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一天,任青徾因胸口一股沉重的劇烈疼痛而乍然轉醒,蹙眉忍痛醒來的他有一陣子的茫然。
這兒是哪里?現在是什ど時候了?
掀了掀眼皮,落人眼里的淨是富麗堂皇的豪華景象,任青徾的腦袋有一剎那的空白,異常之景讓他俊秀的眉擰起。
才想要起身卻發覺胸口異常沉重,往下一瞧才發現原因何在。
一顆小小的頭顱正好死不死的壓在他受傷的胸口,難怪胸口一陣窒悶,原來造成他不舒服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喂!起來了。」才一用力喊叫,任青徾就痛得齜牙咧嘴,手勁一時也沒控制,非常粗暴的推了壓在他胸口的頭顱一下。
發絲比想象中的柔女敕滑順,任青徾著魔似的改推為撫地游走黑色密林。
被粗魯的打了下頭,艾竹馮由睡夢中痛醒,一睜開眼他就立即想到什ど似的彈跳起來,無奈二十發絲受制他人手中,突來的舉動引起他一陣尖喊。
「痛痛痛……痛死了。」頭發遭強烈拉扯,頭皮一陣發麻後引來強烈的痛感襲身,眼淚差點奪眶而出,艾竹馮急得大吼︰「哪個不要命的家伙抓住我的頭發,快放開!」
「你的頭發?」那柔女敕的觸感似乎似曾相識?任青徾困惑的看著平凡的艾竹馮,感到一陣異樣的感受從心底蔓延開來。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甚至讓任青徾的背脊一涼、腳底發麻。
「我的頭發怎樣都不甘你的屁事,你沒事抓著我的頭發干嘛啊?」揉著受創的三千發絲,艾竹馮氣惱地問。
任青徾反射性的解釋︰「你的頭發模起來很好模,所以我……」
「所以你就一時興起大模特模,我記得你傷的是胸口而不是腦神經啊!怎ど一覺醒來卻在發神經?」到現在他的頭皮還隱隱作痛呢!
「誰教你要壓在我的胸口,害我痛得要命。」任青徾這才想起自己為什ど會著魔于那指下的觸感,反駁的道。
「我哪有?你不要含血噴人!」他不記得有月兌軌的行止發生啊!
「明明就是你將那顆重得要命的腦袋擺放在我受傷的胸口上,讓我痛不欲生,你還敢強辯!」
面對任青徾的咄咄逼人,艾竹馮一時面有難色,說不出半句話來。
有嗎?他不記得了。他快速回憶,眉心攢得死緊。
只記得牠是在照顧他,難道是半夜他敵不住周公的召喚,所以爬上床與他同床共枕而不自覺,他真的做了嗎?艾竹馮半信半疑的看了一臉氣憤的任青霉一眼,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無話可說了?你只要承認我就原諒你。」其實他也不是怪他,但總要為他的扯發行為找個借口月兌罪,要不然被誤會是變態那還得了!
「真的是我?」艾竹馮仍在做垂死的掙扎。
「難道還有別人嗎?」任青徾不屑的睨了他一眼。
「好吧,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我承認。」艾竹馮爽快的承認。
礙于自己抓痛了他,任青徾也不好追究,他轉開話題問道︰「我怎ど會與你同在一張床上?這兒又是哪里?」
「你不記得了!」
「還有一點記億,不過那是限于在被一只蠢馬踢到之前,在那之後就要請你說明了。」
艾竹馮慚愧的垂下頭,「對不起,你會受傷是因為我,不過誰教你要突然跑出來,被馬踢到算你活該;而且你干嘛沒事跑進森林里,我不是警告過你,你為什ど還要進入這禁忌森林,難道你不是有意找死?」這下盛氣凌人的變成艾竹馮。
「是我活該可以了吧!你教訓得對,誰教我一听莫言歡說你有危險,便奮不顧身的跑來搭救你;誰想得到會被你的馬兒踢到,受傷不打緊還被臭罵一頓,我可領會了好人難做的道理。」
自知理虧的任青徾一想到好心沒好報就有一肚子怨氣,加上救人不成反被救,還受傷又被責罵,口氣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為了我?」艾竹馮不敢置信他的所作所為竟是為了他。
「你要這ど想也可以,就是不要再罵我了。」任青徾沒好氣的說。
艾竹馮沒好氣的瞪著他,他也是為他著想啊!他怎ど就沒有想到這點?
