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是我呢?縱然我的心里充滿不確定的幸福感,我依然相信︰我可以從你的愛中得到幸福,我可以從不確定中相信︰我有征服你的能力。這麼多的煎熬,只為了我是愛你,而不僅僅是我喜歡你而已。
看著徐士哲的背景,紡霧在心中轉過種種紛雜的念頭,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勇敢的對徐士哲坦白種種疑惑的思緒,期待得到他百分之百的保證和一千一百句我愛你……
「想什麼?」徐士哲回過身來,十指纏扣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身旁。
「別這樣。」紡霧只手抵住他的胸膛,試圖推遠兩人之間的距離。「這里都是熟識的人,不要造成我們相處的不自由,好嗎?」
「你真怕羞……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這些事。」徐士哲的手離開她的腰,卻又馬上拉著紡霧抵在他胸前的手,十指緊緊纏扣住她的。「這樣子可以嗎?」
「好痛。」紡霧皺皺眉。
「這樣你才會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們此時此刻在一起。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又滿是疑惑,但我不是幻影,所以,我要時時提醒你我的存在,要在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的思緒。」
紡霧默默的凝視著他,過了半晌才說︰「我第一次見識到你如此滔滔不絕,可……我不是你的,你怎麼讓我不離開你的視線?你怎麼不怕我們在一起的事,會變成你事業的絆腳石?」
「就只為了這里人多?」徐士哲接過她的話。「那麼,我們到車上再談,或著你改變心意了?」
「沒有。」她低垂眼睫搖了搖頭。「也許是我不習慣吧,我只是不習慣吧,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出門啊……」
「是啊。就是第一次,才希望你更開心。也許我說話太不加思索,或者我應該把剛才說過的話改為︰絕不讓我的視線離開你。」他說完,松開與紡霧交纏的手指。
「請別……」意識到自己將出口的話恐怕會兩敗俱傷,她硬生生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後才又開口︰「我們在吵架嗎?如果我們這算是吵架的話,是不是也很值得紀念呢?」
「不算,只是意見溝通。」徐士哲展開笑顏,蜷起右手食指拂過她的鼻尖後,將手心貼在她的臉頰。「我在這里。現在,我們要一起出去,我,希望你快樂,不必擔心任何事,如果……」他把手心順著她的手臂而下。「但至少能讓我牽著你的手。」
「那我們就這樣走到目的地去嗎?還好不是出國,不然憑著我不換氣橫渡泳池的泳技……」她笑著搖搖頭。「對不起,我只是太緊張了吧,我還不知道要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還不曉得要如何和你相處,我真別扭啊。」
「真的嗎?」他牽住她的手,而她感受到他眼中、眉梢的雀躍之情,閉上眼楮,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出發吧,只要你帶我去任何地方。對我來說,就是幸福的感受。」
「幸福……」他還是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嘴唇輕輕拂蹭過紡霧的,低低噥噥的逸出一句︰「是你給我的。」
「即使有損你的事業也不悔嗎?」
「如果因此結束,我也不後悔。人生該有的物質享受,我差不多也都嘗過了,那些感官刺激的快樂都只是一瞬間,對我現在的生命而言,只有和你相處,才是永恆的快樂。當然,前提是你會接受我——那個不能讓人公開的我,只能讓少數人知道的真我。」
識得徐士哲的一身熱切,她深深的瞅著他。「如果你會為了我而什麼都不在乎,我怎麼能夠不信任你呢?」
他沒有答任何一句話,只是緊緊握住紡霧的手。
???
「我們到哪兒去呢?」從上車到現在,她問過不下十次了,而他總是笑而不答。其實她並不真的在意徐士哲要帶她到哪兒,因為她光招架他那熱切的凝視,就夠她腦筋混沌得不辨東西南北了,更別提他時時有意、無意的踫觸和溫存;就像現在,他又把車子停在路旁,只為她一句︰「這里看起來很美。」他聆听她的每一句話、凝睇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舉手投足間的每一個動作。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去注意他的一言一行呢?
