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刺眼的陽光迎面而來,季竮不自覺的抬手遮住那令人暈眩的光亮。
若按照行事歷,他現在應該坐在寬敞的會議室,吹著冷氣,跟下屬開會商討下一季的投資方向;听著財報,研擬新的計劃……但此刻,他卻頭頂烈陽,腳踩發燙的柏油路,漫無目的的在這小島上行走。
這樣冒險刺激的生活方式雖令人驚恐,卻也充滿了未知的奇喜。
坐上計程車,一向注重形象的他立刻月兌下西裝外套、解開鈕扣,把那些制式的教條拋在腦後,只求微弱的冷氣趕緊幫他驅熱。
「到了。」司機按照圖示,將車子停在一處樹蔭遮蔽的路邊。
季竮從車窗中望出去,左邊是綿延的丘陵地,右邊則是一望無際的海。
「這里沒有住家啊。」
正當他狐疑的片刻,司機已經下了車,將他的行李搬出車外。
「從那個缺口往下,沿著沙灘走,你就會看見了。」
進退兩難的他別無選擇的下車,提著行李,在杳無人煙的堤岸邊站了一會兒,終于決定走下堤防。
走沒兩步,腳底突然一滑,那雙只適合在高級地毯上行走的名牌皮鞋竟害他陷進沙里,整個人跌跪到地上。
為了站起來,他很自然的將手撐在地上,誰知剛好按到藏在沙堆里的貝殼碎片,尖銳的貝殼碎片刺進掌心,痛得他忍不住大叫出聲,狼狽的跌坐在沙灘上。
「媽的!」季竮驚訝自己竟會咒罵髒話。
但現在可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
他將滲血的手往高級襯衫上擦,頭一仰,這才發現天空藍得不可思議。這一放松,關節和肌肉開始酸痛,不一會兒,肚子也跟著叫了起來。
即使又餓又渴又累,他卻一點也不後悔,反而站起來繼續往前走。五分鐘後,當他繞過一座突出的岩壁,便看見一幢木屋靠著岩石築建在沙灘上。
季竮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拎起行李,快步朝房子狂奔而去。
原木建造的屋子因為海的濕氣與風吹,呈現一種過度的蒼老與殘破。上頭的漆剝落殆盡,周圍堆放的雜物更讓它顯得荒涼。
季竮無須放輕腳步,因為巨大的海浪聲已經吞噬了所有聲音。
他踏上木梯,調整踉蹌的腳步,被風吹開的木門很有規律的撞擊著門框,發出踫踫踫的聲音。
「有人在嗎?」他放下行李,伸手拉開門喊︰「璩泱泱,你在嗎?」
雖然沒人回應,但他從門縫望見屋里毫無章法、堆積如倉庫的擺設,就是璩泱泱一貫的風格,頓時心里一陣喜悅。
畫具和畫布分別擺在屋子的四個角落,小客廳里的沙發桌椅看起來雖然舊,卻干淨整齊,比起台北的屋子,這里顯然多了點人味。
而最令季竮高興的是……才說封筆下畫的她,顯然打消了念頭,不但把畫作掛滿所有牆面,斑斕炫麗的色彩更勝以往沉郁的風格。
因為開心,他也就松懈了緊繃的神經,一進屋就左顧右盼,往廚房找水喝。
他順手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仰頭大口往嘴里灌。就在他發出滿足的嘆息時,身後突然有人大喊︰
「喂!你不怕里面裝的是毒水啊!」
「你?」季竮瞪大眼,用手指著泱泱,仿佛她才是不速之客。「你……你的頭發呢?你為什麼把頭發剪了?」
「我做什麼不需要跟你報備吧?」泱泱卸下肩上的破背包,將魚竿放回牆角,提著釣到的魚走進廚房。「別擋路。」
「你……」雖然心情已鎮定下來了,但季竮的雙眼根本離不開她那白皙的後頸。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你幫一個基金會畫童話故事繪本,負責的人……是我的弟妹。」
「你是說曹煦晴?」泱泱佩服的看了他一眼。「同是一家人,怎麼差這麼多?她那麼有愛心,而你……只會欺負人。」
季竮笑笑,言歸正傳。「為什麼看到我,你一點都不驚訝?」
「你一定會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她推開季竮,將魚放進洗碗槽,雙手熟練的開始處理。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
