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難 第一章 作者 ︰ 春水

回憶就像碎片,現在卻一片片的組合起來,讓我憶起那些片段……

十三歲的我,很幸運的吊車尾上了市內最爛的一所國中——明倫國中,還莫名其妙的被人中傷與嫉妒。

不過一向樂觀上進的我並不怎麼在意,事實上,我就像一般沒煩惱的國一學生,不知天高地厚的快快樂樂上學去,完全不曉得等在前頭的是一連串的災難。

我的災難全因一卷不堪入目、低級下流的而起,說到底,我原本應是幸福美滿的人生,就因一卷低俗的3級片給玩完了。

我的人生到底算什麼?被兩個男人玩弄的我又算什麼?

想到這里,我不禁又流下憾恨的淚水,而那兩個男人的身影則在我腦海里飄來飄去的,存心擾亂我的神智、玩弄我純潔的心靈。那兩個王八蛋,去死好了!

烈日灼灼,我被太陽曬得頭昏腦脹,模模口袋,我胡亂爬了爬頭發,舉起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坐上計程車,太陽灼熱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我閉著眼,混沌的思緒又回到那一天。

記憶就像潮水一般,迅速將我淹沒……

***

十三歲的我人人稱可愛,鼻子小而挺、眼楮黑白分明,看起來圓滾靈動,菱形的小嘴配上鵝形的臉蛋,見到我的人無不稱贊我是個可愛的孩子。

沒錯,已經是國中生了,還被人稱贊像嬰兒一般可愛,我嘔都嘔死了,哪會高興!而我只要一不高興,就會嘟起小嘴,這麼一來,看在一般人的眼底更是可愛斃了。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都會像模小孩子的頭一般安撫著我,他們這樣對我,我當然是更不高興了;到最後我只能生著悶氣,詛咒他們全下地獄去。

除了可愛之外,我也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這算是除了外貌以外的一項實質優點吧!

長相可愛、個性又不錯的我,當然很受女生歡迎,但這樣的我卻受到男生的強烈排斥;已經過了一個學期,我仍不受男生歡迎,雖然我很努力的想打進他們的圈子里,無奈與女生交好的我成了男生們嫉妒的對象,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男生們現在流行什麼、私底下怎麼看我,我已經不太在乎,反正既然他們都討厭我,我何必再去自取其辱,踫得一鼻子灰;現在的我將注意力全擺在隔壁班一個叫王欣欣的女同學身上。

我是在三個禮拜前發現她的存在的,當時的我正要去倒沒人想理卻已堆滿的垃圾,不期然地在焚化場遇到她。

那一刻,我知道這個女孩將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存在。

王欣欣是一個長相清靈的女孩子,我是先注意到她超凡月兌俗的外表,才進而欣賞她的內涵;現在的我對她是愛慕有加,腦袋里想的不是即將逼近的期考,而是如何接近她,讓她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無時無刻不想引起她的注意,這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仿若不成功,我的人生就毀了般嚴重。

就像現在,我去隔壁找一位跟我頗談得來的女生借數學課本,借機出現在她面前,欲引起她的注意。

這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方法,我不曾追過女孩子,也許我的方法很遜,但以我的經驗也想不出其他的好方法了,只好將就;誰教班上的男生討厭我,而我家中又只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剛讀幼稚園的妹妹,沒有兄弟的我當然沒有人可以當我商量的對象,我只好自己想辦法!

沒想到我的遜方法竟讓我意外得逞,王欣欣竟然知道我是何許人也!

忍不住臉上的高興,一直到放學的時候,我還是一臉的傻笑。

想到王欣欣居然會記得我,還主動跑過來與我攀談聊天,當下我興奮的心情可想而知。

喜悅的情緒漲滿胸口,當時的我卻沒想到,以為有希望擄獲佳人芳心的自己會因為一卷而淪為兩個男人的禁臠。

這一場意外,讓我的人生起了巨大的變化,頓時風雲變色……

***

事情發生得太快,讓我根本反應不及。

懷著愉悅的心情準備回家的我,才步出校門,便看到對面學校魚貫走出一群穿著高雅制服的學生。

望著自己身上的制服,我不禁感嘆——怎麼會差這麼多!

