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好不客易過去了一半,華德被通知去接一通重要的電話,而被那枚戒指搞得食欲全無的袁子青也借故想把自己關回房里,以沉澱紛紛擾擾的心緒。
「能邀你跳支舞嗎?」一個穿著藍色條紋西裝的年輕男子,笑盈盈的擋住她。
「呃,我……」她心神恍惚地望著對方。「我身體不太舒服,我想……」
「一支舞就好,不會佔掉你太多時間的。」男子沒等她推辭完,就拉著她的手,滑入大廳前方臨時騰空出來的舞池。
「我是湯瑪斯,貴姓?」男子以合乎教養的禮儀舉止,找著話題跟她聊。
「袁。」
「袁世凱的袁?」
這-問大大出乎袁子青的意料之外。她睜大眼,好奇的看著眼前輕摟著她腰身,紅發碧眼,斯文俊逸的男子。
「不必驚訝,我是東亞近代歷史學的研究生,知道有袁世凱這麼一個人,是很正常的。」
接下來的五分鐘,袁子青發現這個湯瑪斯的確博學多聞。要不是心里另有惦記,她會有興趣跟他多聊兩句的。「我該走了。」她說。
「為什麼?」一曲終了,湯馬斯仍抓著她的手不放。「我舅舅還沒講完電話呢,你不等他?」
「你舅舅?」
「就是華德詹肯斯呀。怎麼,你不等他?」
嗄!華德居然有一個這麼大的外甥,這意味著他已經很老了嗎?「我不需要等他。」她現在心亂如麻,哪還顧得了旁人。
「難道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問話時,他狹長的碧目餃著笑意緊睇著她。
「不是。」袁子青幾乎是不經考慮就回答。她和華德充其量只是……只是……什麼呢?為何突然感到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真的?」湯瑪斯興奮極了,一個大回旋,快速地將她拋出,重又拉回臂彎。「你是在暗示我,我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動?」
「我說我不是詹肯斯的女友,並不表示我就不是別人的女友。」夠了,她再也沒有興致在這里翩然起舞,掙開湯瑪斯的手,她拉起裙擺,轉身就要離去,但湯瑪斯並不想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有意思。」他立即追上,以一個巧妙的舞步,將她強行拉回舞池。「原來台灣女孩都時興腳踏兩條船。」
「少胡亂揣測,」連續兩個轉身後,袁子青瞟見華德正好穿過珠簾,朝這邊走來。「我之所以參加這個宴會是因為閑著無聊,而詹肯斯伯爵正好少一個女伴。」
沒想到這個理由竟引來湯瑪斯的哈哈大笑。
「你說我舅舅缺少一個可以陪他山席宴會的女伴?」
他的笑聲其實頗好听,但不知怎麼的袁子青就覺得很刺耳。「我舅媽要是听了你這句話,肯定會氣得大發雷霆。」
「你舅媽?」袁子青結結實實的大吃一驚。
「你這人很有趣,每句話都非要重復問一次不可。」湯瑪斯說︰「我舅媽叫艾蜜麗,和我舅舅鬧翻以後,就一個人搬到布萊敦去了。」
她怎麼好像有挨了人家一拳的痛苦感覺?華德詹肯斯有沒有結婚,是不是單身,關她什麼事?
「鬧翻是指他們離婚了?」明明告訴自己不要介意,卻還是忍不住想往下問。
「也許是也許不是。嘿,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剛剛說過了,我不太舒服。」現在則更難受了,簡直是雙倍打擊。「那,我送你回房休息。」
「不必。」一直到明早以前,她誰也不想見。
「我堅持。」她走一步,湯瑪斯就跟一步。
「你憑什麼堅持?」真好笑,他以為他是誰,怎麼英國男人都這麼自大又難纏?
