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具擺上了桌,連一臉橫肉的大漢也成了負責泡茶的小弟,劉俊麟這會兒成了上賓。
「喝茶喝茶……」庫洛熱烈地招呼著,和剛才那副該人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謝謝。」劉俊麟拿起茶杯,輕啜一口。
「庫洛老大,關于蕭阿德的事……?
「沒事!你放心好了,在道上混兄弟,最重要的就是交情,只是雙方有交情,天大的事都好解決。」
話聲一真,他喝了口茶,目光炯炯地望著他,「劉醫師,我可以照你的想法,一百萬解決此事,不過嘛……你多少也給我一些回報,是吧?」
「這話的意思是?」劉俊麟愣了一下。
庫洛不答,「劉醫師,你在忠孝醫院,對外科部的醫師熟不熟?」
劉俊麟尷尬一笑,「不瞞你說,我在忠孝醫院的工作都是獨自進行,對其他部門的人事不是很熟,不過,院長和人事部的主任倒是與我交情匪淺,尤其人事部的主任還當過我三年的同學。」
聞言,庫洛忽然笑了。
「好,好,好極了……那我們一定會合作愉快……」
庫洛哈哈一笑,話鋒一轉道︰「你應該也清楚,在道上混兄弟,難免會受點傷……」
言及此,他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據我所知,槍傷一定得向有關部門通報,如果沒有——」
庫洛打斷他的話,「那只是一個形式,有的時候少惹一些麻煩,總比制造麻煩的好,況且我們也不想惹事。」
「我了解。」劉俊麟點點頭。
庫洛笑容一斂,「所以說,以後有我兄弟被送去你們那里,還希望你們多關照一下,這樣大家都好過。」
劉俊麟又點點頭,「好!回頭我跟同學說一聲,以後只要是你的兄弟,一定要他特別關照一番。」
「好極了!」庫洛展顏一笑,手一伸,拿起那張泛黃的收據,當場撕成碎片,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這些在道上混的人,做事本來就十分干脆俐落,劉俊麟見狀。也趕忙取出事先備好的支票,遞交給他。
「庫洛老大,真是謝謝你了……」
劉俊麟站了起身,「不擔誤你的時間!!我還得去張大川那兒回個消息,下次再來找你泡茶。」
「好!細漢仔,送他出去。」
行前,劉俊麟心知有了張大川的協助,此事最終一可以解決,只是他從來也沒想到如此順和。
回想起他,進入客廳時,他們那副欲吃人的嘴臉,他不禁加快了腳步,趕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
歡送會的場面十分熱鬧,把本就不小的屋子擠得水泄難通,若非管理員上樓關切,音量大得都快把屋頂掀了。
時值暑假,高二五班全員到齊,表面上看大伙臉上滿布著笑容。卻難掩一絲離別前的哀愁。
兩年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尤其正處情感豐富,澎湃的階段,這份情誼將永存在彼此的心中。
「心瑜,你的長腿叔叔好帥喔……」心慧一臉羨慕的神情,「你快去問問他,有沒有和他一樣的長腿叔叔,請他也幫我介紹一個。」
蕭心瑜咧嘴一笑,「帥?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倒是我發覺他愈來愈奇怪了。」
「哦?什麼地方奇怪了?」心慧愣了一下。
蕭心瑜吐吐舌,「大伙在這兒玩得痛快,他像個小媳婦一樣的躲在房里,龜龜毛毛的好像見不得人。」
「你別這樣說嘛,也許他是想讓我們同學好好的聚聚,他在一旁恐怕不太方便,怕掃了我們的興……」
「呵,你真會幫他說話!」
想及今後同學們將南北分隔兩地,蕭心瑜的心情不禁一陣低落,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心慧是他最要好的死黨,「心瑜,你別這樣,明年大考過後,我們可以在台北相聚,不過才一年的時間而已。」
蕭心瑜勉強一笑,「何必等到一年後,沒事你們都可以上台來找我,我們隨時可以聚在一起!」
「說得對極了!」心慧附和一聲。
見她情緒不怎麼穩定,心慧突然話鋒一轉,「我看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免得管理員又上來關切,那就很擾了。」
「還早嘛。」蕭心瑜應了一聲。
「什麼還早,都九點多了呢!」
