、責任心又重的男人。」這種男人一定不懂什麼叫作浪漫,嫁給他的女人一定覺得很倒霉,整天喊無聊,吵著要離婚。
「謝謝你,我太太很幸福。」夏子流言不由衷的道。
「這樣就好……啥?你說什麼?你結婚了?」眼前這位嚴肅又拘謹的男人,年僅二十二歲,就已走進了人稱婚姻的墳墓、愛情的劊子手。
等等!他在想什麼?這根本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他怎麼可以結婚了,他都還沒有發動攻勢,他怎麼可以、怎麼能先早一步結婚呢?
倫常風的腦袋有如被轟炸機炸過,亂轟轟的腦袋理不出一條清晰的思路來,這可能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面臨的大恐慌,他變得不知所措。
告訴他,這不是真的。他心底深處發出無言的吶喊。
「我是結婚了,還有一個小孩……」
「不要跟我說你是因為那個‘意外之果’才結婚的。」
「當然不是。」夏子流羞紅了臉,態度不再強硬,反而有種心虛的感覺。
當然絕大部分是因為倫常風說中了他的事而羞愧。他猜得沒錯,他是因孩子而結婚,但那個小孩早在出生後不久便夭折去世,而他口中所說的小孩是後來再有的。他也沒錯呀!這不代表他說謊。
沒听出他口氣中的心虛,倫常風頓時感到失落。「你們是因愛而結合。」一分的懷疑加上九分的肯定,他心頭滿是苦澀。
本來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這下也毀了,抱持著若他的婚姻是責任感使然的,他誓必要搞破壞;但人家若是互相傾心,為了一己之私去破壞別人的幸福,而且是所愛之人的幸福,也不是他所樂于見到的。
「哪一對夫妻不是因愛而結合。」夏子流避開問題的重心,選擇較客觀的回答,他的眼中顯得有些落寞與無奈。
「總會有些例外不是嗎?」他期期艾艾的開口。
「或許吧!但我並不是其中之一。」一談起這個話題,夏子流就顯得落落寡歡,臉上毫無生氣。
他失戀了!「真沒意思。」自己愛的人不是愛他的人,教他如何自處?
「什麼?」听不懂他突如其來話語的夏子流,表情有些愕然。
「沒事。」只是失戀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原本興致高昂的倫常風,一下子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毫無生氣的模樣,令夏子流看了覺得怪不舒服的。于是他反射性的伸出手,撫貼在他飽滿的天庭上。
「你不舒服嗎?」他的關心溢于言表。
「你干什麼?」倫常風老大不客氣的用力拍掉他貼在額上的手,怒氣沖沖的瞪視著他。
「我在表達我的關心。」抑制心中逐漸升起的不滿,夏子流強迫自己用冷靜的態度面對他的出言不遜。
「我沒事。就算有事也死不了人的,你不是將我視為打不死的蟑螂,我沒有那麼容易就死的。」他自諷道。
「就算是打不死的蟑郎終究不是鐵打的身子,逞強對你沒有好處。」
他就是好面子,怎樣!或者他是暗示他用強的嗎?「對我沒好處,至少對你百利無一害,你安全得很。」對這情況,倫常風只能自娛娛人。
「你不要一直講些沒人听得懂的話,我都被你搞胡涂了。」
「听不懂就算了,別鑽牛角尖,反正也無所謂了,听不懂得懂,有差別嗎?」
「你……」
「我……」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閉口不言,倫常風用眼神暗示著夏子流先開口,而他正要開口說的時候,門鈴聲突然大響,打斷了他的發言。
見狀,倫常風與夏子流相視而笑,他跳下桌子,蹣跚走到門前。
***
門開後——
「風,我好想你。」一個長相妖艷、濃妝艷抹的女人,沖上前去,一把抱住倫常風,送上火熱的法國深吻。
想他,依他看是想他的錢才對吧!不過倫常風也沒講出這殺風景的話。
此時的倫常風也沒笨到推開自動送上門的美艷女郎,可不是嗎?與其跟這平板無趣的男人耗,不如跟這女人銷魂一下。
不知與第幾號女人熱吻的倫常風,心想沒道理將能發泄生理需要的機會推出門,而讓自己陷入望梅止渴的窘境。他空出一只手,按下女人留有一頭長發的後腦勺,主動加深了這一吻。
在他們吻得難分難舍之際,正覺得倫常風出來應門有點遲,而來到門邊的夏子流無巧不巧的撞上這一幕。
看見男女熱情相吻的激情畫面他並不陌生,但是若男主角換作是倫常風,他竟覺得有一絲絲的怪異與不搭。
感覺滿奇怪的,就好象狗跟貓接吻那般不自然,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為什麼?夏子流忍不住一再的問自己。
