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一場傾盆大雨,刷洗了台北灰暗的天空。走在街頭,奇跡似地竟聞到了下雨過後的清新空氣,令人好不暢快!
華燈初上,馬路上的車輛高速奔馳,毫不停歇;路上每個人行色匆忙,冷漠的表情在在宣告著台北人們的快速步調與忙碌。
這家位于東區的知名飯店門口正張燈結彩著,一張斗大的紅紙上寫著「劉顧喜事」,而參加這場婚宴的人絡繹不絕的進進出出。
時間是晚上六點多,客人們正忙著進入會場。一樓大廳里,收禮金的、寒暄的,全擠在一起,好不熱鬧!
但是,在飯店的新娘房間里卻是一團混亂,因為,婚宴中最重要的男主角——新郎不見了!
「到底找到他了沒啊?!」顧盼盼心急的站了起來,想走出這個房間。
「盼盼,不行啊!你是新娘,不能出去!」顧媽媽連忙拉住了她,深怕她沖出去找人。
「盼盼,你再等一下,他們已經去找了啦!」葉承芳說。當伴娘的責任除了要幫新娘注意一些瑣碎的事外,還要有好的臂力,才能拉住快發瘋的新娘。
而顧盼盼不管自己身上穿著白紗禮服,也不理即將要開始的喜宴,她的表情看來就像是要殺人般,眼里快噴出火來了。
然而,喜宴就要開始了,卻仍不見新郎的蹤影,怎不教大家著急呢?尤其是新娘,簡直快瘋掉了!
正當顧媽媽與伴娘在勸著新娘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找到了!找到了!」一個男人正架著另一個男人進來。
而這個被架進來的男人,約莫有一八○公分高,一身牛仔裝,臉上盡是不情願。
頓時,整個房間像被下了魔咒一般,闃靜無聲,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那個此時此刻應該要穿著禮服的劉錫威身上。
「啪!」顧盼盼走上前,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巴掌,雙眼泛著淚光,臉因激動而潮紅著。
「盼盼!」顧媽媽驚叫了起來,這舉動更是把房間里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房間里只听得見顧盼盼粗重的呼吸聲與電視機的喧鬧聲,很不協調的對比。
「盼盼,你別這樣。」劉錫威終于開口了。「我真的沒辦法跟你結婚,因為我是同性戀。」劉錫威一開口就語出驚人。
「啊!」大家把目光焦點放在他身旁的伴郎。
「不是我、不是我,和我沒關系!」伴郎見其他人懷疑的眼光,連忙搖頭否認。
而盼盼臉一陣青一陣白,一場風暴一觸即發。
「你什麼時候變同性戀了?!那我肚子里的小孩怎麼來的?!」顧盼盼強忍怒氣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緊握的拳頭似乎隨時可能揮過去。
「盼盼,我們不是說好不提這件事的嗎?」劉錫威嘆了口氣,看著咬牙切齒的顧盼盼。
「當初的承諾,你都忘了嗎?」顧盼盼哽咽。臉上的新娘妝隨著她的眼淚糊成一片,黑色的眼影更在她臉上形成一條明顯的小河。
「你就這樣……你就這樣要讓我在親友面前下不了台嗎?」顧盼盼用力跺著腳,頭上的飾品搖搖欲墜。
劉錫威閉著眼,雙手緊握成拳,一語不發。
時間很快的到了七點。
所有的賓客愉快人席,開始享用飯店準備的餐點。沒有人知道,這對新人正面臨感情上的重大危機。
「各位大家好!先為大家帶來這一首‘熱線你和我’。」葉小如穿著肚兜式的上衣和一件極短的裙子站在台上,臉上化著濃妝,用著職業性的笑容打著招呼,接著便擺弄起她的性感,唱起歌來了。
她是個歌舞女郎,也就是那種在婚喪喜慶中請來熱鬧場面的歌舞小姐。
葉小如的媽媽也是做這行的,不可免俗的,她從國中開始就踏入了這一行。就這樣,她靠這個半工半讀,念到高職畢業。
前陣子,不知為什麼,似乎很多人都搭上了結婚熱潮,而這也讓葉小如小賺了一筆,終于有錢買輛三手破喜美,再也不用騎著那輛一停紅燈就熄火的小機車了。每次穿著性感火辣的表演服裝騎著小機車趕赴喜宴,總會被一些無聊的男人調戲並不時招來傷風感冒,現在這輛破喜美雖然只有電台廣播,但已經讓她開心萬分了。
為了炒熱氣氛,葉小如開始隨著節拍跳起舞來,而台下一些已經有些醉意的伯伯們也開始起哄,紛紛站到台前,雙眼緊盯穿得性感火辣的葉小如,忍不住跟著音樂打起拍子來了。
