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特別情商剛牧當她的新老板?朱邦璇認為若想和剛易劃清界線,這將是個斧底抽薪的好方法。
她很清楚自己是個軟弱又死心眼的人,一旦撒下感情就很難走回頭路,以剛易的疏狂乖張,必定會讓她在丟盡顏面之後,再痛苦得無地自容。
那麼壞的一個男人,怎麼能擄獲她的芳心?朱邦璇不止數十次的反問自己,卻總是得不到確切的答案。
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以前和汪志朋要好時,也曾經很輕狂的到處瘋,台北近郊所有美麗的景點都有他們的足跡,書店、咖啡廳也常有他們的行蹤呀。
和剛易比較不同的是,汪志朋很君子,很尊重她,沒經她同意,他連手都不敢踫她一下,兩人始終維持著友好但不算太親密的關系,正是古時候的人所形容的相敬如賓那種感覺。
如果不是她繼母橫加干預,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對人人欽羨的恩愛夫妻了。不,恩愛倒不盡然,她和汪志朋之間是很能互諒互信,但就是缺乏一點什麼,兩人見面的時候很開心,但不見面也不特別想念,各過各的生活,極少強烈的渴望天天膩在一起,像小說-所說的如膠似漆,傾心狂戀。
因此當被迫分手的時候,她心-的憤憤不平居然多過難舍難分。
然而,和剛易同處在一個屋檐下,明知他天天都會回來,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制造見面的機會,但每到夜-十點左右,她仍會不由自主的感到焦慮,坐立難安,一見到他,卻又啞口無言,不知跟他說些什麼才好。
千萬不能愛上他,每個夜-躺在床上,她總要不斷不斷的告誡自己,但一見到他,心底的防線就自動潰決。她很悲哀的省悟,只要剛易略施小計,她就會不計前嫌的投懷送抱。
多麼沒用的女人!
正因為害怕越陷越澡,所以不得不想個法子教自己懸崖勒馬。
幸好剛牧是個很慷慨的人,一口就答應了她的要求。朱邦璇很心滿意足的歪在柔軟的床上,淚水卻不听使喚的一滴滴淌落枕間。
手指下意識地撫著莫名發燙的唇,那感受依然如此鮮明,月復內一陣騷動,困囿著難以成眠的她。
就快天明了,再不趕快睡,她鐵會起不來,和剛牧約好了九點要一起到附近的公園散步的,怎麼辦?
數羊吧,一、二、三……不行不行,越數精神越好。要把腦袋放空,據說這是最佳的舒眠方式。可,放不空呀,只要一閉起眼楮,那壞男人的身影就堂而皇之的潛進腦海,騷擾她所有的思緒。
在這夏末初秋的夜-,於蒙朧昏睡之間,她竟夢見那火辣得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景。兩具縫蜷的不但吟哦扭動,四片滾燙的唇激越地相互吸吮,剛易甚至用整個身體將她……
天啊,夠了,夠了!
被眾人認為拘謹保守的她,居然在潛意識-放著這麼不堪入目的情景,真是羞死人了。
駭然從床上坐起,牆上的鐘明明白白敲了九響。已經這麼晚了!
