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覺得很奇怪,因為打他一下山之後,就有許多人朝他行注目禮。實在是忍不住的時候,五郎跑去找了一條溪洗臉,順便照照看是不是自己臉上長了什麼東西還是寫了字,不然人家怎麼會一直盯著他看?
對著溪水照了老半天以後,五郎更加疑惑起來了。
奇怪,他明明就是平常的樣子呀,也沒長什麼奇怪的東西,為什麼他們要那樣看他呢?
想來想去,五郎還是想不出什麼結果,最後听見肚子里傳來咕嚕咕嚕的叫聲,五郎才發覺自己已經餓了。
嗯,他好象已經走了很久了呢,從太陽剛出來走到太陽快下山了,都沒有吃東西,難怪會餓。
唔。他記得師兄說過,在山下肚子餓的話就要找餐館或是客棧,如果天色晚了的話,就直接找客棧投宿,找到那種地方就會有人煮飯給他吃了。
五郎看了看天色,嗯,紅紅的太陽要下山了,已經是平時要吃晚餐的時間了,所以不只要找吃的,還要找住的。
看吧!誰說他五郎會笨到不知道照顧自己的?師父也太看不起他了,師父說過,別人愈看不起你,你愈要做給人家看!
現在,他就要做給師父看,他才不會在三天內就哭著跑回去找師父呢!
于是,五郎模著肚子,開始找起客棧來。
最後,五郎在一個很熱鬧的地方,找到一家「有間客棧」。
五郎抬頭看了看,嗯,這一家客棧夠大、夠氣派,一定可以煮出很好吃的東西來,而且一定有地方可以睡覺。
五郎噙著笑容,大跨步進了「有間客棧」,原本熱鬧無比的客棧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在剛進來的五郎身上,就連原本要把剛燒好的菜給端上桌的小二也不小心把盤子給打翻了……
總之,全客棧的人都像是見了鬼一樣。
可是,五郎絲毫不在意,他想,山下的人一定是很習慣用這種方式來歡迎外來的客人的,所以他要習慣這種歡迎法。
「呃,請問,這里有東西吃嗎?」五郎清清嗓子,決定打斷這麼隆重的歡迎程序。
雖然受歡迎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可是他的肚子好餓,要歡迎還是等他吃飽以後再說吧。
呆愣的小二被掌櫃的用力推了一下,終于回過神來。
「有的!客倌您是要吃飯還是要打尖啊?」
「打尖?那是什麼?」五郎頭頂冒著疑問,師兄們沒告訴他打尖是什麼玩意兒啊。
店小二瞠目結舌,居然有人不知道打尖是什麼意思?這人是打石頭里蹦出來的嗎?
「客倌,打尖就是住店,您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店??」
「喔,原來是這樣,我兩樣都要。」原來打尖就是要住店啊,很好,他學起來了。
「那您要下等房、中等房還是上等房?」店小二又問。
啊!咦?什麼下等房、中等房、上等房?
「什麼下等中等上等?」
「就是……」店小二搔著腦袋,想著要如何解釋,「就是差一點的房間、差不多的房間跟比較好的房間。」
他小狗子這一輩子還真沒遇過這種客人呢,什麼都不知道!看起來像白痴,偏偏好象又識字……還有那張臉蛋呀……
真是怪人一個。
「喔,那我要好一點的房間。」五郎听了店小二的解釋後,做了選擇,但他隨即又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怎麼稱呼啊?小兄弟……」
店小二聞言,差點口吐白沫。
為了不再讓五郎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店小二自做主張的幫他點了幾道小菜,送到他住的上房里。
只是,就連店小二送菜進房間時,五郎依舊拉著他問了一堆問題。
「小兄弟,你還是沒告訴我你怎麼稱呼呀,我師父說第一次見面要問人家的姓名,將來好稱呼對方。」
有什麼好稱呼的?全國的人都知道不管他姓啥名誰,只要是在客棧飯館當跑腿的,一律稱之為店小二。
「唉,客倌,您就叫我小二就好了,客倌,您要的菜都上完了,您還要些什麼?」
「小二?」五郎興致勃勃地纏住欲離去的店小二,「你說你叫小二啊?我叫五郎,家里排行第五,你是不是排行老二啊?」在他的觀念里,凡是名字里有數字的,一定是照家中排行取的。
「……客倌,您到底還要什麼東西啊?」店小二的耐心快用完了,眼前這家伙就像是他家里剛學會說話的三歲小子一樣,抓了問題就問,問到他都快發瘋了還不罷休。
听見店小二不耐煩的聲音,五郎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的不悅。
「……你是不是討厭我?」
一听到這樣荒唐的言論,店小二才驚覺自己因為不耐煩而失去了以往的服務水準,當初他可是立志要成為城里一等一的店小二的呀!