泱泱低頭沒有回答,但她那泛紅的後頸已經出賣了她。季竮不想破壞這難得可以仔仔細細、盡情看著她的機會。
半個月不見,她已經褪去城市女孩的白皙嬌女敕,把肌膚曬成了小麥色;或許是因為生活機能不便,她不但瘦了,連身上的肌肉線條也顯得更完美。
「你不用上班嗎?」
「我有三個經理、五個助理,公司的事交給他們,我不需要天天盯著。」
「那你是來度假還是……」
「你知道我是來干什麼的。」季竮突然抓住她的手,肌膚踫觸的瞬間,也點燃了他壓抑許久的。
但泱泱豈會隨意就屈服。「我懶得揣測你那無聊的想法。不管是
「既然你無話可說,那就……乖乖听我的道歉吧。」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以防她掙月兌。「你的不告而別讓我很內疚,要不是我……你也不必大老遠躲到這里來。雖是無心,但我還是必須負起責任,彌補你所失去的。」
「不必。」她抽回自己的手,趕緊把洗碗槽里的魚處理好,丟進鍋子,端上瓦斯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沒欠我什麼,搬家是既定的計劃,回到這里來也只是暫住,並沒有久留的打算,等處理好這些畫,我就要離開了。」
「離開?上哪去?」
「跟你無關吧?」
季竮腦際突然閃過一抹恐懼,想著如果自己今天錯過了,或是晚了幾天來,就可能一輩子再也找不到她。
「我承認。」季竮退了一步,對無法跨越兩人之間的鴻溝感到沮喪。「我是居心叵測、另有企圖,但那和Iris無關,我追到這里來純粹是為了你。」
泱泱丟給他一個嘲笑的眼神,然後低頭去轉瓦斯爐的鈕,試了幾次,火都打不著,季竮上前幫忙。
泱泱不知所措的抓著鍋把,調整位置。這時,突然轟的一聲,烈焰直往上竄燒。泱泱的下臂首當其沖,連白色棉T恤的袖口都被燒著。季竮一驚,立刻將她抱到水槽前,不斷用水猛力沖淋被火吻的部位。
「好了,我沒事。」
「你不要動,再多沖一下。」他將她的手拉回水柱下。
「只不過被火掃了一下,沒關系的。」
「我說不要動,你就給我乖乖的,听到了沒!」
一向不服輸的泱泱,這次竟認命的蜷在季竮懷里沒有反抗。
季竮的手和著水流,來回在她敏感的手肘和手腕間游移。即使隔著衣服,她也能明顯感覺到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的熱度,他的呼吸因擔憂而有些急促,全身充滿太陽的氣味。
「我真的沒事了。」泱泱無法克制紅潮由臉頰蔓延到耳根。
「手是畫家的生命,你要好好保護。急救箱在哪?我幫你擦藥。」
「這里沒有那種東西,而且我這雙手已經不畫畫了。」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季竮突然抓住她,將她扳轉過來,莫名的生氣著。
「自欺……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季竮抬頭,望著掛滿牆面的畫說︰「你要真的放得下,就不會把畫掛滿整間屋子。你不會甘心丟掉畫筆的。那些畫,絕不是出自一個想放棄作畫的人的手。」
午後的陽光穿過木窗灑滿整間屋子,映照進泱泱的眸子,反射出琥珀一樣的璀璨光芒。
「你錯了。我不是舍不得,只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浪費時間。」
「你所謂的不要浪費……就是到這鳥不生蛋的海邊抓魚,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為什麼不讓我幫你?為什麼要白白浪費天分呢?」
「你不懂……」
「我是不懂!」他氣怒的吼著,「從認識你開始,我就成了低能兒,像個白痴似的完全無法分析判斷。我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你卸下心防,怎樣做才能讓我們的對話不再劍拔弩張,怎麼做才能討你歡心、讓你笑……」
「這些招式……你留著去對付其他女人吧。」泱泱有點想笑。
「我沒有其他女人!」他將她拉得更近,幾乎貼上她的唇。「我想要的……只有你。」