「憑我是今晚惟一一個有榮幸和你跳舞的人。」他笑得很真誠,潔白的牙齒和一雙大眼楮看起來非常友善。
「湯瑪斯,」華德的嗓音從兩人背後響起。「可以把我的女伴還給我了嗎?」猿臂一伸,袁子青轉眼已落入他懷中。
湯瑪斯無奈地雙手一攤,泄氣地走向其他的賓客。
「你听到了什麼?」華德邊擁著她隨音樂翩然起舞,邊冷郁地問。
「什麼都不重要。」她悻悻然的說︰「反正我又不在乎。」
「很可惜你不是說謊高手,你一定不知道你美麗的小臉上已經寫滿了在意。」他不懷好意地將唇移近她的臉,在她耳腮旁來回廝磨。
「笑話,我為什麼要在乎你已經娶了老婆?」簡直是欲蓋彌彰嘛,袁子青小臉驀然紅了起來。
「答案已經在你的心里面。」華德很滿意她的反應。「請相信我,事情絕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不必解釋,我說過了我不在乎。」
這句話換來華德突如其來的,非常情色的擁抱,他的頸勾住她的,旁若無人的舌忝舐她的水頰,輕嚼她的耳珠子。
「停止,所有的人都在著我們了。」二十幾度的室溫,她額頭的汗水卻豆大豆大的往下淌。
「除非你心口如一,否則今晚你就得在這兒陪我滿足大家狂野的想象。」他蠻橫起來,竟比小孩子還不講理。
袁子青焦灼地張望著大廳里,那些驕貴奢華的賓客忙把眼神調往別處,假裝正在聊天,或欣賞屋里的擺設、名畫,根本沒發現這邊出了什麼事。只除了雪蘭。她正好整以暇地端著一杯雞尾酒,坐在高腳椅上,興致勃勃的觀賞這出臨時加進來的激情戲碼。
「你再不停止,別怪我讓你下不了台。」袁子青發怒地,一只腳已踩在他的腳板上,卻沒有發揮預期中的效果,華德隨樂曲滑動的步伐並無因此而顯出一絲叢紊亂。
幸好音樂在這時候終了,袁子青原以為這是逃離挾持的大好時機,沒想到華德搶先一步,將她打橫抱起,在眾目睽睽之下,昂首闊步登上二樓。
☆☆☆
將她放在彈簧床上,華德並沒有采取任何不軌的行動,他和衣躺在她身畔,心事蕪雜地望著天花板出神。
過了數分鐘,袁子青按捺不住地側過身,想對他破口大罵,卻見他以無比懇切的神色凝向她。
「你是故意把我帶離那個場合的?」
「很抱歉,我不該讓你感到那麼為難和不自在。」他衷心地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那倒其次。」
「我的已婚身份才是最讓你受不了的?」華德把眼光移往濃如潑墨的夜空。「不是這樣的,我和艾蜜麗的確相戀過,但我們三年前已分手,從未有過婚約。」
袁子青將信將疑地咬著下唇。「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告訴我這些,關于你的一切,我沒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想用這種低級的冷漠跟我劃清界線?」他低沉的語調飽含威嚇。
「是你先讓我羞愧得無地自容。」不用一個一個去細問,她都可以猜測得到,人家會怎麼批評她。情婦算是比較客氣的批評了,尖酸一點的說不定認為她是供人豢養,毫無尊嚴的拜金女。
「我只是單純的想昭告天下。」華德執起她的青蔥小指,輕輕地放在嘴里啃咬。
「告訴大家我已經是你的女人?」雖能就某方面來講,是有部分的事實,但她還是氣得很。「我承認我對你的確意亂情迷,但,即使有了肌膚之親,也不代表我們的關系將持續下去,這和‘你的女人’相去甚遠,明白嗎?」
「我不介意你要不要當我的女人,但我絕不容許其他人對你有非分之想。」這就是他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的目的。」
「我現在不跟你爭執這個。」那個叫湯瑪斯的男子是否有意追求她,也不在她的煩惱範圍之內。袁子青拿出那枚戒指,仔細審視。「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查查看,究竟是誰把這枚戒指送到快遞公司?」
「它對你有特殊意義?」
「唔,這是我送給宋思齊的生日禮物。」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瞧華德臉龐立即掩上的陰霾,他篤定不肯幫這個小忙。「在英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它對你二人別具意義?」根本不需要查,答案就已經昭然若揭了。華德凜凜的眼神,令袁子青在恍然領悟中,多了一分莫名的惶恐。
「不可能是他!」被匪徒捉去的宋思齊怎麼還會有行動上的自由?