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的夏子流,沒注意到他眼前的一男一女已經打到火熱的境界,而且直往他這個方向倒退過來。
倫常風熟練地拉下女人洋裝背後的拉鏈,大掌由背往後竄上,罩住女人胸前的渾圓,敏感的肌膚一受到刺激,女人難以自抑的呻今從微啟的唇逸出。
「風……礙…嗯……」
眼一抬,寫著赤果的雙眸撞進另一雙茫然失措的眼里,倫常風邪惡的挑起唇微笑。
「你要全程參與我的實況嗎?當然我本人並不介意,而且樂意得很。」他故意對滿臉驚慌失措的夏子流道。
下流!那雙眼楮清楚寫著這兩個字,接著夏子流憤而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離開倫常風的住處,狠狠的將他邪佞的笑容甩在腦後。
「你好討厭哦!風,差點嚇到人家了。」女人不依的嬌嗔,從她興奮的臉上,看不出被嚇過的樣子。
「你是說討厭這個嗎?」「礙…嗯……好棒……再來……」
子流……子流……心里喊著男人的名字,倫常風難過的閉上眼。
這是最後一次了,到頭來他還要埋葬心中的愛意,扼殺自己的靈魂。
***
「哇!你這個紈子弟終于懂得浪子回頭,舍得離開女人窟,吃回頭草啦?」
自詡風流的倫常風,這下子恐怕踢到鐵板,嘗到苦頭了,瞧他一臉頹廢的模樣,看了就讓人覺得痛快。
惡人有惡報,他也終于自食惡果。果然天理昭彰,報應說來就來,一點也不會讓人逍遙法外。而倫常風是旋夜中的惡人之最,上天早該清除禍害,免得禍害遺千年。
秦君行臉上一派和善,笑臉迎人,但心腸可惡毒得很。
叼著煙的倫常風,精神頹靡不振,任由說話一向夾槍帶棍的奸人頭子秦小人謫貶,郁悴的他,沒那份心情與他斗嘴。
他窩進沙發中,任由冉冉而起的煙,燻茫他的視線與空洞沉寂的心,有什麼比失去愛人的能力更教人痛心的,這份絞心的感覺簡直令他生不如死。
哇!愛情的殺傷力果真驚人。秦君行暗地里不免咋舌不已。
「天涯何處無芳草,又何必苦苦單戀那枝不知情趣的草?回頭是岸啊!」若任他頹靡下去,情況可能會非常不妙,旋夜的客人會被他嚇走一半也說不定。秦君行可擔心得要命。
「風涼話人人會說,但沒有人說得比你更八股的。」倫常風力有未逮的回道。
「我說的話句句名言,就有人不識好歹,眼楮長在頭頂上,任意曲解別人的好意。不過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時間會證明一切。」秦君行皮笑肉不笑的說。
「時間會證明一切,同理可證,我的心在時間的印證下,會赤果果的顯現在眾人面前嗎?到時我能再繼續遮掩我一顆毫無保留的心,是利己之心,還是博愛之心,時間會讓一切有所不同嗎?」話鋒一轉,倫常風的語氣里有掩不住的落寞。
「有可能會,亦可能不會,我怕到時會有人當睜眼瞎子,看不清你亟欲表露的心。」
「眼盲總比心盲來得好,我不該再讓自己盲目下去,反正注定無結果,何必自尋煩惱呢?愛情總會讓一個正常人變成無可救藥的傻子,我是否該清醒了?」灰心喪志的倫常風不免自嘲訕笑。
「可是你就是不願清醒過來,一切只是自欺欺人的假像。」秦君行支著下頷睇著他。
「連你都戳破我的假面具,還有誰看不出來的,我都搏不過我的心了,更別忘想要……啊!無論如何,想想自己的行為還真是說不出的窩囊。」他連自己都看不過去了,何況是他人。
「再窩囊的人也得賺錢養活自己,若你試圖清醒卻不成功,何不反其道而行,用酒來麻醉自己又何妨?酒若失去了效力,那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的心也不錯。你看怎樣,或者你兩者都不要,選擇逃避。」
一個只會逃避的孬種,只是個廢話,而旋夜豈有收破銅爛鐵之理。當然是棄如敝屣、丟而不用。
「謝謝你提供的爛方法,我會讓自己變成一具只會工作的機器,‘工作狂’這個名號冠在我頭上,想想也挺不賴的嘛!」哪會不知他想法的倫常風,自我解嘲的道。
「工作中的你,那精神奕奕的模樣會讓你看起來順眼、稱心多了。」他難得阿諛諂媚一番。
狗嘴吐不出象牙!「謝謝經理大人的開導與教誨,小的感恩不荊」這老狐狸,早死早超生,活在世上只會禍害眾人。倫常風陽奉陰違的想著。
「老話一句,感激不用,我需要的是實質上的東西,要嘛就振作起來,不要讓他人有機會看你的笑話。你也不希望你尊貴、驕傲的母親看到你這副鬼模樣吧!」一想到倫常風的母親那老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樣,秦君行打從心底為他感到悲哀。
「哼!她只要一逮到機會就大作文章,我真希望她不是我的母親,但很不幸的我卻是他最寶貝的兒子。」他一副不大爽快的努努嘴。
「她只是跟平常人一樣,懷抱著望子成龍的心理,偏偏她這一點小小的心願卻不怎麼順遂。」
「沒辦法,誰教我天生反骨,叛逆心特重。」