「一個提醒我時時想起你的地方。」
「時時想起我的地方?難道不在那兒,你就不會想起我嗎?」她微側著頭笑說,卻在從照鏡中與他的視線相遇。
「是啊。離開那里的我,是另一個我,世故、老練、精明,擁有絕對成功的形象,我的思想、意念,只擺在我要怎麼更成功、我要怎麼保持不敗的地位之上,我不允許、也沒有時間去想念任何人,除了你。」
「那叫高處不勝寒吧?」她的手伸過去,悄悄覆住他放在排檔桿的手。
「但我還是熬過來了。無論如何,年輕時的我,一心熱切的要在這個行業出人頭地,不惜一切的代價要讓所有听過我音樂的人認同我的每一分心血,它也的確給我帶來可觀的金錢物質……和數不清的女人。」
「還有數不清的性關系吧?」她「啪」的打一下徐士哲的手。
「你在吃醋嗎?你在生我的氣嗎?如果你和我處在相同的地位,你也會有同樣數不清的機會可以發展許多性關系,只看你自己有沒有時間、有沒有意願而已。」
「那才不同,你是男人啊。」
「女人也同樣有許多機會,尤其你這麼中性化的打扮,我想連女人也會愛上你。」
「你在說什麼啊!」紡霧的臉迅速布滿紅暈。「你別轉移話題,我才想知道你和多少個女人上過床呢。」眼冒怒火的瞪著坐在身旁的徐士哲,卻不防他轉過身來將她抱個滿懷。
「今天只和你上床,要不就在這里也行,後座夠寬了。」他說著,還故意轉過頭去打量後座。「雖然你個子這麼高,但將就將就也可以了。」
「不要!」她在他懷中用力扭動身體,想要掙月兌他牢牢的擁抱和滿臉不懷好意的笑容,全然不顧這樣做,只會讓情況更糟糕。「這里太窄了啦!」
哇,真是急不擇言!
「那麼你願意了?只要不是在這里是吧?」徐士哲一本正經的勾起她的下巴,卻氣息不穩的攫住她的唇狂吮。
她閉上雙眼,承受著他甜蜜的索求和霸氣,這是他第一次那麼狂野的吻她,之前總是那麼輕柔的磨蹭,她總也認為這就是他對她的方式,卻不知道徐士哲對她有那麼急切的和索求。她順服他每一個深切的探索,不拒絕也不推卻,直到他放緩速度,回復他以前一貫的淺吻,只是他沉重的喘息還回蕩在耳邊,停了好半晌,耳邊才又響起他的聲音︰「我希望這里就有一條溪。」
「是啊。天氣實在太熱了。」她張開眼,故作無知的回答。
「噢!」換來徐士哲的一陣嘆息。「我們快去那里,不然我會被你磨死的,你這個淘氣鬼。」
「那你就開快點嘍!」一徑的煽風點火。
「我,會的!」徐士哲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快速的沖了出去。奔騰的沙塵籠成一團霧,微微的遮蔽了車前的視線。她看著他的側臉,一徑聚攏的眉眼和緊抿的唇,再偷偷一瞥儀表板,她下意識的抓緊身旁的扶手。
她可是把徐士哲氣瘋了?
車子飛快的前進,彎曲的山路景色,不斷從車旁拂掠而過,而本來驚懼的情緒,卻隨著他熟練的駕駛技術逐漸被撫平。她慢慢安下心來,知道他並不是在生她的氣,他只是真的、急切的需要一個冷水澡吧。
她在心里想︰如果他真的在車上要她,她其實也沒有拒絕的余地。不是嗎?可是徐士哲感受到她的疑慮了,所以才會壓抑住進一步的動作啊。體認到這一點,她心里倏然溢滿柔情,一陣更勝一陣的涌過四肢百骸,舒緩了她聚攏的眉頭和無名的憂慮,也體會到徐士哲那麼珍愛她的心意,而她卻只會裝傻來回避他對她的一舉一動,以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甚至在他們的關系剛剛明朗化時,便想好了如何退步抽身的借口,只為了不讓自己被拒絕。而她卻從不去想,時時被拒絕的他,是怎麼一再、一再的不放棄對她的愛,一再、一再從她的言詞挑釁中,凝聚出無盡、無盡的耐心啊?
正當她的思緒恣意飛奔時,眼前卻升起熟悉的景色,她看出是不久前才和飛雪一起來過的度假村。她恍然想起飛雪曾提過,當初她們住宿的小洋房是飛雪的一個親戚買的,難道那個人就是徐士哲嗎?