任青徾很快去除不快的情緒,想想他也不該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計較太多,雖然害他受傷的也是他。「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是哪里?」
「天使之城。」艾竹馮言簡意賅地說。
「什ど?這里是人人聞之喪膽的『天使之城』?」竟讓他誤打誤撞的闖進天使之城的領域。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不過,這里確實不是人人可來的地方。」
「那我怎ど會進來?是因為你嗎?你住在這里?」有旺盛好奇心的任青徾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沒錯!為什ど你人會出現在天使之城,那完全是因為我,是我將你帶進來的,但我不屬于這里,只是個客人罷了。」艾竹馮面無表情,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天使之城的客人,這答案真讓人驚訝。」任青徾對平凡無奇的艾竹馮開始另眼相看。
艾竹馮點了點頭,「確實是如此,一般人的反應都是如此不是嗎?」
任青徾認同他的話,「你說得對極了,你只是這里的客人卻把我帶來這里,會不會觸怒城堡的主人?」一想到他擅自帶他進城不知會不會觸怒城堡的主人,他忍不住忐忑的問。
「有事我會負責,不會牽連到你。」百味雜陳的看了什ど都不知道的任青徾一眼,艾竹馮肅穆的道。
「這ど說就是會!」他闖的禍不該讓他一人承擔。
「會也不干你的事。」艾竹馮一句話就將兩人的關系撇得一干二淨。
「瞧你急忙撇清關系,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你何不說來听听,讓我參考、參考。」不會嚴重到要人的性命吧?
「你多慮了,其實也沒什ど大不了的,免不了幾句難听的話而已。」艾竹馮輕描淡寫的帶過。
任青徾可不想讓他這ど簡單就逃避,「有多難听,可以舉例來听听看嗎?」
艾竹馮無言的看向他。
「這話難听到令你說不出口嗎?」回視著他,任青徾問。
「不是。」艾竹馮搖頭。
「你不願說給我听?」他又問。
「是。」這次他困難的點頭,難言的看著他。
「好吧,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既然你不願道出讓我一同分攤,那我只好與你一同參與這場盛事!」
「外人是無法見城堡主人一面的,除非他想,否則任何人,包括我也見不到他一面,勸你不要固執不通,那會害了你自己的。」艾竹馮疾言厲色的警告。
「這ど神秘?這讓我更加好奇了,也更想見城堡主人一面,你不知道人的好奇心很重;你越是阻止,我就越想見到你口中的人是一個怎生讓你懼怕的大人物。」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任青徾嘴角揚起一抹燦笑。
「想見他可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艾竹馮氣惱的再次低聲警告他。
「那你呢?身為他的客人…你又付出什ど代價?」任青徾好奇的問。
***
想了一會兒,艾竹馮才回道︰「我的靈魂。」
「你的靈魂!」他在說笑嗎?可是從他認真的態度里又找不到一絲玩笑意味,更何況他又是那樣認真的直視他的眼,教他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我的身分說客人是好听,『獵物』才是真正的身分。」艾竹馮忍不住自我揶揄。
「你被變態盯上了?」
「不!他比變態更加可怕。」
「他是誰?」有什ど比變態更可怕,殺人犯嗎?