身經百戰的葉小如從國中就跟著媽媽跑遍全台灣的各種婚喪喜慶場合,哪會怕那些喝醉的人的挑逗呢?仍舊四平八穩地帶著職業笑容唱著歌。
真奇怪,怎麼一直沒看到新郎和新娘入場呢?葉小如一邊唱著帶動氣氛的歌,一邊看著入口處。
參加過無數婚喪喜慶場合的葉小如,總覺得這一場喜宴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里怪。
「讓我們歡迎新郎和新娘!」葉小如終于得到了指示,開始說著一些百年好合的吉祥話,迎新人入場。
劉錫威挽著顧盼盼慢慢走入會場。
所有的人鼓著掌,看著這對金童玉女走進來。沒有人看出劉錫威眼神憂郁,以及新娘勉強的笑容。
葉小如將這對新人及雙方父母請上了台。
「現在請主婚人說吉祥話。」葉小如將麥克風遞給了新郎的爸爸,帶著笑容說。
沒想到,才遞到一半,劉錫威卻將麥克風搶了過去。
「劉錫威!你敢!」顧盼盼大叫,她害怕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而劉錫威拿著麥克風,剛剛憂郁無神的眼瞬間迸出堅定。
「盼盼,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娶你。」劉錫威看著同樣在台上的顧盼盼,下了決心般說了出來。
「不!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顧盼盼呆住了。
盼盼沒想到,千騙萬騙,好不容易將他騙上結婚禮堂,卻料不到他居然敢在眾多親友面前說出這句她最不想听到的話!
而劉錫威說完這句話,將麥克風交還給葉小如,便匆匆走下台,疾步走出會場,一下子不見人影。
葉小如也愣住了!各種場合她見多了,有些新人當場吵架的也有,發酒瘋的也有,可是這種當眾逃婚的,她可第一次踫到。
「嗯……」葉小如拿著麥克風,半天說不出話來。
難道要唱「無言的結局」和「等來我身邊」嗎?葉小如在台上尷尬的笑著,身經百戰的她也被這狀況弄到,說不出話來了。
而台下更是議論紛紛,一時間,台上新娘的哭聲與台下的喧嘩形成特殊景觀。
「你先走吧!」一位長者見到場面混亂,上了台,拿了準備好的紅包塞給葉小如,打發她走。
葉小如嘆了口氣。原本想安慰安慰新娘的,但是擠上台來看怎麼一回事的人越來越多,根本擠不過去。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葉小如便避開這尷尬的場合,默默走進飯店旁的巷子,她新買的三手破喜美就停在那兒。
紅燈,葉小如搖下車窗,點了根煙,大聲笑了出來,不顧路人訝異的眼光。
這種情形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呢!真好笑,新郎居然在最後關頭才說不娶那女的。太扯了吧?這種劇情應該是小說或漫畫里才會出現吧?
綠燈了,葉小如踩下了油門,突然有一個人從旁邊的巷子沖出,擋在葉小如前方。
「啊!」葉小如大叫一聲,趕緊踩下煞車,車子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幸好後方沒有車子,不然她的「新」車就要毀了。
「幫幫我好嗎?!」那個人疾跑到葉小如車窗邊急急說著。
「咦?」怎麼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而他身上的服裝更不含糊,一看就知道是套價值不菲的西裝。
「啊!你是剛剛那位新郎!」葉小如想起了才沒多久前的事。
「拜托、拜托!借搭一下便車,全世界的人都在追殺我!」劉錫威滿頭大汗的說。
原來剛剛劉錫威揮揮衣袖、瀟灑一走的行為,氣壞了顧家的人以及親戚們,因而他才走到樓下,就听到大批人馬沖下來的聲音。
劉錫威趕緊跑到暗巷中,躲在垃圾堆邊,才逃過一劫。
剛好葉小如的車就停在那兒,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不好吧?」葉小如瞄瞄飯店一樓前已經聚集了大批人馬,還有人拿著棍子,天啊!該不會是要幫派大火並吧?!她可不想惹這種麻煩上身呢。
「喂!這個給你,應該夠了吧!」劉錫威見她猶豫不決,便將放在西裝口袋里的戒指拿出來交給她。
葉小如一看,天啊!雙眼頓時出現無數錢的符號,這枚原本應該戴在新娘手指上的鑽戒,好歹也要幾十萬吧?