「不是因為伯母天生的勢利眼與嫌貧愛富的個性,才會衍生出一連串的反抗動作?」
他形容得真好,不過這是事實,不容他為那一對無與倫比的父母親狡辯,「你忘了提我那膽小怕事還懼內的老爸。」倫常風嗤之以鼻附上一筆。
「妙呀!雙管齊下受兩面夾攻的你,個中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偏偏‘歹竹出好筍’,你還能存活下來,可真是個奇葩。」
「感謝經理對我這個還不至于慘絕人寰的個案感興趣,我希望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再說下去,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倫常風百味雜陳的發出警告。
「你有必要像只刺蝟般拒絕別人的接近嗎?雖然我天生對錢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但這也不表示我就是個冷血無情、苛刻下屬的老板,我們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才能顯示對彼此的關心嗎?」
「話不需說得太明,彼此心知肚明即可,我承認你的鐵面無私讓我很不能苟同,但那又怎樣,即使我對你不具好感,我還是擁有百分之百的忠誠度。」
爾虞我詐的兩人,處心積慮的想要表達對彼此的關心。
「哦!你口中的人是誰,又想對誰忠心?」秦君行饒富興味的問。
「你明知故問,讓我有點不太愉快,恕我拒絕回答。」倫常風笑了笑,肆無忌憚的回道。
「若我用老板的身份命令你回答呢?」秦君行變得肅穆難近,出了一道難題給他。
「哼!」倫常風一副不屑的直瞪著他手中輕執的筆,「答案你很清楚,不需要我一再重復。」慵懶的站起,倫常風走到門邊。
「等等,我還有一事相問。」秦君行彈了一下手指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請說,小的知無不言。」松開握著門把的五指,倫常風背過身,背抵著大門。
「夏子流人呢?」
夏子流?「你向我討人,找錯對象了吧!」他不見了嗎?
「哦!那我該找誰問呢?」秦君行不假思索的響應。
才搬去跟倫常風住不到五天,也跟著有樣學校蹺班了,好的不學淨學些壞的,難道他看走眼?這下子他會不會血本無歸?
「找他親愛的老婆討人,或許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還以為是自己故意錯開兩人的踫面,原來主角早就逃之夭夭,他還沾沾自喜的以為一切在他的掌握之中。想不到夏子流一樣對他避之惟恐不及。
老婆!?真是意外!「他已婚!」
改天他得抽個空仔細看看他的履歷。嘿嘿!原來這就是倫常風失常的原因,真是令人想不到。
可憐的倫常風,你情我願的愛情,終究還是玩不下去,難怪他一臉郁卒。
雖然是滿同情他的,可是一向毒言辣語、尖酸刻薄慣了的秦君行,一時狗改不了吃屎,改不了賤性與惡習的他,不落人後的落井下石。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失戀的主因,難怪你好象一副被逼上斷頭台的無辜犯人、面臨生死關頭的痛苦模樣。」
「好說、好說,失戀事小,問題是連開戰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宣告出局,這種不戰而敗的滋味真令人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就搶啊!若真有本事,將他的人連同他的心一並搶到手,總比往後一生都活在後悔里好。」
「問題沒那麼簡單,若我能說搶就搶,我還會這麼小心翼翼的對待他嗎?我有我的顧慮。」夏子流之于他,就有如芒刺在背,教他不拔不行。
「總歸一句話,你不敢。」
「你言重重了。至于我敢不敢,那是我個人的問題,外人不便過問,就算你是我的頂頭上司也相同。」
「不問就不問,他人的感情問題的確不是第三者所能干涉,我的確逾矩了,原諒我一時的失言。」
「彼此、彼此。」
「同感。」
「若沒事,我先走一步了。」
「你不會又想蹺頭吧!」
「你說呢?」
倫常風笑笑不答反問,在秦君行的注視下背過他,開門揚長而去。
要他說,哼!那還用說嗎?
秦君行連忙在一堆公文中抽出一本萬年記事本,翻到記有倫常風一日行事歷的地方,看著上頭記得密密麻麻像螞蟻的字體,然後,一只手俐落地在上頭打了個大叉叉。
今天,他又損失了多少?
可憐他的荷包又縮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