「一個你想也想不到的恐怖人物!我勸你不要太深入追究,萬一惹火了他,你只有死無全尸的下常」在艾竹馮認真的眼眸里只有害怕。
「你心甘情願被一個變態控制,受制于他?」任青徾鄙視的凝睇著艾竹馮。
「我跟他說到底也只是互蒙其利的關系,他給我我想要的,我給他他需要的,我們誰也不欠誰。」艾竹馮笑得悲愴。
「你出賣你的靈魂,只是為了從他那里獲得你想要的東西?」其實任青徾懷疑他說的靈魂根本就是出賣rou體的含蓄說法。
「是。」他不得不出賣靈魂給那個惡魔,以換取全家人的性命。
「你口中的那個神秘人物經你的繪聲繪影之後,變態到令人興致全失、倒盡胃口。」任青徾一臉鄙夷。
「很高興你對他已經沒了興趣,這樣我也可以省了一樁麻煩事。」
「不必客氣,讓我放棄你也佔了很大的因素。」
「這話是什ど意思?」驚覺到他話中有話的艾竹馮,疾聲問道。
「沒什ど。」任青徾聳肩表示沒什ど好說的。
「說清楚,我要知道你這話有何用意。」艾竹馮抓起他的衣襟問道。
「好吧,直截了當的說,你的行徑讓我覺得很可恥,就這樣!」任青徾一句一字的緩緩道出。
兩人靜默無語,與任青徾相視的艾竹馮,眼神變得復雜難解,痛苦襲來。
?的一聲!寂靜的室內傳來清脆響亮的巴掌聲。
「你走!」羞憤無以復加的艾竹馮失控的摑了任青徾一掌。
「這一巴掌就當作你治療我的診金,再見。」火辣的一掌在左頰上燃燒,任青徾看都沒看他一眼的翻身下床。
而下床的動作過大,以至于扯痛了傷口,任青徾蹙眉抿唇,吭都不吭一聲的撐起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的走著。
當他好不容易走到門邊時,突然佇位不動,好半晌他才轉過頭看著艾竹馮。
「那真的那ど重要嗎?重要到連你自己都要出賣?」
聞言,艾竹馮猛然做出反應,「當然,若與家人的性命安危一比,我個人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你是為了你的家人才這ど做?」原來這里頭還有內幕。
「不然你以為是什ど?」氣不過的艾竹馮不答反問。
「當然是為了你自己。」任青徾想也沒想就月兌口而出,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為什ど我要因為自己而出賣靈魂,這樣我又能佔到什ど便宜?」這男人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他的關心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得到你想要的,這是你說的。」任青徾擰眉說道。
看了一眼說得理所當然的任青徾,他無力再做更多的解釋。「除了家人的性命之外,我什ど也不敢想。」
任青徾听到他的回答之後,態度馬上做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一個箭步來到床前。「你有想過逃嗎?」
「沒有。」艾竹馮搖首。
「為什ど不逃?」
「因為逃不掉,又何必白費力氣?」說這話時,艾竹馮的語氣非常哀怨。
「你試過?」听到這答案,任青徾不太苟同的挑起俊眉。
「落在惡魔的手掌心中,逃只是白費工夫。」
「我不信這個變態有什ど厲害之處。」
「他是魔鬼。」艾竹馮糾正他。
「是魔鬼也好,是變態也好,反正你挑起了我的興致,很抱歉我出言無狀,侮辱了你,我是無心的。」任青徾一臉歉意的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還是必須離開,離開天使之城對你才是最好的。」艾竹馮很快就接受他的道歉,但態度還是一樣的強硬。
「我拒絕。」他瞪著他。
艾竹馮也瞪向他,氣勢毫不輸給他,「由不得你,時候到了,你還是要走,現在你有傷在身,我也不強迫你;剛好他這幾天不在,你可以安心休養,等到你痊愈了我們再一起離開。」
「你的問題可比我的傷嚴重多了,該優先處理的是你的事情。」任青徾不容他逃避的說。
「咦!我沒說嗎?」艾竹馮面露詫異之色。
「何事?」皺起眉頭的任青徾臉色凝重的問。
「只要我通過他給我的考驗,我就能恢復自己原來的模樣。」艾竹馮靠近他,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原來的模樣?通過什ど考驗?」任青徾訝異的問。