「這、這……」葉小如看得傻了,話也說不出來了。
「快開!快開啊!」劉錫威可不管她的傻樣,快手快腳的開了車門,跳上駕駛座旁的位子,催促著她。
「喔……」葉小如滿腦子都還在想著那枚大鑽戒,于是想也沒想就加速離開,手緊緊握著那枚戒指。
葉小如一路狂奔,嚇得劉錫威趕緊系上安全帶。
她可不是為了劉錫威而開快車,而是她平常就這樣。有時候婚喪喜慶排的時間全都擠在同一天同一時段,想要多賺點錢就只有開快車了。
不過,也因為這樣,她每個月接到的紅單愈來愈多了。
比較幸運的是,她長得還不錯,又穿得十分火辣,所以每次被警察攔下來時,只要她用「媚功」,大多能省下罰單錢。
但有一次居然遇到一個木頭警察。當她又使出媚功,向警察撒嬌說她趕時間才會開那麼快時,沒想到那個警察居然說︰
「趕時間啊?那我開單子開快一點。」接著一張紅單就等著她簽名啦。
氣得葉小如簽的名字像鬼畫符一樣。
等葉小如再踩下煞車、回過神,不再被那枚大鑽戒迷去心思,已經是在她租住的房子前了。
「喂!到我家了,你……要去哪里呢?」葉小如轉過頭看著這個穿著西裝的男人。
劉錫威仍死命緊抓著窗沿,似乎仍停留在飆快車的夢魘中,」時半刻還無法清醒過來的樣子。
「唉!你先上來好了。」葉小如看在那枚鑽戒的份上,決定請他上去喝杯茶。
劉錫威坐在沙發上,還可以感覺額上的冷汗直流。天啊!這女孩是不要命啊,開車超可怕的,好幾次差點撞上前面的車子。
「我叫葉小如,你呢?」葉小如將一杯茶放到他面前,首先打破沉默。
「喔,我叫劉錫威。」劉錫威終于恢復了正常。
「喂!你剛剛為什麼要逃婚啊?」葉小如不改八卦的性子,開始盤問了起來。
「唉,說來話長!」劉錫威嘆了口氣,他的事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新娘會很難過啊?」葉小如開始發揮她的正義感以及身為女人的同理心。
「小姐,你也管太多了吧?」劉錫威明顯的想避開這個話題,開始東張西望了起來。
「咦?你家人呢?」劉錫威問。
「現在我一個人住。」葉小如輕描淡寫。
她可不想讓一個才剛認識的人知道,和她同居的男朋友在一個月前突然不告而別,連件衣服都沒帶走,只留下一封信,就這樣離開了她的生活、他們共住的小屋。
在一起兩年,雖然偶有爭吵,但也習慣了對方的一切了,雖然他總是勸她不要再做這行,不要再穿那種暴露的衣服出去工作。
但,為了錢、為了將來,她並沒有照他的希望改行,終于,在一次大吵之後,他放棄了她。
畢竟,一個正常的上班族,哪能忍受女朋友是個專門跑婚喪喜慶場合的歌舞女郎呢?
雖然他們是在一場婚禮中認識的。
「你一個人住啊?」劉錫威腦筋一轉,想到自己今後恐怕是連家也回不去了,顧家的人一定會找上他爸和媽理論的。
誰叫當初爸要逼我娶她呢?就讓他去傷腦筋吧。劉錫威想著。
***
而婚禮的現場,正如所料,已亂成了一團。
「劉老,你要給我一個交代吧!」顧爸爸將相關的人叫進了飯店房間,臨時開起批斗大會來了。
「我現在打電話看看他在哪里!」劉爸爸慌張的拿起電話,打給他那個逃婚、留下一堆爛攤子的兒子。
「鈴……」響聲竟自房間里的手機傳來。
「他的手機在我這。」伴郎紅著臉從口袋拿出了劉錫威的手機。
全部的人全瞪著他,可憐的伴郎今天真倒夠霉了。
「劉老——」顧爸爸又加重語氣叫了一聲,神色越來越凝重。
「這次婚禮的錢我會全部負責,明天……我會登報道歉。」劉爸爸無奈的說。
「劉爸爸,這種丑事就不要登報了吧。」原本一語不發坐在一旁的顧盼盼終于開口了。
「盼盼……」顧爸爸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他怎麼也沒想到為她辦的風光婚禮,居然是這種結局。