泱泱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季竮的唇已經覆上來。她沒有閃躲或掙月兌,甚至隱約在期待他主動,等著他來征服她。
一切都在無聲中悄然進行著。
季竮微微施力,用舌尖頂開她的唇,進入她溫暖的口中。泱泱先是閃躲,但隨即臣服在他的撫弄與撩撥下。她听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喘息,知道自己再不反抗就要遲了,然而潛意識里的渴求卻完全控制了她的身體,讓她只能醺然的躺在他懷里,哪都不想去。
季竮欲罷不能的釋放出熱情。泱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當那股熱力蔓延到雙腿之間,她突然害怕了起來!在季竮將手滑進T恤時,她頓時驚醒,手一推,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
泱泱轉身關掉水龍頭,隨手抓來一塊布擦拭手臂上的水。季竮毫不遲疑的跟了過來,緊貼著她的身體。
他從未如此渴望一個人。
現在,他終于可以體會季碔當初為什麼可以為了愛而不顧一切了,也明白那種感覺不是你想就可以擁有,然而一旦降臨,除了接受,便別無它法了。
「到現在……你還不肯面對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不但懂……你也知道我倆之間有什麼發生了,正因為如此,你才會千方百計的躲著我,對嗎?」
「你真是自傲得無藥可救。」泱泱算是婉轉的承認了。
雖然她慶幸他是個主動積極的人,但也害怕他那股與生俱來的自信。因為,武裝自己一直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力量,只是,當她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就會開始變得軟弱、毫無招架之力,就像是沒有了盔甲的戰士,只能任人宰割。
「你說你要我……你知道這句話背後的代價有多大嗎?」
「以我目前所擁有的……無論是有形或無形的資本,我相信我付得起。」他凝視她,要她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我也會害怕。但當我跨越了那道鴻溝,才發現承認既有的事實並不是件難事。」
「謝謝你的分享。但我沒有這份疑慮,更沒有什麼好跨越的。」
「如果是我的錯覺,如果我倆之間什麼都沒有,你應該反抗,應該在我第一次吻你時就賞我兩巴掌。」泱泱無法辯駁的低下頭,季竮乘勝追擊的說︰「你否認我倆之間發生的事、躲著我,但我親吻你時,你的身體卻對我坦白了一切。」
「就算你說的全是事實,那又怎麼樣呢?你不認識真正的我,你只是好奇,想從我身上找到謎底而已。」
「泱泱……」她絕望的眼神令季竮心疼又不解。
「相信我,到此為止對你我都好。」她拉下他的手,迅速將自己帶回現實。「了解越多,你會越後悔遇見我,甚至可能想殺了我。」
「你在胡說什麼!我……啊!」
「怎麼了?」
「對不起。」季竮捧著肚子,尷尬的看著她。「我一早就搭飛機,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
「我送你到市區。」泱泱忍住笑,將瓦斯爐的火關掉。「那里有飯店、民宿和餐廳,可以讓你好好休息。」
「嗯……但我現在又累又餓,如果不麻煩,我想在這打擾一晚。」
泱泱遲疑了下,看著客廳。「你只能睡沙發,晚餐只有魚湯和炸醬面。」
「沒關系。旦他精神百倍的走到門口,迅速將行李拉進屋內。
吃完晚餐,天才剛暗下來。
本以為好不容易獨處了,兩人應該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但泱泱一吃完就到屋後整理東西,忙進忙出,擺明著不想給他機會。
習慣動腦、鮮少運動身體的季竮,經過一天的奔波,其實也累了。
洗完澡,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他再睜開眼,已是子夜時分。除了遠處的海浪聲,四周靜得出奇。他覺得口干舌燥,想起身找水喝,卻听見大門被風吹得砰砰作響。