難道她會和徐士哲相遇,都是飛雪一手安排的嗎?想到這里,她幾乎不知道要感謝上天,還是要埋怨飛雪了。
經過守衛室,她看見徐士哲搖下車窗,微微朝車外的警衛頷首便開過大門,可見他確是常來的,那麼先前她在地板上發現的煙灰,可能就是徐士哲留下來的嘍?可和他在一起一個早上,卻沒見過他抽煙,難道他從飛雪那兒知道,她對煙味極端過敏?
連這麼樣的小細節他都蘊藉著她嗎?
「阿哲……」她忍不住的喊。
「什麼?」他回過頭來,臉上滿是笑意。「喜歡這里嗎?」
「飛雪帶我來過這里。我想我知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是嗎?那她有沒有說過,我在這里的產業不止只有一處?」他繼續將車往前開。「你發現了嗎?剛才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以為一輩子也不能從你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可我在心里喊過你億萬遍了。」她低垂眼睫,在心中續了一句,嘴里卻說︰「你不喜歡嗎?那我以後不叫了。」還是這麼別扭,她又懊惱自己的倔了。
「怎麼會不喜歡?」徐士哲微眯著眼。「只是我以為你會在晚上時才叫出口。」
「為什麼晚上才會叫出口?」等她看見徐士哲停下車,一徑的咧著嘴角笑時,她才忽然聯想起他話中有話的涵意,她再度滿臉通紅,忍不住左手握拳朝他的胸膛一敲,而徐士哲卻放開扶在方向盤的左手,準確的攫住她的拳頭,將她的拳頭緊緊貼在他自己的胸口。
「感覺我的心跳。」
紡霧順勢把頭貼近他的胸膛,一方面遮遮羞紅的臉,一方面也對自己的別扭表示歉意;她不經意將左手往下移,將臉頰緊貼著他的心跳處傾听。
「你听見什麼?」她听見他的話中夾雜一陣嘆息和……長長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原本還算平靜的心跳卻急速的怦怦作響起來。正當她還在覺得奇怪時,徐士哲拉高了她的左手。「小姐,你要害死我了。」
「啊!」原來、原來她的手正觸著他的灼熱的中心……她把雙手往臉上一捂,傾身倒回自己的椅座上,滿臉通紅的狂笑起來。噢!她突竟是怎麼啦?她竟是有意、無意的在撩撥他?還是在挑戰他耐力的極限啊?
「我們在這里下車吧,如果我不一路跑到今夜要住的地方去耗耗精力的話,你會讓我要不夠的。」他問哼著,自己先開門下車。「你這個小邪惡。」
「車子怎麼辦?」她緊跟著開門下車。
「阿妨他們看見,會來開走的。」徐士哲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阿芳他們是誰?」紡霧跟著邊跑邊大喊。
「晚上你就會看見他們。」
「我為什麼要看見他們?你別跑那麼快嘛!」
「那我不跑了。」話還沒說完哪,徐士哲快速的一轉身停下腳步來,朝紡霧長長的伸出雙手,正正的接住她奔過來的身體和急速的沖動。
「小心!」紡霧驚叫一聲,試著側過身體減少撞到徐士哲的沖力,他卻不閃不避的抱住她,然後兩人一起跌坐在地上,他順勢躺,並把她拉倒在一起。
「我撞痛你了嗎?」紡霧著急的直起身來,雙手壓按著他的四肢關節,緊張的不僅心在抽痛,連胃也一並痛起來。她喃喃地念著︰「你為什麼要突然轉身停下來呢?你干嘛偏偏就站在人家來不及控制的距離里。你怎麼了嗎?你到底怎麼了?」
「你太瘦了。」隔了半晌,徐士哲好整以暇的說。
想不到自己一陣擔心,竟換來他一句不相干的話。紡霧一時不辨自己心里的滋味,淚成串的涌出來了。
「怎麼哭了呢?」
「你不管我的擔心。」她張著淚蒙蒙的雙眼說。
「只是逗逗你的,我沒有那麼脆弱,我知道你打過籃球,知道怎麼控制自己的力道;再說,你不會傷了我,我相信你。」
「可是意外常常就是在太自信的時候發生的,如果我真的撞傷你了怎麼辦?我又不會開車,這里離大門又那麼遠,你叫我怎麼辦?」她的淚仍是一個勁的掉。「你總是害我哭,我快要變成第N個林黛玉了。」
