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窗簾將陽光阻隔,教人分不清時問。
在這里,時間是不存在的東西,只有兩個赤身、相擁而眠的男女,以及激情後的余溫。
蕭心瑜自渾渾噩噩的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他懷里,當下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打開床頭燈,一看傻了眼。
他二人的衣裳散落一地,就像經歷了一場戰爭,回想起昨夜的總總,她的雙頰頓時一片火爐。
昨夜的記憶破碎而凌亂,經過她努力的修補與縫合,她依稀記得一個模糊的大概。
到底做了幾回,她已不復記憶,只記得一切的思緒,皆被連波席卷的高潮所扭曲,直到她的心理、已無法承受更多。
小女孩長大了。
比起一般人,固然遲了些,可她認為自己一直到昨夜才交付給她,是她心甘情願的付出,而沒有絲毫的勉強。
他用心的付出,她皆心有所感。她贏得他的尊動,教她不得不去認真的思考。與他一樣的擁有期待。
「天啊!現在到底幾點了?」她愣了一下。
身一傾,她拾起皮包,取出手機,一看現在已近下午四點,「糟了!怎麼睡了這麼晚……」
她不假思索地盤著他熟睡的身餛,「喂,你快醒醒……都快四點了,你不必去醫院嗎……」
他夢囈般應著,「我請好假了……讓我再睡一會……」
「可是我肚子餓啦!」
「打電話叫樓下櫃台送來。」
「我要你陪我一起吃。」
他慵懶地睜開一只眼,「好啊!有本事你就讓我起來——一天七萬的床,睡起來可真舒服呢。」
「一天七萬?」
蕭心瑜一下子全清醒了,「你說,睡在這里,-個晚上要付七萬,你沒騙我?」
「你瘋啦!」蕭心瑜死拉著他的手,「我們自己有家、有床,干嘛花這種冤枉錢?不如趕快回家算了!」
劉俊麟不輕不重的一扯,反將她拉入懷中,笑得有些邪惡,那就再來幾回,當它是臨別紀念好了……」
「哎喲!你不是還沒清醒嗎?」
「是沒清醒,所以我正要努力使自己清醒啊!」
「都一個晚上了,你還……噢……」
和一個等待了三年的人講理,顯然不怎麼合適。不消片刻,一場枕頭大戰隨即上演,無人能擋。
☆☆☆
午後,宅氣悶熱的教人抓狂,當劉俊麟火速趕回家,卻發現房子里連冷氣也沒開,而蕭心瑜則坐在沙發上哭泣。
只見蕭心瑜神情痴困,手中抓著一封信,听而不覺的愣坐在那兒,連一句話也不說。
「這只不過是一張成績單嘛……」他坐了下來,就坐在她身旁,手一橫,把她摟入懷中。
「你打電話給我,什麼事也不說,害我緊張個半死,搞了半天,就為了這張成績單?」
她哭倒在他懷里,「這三年來,對我而言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我從來也沒想過我的人生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劉俊麟輕拍著她的背,淡笑道︰「人生本就變幻無常,有時好,有時壞,誰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
「這是夢嗎?」她喃喃說著。
「這當然不是夢!」
劉俊麟低頭注視著她,裨怪顯得無比的嚴肅,「這結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你肯上進,努力用力讀書,為你自己鋪陳美好的將來,這不過是你應得的報酬罷了!」她抬起頭傾望著他,目光滿足感激之色,「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鞭策和鼓勵……」
她用心地說著,但他的眸子里突然閃過一絲遺憾。
為她做了這許多事,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付出,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听她說「謝謝你」這三個字。
抓到一個空檔,他又間話題道︰「對了!你研究了半天,這分數是不是如你預期的那樣順利?」