趕忙沖進浴室,迅速盥洗完畢,梳妝台前呈現出一張兩頰潮紅,眼帶春色,依舊情思困倦的女人。
喔,頂著這副尊容,往樓下餐室一坐,包準被竊笑得當場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候剛易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剛正俠則去打早拳還沒回來,剛牧橫豎瞧不見,就不必列為憂慮的對象。快趁四下無人,到廚房拿幾個冰塊,讓臉白回來。
悄悄打開房門,躡足下樓。這樣的舉動多像個賊子。
好在阿琳去買菜總要過了十點才會到家。冰塊就放在冷凍庫角落的袋子-,哇!透心涼。
「撞到啦?」背後突然冒出聲響,嚇得她手-的冰袋險險就掉在地上。「撞到臉了嗎?讓我看看。」
剛易的手一伸過來,她馬上觸電一樣的避開。
「你不是到醫院去了嗎?」都幾點了還在這兒晃。
「我今天休假。」他還是不死心,非要看看她的「傷勢」不可。「快過來我看看要不要緊。」
「不用,」朱邦璇心虛地一閃再閃,「冰塊敷一敷,很快就好。」
「別扭啊,你這人,」不給看他越要看,當醫師的大體都有這種窮追不舍的德行吧。「我看——好熱,你的手,你發燒了嗎?」
「沒有,我只是……」
「有沒有發燒必須醫師說了才算數。」他拉著她的手,逕往樓上走。「上去用溫度計量一下,昨天是不是踢被子?還是穿得太少受風寒了?最近流行性感冒肆虐,最好小心一點。」
剛易的臥房像一間小型圖書室,-面堆放著大量的醫學用原文書。
「到椅子上坐好。」他在家-準備了一套簡單的檢查器材,想是為了剛牧。這人雖壞,對兄弟倒是有情有義。「扣子解開。」
「為什麼?」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量腋溫呀,你想到哪-去了?」
「你沒有耳溫槍?」
「那種東西不可靠。」
「那量口溫不行嗎?」
「不是不行,是消毒用酒精沒了,我怕你感染到細菌。快點,把扣子解開,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這種口氣,一听就知道不是個好醫師。
「沒人要你多管閑事。」拍掉他的手,朱邦璇生氣地轉身就要走。
「你生病事小,萬一傳染給剛牧就麻煩大了。」
剛易算準了這句話足夠讓她乖乖就範︰心底正笑得好不得意。
果然,朱邦璇停不了離去的動作,像她這樣一個單純善良的人特別好騙。
「需要我幫忙嗎?」他的手已經放在她前襟第一個扣子上。
「不用,我自己來。」傻瓜,她又沒病,為何要讓他檢查?雙手忙按住已經敞開的胸口,剛易卻忽地將她推倒在床上,整個人壓了上來……
這情景和她的夢境,幾乎一模一樣。嗄?!
當他倆四片唇辦舌忝舐疊合時,朱邦璇情潮激蕩得忍不住低吟。
「不要再玩弄我,我求求你,我禁不起。」
「接受我的道歉,我該死,我對我所講的每句話跟你致最深的歉意。」
當覺醒到那股熾熱的底處欲壑,那股對身下人兒的饑渴想望時,他終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急促扯掉她身上的衣服和,整張臉立即埋進聳立的乳峰。
就是這個感覺,那種神秘的召喚,在新店山區的小公寓-就悄悄的縈繞他的心田。
「不,我不能。」她被他嚇壞了,死命地抓住長褲的拉鏈。「我還沒準備好,我、我只想你就這樣抱著我。」
「就這樣?」他一顆心已飛上了九重天,她卻只要抱抱。折磨人嘛!「你確定?」
「唔。」朱邦璇雪白的雙臂環向他的頸子,用剩余的力氣阻擋他繼續闖越禁地。
在不確定他的心意和心態以前,唯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男人是標準的獸性動物,在重要關頭臨時踩煞車是困難至極的,但見剛易緊蹙著濃眉,英俊的臉龐上掛著無限沮喪的痛苦神色,乏力地趴在她身上,喘促的胸口急劇的起伏著。
朱邦璇無可奈何地擁著他,掌心一沾上他滾燙的身軀,便顫抖得厲害。
這是多麼真實的感受。雖然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卻另有其安頓與安心的作用。多年來她像個四處漂流的浮萍,沒有人噓寒問暖,甚至沒有人在乎她的存在與否。
會不會是這種無依無靠的恐懼感,觸發了她對剛易的情愫?
「在想什麼?」他抬起頭,一手輕撫著她光澤柔女敕的下巴。
朱邦璇啞然一笑。
「想我?」她翦水般的雙瞳泄漏了心匠的秘密,讓他一猜即中。「別太傷神,我不是一個容易懂的人。」
「的確,陰晴不定,喜好難測,而且昨天說過的話,今天就不算數。」
「不可以這樣批評我,我只是有所顧忌,只是在舍與不舍中掙扎。」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情意濃稠得化不開。
這個矛盾的男人到底在顧忌什麼呢?
朱邦璇睜開水眸,怔怔地注視著陶醉在她美麗胴體之中的他,心湖不免有些惻惻然。
他的顧忌想必和剛牧有關,難道他希望將她和剛牧湊成一對?