「所以,我才說你太瘦了。」他伸手擦去她臉頰上的淚。
「你是就存心來試我的體重的?」她仰起頭,擰著眉頭淒淒的看著徐士哲。
「你不高興了?」
「豈止不高興,恨不得一拳揍昏你。」她柔柔的聲音,卻是咬牙切齒的。「你啊。你……」終究沒把話說出口,眉頭卻松了許多。
「我愛你。」徐士哲切切的凝視她的臉。
「哎喲!」紡霧揮揮手站了起來。「我的腳都麻了。」
「喜歡這里嗎?」
走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紡霧才看見徐士哲要帶她去的地方。一路上他們經過不少棟小小的度假屋,包括她和飛雪上次住過的那一棟,她駐足想再進去一次,卻在窗外瞥見房子里似乎有人,她遲疑了一下,看看徐士哲,而後者只悄悄的覆在她的耳旁說︰
「晚上再介紹你們認識。」
「這麼神秘?」她亮澈的眼楮掩不住好奇。
「我的新樂團。」他說著,嘴唇刷過她的臉頰,輕吻她的嘴角。「還好我們的身高相當。」
「你又來了。」她的唇中逸出埋怨的話語。
「宣示我的所有權,要看見的人不得打你的主意,因為……我們已經彼此相屬,不要否認我的話。」
「我不否認啊。」她按下怦怦作響的心跳,微微回吻他一下。「我只是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下親熱。」
「他們早晚會知道我們的關系。」他拉著她的手轉身向前走,幾分鐘的時間,她眼前便出現另一棟與方才一模一樣的房子,只是座落的方向不同,這兒是背依著山壁而建的,而剛才的那一棟卻是臨著山崖。
「喜歡這里嗎?」
她拉回思緒。「和剛才那一棟一模一樣,只是方向不同。」
「外表是一樣的,看看里面再說。」
等她進門一看,才知道這房子的空間比外表看起來大多了,且沒有任何的隔間,只在進門靠右邊的窗戶旁有一個小小的吧台和一列高腳椅,一個冰櫃和一個酒櫥,其余的空間幾乎被各式各樣的樂器佔據了。
「是間練團室啊。」她不自覺的抓著徐士哲的手臂。
「是,還包括交誼的功能,只要任何人對任何音樂抱持著興趣,他隨時可以在這里自由的進出和交流,樓上還有一些錄音設備,要制作DEMO帶也可以。」
「這是你的回饋嗎?」
「算是吧,但只有真正有決心的人能在這一行業冒出頭,只有比別人有加倍出人頭地的決心和努力,才能在這條路上爬得高、走得遠。」
「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多感觸?在這個行業中你是絕對成功的,而且只要誰和你沾上邊,不個個都成名了?人家說你是點石成金的好手哇。」
「我不可能永遠都處在頂尖的狀態。」
「你的生命中總有其它的路可走。」
「那我這算是中年危機了。」他笑一笑。
「別……那樣想。」
「不想,可是和你在一起就會不斷的想,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深思熟慮。」
「我不能控制你的思想,但我真的不要你想,我怕自己太年輕,心態和步調不能配合你,你的歷練、你的經驗、你的思想都不是現在的我能夠擁有和想象……」
「年齡和心態不一定成正比。」
「對,但我卻不是那其中的佼佼者,我的心態和我的年齡只能同步成長而沒有超齡的演出。」
「那麼,只要我的心態和你的心態可以配合就行了。」
「那你豈不降齡演出了?」她左手拂過徐士哲的臉頰,戳戳他的臉頰說︰「你退化了喔。」
「戀愛中的人,誰的舉止行為不都處在暫時退化的狀態。」徐士哲按住她停在他臉上的手,讓紡霧的左手心緊緊貼在他的臉上。
紡霧想︰自己是那麼的幸福嗎?只是時時刻刻體驗他那無法預料的溫存,就讓自己顫抖不已,不止是身體的顫抖,連心也在顫抖,這樣的顫抖。完完全全的是為了快樂和幸福而發嗎?那麼隱憂呢?緊張呢?是否也都混在一起了?徐士哲對自己的寵愛和溫存從何而來?
是不是擔心太多了?總是擔心那麼多,她真不知自己的心是該愈合了,還是為著他的溫柔而再度裂成碎片?