他怕這聲音會吵醒泱泱,趕緊上前關好;一走近,才發現泱泱竟然坐在離屋子不遠的沙灘上,就著月光,一個人喝著酒。
「吵醒你了?」泱泱回頭看他。
季竮搖頭,望著她被酒精醺紅的臉頰,按捺著胸口的一股燥熱,在她身旁坐下。「不睡覺,一個人跑到這來喝悶酒?」
「嗯……我需要酒精幫我厘清一些事。」
「是嗎?」季竮順手開了罐啤酒,喝了一口後才說︰「想不到還有事情可以困擾你。」
「當然有。」她坦然的眸子映著月光,閃動的望著他。
「是我嗎?」季竮的心沒來由的狂跳起來,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又灌了幾口酒,才說︰「我不是來找麻煩,我之所以像個傻瓜一樣追著你跑,只是想要確定一件事。」
「什麼事?」
「確定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
泱泱轉開臉,沉默的望著蒙上黑紗般的大海好一會兒,突然放下酒瓶,側過身來吻他。
季竮睜大眼,僵住身體,動都不敢動,像是在呵護一只稀有蝴蝶般的小心翼翼。
淡淡的酒香在唇齒之間散發,泱泱輕輕張開唇,季竮便完全臣服在那無聲的命令之下。幾秒之後,他便化被動為主動,探出舌尖,挑弄著。
交纏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熾烈。
季竮往沙灘上一躺,再翻身將泱泱壓在身下;在一個深吻之後,季竮將手伸進她衣服里,撫模她微涼的肌膚。泱泱取暖似的貼近,讓季竮感到無限歡愉。
他褪下她的所有衣物,細細端詳全身赤果的泱泱,那被月光照得閃閃發亮的肌膚,讓他忍不住俯身親吻。
這個吻比泱泱嘗過的任何一個吻都要美妙,但她非但沒有因此而沉淪,反而愈發清醒過來,著急地想要逃離。
季竮壓住她,帶著些許霸道和憤怒。
「是你先開頭的。」他提醒她,雙眼片刻不離的看著她。
「對不起,但……這是不對的,我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來不及了。」季竮感覺到自己高漲的正加速沖撞理智的牆。
她試著掙月兌,試著挺起身體扭動,殊不知此時此刻她的任何一個微小動作都可能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
「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妄為,唯獨這件事……我不能依你。」季竮喘息的說完,立刻將她壓回沙灘上。
他遲疑著,因為即使心里再怎麼渴求她,他也不可能為了滿足私欲而傷害她;但當他的手滑到她腿間,觸模到那汨汨流出的時,才明白她不是不渴望,而是因害怕才抗拒。
「我……」
「噓。」了解她的單純和膽怯之後,季竮立刻給她一個堅決又溫柔的吻,然後與她十指緊扣。「別怕……放心的跟著我。」
泱泱似乎仍有話要說,但此時……沒有一件事比愛她、滿足她更重要了。
季竮的舌尖制造了不可思議的神奇。它溶解了泱泱冰封多年的心,帶她進入另一個仙境。即使已是夏天,子夜的空氣中仍帶著一股薄薄的寒意,但在季竮臂彎中的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季竮扶住她的腰,輕輕往上一托,就在那一瞬間,他的滑進了她的身體里。
一股被緊實包覆的感覺令季竮震驚不已。其實第一次親吻她時他就隱約知道她有多純潔了,如今只是更加證明她的純淨。
「啊!」
在季竮一連串的溫柔折磨下,泱泱忍不住叫了出來。
她因未知衍生恐懼而想逃開,但季竮不準。他囚住她的身體,持續給她溫柔的吻,直到她適應那痛處,慢慢感覺甜蜜蔓延……
一股慵懶的酥麻開始滲進她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泱泱感覺有股力量不斷地……非常有節奏的撞擊著自己。開始時她會扭動身軀,當漸漸發現那隱形的力道不但巨大,而且充滿溫暖與包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