她淚中帶笑道︰「我可以去師大路讀書了——我喜歡那個學區,它正是我第一志願。」
「真是恭喜你了……」蕭心瑜的雙眼倏地綻放出一抹異樣的光芒,「所以今晚你真該陪我參加一場宴會。」
「你怎麼又來了?」蕭心瑜直起來上身,嬌嗔地瞪著他,「你別唬我了——我不去!」
「為什麼?」劉俊麟愣了一下。
蕭心瑜干笑道︰「上回你把我關在那間屋子里整整三天,一個晚上還付七萬?這次說什麼我都不去了!」
劉俊麟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呵呵一笑,「你真假仙——當時是什麼人說不舍得走的?」
「你……」她臉蛋火紅,咬著牙道︰「正在做那種事的時候,我真不記得我說過那種話——那不算數!」
「好好好,不算數就不算數,只是你想歪了。」
「我想歪了——那是什麼意思?」
「今晚真的是一場飯局,地點在餐廳,不在飯店。」
「哪間餐廳?」
「小統一牛排館。」
蕭心瑜想了一下,「是你主辦的?」
「你怎麼知道?」劉俊麟一愣。
蕭心瑜咧嘴一笑,「那間餐廳做出來的東西最合我的胃口,一定是你主辦的,否則哪這麼湊巧!」
「算你厲害,一猜就中。」
「嘻嘻,你心里在想什麼我都清楚得很;否則住在一起三年了,豈不自過了!」
「那麼今晚的飯局——」
「腓利牛排——二分熟!難道你忘了我的喜好?」
蕭心瑜沒有回答,十分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因為他正在為今晚的飯局操心,完全無法預料會是什麼結果。
☆☆☆
劉俊麟沒有騙人,這是她走入小統一牛排館的YIP房的第一個念頭。
偌大的貴賓室正中,擺放著一張十二人座的大長條桌,桌上擺了三盆鮮花,其他的一無所見。
「怎麼又是不見半個人影?」
蕭心瑜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又在耍什麼花樣了?」
劉俊麟淡淡一笑,「這真是一場飯局,我哪有耍什麼花樣——快坐下,先點餐吃起來再說!」
「我們先吃,那不會失禮嗎?」
「沒關系,反正人也應該快到了。」
劉俊麟加來服務生,點了兩份餐,片刻工夫,烤面包、海鮮濃湯、生菜沙拉一一送上了桌。
蕭心瑜吃得不亦樂乎!
這三年來,劉俊麟帶她吃遍各地美食。但吃來吃去,她還是最喜歡來此吃牛排,一星期至少得來此一次。
蕭心瑜喝一口海鮮濃湯,拿起面包,撕下一塊,正準備放入嘴里咀嚼時,眼楮一亮,忽然愣人中上。
房門打開,這時走進一名服務生,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中年婦人竟是教人不得不吃驚的李姿吟。
見她突然出現,劉俊麟的面色不變,只是放下手中的湯匙,看著她緩緩朝這邊走來。
「劉先生,你邀請的客人到了。」服務生打了聲招呼。
服務生拉出椅子,請李姿吟入座,隨即問了一聲︰「請問小姐,你要吃些什麼?」
李姿吟毫不考慮,「腓利牛排。」
「請問要幾分熟?」
「二分。」
「好!小姐麻煩稍待片刻,等一下我就送來。」
服務生很快的走了,偌大的貴賓房忽陷入沉靜。
不知何時,蕭心瑜的面色已緩,不再像先前那樣的驚訝,當下她拿起那塊撕下的面包,放入嘴里。
她沒有認出她?劉俊膦滿頭霧水。
劉俊麟再深望她一眼,見她神態自若地吃著,實在不確定蕭心瑜到底認出她了沒有。
「你不幫我們介紹一下?」蕭心瑜忽然打破沉默。
「喔……對不起,我都忘了。」
劉俊麟淺淺一笑,「她是你的……阿姨,我想你大概已經忘了。」
「阿姨?」蕭心瑜愣了一下,「那不就是我媽媽的妹妹……」
「姿吟是我妹妹。」李姿吟嫵媚一笑,接著又說︰「我來之前,我還跟她通過電話,要我代她問候一聲。」
「那她人在那兒?」蕭心瑜問了一句。
李姿吟待答話,服務生這時推門而入,送上面包、濃湯,道了聲「慢用」,接著轉身離去。
蕭心瑜正想追問,卻見另一名服務生端來兩份牛排,劉俊麟見狀,忙低聲道︰「先吃吧!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蕭心瑜應了一聲,拿起刀叉。
于是,偌大的貴賓室又陷入死寂般的沉靜,除了刀叉摩擦磁盤聲,不聞任何聲響。
好奇怪的氣氛!好詭異的場景!