心慧站了起身,走去一旁的音響架前,開了電源,「喂,同學!今天的聚會到此為止——」
言及此,立刻有人插話,「急什麼!」
心慧大眼一瞪,「人家管理員都報警了,你們還耗在這里等著被誤會是轟趴嗎?」
「報警?哇塞,那就閃人了……」
話聲還在空中回蕩,一行人立刻鳥獸散,感覺不過幾眨眼工夫,大伙全擠去了電梯口-子蕭心瑜將他們份批送進電梯,再回過神時,偌大的客廳內空蕩蕩的不合一個人影。
人目所及,偌大的客廳杯盤狼籍,就像發生了一場戰事,連可樂也灑了滿地都是。
不知何時,劉俊麟已出現在客廳,正在收拾殘局。
蕭心瑜-二臉失落地走去沙發,慢慢地坐下,看著看著,想著想著,她竟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淚。
「你怎麼了?」劉俊麟放下手上的掃把,忙過來坐在她的身旁,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好端端,你在哭什麼?」劉俊麟大惑不解。
「我……我也不知道……」
那是一種莫名的辛酸,感覺很復雜,很難說分明。
她一向堅強,很少落淚,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她終于體會出自己其實也有脆弱的一面,只要無意間挑起,她就會難過得掉下眼淚。
高雄是她生長的地方,固然許多回憶對她而盲不盡美好,但她畢竟生在這里,爾今她要換去一個陌生的環境,難免使她感覺有些旁徨與茫然。也許是她想太多,也想得太復雜了,復雜列地流下莫名的眼淚。
「別哭了……」劉俊麟把她擁得更緊。
「你放心好了,這只是人生的過程,搬去台北後,我會讓你當一個最快樂的學生,肯定比這里更好。」
「你……會不會不管我了?」
「傻女孩!我不管你誰管你——至少也讓我管你到大學畢業,等你完全能獨立了,我才放心啊!」
他的話聲輕柔,但听在她耳里如同一記定心丸,教她暫時放下了所有的恐懼和憂慮。
「好,你不要騙喔……」
她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不自覺地放下心中的大石,開始想像台北是怎樣的生活形態……
☆☆☆
台北向來是主導台灣流行、進步的城市,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自制力,很容易迷失。
只見劉俊麟面色鐵青地坐在沙發椅上,同樣的姿勢已保持了許久,一動不動的有如一尊石雕。
都晚上八點了,蕭心瑜居然還沒有回家,這並非首開先例,而是近一個月經常在發生的事。
搬來台北後,他在陽明山買了間小別墅,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足夠他二人居住。
空間時,他會幫忙盯她的課業,待入夜時,他會教她開車,這樣的生活一成不變,都在為聯考傲最後的準備。
他為了聯考的事急,她反而不急。
蕭心瑜維持一貫的成績水平,仍然沒有參加補習,只是利用晚上夜深人靜時讀書比一般人較多,能有這樣十名之內的成績,?其實已經很不簡單了。
然而,劉俊麟並不以她現有的成績為足,他認為她應該還可以更好,只要她有心,就一定可以做到。
思忖間,一陣疙車剎車聲劃破夜空,傳進車庫,然後是開車門聲。腳步聲,再一眨眼,蕭心瑜已走入客廳。
一見他擺出一張臭臉,她不禁把五官糾結成一團,吐吐舌頭道︰「求求你,別再碎碎念我了……」
「你也知道我會念你……」
劉俊麟瞪了她一眼,「你要什麼,我買什麼——要車,我買車,可我不希望你成天四處趴趴走,書也不讀!」
蕭心瑜苦笑,「我有讀啊!我是——」
劉俊麟打斷她的話,「再兩個月不到就要聯考了,學校會讓你們提前畢業,無非也是希望你們能用功K書……」
蕭心瑜開始大翻白眼。
劉俊麟愈想愈氣,「你可別忘了,我們當初的協議,也請你做人做事負責一點,不要辜負了別人的一番苦心。」
「你都念完了?」蕭心瑜望著他。
他不答反問︰「你想呢?」
蕭心瑜忍不住冒出一句︰「你能不能別管我了?」
「你說什麼?」他頭頂開始冒煙。
蕭心瑜笑得有一絲狡黠,「我怎麼會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難道你忘了,我已經滿十八了耶!」
她有意把「滿十八」說得特別重,似在提醒他什麼,可他居然神色不變,好像一點也不受影響。
「滿十八就能我行我素,滿十八就能話也不听了嗎?」
「我沒有!」