「客倌,您誤會了,小二是客棧里頭對打雜的稱呼,我的真名是王狗子,家里排行老三,四年前娶了親生了一個小狗子,現在小狗子三歲了,請問客倌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好巨細靡遺的回答呀,連身家背景都說出來了。
「呃,沒有了,王兄弟幸會。」
店小二祭出招牌的笑容,「客倌您太客氣了,叫我小二就行,請問客倌還需要什麼嗎?」
五郎看了看房間,想一想今天還有什麼事沒做……
「啊!我還沒沐浴呢……」
「行,小的馬上幫您張羅去!」回復元氣的店小二答的相當有朝氣,深深一鞠躬後就下樓了,看得五郎一愣一愣的。
原來被人尊敬,就是這麼一回事呀。
酒足飯飽,五郎感到滿足之際開始月兌起了身上的衣服,準備入浴。
方才店小二讓人準備好的熱水現在溫度剛剛好,吃飽飯泡個溫水澡最舒服了,這里沒有師父跟他搶澡盆,他大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一整晚。
全神貫注正在月兌衣服的五郎,並沒有注意到門外與窗外正擠了一群人等著他月兌衣服……
「喂,你說,這小子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呀?生得那一張臉……」某某擠在窗邊,腳底下懸空,只用臂力死命支撐的綠林好漢問著身邊的同伴。
「這我哪知道啊?你都說是小子了,那應該是男的吧!」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手抓著身邊半路跑出來的壯漢,一手緊捉著窗沿,努力把視線擠進那只用一指穿出來的空間中。
「唉,他這臉啊,還真是老子生平所見-,要不是想看他究竟是男是女,老子何必這麼委屈?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上了再說!」
「兄台,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家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是用來追求的,不是用來蹂躪的。」一旁的書生見綠林好漢越說越不象話,連忙插嘴。
開玩笑,他雖然是風流了點,可是該有的書生風範還是要有的,嗯,總之先看看佳人是男是女再說。
「嘿,老子行走江湖可從不吃這一套啊,女人就是用來暖床的,那還有什麼其它用處啊?追求?等老子再度投胎還比快……」正當綠林好漢還在喋喋不休時,書生卻打了手勢讓他閉嘴。
原來,是五郎正要開始月兌衣服了。
「哇,這肌膚,比我家娘子還女敕呀。」書生忍不住流下口水,滴到了綠林好漢的衣服上。
「喂,老兄,你克制點,老子這個月只剩這件干淨衣服好穿了!」等到綠林好漢的視線也擠進那小小的一指洞後,原本的一條小溪流變成兩條大溪流……
「是男人耶……」書生陶醉說道,卻完全不見絲毫清醒。
「是啊,他女乃女乃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綠林好漢把臉湊得更近些,好讓可見度增加。
他這輩子可沒見過這麼唇紅齒白的娘兒們啊,這小子肯定是天仙生的!