三人不發一語,默默地吃著,不想率先打破沉默的人,竟是李姿吟,「她到美國去了。」
她說話的聲音輕柔,且帶有一種不知名的磁性,吃像亦慢條斯理,嚴若一副貴婦人的模樣,教人很想去親近。
劉俊麟已暗暗觀察她許久,發現她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失落和沮喪,是那麼沉重得不堪負荷。
然而她壓抑著,臉上甚至總是掛著一抹微笑。
自己的親生骨肉就在眼前,但對方卻沒有相認,不管她是否真的不認得她了,可那份感覺總是教人心里發酸。
她的話聲雖輕,但他二人可听得清楚。劉俊麟听了一愣,則是神色平靜,靜如止水。
「這些年來,她過得好嗎?」
「很好,你可以不必為她擔心。」
李姿吟淺淺一笑,目光柔情似水,「倒是你,這麼多年來,真是辛苦你了……唉,可惜造化弄人——」
蕭心瑜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她為什麼不來看我?」
李姿吟的笑容漸漸僵硬,「她也想,但她身不由己。」
蕭心瑜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些年來,你媽媽每天都思念著你,也很想跑去看看你,只是路途遙遠,加上……她改嫁到了一戶豪門,行動上處處受到限制,她想的事,一直無法實現,這恐怕會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她把我丟下不管。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跑了,難道她就不會麟到遺憾?」蕭心瑜笑聲更冷。
李姿吟臉上浮現出一抹濃濃的無奈與尷尬,「你不明白,當年你爸走了之後,那些地下錢莊的人,天天跑去家里騷擾,還說要把你媽媽送到妓女戶去抵債,除了快點逃,她實在別無選擇啊!」
蕭心瑜顯然無法釋懷,「所以說,我活該倒楣,一下子就要變成沒爸爸、沒媽媽的小孩?」
李姿吟輕嘆一聲,沒有回嘴。
事實已擺在眼前,蕭心瑜的心中仍然充滿了濃濃的恨意,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說些什麼?
當年骨肉分離,萬不得已。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家無恆產,而地下錢莊又逼得緊,她還能怎麼辦?
盡管當年她年幼無知,十六歲便嫁人產女,可當她年歲稍長,回想起這段過程,對于蕭心瑜她仍充滿了遺憾。
她日夜思念的愛女,現在給她的竟是這種回答,這種態度,她若回嘴,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
見她不說話,蕭心瑜也失去與她談話的興致,當下她拿刀叉,一言不發地吃那早已冷了多時的牛排。
牛排干澀,實在令人難以入口。
蕭心瑜突然放下刀叉,注視著劉俊麟,「吃完這餐飯後,你準備帶我去哪里?」
「我……」劉俊麟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啟齒。
母女倆多年不見,事情不應是這個結果,這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原本他以為她二人多年不見,一定有聊不完的話,怎料事情與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還僵透了。
「我們去看場電影好不好?」蕭心瑜滿臉的期待。
「嗯……好,好啊!」劉俊麟勉強一笑。
蕭心瑜拿起餐巾紙,抹了抹嘴,「那我們現在就去一我已經吃飽了。」
「你急什麼!還有水果甜點沒吃——」
「我不想待在這里,我吃飽啦!」
劉俊麟一臉無奈地望著李姿吟,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先生,謝謝你今天的招待。」李姿吟笑著說︰「這間牛排館做出的牛排真好吃,可惜我也吃飽了……」
氣氛尷尬,李姿吟只好自己識相,離開此地。
話猶未落,李姿吟站了起身,「反正時間還早,兩位不妨就去看場電影,我就先回去了。」
「李小姐……」劉俊麟不知該說什麼。
「謝謝你的好意,劉先生,我先回去了。」
說完這些話,她一臉笑容地轉身離去,卻怎麼樣也掩飾不住她內心深處的的無奈與沮喪。
轉過頭去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楮突然閃爍出一道淚光,那是一個無力的母親最深沉的眼淚。
她一步步的朝房門走去。
她的步伐十分緩慢,仿佛每走出一步,都要耗盡她全身上不的氣力。行進問,晶瑩的淚水滴在地毯上。