看看我們學校的制服,除了白襯衫加卡其褲,就玩不出什麼新花樣;而海藍的制服可真教人羨慕。

一襲稱頭的全白衣飾,配上一條黑白相間的領帶,黑色的外套上繡有海藍金銀交織的校徽,明眼人一看就知這制服價值不菲,真不愧是私立名校。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我校同學全往隔了一條路的海藍一古腦兒的靠去。

我對這奇異的情況非常感興趣,所以走上前去看,等我靠近那一堆擠在一塊兒、不知在干什麼的同學時,我的好奇心完全被他們那嘴角流著口水、眼中閃著愛慕光芒的表情給勾起;我又努力擠上前想一探究竟,卻突然听到後頭有人呼喚我的聲音,于是猛然一回首。

那不是班上的同學嗎?而走在前頭的那個人不就是李福原?當我正納悶的時候,便看到三五成群、還邊走邊打鬧的同學已經走近我了。

說實在的,我有點害怕,平常不怎麼來往的同學,現在卻來找我,鐵定沒什麼好事。正待我這麼想的同時,突然天外飛來一件物品,我下意識的閃避,耳邊卻听到一陣嘈雜的聲音,我看著襲向我的凶器越過我及人群,然後不知砸在哪個倒霉的人身上。

我會如此確定,是因為我听見一聲略微低沉的好听男性嗓音在低聲咒罵,還伴隨著一大群女生的驚呼聲,我頓時大感不妙,趁一團混亂、沒人注意之際,偷偷模模的離開現常

***

「花子強,你這是什麼意思?」

拔腿就溜的我,沒想到被同班同學圍堵,一時間傻楞在原地。

「不要以為裝傻就沒事。」

看見高頭大馬的李福原擺出一副流氓樣,惡狠狠的瞪著我,雖然我也想瞪回去,但被五個人圍在中間,矮他們一截的我,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想怎樣?」仍不服輸的我挺起胸膛大聲的說,企圖扳回一點面子。

「我們本來要拿好東西跟好朋友分享的,可是你似乎不領情。」李福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當然不想平白無故遭白眼,只好他瞪我,我也給他不要命的瞪回去。

「我哪有啊!」

「那你如何解釋我們將帶子借給你,你卻連看也不看一眼的事?若是摔壞了你賠啊!」他又是一陣叫囂,好象全是我的錯。

他在說什麼啊?什麼帶子,我又不知道!

「什麼帶子,你可以解釋一下嗎?」我要求解釋。

李福原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會兒後,才不屑的道︰「我剛剛丟了一卷錄影帶給你,你不但連理都沒有理我們,還視而不見,讓帶子給海藍的學生拿走,你說,你該怎麼賠我們?」

被責怪的我直喊冤︰「我不知道啊!這怎麼能怪我?」

「不怪你怪誰,本來就是你不對,你得負責把帶子拿回來,要不然我們就給你好看,你自己看著辦。」

李福原撂下狠話威脅我,我卻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怎麼這樣!我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把責任推到我頭上,這太沒天理了!

「等等!你們總要告訴我是誰將帶子撿走的啊!」怕他們一走了之的我連忙喊住他們。

「帶子在師幻然手里。」

看李福原用懼怕的表情說出人名,當時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師幻然如此害怕,現在我終于能體會他的心情,以及為了不想惹他,而讓我當替死鬼的作法。

因為,我正一步步走上這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所以他的心情我完全可以體會。

我當然不知道李福原口中的男人是何許人也,李福原可能是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便好心的補充。

「找不到師幻然,你可以從另一個男人身上下手。」

「誰?」我當然好奇他口中的男人是誰,便開口問了。

「晏詳君。」

他又是哪一號人物?

我仍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師幻然是誰,也不知道晏詳君是誰,難道是我的錯嗎?他們五個干嘛非得用那種看白痴的眼神看人,讓人亂不高興的。我又各自賞了他們每人一記大白眼。

「我會向他們拿回帶子的。」為了趕緊逃離他們,我只好答應他們無理的要求,自認倒霉。

「祝你好運。」

李福原丟下這句沒頭沒尾的祝福後,一行五人很爽快的離去,而我還楞頭楞腦的思考著他離去前那富含玄機的一句話。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明知有問題的我,卻還是得替他們辦事,這心情可謂是非常無奈。

沒想到逞一時之勇的我,竟從此陷入難以自拔、無法進退的囹圄中;在這泥淖下,兩個男人的手同時抓住我的腳,直拉我下罪惡的深淵。

他們的火熱與冰冷讓我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冷得我直透心扉,熱得我欲火焚身;冷與熱,讓我嘗到人世間最難以消受的愛情。

我,花子強,無福消受美男恩;一個都受不了了,更何況一次還來兩個。身高不及一百七、體重不超過五十的我,當然擋不住美男跟帥哥的強力攻勢,我的自制力被打得潰不成軍、落花流水。