「原來,還真有天仙下凡這一回事呢……」書生繼續陶醉,臉紅成了猴子,兩只眼楮直楞楞的盯著里頭的澡盆看。
「老子好想上他呀……老子這輩子第一次想上男人……」綠林好漢總算還算見多識廣,把口水吸了吸,免得滴到在街上行走的人,到那時他們的行徑就曝光了。
「可是,他看起來好象有武功耶……」
「那又怎麼樣?老子一次可以殺上十頭牛!」
「……這跟殺牛有什麼關系?」
「啦啦啦……」渾然不覺外頭聚集了多少人欣賞他入浴的五郎,快快樂樂地泡完澡,突然想到晚上天氣冷,起身時最好拿條布巾擦身。
哪里有布巾呢……五郎東張西望了一下。
有了!就掛在窗邊,五郎笑嘻嘻地起身,走到窗邊把布巾取下。
「來了來了,哇,真是太美了,我不行了……」書生眼見五郎愈走愈近,鼻子里猛然涌出大量鼻血,一時忘情就-住了鼻子,全然忘了自己可是在三樓的窗外……
「他女乃女乃的,真夠正點……喂!兄弟,別扯老子呀……」書生在掉下去時,實時伸出一只手想要穩住身子,誰知道綠林好漢被他這麼一拉,整個人失去平衡,雙雙往街上倒去……
「踫!」好大一聲。
躲在門外的一干人等頓時慶幸自己找了個好位子,不用賭上性命。
「咦?」五郎披上了外衣,听到外頭傳來的巨響,不覺懷疑。
他走近窗邊一看,只看到窗子微開,而窗外的街上呢,躺著兩個口吐白沫的男人。
「師父說過,不關己身的事,最好少管,可是師兄又說過,做人要行俠仗義……」五郎還在考慮要不要下去救人呢,外頭街上就來了一批人把身體給抬走了,讓五郎連想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唉,這世道真奇怪,連自殺都要找伴……還找個男人呢……」晚風正涼,五郎看著街上熱鬧了一會兒,等人抬走後,人潮又散了,不覺無趣。
「哈……」大大打了個哈欠,五郎覺得有些累了,也不等人來把澡盆抬走,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而門外,在推托了一陣時間,無人敢霸王硬上弓後,便散戲了。
五郎覺得山下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他記得他才剛躺下來休息呢,一轉眼居然就天亮了。
揉一揉惺忪睡眼,五郎再度打了個大哈欠。
「哈……該起床了。」
五郎爬起身來,利用昨晚的洗澡水洗把臉,清醒清醒後,開始做起熱身運動來。
直到店小二被樓上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然後恐懼地盯著快掉下來的天花板,趕緊上樓去阻止五郎的粗魯行為。
店小二氣急敗壞地沖進五郎的房間,一看到五郎只穿了件單衣,紅霞立刻從臉頰爬到耳根子去,連他向來伶俐的舌頭也開始打結。
「客、客倌……你……你可不可以別再練身體啦?地……地板都快被你踏壞啦……」從昨晚這位客倌一踏進本店就引起了騷動,昨晚還差點鬧出人命呢,真希望他快點結帳離開這里,以免節外生枝。
這樣的容貌長在一個男人身上,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啊!吵到你啦,抱歉抱歉,我習慣早上起來練一子,不過說真的,你們這房子的地板有點脆弱呢,我一踏就好象要垮了一樣,你們可能要好好注意一下……看看,都留下足印了呢。」
五郎往地上一指,店小二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昏過去。
那木質地板上,有好幾個深深陷入的足印,看樣子這地板是撐不了多久了。
店小二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顫聲問,「這都是您踩出來的?」他記得這客棧半年前才剛大肆整修過一次,看來最近可能還要再整修一次……
「是啊,這木頭不扎實啊,賣給你們木板的人一定是偷工減料了,看看,我才一踩就凹出個洞來了……」
才剛說著,五郎就想示範一次給店小二看,嚇得店小二差點腿軟。
乖乖,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掌櫃的會剝了他的皮的!
「客倌,您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要用個早膳,早點啟程?」看來,他不趕緊打發這個天兵是不行的,若是他再住個幾天,難保不會連整家客棧都拆了。
「有早膳吃?好啊好啊!」一听到早膳兩個字,五郎的眼楮頓時發亮,差點刺得店小二眼楮瞎掉。
店小二連忙遮住眼楮,下去張羅早膳去了。
問他為什麼不讓五郎在樓下吃?開玩笑!經過昨夜一晚,他們還敢讓任何人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住這里嗎?這樣客棧的後果還不是一樣慘!