見他不把自己滿十八當作是一回事,她不禁好生失望。畢竟她已期待了好久好久,結果卻和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遇到了困難,你也沒法子幫我,所以我只好請學長吃頓販。邊幫我解決問題。」
「什麼——你請男人吃飯?」
「不過是一塊腓力牛排而已,你可別大驚小怪。」
聞言。劉俊麟一張臉青筍筍的,好像椰子皮,「是什麼樣的困難,連我也沒辦法幫你解決?」
「填寫報名單,選科系,這里頭有大的學問,所以我不得不慎重;萬一考上了不喜歡的科系,我會讀得很痛苦!」
對劉俊麟而言,那的確是一項大工程,尤其他又不曾經歷過,他肯定幫不上任何忙。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他立刻道歉。
蕭心瑜咧嘮一笑,「沒關系,反正你誤會我已經不只一次了,加上你老了,記性也不太好!」
「別說我老!」他啐了一聲。
她不理他,逕自道︰「我都滿十八歲了,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什麼不能做,也只有你還在當我是小孩子一」’
劉俊麟心知她指的是什麼事,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立刻轉移了話題,「你上大學想讀的是什麼科系?如果你要選擇讀醫,我一定舉雙手贊成。」
「我沒興趣!」蕭心瑜搖搖頭。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劉俊麟望著她。
「我喜歡——有關兒童教育︰心理方面的課程,以後我想開一間幼稚園,讓所有的小朋友都快快樂樂的成長。」
「好主意!」他附和一聲。
她自幼失親,由女乃女乃一手帶大,會有這種想法,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只有她才能體會到那種失去親人的傷痛。
「所以說啦……」劉俊麟忍然扳起一張大臭臉,「為了實現你的理想,從明天開始,你不準再出門一步,給我待在家里好好的讀書,等聯考過後,才能進行其他的活動,你听明白了嗎?」
「好好好,我一切都听你的,這總可以了吧!」
見到她那一臉的嚴肅,她除了答應,依言照作,豈還有更好的選擇?
☆☆☆
劉俊麟神色慵懶地坐在辦公椅上,午後的空氣,沉悶得教人昏昏欲睡,可他心頭亂糟糟,更加重他滿腦子的混亂。
他怎會不記得她已滿了十八?那日他還帶著她上圓山飯店吃大餐,就在山上觀看台北市的夜景。
一個太過理智的男人,是否成了一樁笑話,在他的思想觀念里,一個身處弱勢族群里的小孩,除了把書讀好;才能有實力和別人競爭,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什麼?他一心想把她送入大學之門,不希望她沉溺在上的歡愉,難道這樣他對錯了?
他每天夜晚摟抱的是一個赤果火熱的年輕軀體,他再三壓抑自己的生活,為的又是什麼愛?
他比任何人都想,比任何人都要,但前題必須是她先進入大學之門,這麼做,他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事實證明,一個太過理智的男人有時適得其反,回頭想想,他若早在兩年前就佔有她的,現在她還有心情讀書嗎。
他不知道!他永遠也找不到答案。
一陣敲門聲響起,把他從屬于自己的思想世界拉回到現實,「門沒鎖——請進!」
房門輕輕地被推開,走進一年過三十的女人。
「請問……你是劉俊麟醫師嗎?」她笑得有些勉強。
「我是。」
劉俊麟站了起身,再深望她一眼,面色大變,「你是……」
那女人答非所問,「我在凱悅一六八八號開了問房,如果你不麻煩的話,請你去一趟。」
「我……」劉俊麟說不出話,完全愣住了。
「我先去等你……」
她嫣然一笑,隨即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屋子的余香。
注規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劉俊麟失神落魄地癱倒在椅子上,一顆心「砰砰」狂跳不已。
她三十出頭,一身珠光寶氣,貴婦人的裝扮,只消她一眼,都會教人不舍把目光栓開。
乍見她出現的那瞬問,他突然興起似曾相似的念頭,差點沒沖上前擁抱她。親吻她。
她跟蕭心瑜幾乎就是同一個模子塑造出來的!
老天爺,她來找他做什麼?