最後,我只能落得落荒而逃的悲慘下場,我知道這樣的我沒有人會可憐,誰教我愛上兩個人品出眾的好男人,被世人痛批是應該的,這是我罪有應得,我無話可說。

***

花了一天的時間探听出師幻然是誰,還有晏詳君的住處,我便挑了個良辰,硬著頭皮去叨擾人家,目的當然不是因為愛慕他們要去求歡,而是去拿回李福原交代的帶子。

沒辦法,誰教我好說話,又容易成為被人欺負的對象。可能是長得太可愛了,每個人都誤以為我好欺負,其實我只是不願跟他們計較太多,沒想到最後吃虧的竟是自己。真倒霉,忍不住嘆了一口長氣的我,現下已站在晏詳君的住處門前。

這是一幢兩層樓高的歐式建築,與我家只隔著一條街,旁邊還有一幢與它相仿的建築。

從鏤空的雕花鐵門外遙望里頭花木扶疏的院子,我放大膽子按了下門鈴。門鈴響了一聲,倏地,不知為何,我的一顆心竟蹦到喉頭,咽喉不時咽下緊張的唾沫。

「你是誰?」

門在我還未做好心理準備前乍啟,我的一顆心頓時跳出喉口,唇邊逸出驚愕的聲音。

來人金發熠熠、皮膚白皙、輪廓深刻得不像東方人;他的唇薄而冷漠,眼楮像玻璃珠一樣毫無感情;身材頎長,只及他胸膛的我必須抬頭才能看見他美麗無瑕的臉龐。

說一個男人美麗似乎有侮辱他的嫌疑,不過眼前的男人真的只能用美來形容,其他的言辭只會糟蹋他的美麗。

他的美令其他人望其項背,只有在一旁純欣賞的份。

想著、看著,我終于從男人美麗卻毫無生氣的眼瞳中回過神來,清清喉嚨,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不會太緊繃。「對不起,請問晏詳君在嗎?」

我好聲好氣的詢問,得到的卻是美麗男子冷淡的回答︰「找他有什麼事?」

「你是晏詳君本人嗎?」得不到正面回答的我再次客氣的詢問。還好我超有耐心,要不然被他這麼冷漠的一瞥,可是會讓人火大的。

看著他幽深的瞳眸,一度我還以為他是外國人,不過他字正腔圓的國語,證實了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有什麼事?」

喔!他這麼說,表示承認是晏詳君本人!

「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事情是這樣的……」當著美男子的面,我很快的將來此的目的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所以你能不能將撿到的帶子還給我?」我厚著臉皮提出要求。

晏詳君擰著一雙細眉,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不發一語。

「難道帶子不在你這里?」看見晏詳君一臉為難的樣子,我還以為是自己搞錯了,想想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在,在里面,進來吧。」

原以為是自己搞錯,本想道個歉就離開的我,听到他的回答後心情頓時大好,想也沒想便跟著他走了進去。

踏著小碎石鋪成的路,路的兩旁是綠色的草皮,沿著圍牆栽植了各種花卉,我偷瞄了一下,看到許多薔薇科的植物,有粉紅、白、黃、藍、紫色,散發出的馨香吸引蜂蝶無數,只見處處蜂蝶,全為嬌艷的花兒起舞。

我不禁聯想,晏詳君天人般的美貌,是否也會引來一些有心人士的覬覦,像美麗的花朵一般,引來無數的狂蜂浪蝶,前僕後繼、不顧一切的撲向他。

長手長腳的晏詳君走起路來非常優雅,像貓一樣無聲無息,令我不禁佩服。

他領著我走進屋內,屋里的擺設有他強烈的個人風格,品味高尚、優雅出眾。

「伯父、伯母不在嗎?」在感受不到其他人氣息的情況下,我好奇的問。

「我一個人祝」

「咦?」

面對我訝異的眼神,他也不多作解釋,任我的想象力天馬行空。

我不想往其他不好的方向想,可是想象力不在我的理智控制範圍內,我只能放棄扎掙,任其天馬行空的發揮,為眼前這個超級美男子預設一個十分不幸的背景。

一直傻傻的跟在他後頭走的我,沒有注意到某件奇怪的事情。就因為我的不專心,害自己跳進虎口,成為一只待宰的羔羊;等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危險已經像條繩子般緊緊的套住我的脖子……