顧盼盼不發一語,兩眼望向前方,慘白憔悴的臉,令房里的人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所有的人像無頭蒼蠅般,在房里走來走去,卻怎麼也想不出好方法……
***
「啊?你要住我這兒?!」葉小如嚇得大叫了起來。
「喂……你以為那枚鑽戒拿得那麼簡單啊?」劉錫威回想葉小如看到那枚鑽戒時的眼神,就知道她絕不會讓到手的鴨子飛掉。
就利用這個女的先解決當前的難題吧。劉錫威心想。
劉錫威也的確沒地方去,只要他到任何一個朋友家,只怕不到一小時,就會有大批人馬沖來將他五馬分尸。
「放心,房租我一定會付,而且不會對你亂來。」劉錫威向葉小如保證。
「我才不怕你對我怎樣咧。」葉小如擺出一副誰怕誰的架式。「只是……這樣子好嗎?」她仍有些猶豫,畢竟要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同住,心里總是覺得不安。
「一個月付你一萬五,總可以了吧?」劉錫威繼續加溫。
「一萬五?!」葉小如登時眼楮亮閃閃。
她這間房子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一個月要一萬元房租。原本是和她之前的男朋友住,房租還算合理,但是一旦變成一個人住,這間房子就嫌太大了,房租也成了一大負擔。
要不是她內心里還期盼男朋友回心轉意,希望有一天他會再回到她身邊,否則她是不會繼續租住的。
現在居然有人肯出那麼高的價錢來分租她這間下雨會漏水的破房子,葉小如不免心動了起來。她開始打起如意算盤來了。
「你住客房,飯自己煮,垃圾自己倒哦。」葉小如開出條件,可見她已經認可。
「好,這沒問題。」劉錫威很爽快的點頭答應,只要能讓他暫時躲開顧盼盼,他什麼都答應。
「還有,不準進我房間。」葉小如又再加一條。
「好,什麼都好。」劉錫威用力點頭,現在他只求有一個地方能讓他睡個好覺就行了。
「這間是你的,那間是我的。」葉小如簡單介紹公寓設施,「洗手間在這里。先說好,我的洗發精、沐浴乳不可以偷用。」果然錙銖必較,連這種東西都要計較。
「你沒別套衣服了嗎?」葉小如打量著他問。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穿著結婚禮服、空手而來的劉錫威,此刻正扯著領帶。
「現在服飾店還沒關門嗎?」劉錫威看看手表,指針已指向十,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
而回家拿衣服更是天方夜譚,只要他一回去,不被剝層皮才怪!
「那我只好月兌光睡覺嘍。」劉錫威莫可奈何的聳聳肩,總不能要他穿著西裝睡覺吧?
「我那邊有衣服,先借你穿好了。」葉小如打量他的身材,發覺和小武差不多,衣服應該可以穿得下吧。
「你怎麼會有男人的衣服?」劉錫威好奇。
「忘了加一條規定,不準探人隱私。」葉小如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小武不告而別的這一個月來,她已經不知哭過多少次了,好不容易稍稍淡忘了,她可不想再想起。
「喂,那這衣服要不要收錢啊?」劉錫威驚訝著她的反應,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用啦!」葉小如也明白他是故意消遣她」于是用力將衣服丟向他。「房租快點付倒是真的!」葉小如「啪」的一聲關上房門,不忘對他吼一句。
***
顧盼盼面無表情的躺在床上;她多希望天不要亮,昨晚的事沒有發生。
看著掛在牆上的結婚禮服,似乎還有昨晚的余溫。
昨晚發生的事,到現在她還是固執的不肯相信。
她沒想到心高氣傲的自己,居然會在劉錫威身上摔一大跤!