「不是他送來的,也肯定是他說出去的,他為什麼要說?」華德的逼問,冷箭一般刺進她每根毛發里,叫她不由自主的一陣驚心。
「他一定是被逼的,情非得已才……」不管她為宋思齊找著怎樣圓滿的借口,這事依然透著重重的疑點。
「到現在你還對他堅信不疑?」多麼令人痛心的深情,華德嫉妒得兩眼泛起紅絲。
「我別無選擇。」解救宋思齊是她倫敦行的主要目的,要是不相信他,這一趟豈不白來了?
「你還有我。看著我!」他挺身,將她的臉孔移向自己,用犀利的星芒將她緊緊的圈住。
「我對你一無所知。」他倆的關系僅僅維系在薄弱的糾葛上呀。
「你想知道什麼?」他自信關于他的一切,無不可對人言。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盡早救宋思齊月兌離險境,然後一起回台灣。」袁子青不敢直視他吃人般的炯炯雙眼,忙將臉孔側轉向一旁。
「很好,那你要如何償還那二十萬英鎊?」人財兩失,這麼不劃算的交易誰也不肯做吧?
對哦,他不提,她倒是把人家的大恩大德忘得一干二淨。「等我回台灣復職以後,賺了錢再分期償還給你,行不行?」
「連本帶利?」華德怒火中燒,就差沒咬牙切齒,當場把她捏死而已。
「你沒說要付利息的。」折合台幣一千萬的利息,是多大一筆數目啊!
「借錢有不要利息的嗎?」他陰險的揚起唇角。「以銀行利率折算,一個月大約五萬五千多元,你得還二十年。」
「什麼?!」袁子青大聲驚呼,要不是他橫在身上,她恐怕已經從床上跳了起來。
「怎麼?背債二十年讓你跟宋思齊親親愛愛不好嗎?還是你對他的愛其實沒有那麼堅貞偉大?」
她咬咬牙,忍著痛,鼓足勇氣,「好吧,我答應你。」只要能救出宋思齊,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到這里,華德算是徹底被打敗了。他沮喪地翻身躺回原位,沉重地闔上眼皮,再也不願多置一詞。
窗外月明星稀,又是一個清冷涼簿的夜。
她悄然起身,持著方才甩落的高跟鞋,腳步如鉛重地走出房門。
☆☆☆
翌日一早,她就到銀行,把那二十萬英鎊,匯進歹徒指定的賬戶。
兩天後,她果然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宋思齊。恍如隔世呵!在詹肯斯家的大門口,袁子青激動地投進他的懷抱,喜極而泣。
「那些壞蛋沒有為難你吧?」她急切地望著這個歷險歸來,非但不顯憔悴,反而胖了許多的愛人。
「怎麼沒有,他們把我綁在一個陰暗的房里,不給水也不給吃,如果你沒早一點比錢給他們,我包準要橫死異鄉。」才進屋,宋思齊大方接過雪蘭特地為他煮的豬腳面線,唏哩呼嚕,三兩下就吃得精光。「但,你胖了。」才多久不見,袁子青覺得他像換了一個人。
「瘦了,」宋思齊喝下一大碗湯,然後說!「被捉之前我正演出一個富裕的中年男子,為了那個角色我特地增胖了二十磅。」
「原來如此。」袁子青自始至終,一直盯著他端詳,委實感受不到他習經遭到非人的對待。「你要不要先跟伯母聯絡一下?」
「你把我的事情告訴她了?」提到他母親,他似乎有些兒緊張。
「沒有,我哪敢。」袁子青說︰「但我來倫敦之前有去跟她老人家辭行,伯母說你很久沒打電話回家了。」
「是這樣啊。」宋思齊抹抹嘴巴,起身拉著袁子青的手。「我們走吧。」
「你不留下來多住幾天?」雪蘭很熱情的挽留他們。「喬治和華德說今晚要請你們吃飯呢。」
「不用了,我急著跟子青談情說愛哩。」宋思齊轉頭深情款款的望著袁子青,「快上去收拾行李,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袁子青不安的問。