***

我隨著晏詳君的腳步,來到一間寬敞的房間,里頭擺著一套高級的家庭視听音響組合,電視螢幕此刻正上演著活色生香的激情畫面。

看到螢幕上月兌光的男女的場景,令我的臉頓時像滾開的水般燙人。

女人的申吟聲不斷傳入耳朵里,我想捂住耳朵拒听,又怕被晏詳君想成是那種矯情的人,于是作罷。

「帶子還沒播完,所以你可能要等一下;現在正播到精采處,坐下來一起欣賞吧!」晏詳君也不管我的意願,坐下後便不再搭理我。

「我……」我本想開口拒絕,等他們看完再過來拿就可以,卻讓一名從門外走進來的狂野男子吸引住視線,而忘了要說的話。

「詳,這小不點是誰?」

我才不是小不點!是你們長得太巨大,才會顯得我小不隆咚。我不滿男人對我的人身攻擊而暗自咕噥。

「的主人。」

我听到晏詳君的話差點沒昏倒,接收到這有著野性眼眸的男人注目的眼神,我不禁想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

真丟臉,我不想活了啦!

「帶子不是我的。」我連忙出聲維護自己的清譽。

只見晏詳君一臉不信,我更覺得倍受侮辱,便月兌口而出︰「我要的帶子是你前天撿到的那一卷,才不是這種低級片!」

「那就沒錯了。」晏詳君不在意的頷首,一口咬定是我。

我頓時欲哭無淚,「真的不是我……」

「你這小不點怎麼這麼唆,給我閉嘴!」野性男子不耐煩的大吼,嚇了我一大跳,頓時閉了嘴。

怎麼這樣,帶子真的不是人家的嘛!但因畏懼眼前看起來暴佞的狂肆男子,我只能做無聲的抗議。

那男子有著一頭不馴的褐發、炯炯有神的黑眸、削挺的前額,眉濃而鋒利、唇厚而性感;結實有力的四肢,蘊藏著無限生命力,仿佛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令人不由得感到害怕。

不過這個男人之于晏詳君,我卻更怕後者,因為他太冷漠了,無形中產生一層無堅不摧的防護網,阻隔了他與這個世界的聯系,自成一個世界。

褐發男人不理會我,隨地一坐,目光似乎膠著在螢幕上交疊的兩人身上;我也是聚精會神,只是與他們不同的是,我移不開的視線是盯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

影片持續播放,好似沒有停止的一天,經過十分鐘後,我在一片吟聲浪語中席地而坐;反正沒人理我,我只好認命的等影片播完,好拿回帶子跟李福原交差。

晏詳君斜倚在沙發上,看起來很慵懶,像貓一樣的調調,令人想去撫模他的頭、順順他的毛發;不知如果我真這麼做,他會不會像貓一樣發出舒服的咕噥聲。

處于幻想中的我不自覺發出傻笑,所以並沒有察覺有著一頭褐發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戲謔之光,並偷偷的對我伸出他的魔掌。

頓時,異樣的感覺讓我面紅耳斥、不知該如何是好,更不敢將目光移至自己的重要部位上。

男人的手正擺在我的褲襠上姿意逗弄我,使我立即渾身僵硬。

本來像是隔靴搔癢的手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狀態,馬上改變行進方向,撥開我的上衣直往褲頭里鑽;我一驚,忙不迭往後傾斜三十度角,伸出手抓住他不規矩亂闖禁地的魔掌。

影片中的男女還在持續奮戰中,不時傳出的申吟聲讓氣氛處于一種曖昧的狀態下,我只能尷尬的輕咳兩聲,而後道︰「對不起,你跑錯地方了。」

我拎著他的大手,像拎髒東西一樣,送到他面前立即放開。

「有嗎?我上的不是客機嗎?」他盤腿坐著,單手支額,另一手不時撫著刀削般的下顎。

「客機我還公車咧!」這話我含在嘴里咕噥著,沒膽大聲說出來。

「不好意思,本客機禁止進入。」我好聲好氣的拂開他再次逼近的魔掌。

「為什麼?難道已經客滿了嗎?」

我看到他用有色的眼神,促狹的瞥了我的褲襠一眼。

!看個3級片就發情,還將主意打到我身上來,真是太可惡了,簡直不可原諒!