短短的幾步路,感覺她已走了許久,然而再怎麼走,也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刻。
來到門前,她手一伸,正準備去擰轉門把,背後忽然傳來蕭心瑜一聲大叫,「你為什麼不認我?」
她淚眼朦朧地轉過身來,一貫的微笑早已蕩然無存。
「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肯認我?」蕭心瑜也哭了。
其實早在李姿吟走入房內時,她就已經認出她了,只不過她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到底該不該與她相認。
李姿吟泣道︰「我想你一定很恨我,我……」
話猶未落,蕭心瑜叫了聲「媽媽」,突然朝她奔去。
這聲「媽媽」她二人都已等了整整十年,不論先前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現在都煙消雲散。
「心瑜,我好想你啊……」
李姿吟一甩手上的皮包,展開雙臂,朝她撲去,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這回,再也無法使她二人分開。
「媽媽……」蕭心瑜癱瘓在她懷中,許久說不出話。
李姿吟將她抱的更緊,「心瑜,這些年來難為你了……一切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
「媽,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怪你,也不恨你,這一切都只能怪命運,都是命運的無弄。」
李姿吟淒涼一笑,「媽媽知道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跑了——」
「媽媽,你別這麼說,其實近幾年我過得很好啊!吃穿花用我都不必發愁,一個月另有五萬塊的零用錢呢!」
這正是劉俊麟的杰作,如果沒有他,誰也無法預料蕭心瑜現在變得怎樣,更甭談她還能考上理想的大學了。
當她母女倆回過神時,劉俊麟早已失去了蹤影。
會設計出這場飯局,讓她母女倆相認,這些本就是他的目的。爾今目的已達,他也沒有留在此地必要。
母女倆相擁而泣,盡釋前嫌,世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感人的事?
☆☆☆
蕭心瑜不在身邊的日子,這個世界好像變了個樣。
六年來,她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他在自己身邊的重要,天啊!他不過去日本參訪八天而已,她為什麼會滿腦子想著他?
人在一起相處久了,不自覺的會產生一種依賴。
蕭心瑜早已感覺到,自十六歲認識他之後,就對他有了依賴。包括他供應的食衣住行,照顧,還而要他教導功課。
若沒有他,蕭心瑜不敢想像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只不每次夜深人靜,她不例外的總會想起一個f可題——
這是愛嗎?她總是找不到答案。
她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想著想著,鼻頭突然一陣發酸,一種莫名的發酸。
時值深夜,她仍然拿起話筒,按下十個鍵,電話接通,連一句話也沒說便哭了起來。
十五分鐘後,李姿吟赫然而現,帶著極其焦慮、關切的口氣朝她走來,「心瑜,你怎麼了?」
「我好無聊哦……」
「好好好,你先別哭,無聊媽媽陪你聊聊天。」
看得出來,李姿吟剛由睡夢中驚醒,當下她一臉的惺忪,卻仍強打著精神,坐在她身旁。
「媽媽的乖女兒,你什麼事無聊了?」
李姿吟一把摟住她的香肩,「沒關系,你盡管說。」
「我……我也不知道。」蕭心瑜依偎在她懷里撒嬌,「反正人家就是很無聊嘛……」
李姿吟淺淺一笑,輕撫著她柔順的發梢,「再過一年就要大學畢業了,無聊的時候可以多讀一些書——」
「你怎麼還叫人讀書,人家哪有心情!」
「好好好,那媽媽陪你聊聊天好了。」
李姿吟四下溜了一眼,「俊麟還沒回來?」
「沒有!他最討厭了,說好不去的,結果還是要去,八天耶!那麼久,害人家無聊死了!」
李姿吟眼楮一亮,「心瑜,你想念他嗎?」
「嗯……應該想吧!」
蕭心瑜沉吟片刻,「我也不知是怎麼了,一想起他就會覺得很無聊——如果他在,就一定會陪我的。」
「沒關系,媽媽陪你也是一樣,況且我不都來了嗎?」
李姿吟說得輕松,但臉上不禁掠過一絲愁色,她是女人,更是過來人,當然很能體會她的心情。非功過一個女人在什麼情境下才會去思念一個男人?
一個女人再孤獨的時候,會去思念男人,那個男人為什麼不是別人,而是劉俊麟?