只能看他了。
不管她會不會把自己過往的傷痛全盤托出,他憑著男人的本能和經驗終究會知道的。
而自己今後的快樂和悲傷,都只能看他了,竟那麼悲哀的都只能看他了,解月兌或再度沉淪……
「想什麼?那樣悲哀的臉讓我心都痛了。」他說著順勢將她拉進自己懷中。
她將雙手環住他的腰。「女人……」微微一笑搖搖頭。
「女人?」徐士哲的眼光定定的望著她的。
「沒什麼,我們今晚住哪里?應該不是這里吧?」
「太窄了,那樣我不能好好的愛你。」
「車子里你都不嫌窄了,這里怎麼還會窄!」她大發嬌嗔。
「你終于接受我的真心話了。」他揶揄她。
「是啊,只怕到時候你會後悔得無以復加。」
「我不後悔,只怕你臨陣月兌逃。」
「我不說了,再說便宜都讓你佔光了。」悄臉泛紅了。
「不,這是我的真心話。」
她傾過頭顧左右而他︰「我累了。」那是意在言外。
「我永遠都不可能了解你。」他低笑著說。「往這邊再走吧。」他帶著她繞著曲曲的山路向上走。轉幾個彎後,紡霧的眼前竟又出現與剛才看過的一模一樣外觀的房子,只是這房子佔的面積頗大,襯著四周參天的巨木和四合的暮色,隱隱然有著孤絕于世的感覺,那麼的幽致和隱逸,也許這是徐士哲另外不為人知的一面吧?
「喜歡嗎?怕對你來說太冷清了。」
「不會,我好喜歡這里。很安靜,和台北市的感覺完全不同。」她的欣喜流露在臉上。
「這里算是台北近郊,既不太缺乏都市的生活機能,也不算太繁亂,但是,帶你來之前,我一直想著你會不會不適應。」他又那樣定定的、沉靜的凝視著她。
「只要你喜歡的地方,我也會喜歡;更何況我本來就愛到這種地方來。我想……你是因為我喜歡這樣的地方才帶我來,還是因為你自己也喜歡這樣的地方?」
「都有吧。先是因為听申申說你喜歡,我自己也正想換個環境靜下心想想自己的未來,機緣湊巧的買下這里,心里就想著有一天要和你來吧。」
她听了笑一笑,拉著他的手,推開門走進去。「就這麼樣啊?連門都不鎖?」紡霧問他。
「打電話請人來清理過的,我自己也很少來,門大概是阿琳開的,他們就住在原先你和申申住過的那棟小別墅。喜歡嗎?我帶你看看。」換他拉著她向前走了。
只看到客廳,紡霧就忍不住愛上了。
進門的正對面,就是整整大片的落地玻璃窗,玻璃窗的四周嵌著疏斜的樹影,當中卻是一窪閃爍如寶石的星燈夜景。紡霧這才發覺,這房子竟是建築在山之巔。
她不自覺的偎進他懷中。「好美!看過的人一定很難忘記吧。」
「是吧?但沒有太多人看過,你是最欣賞的一個,其實這本就是要留給你欣賞的。」
「你要把我慣壞麼?那我可要賴在這里不走了。」她笑笑。
「留一輩子嗎?」他倏地抱緊她。
「如果你一輩子都看不厭我的話。」她說著,快快的將自己的唇掠過他的,卻徑自失笑起來。
「想到什麼?笑得古里古怪。」他輕輕的搖晃她。
「我的確沒有適宜你擁抱的身材。」她在舊事重提哪。
「什麼?」他一臉茫然。
「可是我有適于輕松接吻的身高。」她一臉認真樣。
「我真切的同意你的觀點,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又從哪里听來流言了。」
「沒有流言,就是事實嘛。」她掙離他的懷抱,四處望望。「除了這里,應該還有沒看的地方吧。你的工作室呢?」
「你如果想要個工作室,我可以請設計師再設計一間。」他問她。
「不了,我只是隨口問問,何況我只來一、兩天罷了。」
「以後不常來嗎?」
「那要看你嘍。」
「我要你永遠在這里不離開,你答應嗎?」
「我可以不負責任的對你承諾未來的事,但我更想要我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在你心里烙下分量的。你希望我怎麼回答呢?」
「你太嚴肅了。和我在一起,對你是那麼沉重的負擔嗎?我只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坦誠的相處,快樂、沒有猜疑,但這並不表示我在游戲人間。我們相處的時間還很短,我也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充滿了不確定,別太考驗我,不然我們兩個都會後悔的。」他背對著她說。
「你在生氣嗎?」她繞到徐士哲身前,只是他一徑的低著頭不看她,她卻感覺自自己似乎察覺到一些什麼屬于他的憂郁秘密。所以,她按捺下自己的不安,平靜的問他。