☆☆☆
一六八八室寬敞、安靜、舒適,好像是一間蜜月套房。
小餐桌上擺了幾道大菜,還有一瓶尚未開封的紅酒。
服務生目不斜視的打開瓶塞,領了小費,道了聲「慢用」,便歡天喜地的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如果不嫌棄,請過來多少吃一點。」她含笑招呼。
劉俊麟頓了一下,不再扭捏地朝她走了過去。
她伸手去抓酒瓶,他卻搶先一步,「還是我好了……」隨即斟上兩杯酒,卻望著她發愣。
「先請教你——你找我是?」劉俊麟忍不住發問。
「你知道我是誰?」她不答反問。
「嗯。」他點點頭。
「心瑜過得好嗎?」
「她很好,你大可不必為她擔心。」
她拿起酒杯,「謝謝你,劉醫師。我不知該如何表示我對你的感激……」話猶未落,她一口喝了下肚。
劉俊麟沉默半晌,最終仍是說了出口,「如果你對我的感激能換成平常多對她的關心和問候……」
「我也很想,可是我……」她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她又倒滿一杯酒,然後一口氣喝了下肚,再倒第二杯時,劉俊麟突然開口︰「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談話方式,如果你想找我好好的談一談,索性有話直說。」
她渾身顫抖了兩下,臉上的痛苦之色更深更濃。
「我十六歲那年認識心瑜她爸,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懷孕、結婚,生產,平心而論,那個階段我根本不懂什麼是愛,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嫁人了……一直到現我還不確定,當時我到底是不是愛他,所以才嫁她的。」
說著說著,她又為自己倒滿一杯酒,這回劉俊麟並未阻止。酒後吐真言——他似乎也想了解她的過去。
「婚後那些年,我過得並不快樂,他每天不是賭,就是酒,喝多了還會動手打人,如果當時不是有了心瑜,我恐怕早就離開他了。」
劉俊麟听著,雖無法體會她的苦痛,卻也能想像。
一段不成熟的感情,一段不感熟的婚姻怎會有美滿的弦果?才十六歲,那不正是他認識心瑜當時的年齡嗎?
才十六歲的年齡就當了別人的母親,殊不知他自己都須要別人照顧了,怎能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
造化弄人,上天決定的事,區區凡人何時才能解月兌?
「請恕我冒昧……這麼多年來,你對他們祖孫倆不聞不問,多年後又突然出現——」
「我結婚了。」
她尷尬一笑,「我先生是個大家族,他們都對我很好,我也很珍惜這段姻緣,我怕他知道我的過去……」
「我了解。」劉俊麟附和一聲。
「這麼多年來,心瑜一直深藏在我心中,我很想表示我對她的關心,可是我又怕我先生那邊……」
言及此,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哭起來。
「我了解!」劉俊麟一臉的誠懇,「我能想像你的心境,可惜我幫不上,唯一我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心瑜。」
「這些年來,我的婚姻生話已然安定,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心瑜,我一定要設法彌補她。」
她打開皮包,取出手帕,擦拭臉上的淚水,「前陣子我去了一趟南部,從以後的鄰居口中,得知心瑜她女乃女乃的下落,最後才輾轉找到你……劉醫師,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
劉俊麟深望她一眼,「你也沒錯——才十六歲的小女生就要扮演為人妻、為人母的角色,那份責任太過沉重,絕非一個十幾歲的女人所以負荷,所以這也絕非你的錯,不過是造化弄人而已。」
她淒然一笑,「這話你能這麼說,但我不能用這些話說服我自己——虧欠就是虧欠,沒有任何理由。」
話聲甫落,她突然從皮包內取出一張五百萬元的支票,放在他桌面上,「劉醫師,請你收下。」
劉俊麟哈哈一笑,「我想你大概是想錯了,我不能收你的錢,何況我也從不缺錢用,請你收回去吧!」
她愣了一下,「我只想彌補,絕沒有其他意思——」
劉俊麟打斷她的話,「可能你還不很了解,世上失去的某些東西。絕非金錢就能彌補,重要的是一顆心——只要你有用心,那就足夠了。」
話聲一頓,他拿起支票遞回給她,「只要你有這個心,待心瑜大考過後,我再安排災們倆見個面。」