事實幾擺在眼前——他愛上呢這個男人,或許他自己還不明白而已。
她時十六歲那年成了他的小情婦,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局現在他的身上,平心而論,他的生活圈子真實是十分狹小。
雖然她年紀輕輕的嘗盡各地美時,也曾隨著他去過不少國家旅游,但話說回來,不論她去到哪里,卻也總是圍繞在他的身邊。
李姿吟沉思許久,「心瑜,我想你應該老實的回答我——你愛他嗎?」
「我……」蕭心瑜支吾片刻,搖搖頭,「我不知道。」
李姿吟苦笑,沉默不語。
見他用聲不說話,蕭心瑜突然同了一句︰「媽媽,你覺得我……我是不是愛他?」
「心瑜,我沒有辦法回答,因為我不是你。」
李姿吟輕拍著他的肩膀,柔聲道︰「這世上只有你能回答,你先冷靜下來,也許就能想出一個答案。」
蕭心瑜頓了一下,「媽,你覺得他好嗎?」
李姿吟不答反問,「你覺得昵?」
「我覺得他人很好,這些年來,若沒有他的幫助,我不能想像自己會變成怎樣。」
「我同意!只是……媽媽希望你想清楚,感激他並不等于我愛他,如果只是感激,這樣的感情基礎並不穩固。」
「哦?」蕭心瑜愣了一下,仰頭茫然地望著她。
李姿吟沉默片刻,「女人會愛上一個男人,都是建立在某些可能上,如一時迷惑、報復、感激,或是打從心底的愛上他,除了後者,其他的基礎都不穩固——有朝一日,你若覺得不再感激他了,那怎麼辦?」
「這……」蕭心瑜無法回答。
話聲一頓,李姿吟接著又到︰「一時迷惑的愛情容易清醒。報復男人而去愛上另一個男人會使自己受傷更大更深。感激的愛情太薄弱,有朝一日,當你覺得自己的付出已超過對他的感激,你還會愛對方嗎?恐怕有的你想了。」
蕭心瑜顯的很認真,「那愛上一個男人呢?」
「愛上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建立在‘愛’這個字上,那你會對他包容,心甘情願的付出,而不是因感激他而付出,這在意境上是完全不相同。世上能跟你談這件事的人,只有我一個,別人是無法教導你的。」
「為什麼?」
「因為有你爸,所以我才走過這段路,現在我都快四十歲了,回想起來格外刻骨銘心啊!」
「你和爸……」
「我一值深愛著他,家人、朋友都一再動我,說他不是一個好對象,要我千萬別跟他在一起。」
「我想你一定不會听的。」蕭心瑜輕嘆一下。
李姿吟搖搖頭,苦笑不已,「愛情是盲目的,加上當時我真的太年輕了,才十六歲,別人跟我說的話,我是一句也听不下去,總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所以我對他無限的容忍,到最後他不務正業,我已經無法挽回了……」
她強忍著自己隨時可能爆發的情緒,對她而言,那是一段十分不愉快的過去,她真的很不想再去提起。
然而,她必須說出這段不愉快的過程,因為她不希望他走上自己的相同道路。
「不過還好,你畢竟和媽媽不一樣,你讀了不少書,都快大學畢業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比我更強,更好。」
蕭心瑜想了一下,「如果我現在嫁給他……」
李姿吟面色微變,「那不太好吧!我不否認你和俊麟是一個很好的對像,很在乎你,照顧你,收入穩定,也有一份高尚的工作,可你還在求學階段,若現在就放棄學業嫁給他,也許將來這會成為你的遺憾。」
「好煩喔。」蕭心瑜吐吐舌。
「媽媽知道你很煩,所以才會會過來陪你啊!」
李姿吟輕撫著他柔順的發梢,臉上充滿慈母的光輝,「你是媽媽的心髒寶貝,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蕭心瑜月兌口而出,「你應該……」但才說了三個字,她立刻覺得不妥,趕忙住口不言。
「我應該怎樣?」李姿吟愣了一下。
蕭心瑜忽然發現,有媽媽的感覺真好。
媽媽應該早一點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而不是讓她留下十年空白的回慢,這是她本想說出口的話。
然而她也很清楚,離家後的那年,李姿態吟詠過得並不好,當下她再提起這檔事,豈非毫無意義可言。
思及此,她話峰一轉,咧嘴道︰「你應該去煮點東西給我吃,人家肚子餓啦!」
李姿吟笑瞪了她一眼,站了起身,朝廚房走去。
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這恆古不變的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