就在這念頭輾轉困擾著她時,目光不經意地掠向床頭櫃上的鬧鐘,天!九點五十了。
「快起來,我遲到了。」推開剛易,慌張地在床榻四周找尋她的衣衫,背後的他卻兩手環向胸前一把抱住她,十指捏揉著她的。
「快放手,我答應剛牧陪他去散步的。」
「你心-就只有他?」想到昨晚他兩人在書房-有說有笑,他就禁不住怒火上沖。
「不應該嗎?」他可是我的衣食父母耶。
費盡力氣,總算擺月兌他的糾纏,朱邦璇忙跳到床下,用最快的速度把內衣和襯衫穿好。
「但願你別腳踏——」男人和女人沒兩樣,一旦妒意上了心頭,就免不了失言。
剛易斜躺床上,悻悻然地望著她,眉下眼底盡是燃燒猛烈的妒火。
「不許說難听的話。」朱邦璇彎身在他糾結的眉心親了下,忍不住又親了下。
「如果你有心跟我長長久久,就請信任我的人格。」
一直到房門關上,他都不肯好好的回答她,也不肯看著她,那負氣的樣子簡直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孩。
她是太將就他,太順著他了,可記得昨兒在流浪狗之家外,他說了什麼?才短短一天一夜,她竟又讓他再度為所欲為。難道女人的名字,真的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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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節已是涼涼的秋日,庭院-的香楓和風鈴木的樹葉逐漸轉為微黃,每刮起一陣強風,枝啞上殘存的翠綠便稀落一些。
和剛牧越來越投契以後,朱邦璇的工作已不限於書僮。她經常帶著簡單的吃食,和剛牧一起到附近的公園、小山野餐,充當他的眼楮,為他介紹四周環境,隨著歲月更迭的變化。
「不對,」偶爾剛牧會糾正她的說法。「從這兒望過去,應該先見到兩株鳳凰木,當夕陽下山時,被染紅的花木像極了泣血的杜鵑,美得教人心碎。」
「何以你對這兒每個地方都如此熟稔?」
「因為我們常來。」現在提到朱德芳時,他已經能維持平靜的心情。「我和她幾乎走遍了這附近的每一條馬路和小徑,爬過這兒的每座山頭,欣賞過這兒的每一個日出日落。」
當他在訴說著往事的時候,眼中的星芒柔得可以融化一切。
「你們一定很相愛。」她忘了剛易一再慎而重之的告誡,千千萬萬不可提起剛牧已逝的婚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正如剛易所料,朱邦璇才問完,剛牧的臉色陡變,原先的雲淡風輕突然變得陰霾重重,口鼻問的氣息也喘促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些。」
「我們回去吧。」沒等朱邦璇攙扶,剛牧就霍地起身往回走。
「等等我。」山坡上的路面崎嶇不平,即使明眼人一個不慎還是很容易摔倒,何況是他。
可剛牧像在泄憤一樣,每一步都踩得又大又急,對她的呼喊根本充耳不聞。
她背上背著大布包,手-還提著未吃完的食物和一把大陽傘,跑起路來笨重得跟個大嬸婆似的。
入秋以後,太陽下山得快,不過六點鐘的光景,四野已經一片灰蒙蒙。
早先的游客大多提前下山了,突然安靜下來的山頭感覺有些荒涼。
「哈哈哈!」
是誰?那笑聲劃破岑寂的林子,听起來十分不友善。
朱邦璇本能的加快但放輕腳步,往前直奔。
糟糕,有三個不良少年圍著剛牧,一面取笑他,又一面不斷的出手扯他腕際的手表和手指上的戒指。
手足無措的朱邦璇俏悄拎起地上一截乾枯的樹枝,旋即又想,憑她的力氣怎麼可能趕走這批惡少。
情急生智,她忙掏出手機,發出簡訊給剛易。
「快點快點,自動把皮夾跟首飾交出來,老子就饒你不死。哈哈哈!」
剛牧一身傲骨,無論那群惡少如何挑釁、恫嚇,他就是昂然佇立,不為所動。
「媽的,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不知道我們的厲害。」穿著紅色上衣,前胸印有「Don’tbotherme!」字樣的少年,赫然模出一把瑞士刀,準備沖向剛牧。
朱邦璇見情況危急,自己不能再躲著不出來,忙大喝一聲,「住手!」
「喲,來了個大美人,好極了。」那少年居然拍拍手,歡迎她大駕光臨。「等我們洗劫他以後,就輪到你了,乖乖在那-等一下哦。」
「你們三個人好手好腳,不去努力工作,反而來搶劫一個眼楮看不見的人,不覺得很可恥,很丟臉嗎?」媽媽是怎麼教的。
「敢教訓我們?媽的,欠揍!」少年沖過來,還沒伸出手,就被剛牧一腳踢得摔個狗吃屎。
哇,神準!