「我還故障咧!你不要再過來喔,不然……不然……」

看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跟我面對面的男子肯定不會錯過取笑我困窘的模樣,果不其然,他不動聲色,只將他威脅力十足的面孔擺在我眼前,就足以教我更加呆楞得不知所以。

「不然怎樣?小不點,你怎麼不再說下去,我等著听呢!」他的氣定神閑,讓像個孩子般手足無措的我頓時相形見絀。

「我……我要走了。」心知敵不過他的我,只好象個懦夫一樣,不戰而逃。

「你不要帶子了?」

他的一句話讓我進入進退兩難的窘境中,再三考量下,我被迫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等著听候他的發落。

當然,我要走也可以,只是會對不起李福原,而對不起李福原的下場,則可能會變成跟全班作對,更甚者,我可能會變成全校公敵。

剛好不久前我才看過「全民公敵」,我可不想淪落到逃到無路可逃的悲慘下場,反正躲也躲不掉這場災難,我只好學著面對現實。

***

迫于無奈之下,我只好學那個男人盤腿而坐,不過這次我學聰明了,坐得離他遠遠的,較靠近沙發;而靠近沙發,就等于靠近了晏詳君。

晏詳君相較于他看起來比較沒有侵略性,也少了危險性,我比較能放心。現在的我只能等影片播完再作打算。

在我的目光不知該落在哪里時,螢幕上的男女持續奮斗中,兩具交纏的赤果身軀似乎沒有停歇的一天。

這時,那位褐發的野性男子突然開口,我馬上將耳朵豎得高高的,準備偷听。

「詳,看樣子小不點好象比較喜歡你喔!」男人吃味的說。

我听了他的話,差點沒被氣死,不過我才沒有笨到去答腔,只是繼續保持沉默的听著他們的對話。

「或許吧。」晏詳君回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給野性男子。

「我可以確定小不點喜歡你的程度更甚于我。」他不知打哪兒來的信心說出這樣的話。

誰說的!我干嘛非得喜歡男人不可!但不爭氣的我仍沒敢將這話當著他們的面說出。

為什麼他們非得當著我的面討論這種問題?我又氣又惱的來回逡巡他們倆,想瞧出個究竟來。

「小不點。」

會叫我小不點的人還有誰,當然是眼前這個笑眯眯的男人,但他的笑臉教人看了就討厭,所以我故意不理會他,反而將臉轉向晏詳君。

沒想到晏詳君的注意力並不在我身上,看樣子,比起我,影片中的男女更能吸引他。

想想我還真悲哀,我旁邊的男人不打算理我,而我後面的男人卻直纏著我不放,我該怎麼辦?

「果然讓我猜對了,詳,小不點喜歡的人是你喔!」

拷!我喜歡誰要你多事,告訴你,我才不喜歡你們倆,本人喜歡的是一年甲班的王欣欣,你們靠邊站啦!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雙眼冒出火焰,于是氣嘟嘟的假裝看著地面,因為我不敢放膽去瞧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而且我當然不會笨到把心聲當面跟他們說出口,免得他們有人去找王欣欣的麻煩,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晏詳君沒什麼反應,目光仍膠著在螢幕上的男女,看到他的反應,我正想安心的吁口氣,沒料到下一刻,我竟然听到他開口講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

「我想做。」

做什麼?腦筋動得飛快的我,馬上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糟了!他該不會是想……

見苗頭不對正想落跑的我,那抹心思寫在臉上教人很清楚的看出來,還沒躍起,人就被一雙擁有修長白皙的手給按下。

我雙眼瞪大,只見一張帥勁狂野的面孔一罩而下,我的唇驟然失守。

倏地,我腦中警鈴大作,不過似乎響得太遲了點。

他撬開我緊閉的唇,失去防備能力的門扉,讓靈活的舌頭登堂入室,侵佔我口腔內柔馥溫潤的堡壘,邀棄械投降的丁香隨敵人奏出勝利的樂章,翩然起舞。

「好香,詳,你絕對想不到,小不點的唇嘗起來竟像是草莓果凍!」

離開我的唇後,我听見男人對晏詳君這麼說,我還來不及反應,被吻得有些刺痛的唇瓣二度遭襲,感受到不同于剛剛男人的炙熱,有一股涼涼的氣息吹入我的口腔內,帶來一陣清涼。

涼涼的,像薄荷的味道,勾住我的丁香小舌靈巧的卷動、吸吮,讓我的舌尖產生麻麻的感覺,我本想抵抗,不料他的溫柔讓我很快便棄械投降;不知羞恥地回應他的我,被一個吻奪去我所有的神智與抵抗力。