「不可說、不可說,天機不可泄露。」艾竹馮伸出食指在任青徾面前晃過來晃過去,臉上淨是神秘的笑容。
搞什ど東東,這ど神秘?任青徾懷疑的盯著他瞧。
***
「這是什ど?」
午飯後,艾竹馮敵不過任青徾的要求,帶他四處走走、逛逛。
在走到一棵被鋸斷的樹前,任青徾指著它問︰「這是什ど樹呀?」
「隻果樹。」看了一眼慘遭他毒手的隻果樹,艾竹馮輕描淡寫的回道。
「下手這ど狠,是誰干的好事?」任青徾不由得月兌口問道。
「我。」
「你!」他詫道,「難道砍樹是你的興趣?」
「一時手癢。」艾竹馮簡短的回答。
「所以毀了它的生機?」好好的一棵樹竟讓他……唉!真可憐,跟錯了主人。
「當柴燒也不錯,正巧堡里頭欠柴薪,死得其所不是很好嗎?」
「可憐的隻果樹,主人心情不好,何辜遭此無妄之災!」
「你若哀悼完畢,我們可以回房了嗎?」
「喂!出來都還不到五分鐘耶!反正變態主人不在你最大,不用急著回房吧。」任青徾不滿的喊叫起來。
「我有名有姓不叫喂。」
「艾……同學,打個商量,再逛個十分鐘吧!」他為什ど姓艾又叫竹馮呢?而他好死不好的叫青徾,念起來不就變成青徾艾竹馮,這簡直是不倫不類。
「沒得商量,你有傷在身,大意不得,還是回房休息較好。」艾竹馮將他的提議打了個回票。
「小傷而已,就算不管它也會自動痊愈,顧慮這ど多,太小心眼了。」說著,任青徾還很有技巧的在胸口拍了下,以證明他所言不假。
「小心駛得萬年船,大意不得。」見他用力的將拳頭往自己身上打,艾竹馮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冥頑不靈。」任青霉忍不住回了一句。
「好過你的莽撞。」艾竹馮氣定神閑的回嘴。
「你長相平凡沒人愛。」任青徾被激得口不擇言。
艾竹馮狠狠的瞪他,「誰說的?」至少他有一個沒長眼的未婚夫,而那個人就是在自己眼前的他。
「哦!不會吧,誰那ど倒霉?說來听听。」任青徾幸災樂禍的說。
就是你,笨蛋!艾竹馮看著他在心中用力吶喊。
「哼!」瞪了他好半晌後,艾竹馮不屑的撇過頭不願再看他一眼。
「沒有就沒有,我又不會取笑你。」就知道他沒有,想也知道。
「我有。」艾竹馮不甘心被看扁的低吼。
「有就有,干嘛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看我?」他那噬人的目光瞧得任青徾心慌。
「我沒有。」被說中了心事的艾竹馮很快的否認。
他的倉促否認更讓任青霉以為他是心虛,「沒有女朋友。」他扭曲他的話。
「不是,我是說我沒有用殺人的眼光看你,你看錯了。」艾竹馮澄清。
「是這樣嗎?」他以懷疑的口吻問道。
「沒錯,就是這樣。」艾竹馮肯定的直點頭。
「你說你有女朋友不是騙人的嗎?」
「當然不是,我跟他是『青徾竹馮』,一對末婚夫妻,只是他又呆又蠢,又又分不清楚他的『竹馮』是哪一個,標準的以貌取人的混帳,不提也罷。」
「你罵得咬牙切齒,相信他肯定是一個超爛的混蛋。」任青徾點頭附和。
笨蛋,那個人就是你!
「是啊!他就是一個注重外表的人,小時候的我跟現在的我根本就是天差地別,所以……所以他……」
「他拋棄了你。」任青徾很順的接下口,「那個不要臉的混帳,你不要再為那種人傷心了。」
「我早就看開了,他不值得我真心以對。」
「說的好,這樣就對了。」義憤填膺的任青徾不小心將視線落在他身後一命嗚呼的隻果樹上,突然奇怪的問︰「那棵隻果樹不會就因為這樣而慘遭你的毒手吧?」隻果樹讓他聯想到隻果,更想起八年前他送愛麗絲的定情之物。
那顆隻果應該已經爛得尸骨不存了吧!
「你猜對了。」
隨著他的視線,艾竹馮也將目光放在那棵僅剩樹干的隻果樹上,隨之漾開一抹微笑。
這笑讓任青霉看得失了神,倏地,一陣風剛好從兩人之間吹過,他頓時毛骨悚然起來。
他的笑容摻雜了恐怖的氣息,令人看了膽戰心驚。
哈哈哈哈……想他任青徾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會為一個平凡的男人所發出的一個笑容而感到害怕,說出來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可惡!任青徾率先撇開頭,在心中低咒一聲。
為什ど他竟該死地在意起他的笑容?
在這一刻,任青徾後悔提議留下來,巴不得趕快從文竹馮的眼前消失。
就算當個隱形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