「當然是我住的地方嘍。」宋思齊不知怎地,有點發急的道︰「要不我上去幫你一起收拾。」
「不用了。」橫豎她也沒多少東西。「你住的地方在哪里啊?」
「離這兒不遠。」
他不肯講明地址,袁子青也不好多問。
「那就明天再走嘛。」雪蘭不悅的說︰「在這兒住一晚,子青也不會突然消失,你在緊張什麼?再說,你那兒多久沒回去住了,能不稍加整理整理?難道要子青去當台佣,她為了你可是吃盡了千辛萬苦。」
宋思齊理虧地咧著嘴賠笑。「好好好,難得你這麼熱情,明天再走就明天再走吧。子青,你睡哪個房間?我累死了,想先休息休息。」
「你們又不是夫妻,怎麼好同睡一個房間。」雪蘭很不解風情的說。「我叫佣人另外給你打掃一間吧,瑪麗!」
隨著女佣來到二樓的臥房,宋思齊見雪蘭沒跟上來,趕緊跟袁子青說︰「房門不要鎖,我一會兒就過來。」
「哦。」
回到房里,袁子青忐忑地交握著雙手,在房里走過來走過去。
萬一宋思齊發現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會怎麼樣呢?萬-……
門把忽地被人從外扭動,她一顆心立刻提得半天高。
「別緊張,是我。」雪蘭模壁鬼一樣鑽了進來。關上房門之際,還不忘回頭張望一下斜對面宋思齊的房門。
「老天,我跟做賊一樣。」袁子青吐了一口大氣,跌進床前的沙發椅上。
「你本來就是賊。」雪蘭將一大水晶碗的櫻桃遞給她。
「你在胡說什麼?」現在她哪有胃口吃東西,那櫻桃原封不動地給擱向茶幾。
「你偷了華德的心,難道不算是盜賊的行徑?」
「噓!」天老爺,希望宋思齊沒听見,否則她真要遭殃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嗎?」
「你以為他不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不可能那麼快就有人去跟他嚼舌根吧?
「傻瓜哦你,」雪蘭拾起一顆紅透的櫻桃含進嘴里,繼續她的高論,「從他進門到現在,可有問你那二十萬英鎊怎麼來的?」
「當能是借來的嘍。」她的收人多少宋思齊了解的,用腳板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平空變出來的。
「跟誰借?」
「跟!親朋好友嘍。」
「你有多少有錢的親朋好友?這筆錢如果是來自台灣,不早就匯進那個鬼賬戶了,還需要等這麼些天?」
「所以……」
「所以,他應該猜想得到,那筆錢是你到倫敦以後才籌山來的,你在倫敦舉目無親,能去跟誰調現?」
瞧雪蘭說話的口氣,多麼像名偵探柯南。「跟你嘍。」而她則像個腦筋轉不過來的小傻蛋。
「這就對了,問題是,他連一聲謝都沒說,足見他知道出錢的絕不是我。」
「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的?」袁子青真是汗顏吶,功課好有什麼用?臨遇到事情就成了呆頭鵝。
「你這叫關心則亂。」雪蘭又塞給她一顆櫻桃。「把心定下來,以不變應萬變,依我的真知灼見,你這位阿娜答已經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他瞞著你的事,搞不好比你瞞著他的還要多好幾倍。」
「是嗎?」雪蘭醍醐灌頂的一席話,說得她原已相當混亂的心緒,更加地惶惶難安。
「華德剛剛打了電話回來,說他馬上趕回來,要你務必等他。」
他一回來,場面不是更亂了嗎?