朱邦璇以無限崇拜的眼神,嘆為觀止的望著他。
「不見棺材不掉淚。」少年被惹火了,與同伴們一擁而上,拳頭如雨點一樣,朝剛牧的臉面、胸背直擊而下。
假如是一對一,剛牧也許勉強還能應付,但六個拳頭圍攻他一個,他就捉襟見肘了。
「救命啊!」朱邦璇從沒見過這等陣仗,懼怕得一下子慌了手腳,只知道大聲呼救。然而,她叫得越大聲,惡少們就打得越起勁。「別打了,求求你們!啊!」
「啊!」
這聲不是她叫的,是,那群惡少其中的一人?緊接著又一個,又一個,三個人疊羅漢似的跌成一堆。
「剛易!」朱邦璇忘情地給他一個特大號的擁抱。「快來看看剛牧,他傷得好重。」
「我不要緊。」倔強的剛牧堅持自己站起來,兩三條血注則順著他的太陽穴直流而下,望上去好不驚心。「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咦,那三名惡少呢?趁他們沒留意,竟偷偷溜走了。
「快下山,」剛易說︰「這種不良少年通常糾眾成黨,難保他們不會找更多同夥來幫忙逞凶。」
剛易這人最討厭了,說好的不準,說壞的總是一語成讖。
他們才走了不到百公尺的路,那群惡少就追來了。這回不只三個,而是六個,新加入的三人,個個長得凶神惡煞,塊頭結實。
「就是你這個小白臉,把我們的兄弟打成跛腳的?」
剛易對「小白臉」這個形容詞顯然很不滿意,只見他眉頭高高擰起,臉色灰郁至極。
小聲吩咐朱邦璇照顧好剛牧,他勇敢的挺身走向惡少們,「冤有頭,債有主。直接沖著我來,不要傷及無辜。」
「哼,落到我們兄弟手-,要怎麼處置得隨我們高興。」大塊頭搖搖擺擺的走向前,但只兩步就停住了,兩只眼楮瞪著剛易幾乎比他高出半個頭的身量好一會兒,「兄弟們,上!」
惡少們起先還有點忌憚,仗著人多勢眾,而剛易畢竟孤掌難鳴,加上他區區一名醫師,又不是練家子,縱使身手再俐落,幾個回合下來也已經明顯處於頹勢。
打架這碼子事,只要不見血,通常不會打得太不可收拾,一旦有人掛彩,跟著鮮血直流,人類本能的獸性就張牙舞爪起來了。
隨著兩名不良少年被剛易的左勾拳打出四行鼻血,其他的狼犬就如抓狂般嘶吼著,打得全無章法,更不上道。
棍棒齊飛的當口,剛易已漸漸寡不敵眾,身上、臉上紛紛進出血注。
「吃我一刀吧。」大塊頭手中的瑞士刀使勁朝剛易的腦門射出,「砰!」竟射在一把陽傘上,接著鏗鏘落地。
是朱邦璇。「你們統統給我住手!住手!不住手是嗎?好,那就來打吧。」忍無可忍的她,像火山爆發,拎著陽傘見人就揮,也不管人家手上抄的都是會打死人的家伙。「我打,我打,我打!」
多麼嚇人呀!剛易和惡少們無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傻眼了。
「六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她齜牙咧嘴,罵得非常帶狠。
「有本事你們就把我殺了,否則我把你們的畫像貼在大街小巷,讓全台灣的人都知道你們有多可恥。」
很……呃,新鮮的恐嚇詞。惡少們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了好半天。
「你是畫家哦?」居然信以為真。
「才知道。」第一次說謊,表現挺優的。
不知是她的威嚇見效,抑或惡少們覺得他們實在佔不了多少便宜,幾個兄弟的傷勢也頗為嚴重,居然就那樣棍子一丟,不玩了。
呆呆的望著他們的背影隱沒在山腳下後,朱邦璇才全身虛月兌的跌坐在草地上。
「謝謝你。」剛易疼惜的將她抱在懷-,「真的非常謝謝你。」
「小意思。」擔驚受伯,加上累垮了的她,一倚進他臂彎-就昏過去了。
「剛易,璇璇怎麼樣了?」受到最大沖擊的應屬剛牧,什麼也瞧不見的他,內心的惶恐可想而知,但他仍心系著朱邦璇的安危。