末了,晏詳君離開我的唇,我卻還如痴如醉得像個笨蛋一樣。

一會兒,我才像如夢初醒般醒過來,羞愧得根本不敢看他們,不過另一個男人並沒有讓我沉默太久,他的一句話就足以讓我忘卻羞恥,像只刺蝟般惱怒的瞪著他。

「詳,你的吻更甚于我,你看,小不點臉上出現了夢幻的表情,真好玩,我看他可能愛上你!」

對于男人的調侃,我自是氣得半死,本來對人沒有成見的我不禁要為他破例,我開始懂得如何去恨人這門藝術了。

「大概吧。」

晏詳君頷首,像是同意男子的話。

我因晏詳君也這麼認為而漲紅了臉,一瞬間,我的臉好象被火燒過似的,燙得令人咋舌。

「是你們吻我的,又不是我主動,你們不要誤會,我只是要拿回帶子而已,沒有愛上你們其中一個,你們不要搞錯了。」我連耳根子都紅了,生怕會被冠上愛慕者的名號,焦急的趕緊撇清,就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了。

「果然是草莓果凍的味道。」

晏君詳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對有著野性氣息的男人如此說道。

手足無措的我氣得全身發抖,因為晏君詳忽視我的存在;當時的我沒想太多,不知道自己會那麼在意他,可能是因為在那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他的關系,所以才會對他的漠視感到生氣。

我若能提早體會這一點,後來也不會這麼痛苦了,更不會去愛上另一個男人;未料男人的野性早已侵入我薄弱的身體里,想要去除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說的沒錯吧!」

男人給了晏詳君一個性感的笑容,而晏詳君一臉還可以的態度則更令我不爽。

「你們不要在我面前討論這種事,我又不是已經死了,我還活得好好的,請尊重一下我好嗎?」

我大搖大擺的插入他們的對話中,他們的無視讓我不顧一切,拋棄總是跟隨著我的理智,跟他們卯上了。

不智的舉動,總會引來意想不到的後果,我終也體會到當時自己的不智,帶來的是無窮無盡的痛苦,回憶中沒有一件事是快樂的。

遇上他們這兩個惡魔,算我倒霉。

「哈哈哈……」

我不知道為什麼听到我的話,男人的反應會是縱聲狂笑,但他不把我放在眼底的狂佞讓我潛在體內沉睡的劣根性一揚而起,群起反抗。

「你笑什麼笑,沒笑過啊!笨蛋。」

「你說什麼?小不點。」

我的怒罵果然讓他對我刮目相看,問題是,他的眼神銳利得教人不敢逼視,因此,下一刻,不過是零點三秒的時間,我的氣勢、我的劣根性,剎那間不翼而飛,丟下我這個主人,獨自面對一頭會咬傷人的野獸。

「沒有,我沒說什麼,請你當作沒這回事好嗎?」我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拼命否認,就怕等一下會遭遇不測,被人辣手摧花。

花子強,你太懦弱了吧!我不禁唾棄自己。

沒有任何一刻更痛恨此刻的自己,這樣的心情有誰能體會!

「小不點,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男人對我的侮辱好象不以為意,竟然問起我的名字來。

僥幸逃過一劫的我,不用他威脅,就將自己的祖宗八代全給供了出來。

「我叫花子強,讀明倫,就在你們學校對面,家和這里只隔了一條街,爸爸是公務員,母親是標準的家庭主婦,父母親除了養育我之外,還有一對可愛的女兒,芳齡分別是十六與六歲。」

「你過來。」

惡魔的呼喚讓我視為畏途,遲遲未敢過去。

「連你也怕我嗎?」男子野性的眼眸里有著濃濃的失望,這嚴重刺激到我的自尊心。

「我為什麼要怕你!」我听到自己不怕死的挑釁。

一時的沖動讓我迅速走到男子面前,他站了起來,矮他一大截的我被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無形中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向我襲來。

「小不點,你好矮喔!」

我听到他有意的嘲笑,自尊心頓時受創,卻只能不爭氣的握緊雙拳,將唇抿成一條線,怒氣憋在心里不敢發出。

「你幾公分啊?」

他像在模稀有動物一般輕揉著我的頭發,還用打量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感到一陣不自在。

我囁嚅的回道︰「一四七。」

「果然是小不點。」他伸手摩挲著下巴,評估地道。

我听了不禁一肚子火,不想看這個任意批評我的男人,于是移開視線看往晏詳君,但我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不到一秒,隨即移開,落在那寬大的電視螢幕上頭。

強烈的視覺效果讓我剛退去的紅暈再次不爭氣的浮上雙頰,第一次看到這種3級片的我,腦袋不冒煙才怪。

或許是畫面太過刺激,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不宜觀賞,突然有一股灼熱沖上我薄弱的鼻膜,火紅熱辣的液體順勢流下,我嘗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一張面紙突兀的出現在我面前,修長白皙的大手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感覺有人溫柔的為我拭去臉上那兩道尷尬的鼻血。

「謝謝。」我面紅耳斥的小聲道。

真丟臉!沒有必要為這種鏡頭感到不好意思吧!又不是沒看過,啊!對啦,我就是沒看過,怎樣!人家還是純情的小男生耶!不要污染人家幼小的心靈好不好!