到時候他還是得卷鋪蓋走路啊……
***
龍鳳城,大街上。
忘憂提著行李,跟著前面的師父穿梭在大街小巷中,補充日常生活用品。
他們昨兒個就來了,本來他想央求師父在城里的好客棧住上一晚,可是師父很堅持男人要多吃一點苦,將來才會有擔當。
于是,他們連客棧都不找了,直接在城郊的破廟過一晚,不是他愛說,那破廟里面什麼都沒有,蚊蟲倒是一大堆,一個晚上咬的他全身都是包。
這下可好了,他的身子又癢又痛,身上又沒帶藥膏,真真是欲哭無淚的最佳寫照。
「師父啊,難道你難道一點都不癢嗎?昨晚那破廟里可是有一堆蟲子等著咬人-!」忘憂左手抓完了換右手,前面止癢了換後邊癢,真是苦不堪言啊。
再這樣下去他會抓到破皮的。
「我在出門前不是給了你一包草藥,讓你加入洗澡水中,你加了沒有?」冷-拿起路邊攤販上的一匹布,認真的考慮是否要添制新衣。
「啊,呃,我光記著給隔壁王嬸抓藥,忘了。」忘憂抓著頭,想了想,好象真有那麼一回事。
冷-放下布匹,回頭敲了忘憂一記。
「所以我說你笨啊,那包草藥是用來防蟲用的,只要你用那一包加入洗澡水里頭,包準任何蚊蟲都不敢近你的身。」嗯,決定了,先給小忘憂做幾件衣服吧,這年紀的孩子長得快。
「耶?不會吧?那師父你怎麼不早說?」嗚嗚嗚,師父果然是有預謀的,就連要住破廟不住客棧也是先決定好的,卻什麼都不跟他說。
唉,這年頭學徒可不好當啊,淨是被人家拿來取樂。
「我早叫你要記得放進洗澡水里的,是你自己忘了,怪不得別人。」
冷-將挑好的布匹拿給老板算帳,正等著要付款時,卻听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雜聲。
「發生什麼事啦?師父,我去看看!」忘憂這小家伙永遠是有熱鬧跑第一的人,只見他話都還沒說完呢,腳底就像抹油似的,一溜煙兒就跑了。
冷-也不阻止,反正這龍鳳城他們也來過數次了,忘憂那家伙可機靈的很,不可能會不見的,就算遇上歹人要行搶或擄人什麼的,他也都教過忘憂正確的應對方法了。
他一點都不擔心忘憂會出事,他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忘憂會玩到樂不思蜀而忘了回來找他這個師父。
唉,這年頭,師父難為啊。
五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那個叫小二的小兄弟跟他討一種叫做銀子的東西,他拿不出來,然後小二和所有人就對他好凶喔。
嗚嗚嗚,為什麼?他又沒做壞事?
以往在山上時,他偶爾小小惡作劇一下,師父也沒那麼生氣過啊。
「客倌,您到底有沒有銀子啊?你知道什麼是銀子嗎?喏,就是這種會發出銀光閃閃的東西,不多,只要一小粒就行了。」為了向五郎解釋什麼叫做銀子,店小二還拿出自家行當來讓他見識什麼叫做銀子,免得他有錢卻不知道那是寶。
「我身上沒有那種東西啊,你要我說幾次啊,我是有看過幾次你說的那種叫做銀子的東西,好大一箱的,可是後來師父收去那里了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想過要帶那個東西出門,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討什麼銀子呢?」
五郎覺得好委屈,為了一個小小的會發光的東西,他們就對他這麼凶,仿佛他如果交不出來就要剝他的皮似的。
「如果你沒有銀子,那你還來住什麼客棧啊?城外的破廟隨便挑一間都能過夜的,沒有錢還敢來住客棧,你!」店小二氣極敗壞,今早這位專門惹事生非的客倌好不容易吃了早膳要離開了,他連忙向他討住宿費,沒想到他倒一臉茫茫地反問什麼叫住宿費?銀子是什麼東西,差點讓他無語問蒼天,跑去跟掌櫃的辭職。
幸好他這人向來夠定力,也夠耐性。他就不信,都這麼大的人了,盡管看起來有多麼無知,也應該知道一些人情事理吧?
「錢?我沒有錢啊,那種沉甸甸的東西又不好拿,放在身上有什麼好玩的?」上次師兄拿了一袋發著金光的東西要給他,說是下山後用得著,那是山下凡是買東西一定要用到的錢,可是他嫌太重,把東西還回去了。
「好玩?錢不是拿來玩的呀,老兄……」店小二快哭出來了,這個客倌老是答非所問也就算了,問題是他昨晚的住房開銷要是討不回來,他的工作照樣保不住呀。
「嗯,那不然錢是用來干什麼的?」為什麼住客棧要錢?師兄不是說只有買東西要錢而已嗎?五郎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小二那麼堅持要錢,但他想那一定是因為小二很需要這樣東西的緣故。
「錢……」店小二快被五郎的問話弄得神經錯亂,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才成!