「嗨!」宋思齊就在這時候闖了進來,「怎麼你也在呀?」一見到雪蘭他一副老大不高興。
「你媽沒教你進人家的房間要敲門嗎?」雪蘭已經忘了她方才是怎麼進來的。
「喂,子青可是我老婆耶!」
「她才不是,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是是,為了報答她的大恩大德,我已經決定要好好疼惜她一輩子了,這還不夠?」說著,他把袁子青蠻腰一攬,親昵地在她臉上啄了一口。
「哼,光靠一張嘴巴說有什麼用?」雪蘭跟他有仇一樣,看他什麼地方都不順眼。「那一千萬贖金,得由你來還。」
「反正又不是跟你借的,你急什麼?」
「你怎麼知道不是跟我借的?」
「我……」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宋思齊目光惶亂的閃爍了下。「想也知道嘛,你怎麼舍得拿出那麼一大筆錢出來救我這條爛命。」
「那你以為是誰拿出來的?」雪蘭打蛇隨棍上,追著他質問。
「喂,你有完沒完?」宋思齊惱羞成怒地拉下臉。「我和子青歷劫重逢,就不能私下講兩句體已話嗎?電燈泡小姐。」
雪蘭瞪著他大約五秒鐘之後,才悻悻然地關門離去。
「什麼女人嘛!」人家都已經走了,宋思齊還忿忿難平。「母老虎一個,難怪她老公在外頭搞七拈三。」
「你連喬治也認得?」袁子青知道雪蘭不喜歡宋思齊,因此宋思齊到倫敦來的時俟,她並沒有把雪蘭的電話地址給他。
宋思齊一愕。「很容易打听嘛,詹肯斯家在倫敦的名氣大得很。」他很快轉移話題。「你來這陣子都還好吧?真把我給急死了。」
「多虧雪蘭照顧,否則我不但救不出你,也回不了台灣,現在也許已經流落街頭了。」袁子青避開他伸周來的手,踱向落地窗邊,轉身定定的望著他。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跟她計較就是了。你的行李箱呢?」沒等袁子青回答,他已迫不及待打開衣櫥,到處翻找。
「干什麼?」袁子青不解地問,「不是答應雪蘭,明天再走的嗎?」
「唉,寄人籬下有什麼意思,這兒再豪華,畢竟不是我們的家嘛。快,把行豐收拾好,跟我走。」
不知怎麼的,她心底突然感到一陣倉皇。
「可是我……」
「沒什麼好可是,你不想跟我單獨相處,訴一訴別後相思嗎?」他一把將她摟進懷里,盡情地吻了又吻。「讓我好好看看你,唔,你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
「別這樣,萬一讓別人瞧見了不好。」她慌忙從他腋下鑽了出來。
「所以我說別待這兒嘛。」不再詢問她的意思,他開始動手幫她把衣物塞進行李箱里。
「既然你執意不肯留下,那我去跟雪蘭說一聲。」
「何必那麼麻煩,留個字條給她就行啦。」他動作奇快,三兩下的工夫,整個衣櫥就被他一清而空。
「這太沒禮貌了吧。」偷偷模模的走算什麼?
「放心,雪蘭能體諒的,她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怎會不知道戀愛中男女心里的渴望。」抓下電話機旁的空白紙,簡略表示歉意,最末只簽上他的英文名字,然後拉著袁子青往外走。
二樓的甬道上靜悄悄的,顯然所有人都還沒有回來。
雪蘭呢?袁子青想出聲喚人,但礙于宋思齊,只動了下嘴唇,便一路無語地快步離去。
午後和煦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臉上,跟著宋思齊搭上一部計程車,她的心悵悵落落好不踏實。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間五星級飯店前。
「不是說到你住的地方嗎?」
「怎麼好意思讓你跟我到那邊窩。」宋思齊拉拉衣襟,聳了聳肩膀,摟著她大步走進飯店的旋轉門,跟服務台的小姐要了一間雙人房。
袁子青不發一語地看著他從簇新的皮夾里掏出信用卡付賬,並且跟服務生要了一份客房服務。
「奇怪我為什麼會有錢?」看出她眼里的疑問,他干脆自行招供。「不然你以為我到倫敦來這半年都在干麼?我現在可是紅牌藝人,多少大型劇院想請我去演出,還得排隊呢,否則你以為人家干麼要綁架我?」
她到過他演出的劇場,那兒可沒他所形容的那般氣派。
「他們為什麼要綁架你?」她的確很想知道。
「為了錢呀,」宋思齊吹著口哨,神情愉悅地將鑰匙丟上丟下把玩。「那些混賬以為我是出身富豪家庭,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好的演技。」
「他們卻如願的拿到了錢,而且一個子兒也沒少。」走進電梯後,袁子青不動聲色的把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
「就是這樣才氣人嘛。」他臉上的憤怒瞬間就消失了。「謝謝你,子青,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你不問我,那筆錢是怎麼來的?」
「你這是干什麼?跟我討人情?」他的脾氣說來就來,完全沒有預警。「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會補償你的,你還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