她想到自己無論在家中或公司都如此高人一等,父母對她更是有求必應。卻也因為如此,養成她驕縱跋扈的個性。
所以當劉錫威以空降部隊的姿態、美國留學的高學歷來到這家公司,原本在公司呼風喚雨的她,從與劉錫威不合,到欽佩他,到對他傾心,轉而百般示好,著實令公司的人嚇了好大一跳。
雖然劉錫威只是單純的想要教訓這個不可一世的女孩,卻沒想到這樣的行為卻激起了她的佔有欲,涌起想要得到這個男人的願望。
「哼!你實在太過分了!」顧盼盼大叫。
顧盼盼想起自己用盡了方法,甚至在一次公司聚餐後,假借酒意與劉錫威上床,為的就是要得到他的心。當初以懷孕為由,逼他要負起責任。
結果沒有想到,就在喜宴的當場,劉錫威竟不顧一切拋下她這個新娘,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錫威,你給我記住!」顧盼盼咬著牙,拿起剪刀將掛在牆上的禮服剪得支離破碎,發泄內心的怒氣。
***
而此刻的劉錫威正穿著葉小如借給他的運動服,剛從浴室走出來。
「借根煙吧。」劉錫威拿起葉小如放在桌上的煙,點燃,抽了起來。
「嗯。」葉小如邊吃泡面邊回答。
劉錫威坐在她身邊打量著她。她臉上的濃妝已經卸下,身上穿的那件像極了在特種行業上班的衣服也換了下來,此時的葉小如,清純得有如女大學生,留著一頭中分長發,加上清秀的五官,完全看不出來她就是剛剛在台上勁歌熱舞、濃級艷抹的女郎。
「其實你還長得不錯嘛。」劉錫威找話說。
「我?」葉小如捧著面碗驚訝的問。她可是餓死了,每次去接場子,總是看大家吃好料,卻從沒有她的份,只能流著口水繼續表演,一直要等回到家里,才能好好的吃東西。
「是啊。」劉錫威繼續說︰「剛剛你在台上火辣勁舞的樣子,和現在簡直有天壤之別!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呢。」
「嗄?」葉小如不顧形象大笑了起來!「我本來就只有二十歲啊。在舞台上表演,原本就要化比較濃的妝,那是我的職業,不然你以為我幾歲啊?」葉小如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笑得更大聲了。
「可是我比較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劉錫威說。
葉小如的笑容僵住了,她看著劉錫威,想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是只是哄哄她罷了。
「是嗎?你是偷用了我的沐浴乳,想要討好我吧?」葉小如聞到他身上傳來熟悉的味道。
「呵,被你發現了。」劉錫威抓抓頭,像做錯事的小孩般,雙眼寫滿無辜。
葉小如避開了他的眼神,又低頭吃起面來。
「喂,你這樣一跑,你的新娘要怎麼辦啊?」葉小如問他。
「呵!」劉錫威笑著搖了搖頭,表情十分復雜,令人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我的問題實在太復雜了,你不會想听的。」劉錫威拒絕了葉小如的好奇。
「喂,」吃完泡面的葉小如精神全來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逃婚很不負責任啊?」葉小如站了起來,雙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你這樣一走了之,新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撫內心的創傷,你知道嗎!」越說越激動,葉小如一只腳不知不覺踩上了椅子,一副大姐的架勢。
「一個女人願意嫁給你,你還嫌,還逃婚,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啊!」葉小如想起自己在感情路上跌跌撞撞,而眼前這男人還如此去傷女人的心,不禁同仇敵愾起來了,說什麼都要為女人討回公道。
「你有完沒完啊?吃飽精神就來啦。」劉錫威將她指著他鼻頭的手指移開。「你在氣什麼啊?新娘又不是你!」
「哼,你不懂的啦!」葉小如沒來由地大叫起來。「你知道嗎?一個女人肯為一個男人付出一切,甚至和他結婚、共度一生,那是多寶貴的事啊,而你卻不懂得珍惜,還做出這種令她傷心的事!」葉小如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想將拉他出去。
「你——你——干什麼啊?!」劉錫威被猛然拉扯,整個人跌到地上,而桌上的泡面也全灑在他身上。
「走!去找新娘說清楚,你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葉小如發揮女童子軍的精神,說什麼都要幫那個女人一把。
「神經病!」女人畢竟還是敵不過男人的力氣,劉錫威終于掙月兌了她的拉扯,站起身,臉上則還黏著面條,那模樣,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小姐!你仔細听我說完就不會這麼說了!」劉錫威將臉上的面條撥開,腳下卻滑了一跤。「那個女人設計我,我根本不愛她、根本不想和她結婚!總而言之,你不要多管閑事啦!專心做你的房東就行了!」劉錫威真快瘋了,他已躲了一整天,心里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找不到這個新郎,好教顧盼盼的詭計不能成功。
好不容易終于逃過一劫,沒想到居然遇到了另一個更瘋的女人,竟想把他帶回顧盼盼身邊!
「房東?對!我只是你的房東,那我不稀罕你這個房客總可以吧?!你明天就給我滾出去!」葉小如也火了。這男人居然那麼不識相,為他好還反過來凶她,真是好心沒好報!
葉小如走回房間,踫的一聲關上房門。
「我真是自找罪受!」葉小如罵著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每天跑場子,也有固定收入,干什麼去貪別人的錢,結果自己找氣受。
「瘋女人!」劉錫威也毫不客氣的朝葉小如緊閉的房門大吼。
「我就是不走,怎樣?!」劉錫威決定住下來,好氣死這個死愛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