都是他們兩個人害的,早知道等他們看完再來拿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真是自找麻煩,這下子丟臉丟大了。

怎麼辦?我一定會被他們恥笑的。

正當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好死不死,電視中傳來女主角壓抑痛苦後興奮的申吟。

天啊!我簡直是無地自容。我發出無助的申吟。

「小不點,你真是女敕耶!這種小兒科的程度你就把持不住,我看你的自制力有待加強喔!還是讓我來訓練你好了,免得出去丟我的臉。」

我丟我的臉,干你屁事,不要多管閑事!我在心中反駁,卻沒膽說出口。

「不好意思,我今天火氣太大。」我隨便找個借口想搪塞過去。

相當然耳,這個借口並不能讓男子信服,他不想讓我太好過,于是整個人向我靠過來,從背後扶住我的肩,手繞過我的腋下,惡意的按壓著。

「這樣舒不舒服?」

耳後傳來一陣熱息,讓我渾身一顫,低沉沙啞的性感音調讓我身子一軟,禁不住往他的胸膛靠去。

「不要這樣……」我不是很用心的抗拒,因為他的真的讓我有舒服的感覺。

濕軟的氣息在我頸邊產生催情效果,抑不住喉頭搔癢的感覺,我忍不住申吟出聲。

喉結上下不斷滾動,陌生人的手在我身邊制造出一種魔力,編織出一種異樣的感覺,我被這種感覺吸引;這感覺就像是一種毒藥,現在毒液擴散,而他正是解毒高手,我漸漸上癮,于是拼命索求。

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更不曉得是誰的手在我口腔內翻攪,擾亂了超強的自制力,我只覺得在一陣暈眩後,天地頓時變色;陌生的主宰了我,讓我像影片中的女人一樣,在男人身下無助的發出愉悅的吟哦。

我听見自己的申吟聲,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迷迷糊糊間,我雙睫微顫,迷蒙的視線對上螢幕中的女人,女人齒咬著下唇,痛苦地吟出興奮的聲音;悅耳卻yim靡的申吟,好象是出自我口中。

我是那個躺在男人身下狂浪的搖擺自己身軀的女人,還是被兩個男人包夾、忘我的吟哦的男人?我分不清楚哪一個是我,但我可以確認的一點是,無論是哪一個我,同樣是在男人的下發出愉悅的yim靡申吟。

不可否認的,那全都是我……

***

「拿去。」

李福原睜大了眼看著我手中的帶子,他的不敢置信全都在我的預期之內,所以我並不驚訝,反而是他的態度讓我有點不愉快的擰起眉來。

為了討回他的帶子,我那個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我怎能不怨呢?

李福原遲遲未伸出手,我萬分不爽的將帶子一古腦兒的丟到他頭上,也不管會不會惹他不悅,反正帶子我已經替他討回來了,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以非常蹩腳的姿態拿回帶子的李福原,隨手將寶貴的帶子、他的精神糧食收好後,才又看向我。

「你怎麼拿回來的,我還以為……」

「以為?以為什麼?以為我沒有本事拿回來嗎?」被看輕的我不齒的道。

「呵呵!」李福原干笑兩聲,「我當然不會這麼想。同學一場,你幫我拿回帶子,本來我應該謝謝你的,但是帶子是你弄丟的,要你找回來也是應該的;不過,我可以讓你看這卷帶子。告訴你,我可是看在你是我同學的份上才有這麼好康的事,別人想都別想喔!」

瞧他說得口沫橫飛,我是不是該獎勵他一下,感謝他對我天大的恩澤呢?我懷疑。

我輕輕扯動唇角,要笑不笑,但還不至于面無表情的睨著他。李福原恐怕不曉得,我並不欣賞他珍貴的3級片。

「不用了。」想到我為這卷低級下流的3級片所付出的代價,我就氣得咬牙切齒、眸底生怒。

他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內容我不只看過,還親身體驗過。想到這里,我就恨不得此刻自己手上有一把斧頭,將他砍得七零八落、尸首分家。