「還好。」還是別跟他說實話,免得他乾著急。「我叫阿福來接我們,你坐下來,我先幫你包扎。」
「不用,你先看看璇璇,看看她有沒有受傷。」自己明明已經非常嚴重了,卻一顆心只懸念著她。
剛易睇視著剛牧,仿佛從他茫然的眼瞳中,發現了昔日的光彩。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雙眼仍未失明,朱德芳仍末離開剛家時,每每見到他那深邃一如汪洋的黑眸,在見到心愛的妻子時總散發出的凜凜星芒。
剛易胸口一震︰心緒激烈的擺蕩著。最期盼和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是老天給他的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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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寐中,一只大掌溫柔地拂過她的臉,停留在她耳畔良久。
朱邦璇掙扎著想睜開眼,卻孱弱得只輕輕地動了一下唇瓣,便又陷入深沉的昏睡。
感覺臉頰上方傳來一團熱氣,熟悉的味道漫上她的耳鼻,潤澤的唇惡作劇似的在她容顏四周肆意游移,干擾她的清夢。
天,他咬住她的耳珠子吶,盡管僅是輕微的啃嚙著,依然令她煩躁異常。
真的好累,四肢百骸無一處幸免,累得她想一覺不醒,至少也必須是睡到自然醒。
蒙朧中,那調皮恍如孩童的他,一一解開她衣衫的扣子,嘴唇從臉頰、頸項,來到她白皙滑女敕的酥胸。
「不可以。」她宛似囈語般地低回著。
一意孤行的他,豈肯理會她的拒絕,熱氣緩緩地招揚而下……
朱邦璇赫然驚醒,驀地睜大明眸——
眼前哪有什麼人,半個人影也無呀!
羞死人了,她最近是怎麼搞的?耳腮和手腕上的傷,將她生生地從狂野的夢境喚回,她要命地,居然仍能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聲。
頹然跌回枕畔,這下無論她如何困頓,卻再也難以入睡。
房門咿呀被開啟,她心口竟莫名的一震,像做了壞事,怕被旁人窺見似的。
「醒了?我以為你還在睡呢,所以沒敲門就進來了。」
他哪次進她的房間敲過門?
手-捧著藥箱的剛易看起來比她還槽,那張令他自傲得目中無人的帥帥臉,只能用一個慘字加以形容。
「我幫你換藥。」
「你該多休息的。」朱邦璇不舍地輕撫著他面上累累的傷痕,不意他竟撇過臉,不肯和她親密的接觸。
朱邦璇討了個沒趣,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張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睜睜的望著他。
「把手舉高。」剛易冷著面孔,全神貫注只在她的傷口上,一句話也不願與她交談。
換好了藥,囑咐她一些該注意的事項後,轉頭就走。
喜怒無常的老毛病又犯了嗎?
「等等,」什麼態度嘛,朱邦璇想下床攔他,突地大腿外側一陣刺痛,是她昏倒時不小心受傷的?忍著痛,她還是得把話問清楚,「我得罪你了?」
他緘默地抿著唇,臉色和目光一樣冷得可以結霜。
「跟我說句話好嗎?」
他沉凝了好久,黑眸在她眉目問停駐了數分鐘,才懶懶的說︰「對不起。」
什麼意思?
不讓朱邦璇追問,他大步走向房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只丟下一團迷霧,教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