「她……恨我嗎?」恨我嗎?」她一臉的愁色。
「這個嘛……」支吾片刻,他搖頭苦笑,「說真的,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我們從未談起這個話題。」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忽然變得很好奇。
「想起我們的認識,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于是,他把自己受邀回國的經過,一字不漏的說了出口,但還是隱瞞了某些事,包括她四處釣凱子,當三只手。
聞言,她變得更好奇,「你們……做過了?」
「沒有。」劉俊麟不假思索,表情十分認真,「我不想影響她的學業,這是我與她當初的協議。」
「劉醫師,你真好……」她長喘出一口大氣。
兩人談話間,她一口口的紅酒下了肚,眼波一陣蒙朧,「這些年來,我最擔心的就是她走上我的老路……」
言及此,她又要伸手去抓握桌上的高腳杯,可惜一個把持不住,「乓」的一聲,酒杯落地,跌成粉碎。
「你喝多了……」
劉俊麟站了起身,走過去扶著她,「你快去那里躺一會兒,你不能在喝了……」
她腳步一個踉蹌,站立不穩的癱倒在他的懷中。
如同蕭心瑜一般,她的身子柔軟,皮膚白皙,充滿了彈性,除此之外,她還更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嫵媚。
劉俊麟渾身一震,暗暗地吸了口長氣,「不行!你必須去躺一下,否則你甭想走出那扇門。」
說話間,他不再遲疑的抱起她的身子,將她放倒在床上,順手一拉,幫她蓋上了被子。
行前,他並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當他決定想盡速離開時,卻已然月兌不了身。
「劉醫師……」
她嚶嚀一聲,一張溫暖小手毫無征兆地握住他的手腕,「別走,我求求你別走,听我把話說完。」
劉俊麟深望她一眼,「你現在喝多了,頭腦也不清醒,何不等你睡一覺,清醒了我們再聊?」
「不!我沒有喝多,也沒有醉,求你別走……」
她說話的表情、她的手,仿佛帶有什麼不知名的魔法,使他不自覺的改變了決定。
「好,你說吧!」他慢慢的移動腳步,坐在床沿。
一句話未說,她突然先滑下兩行熱淚,「劉醫師,你明白嗎?上個女人嫁入豪門並非外界所想的那樣幸福快樂,無憂無慮,尤其是我……我心里一直保有心瑜的存在,我對她真的有一份深深的愧疚。」
「我了解。」
劉俊麟取出手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只要你有心,我想等她再長大幾歲後,必能了解你的苦衷。」
「我先生他們是個大家族,表面上和諧,但暗地爭權奪利得很凶,前幾年,我們夫婦倆被長輩盯得很緊,我……我一直想去看心瑜,可是我怕……」
言及此,她的眼淚泉涌而出,濕透他整條手帕。
「你喝多了,我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先好好的睡一覺.等睡醒了,我們再找個地方好好的聊聊。」
她死抓著他的手不放,「來找你之前,我曾想過好幾種可能,但結果完全不如我想的那樣!」
聞言,劉俊麟終于听出了興趣,進而打斷她的話,「那你來此之前,都想了些什麼?」
她慘然一笑,隱含著一絲緬腆,「五百萬不是一筆小數目,我……我不想……不想你……」
「我一定會收下?」他望著她。
「是……是的。等你收不之後,我會再要求你……讓我跟她見一面,如果不行,就算遠遠的看她一眼也好……」
「你很誠實。」劉俊麟淡淡一笑,「真的,我從不認為你做錯了什麼,起初是有點責怪你,怎會對她的死活不聞不問,但剛才經你那麼一說,我已經完全了解——只要你對心瑜還何有一顆心,那就足夠了。」
她苦澀一笑,「我從來也沒想過,你居然不收下那筆錢,還主動要安排我們見一面,我……」
「我是個明理的男人,也沒道理不識你們倆見面,況且心瑜並非屬于我的,我們不過是暫時的協議而已。」
「劉先生,這此年辛苦你了。」
「別說這種話——」
「原本我一直在擔心,擔心她步入我的後塵,年紀經輕的就懷孕、結婚生子……」
言及此,她的眼楮突然一亮,「劉先生,我知道你是一個正人君子,我應該也算能體會你這些年來的苦悶,我……願意為她付出,也算是彌補我對她的虧欠,我……願意代她陪你。」
劉俊麟渾身一震,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