「不是對你生氣。」徐士哲抬起手,將她拉近自己的臂彎中。「我是在對自己生氣……」他欲言又止。
「試探你的,不只是我吧?就算是我的不安全感在作怪。算了,我何必解釋這麼多?我何必要去在乎未來會是什麼樣?重要的是我們此時此刻在一起不是嗎?」她問。
「重要的是我們怎麼學會信任彼此,紡霧、紡霧……」徐士哲把臉埋在她的發際間。「你知道我愛你多久了嗎?可是當你在我身邊時,我還是會和你一樣感到不安,我不能決定什麼,也不能擋住任何會傷害你的流言,我擔心你沒有足夠的防御力量,尤其在我不能表態的時候,我的形象一向就不深情,所以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我希望你夠堅強,我也知道你會夠堅強,所以,我能夠給你惟一的保證是︰我只想和你共度一生,但是……不是現在。」
「你在預言什麼?你又在顧忌什麼?你怕我將會因為你而更傷心嗎?你到底要對我表達什麼?」她不知不覺的順著他的身體滑下而跪坐在地上,心里的痛霎時隨著意念竄遍全身。他有那麼多的心事和秘密都是她不能知道的嗎?是相交還不深的緣故,還是自己在徐士哲心里始終沒有足夠的力量去處理他身邊的是是非非?
「紡霧……」徐士哲蹲來,雙手用力的握緊她的手臂,試著止住紡霧的顫抖。
「阿哲……」她喊了一聲,淚又墜落了。「要是這樣,過了今天我們就分手好不好?如果我的存在只會讓你左右為難,而你又無法處理時,不如不要再繼續是不是簡單一點?」
「不準提分手!」他的雙手捧起她哭泣的臉。「除非我死了,但老天既然把我的命留下來了,就是要我去追尋我一直就想有的,比如你,比如自由……我們絕不放棄彼此,不管前途有多難熬,答應我?」他咬著唇看她。
「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我覺得你有很多心事都是我不知道的,可是你卻又隱約的在暗示我什麼,我會怕的。難道你也在試探我什麼?或者我寧願你只是在嚇唬我?可是我不願當鴕鳥,我想要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能幫我擋住任何會傷害我的流言?為什麼你無法給我任何保證?我不需要你保護我,但我要知道真相才能保護我自己。我也要知道為什麼老天會把你的命留下來是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可以把我丟進這樣的境地,卻又不給我一點幫助!」她忍不住喊出來。
「我沒有,這不是我的本意!紡霧,不要誤會我!除了你以外,我已經理不清我其它的關系了,我只知道當我以為我就要死了的時候,我眼前浮現了你的童顏,我什麼也想不了,我只知道要是我能逃過那一瞬間,除了你,什麼我都不要了……」他沉痛的說,卻又仿佛在敘述一件什麼不相關的事。「我的童顏?」
「你一定忘了我們在很久以前見過面吧?」
紡霧試著在腦海中搜索記憶,卻是毫無印象和頭緒。「有嗎?我們曾經見過面嗎?在這之前,我會知道你的,都是從大眾傳媒上得來的印象,我不記得我見過你。」
「如果你還會記得我,那我才要贊嘆你記憶力過人。可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記得你。記得你之後,我逃離了那個讓我不痛快的家,決心在音樂的世界闖出一番成績來,而且我做到了。」他撫模著她的臉頰。「除了成熟之外,你的眼眉還是像小時候的你那樣清秀可人。」說著,忍不住將唇印上紡霧的眼眉之間。「只是你不像以前那樣快樂、無憂了。」
「我要知道我什麼時候見過你。」紡霧試著在他的唇齒纏綿之間,理出思緒提出疑問。
他拉著她站起來,走上二樓。
「看了就知道。」他貼在她的耳邊低。
她半信半疑的側頭看徐士哲。等到他開了最靠左邊的那個門後,她突然停下腳步。
無法相信自己眼前出現的畫面。
「原來,我真的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你了。」她喃喃的說著,又深深的嘆息。
「我真的見過你,而我卻完全遺忘了,你卻記得我那麼久。真的嗎?真的嗎?」
她轉身緊緊的抱住徐士哲,一聲聲的嘆息透露了她那既復雜又困惑的喜悅。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