「不用客氣了,難道你還沒開葷過嗎?」

我有沒有開葷干大爺你屁事啊!但為了不傷及同學間的和氣,我選擇忍氣吞聲,忍下這一肚子的烏煙瘴氣。

「謝謝你的好意,可惜我並不需要藉這種東西來發泄,你還是自己留著看吧。」我委婉的拒絕李福原自以為是的好意。

「你不會還是處男吧?」

李福原對我行側目禮,我真想一巴掌打掉他滿臉的懷疑,就算他說的是事實,但還是嚴重侮辱到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與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

若我再繼續忍氣吞聲,就不是男人了。

「干嘛!我若是處男,難道你想替我開苞嗎?少惡心了!我是不是處男干你屁事,不要多管閑事好不好,每天只想著的渾球沒資格批評我!」

「你……」

李福原顯然是被我嚇了一大跳,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只能用食指指著我,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我怎樣?你以為我好欺負嗎?告訴你,不要我不吭聲,就以為我是一只沒有脾氣的家禽,再怎麼溫馴的動物一旦真的被惹毛,也是會反擊的。哼!不要再看不起我,小心我讓你好看。」

話說到最後,我免不了套一句老話作結尾,把李福原嚇個半死,也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鳥氣。

「你……」

見他你個沒完,我就有一股氣想發。

「你想要說什麼就說,別你啊我的,誰听得懂啊!」我免不了又是一陣牢騷,想趁這難得的機會一古腦兒的將怨氣全發泄出來。

「不看就算了,干嘛跟我大小聲,你別太神氣,小心被人修理。」

「好啊!你若有膽就來修理看看啊!」我趾高氣昂的回道。

「你以為我不敢嗎?」

可能是我的氣勢太焰,終于惹得李福原不爽。

「我就怕你只敢放話不敢做。」我激烈的言詞很顯然的刺激到他了,但是我不在意。

「我們走著瞧!」

李福原臨走前向我放話,我當然沒將他的威脅放在眼底,反正我已有豁出去的決心,至于會不會被修理而慘遭不測,我已不再那麼在意。

我現在只想發泄心中的不滿罷了。

「盡管放馬過來。」我故意挑起他對我的恨意,讓他對我越反感,我反而越樂,反正我已經不在乎班上男生對我的看法了。

友情算什麼?在明倫,友情跟我分明是絕緣體,這是自我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好的了,誰教我生得一張白淨可愛的臉孔。

女生喜歡我,而男生卻討厭我。

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再次從我身上得到證明。

因李福原而起的事件讓我一口鳥氣憋在心里真不舒服,發泄出來後,果然順暢多了。

終于出了一口怨氣的我,忽然又讓那個男人健碩的身影鑽進我不設防的腦海中徘徊不去。

那個一頭褐發、講話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結實的手臂上有著赤色的艷陽刺青,原來就是與晏詳君形影不離的師幻然。

他的大名真是如雷灌耳啊!只有我這個小人物不知曉他這一號響叮當的大人物,還斗膽冒犯,真是罪過。

不過,他們做的事也真是令人難以苟同,至少我是抱持著不認同的態度,其他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倆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會對我做出那種違背倫常的事?我想了三天,仍然沒有什麼結果,不如就此作罷,反正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他們知、我知而已,沒有其他人知道,我看就當沒發生過吧!

想想我受的只是皮肉之傷,過兩天應該就會自然痊愈,我也不必太過在意,以免讓事情變得更復雜;只好當作被蚊子叮了一下,痛過就算了。

听說他們兩個都是模特兒,在業界很出名。人怕出名豬怕肥,難怪總會引來無聊的蒼蠅、螞蟻一大堆;想接近他們的大有人在,想必也有女人急著想爬上他們的床吧,他們卻因看了而毫不挑食,選了離他們最近的我,囫圇吞棗地將我生吞活剝,讓我連開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將我……將我……唉!

時運不濟的我不禁長吁短嘆起來。

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那個人偏偏是我?是巧合嗎?那未免也太巧了一點。這巧過頭的巧合,讓我不禁搖搖螓首輕嘆。

上帝到底站在誰那一邊?上天垂憐,不要連一點翻身的機會都不給我。

至少讓我能夠談一場簡單的戀愛吧!

上帝啊!請不要放棄我這個虔誠的信徒,給我一條光明的路走吧!請指引我這頭迷途的羔羊走回正途。

我虔誠的禱告後,在胸口劃了個十。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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