「反正,你如果拿不出錢,那就用勞力來還債吧!」眼見圍觀的人愈來愈多,要不是掌櫃的臨時有事出門去了,要是讓他看到這種情況,他不被剝層皮才怪!
「勞力?嗯,可以,那你要我怎麼還債啊?」一听到小二不再跟他討錢了,五郎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真好,小二果然是好人。
「你會做什麼?劈柴、燒水、煮飯、鋪棉被?」店小二如數家珍的把客棧里的活兒說出來,期待這個難纏的客倌有一樣會。
「嗯……劈柴,是三師兄的工作,燒水也是,煮飯也是三師兄的工作,鋪棉被?我會!就是把棉被疊好放在床上嘛。」
店小二一听,就知道這條路完全不可行……這人,分明是從小讓人照顧到大的嘛,跟個少爺沒什麼兩樣,會這麼無知也不是什麼讓人訝異的事了。
可是,他可就倒霉了呀!
「那那那,你會不會算帳?」幫掌櫃的管帳總行了吧?沒讀過書的管起帳來總是一塌糊涂,所以掌櫃的一直很希望找一個識字的幫他管帳。
「算帳?你是說,跟數字有關的東西?呃,這可能不太行,五郎的數數兒向來只能數到百而已……」
只能數到百?比他還糟糕呢!他店小二還能數到千呢……雖然也是數得不清不楚的,好歹也有些概念。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他拿眼前這人怎麼辦?
忘憂一擠進人群里就看見兩個男人在對峙,嗯,事實上,他只能確定其中一個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因為另外一個人長得唇紅齒白的,好漂亮,漂亮到不像是男人的臉,偏偏他的穿著打扮舉止怎麼看怎麼像男人。
這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不公平的事,這人明明沒什麼氣質,卻長著這麼一張好看的臉,而他忘憂呢,脾氣好不說,樂善好施更是人盡皆知的事,卻是長了一張女圭女圭臉,明明都十六七歲了,看起來還像個十三四歲的娃兒。
忘憂看不太清楚這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爭執,所以就拉了一個也是在看熱鬧的大嬸問。
「大嬸,您知道這是發生什麼大事嗎?怎麼這麼多人在看啊?」
有點年紀的大嬸一回頭,看到是個十三四歲的可愛少年,不覺笑開了嘴。
「唉,不就是那漂亮的姑娘沒錢付房錢,正在跟店小二吵咩,這姑娘也真是的,好好一個女孩兒家居然如此無賴,住了人家的房間也不給錢,還推托不知道什麼是銀子!小伙子,你說好不好笑?這年頭居然有人不知道什麼是銀子耶!」
經過好心的大嬸的解釋,忘憂總算有點了解眼前的情況了。
這個長得很漂亮的人不是個被保護過頭的大少爺就是從荒山野嶺跑出來的,才會不知道什麼是銀子,也不知道住店要錢,虧他還知道要投宿客棧,這下好了,拿不出錢來,店小二考慮讓他以勞力還債。
……可這小子還真是養尊處優啊,什麼事都不會,活像個大少爺似的!可是他那一身布衣又怎麼看怎麼不像富家少爺……難不成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潑猴子?
嘖嘖,這下子大概要把他賣掉才能還債了吧。
看到最後,那店小二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了,漂亮的男人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忘憂對這個漂亮的男人感到興趣,非常好奇他到最後要怎麼月兌身。
看得正興起的時候,忘憂的肩膀冷不防地被人大力拍了一下。
「嚇!是誰?哪個王八蛋這樣嚇我?」忘憂生氣的回頭,卻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師……師父?」慘了,他剛剛又口無遮攔的罵了師父,這下子有排頭吃了。
「你剛剛說誰是王八蛋?」冷-端著一張笑臉,笑意卻未達眼底。
這小子,真是愈來愈大膽了,明明就訓誡過他不能隨便罵人,現在倒好,連師父也罵了。
「我……我、我是在罵我自己是個小王八蛋!師父,您東西都買好了呀?」怎麼這麼快?他熱鬧都還沒看完呢。
「嗯,總算還有些自知之明。」冷-嘴里說著贊賞的話,心里想的可不是那麼一回事,「這樣好了,為了處罰你又亂罵人,為師原本買來要給你做一些新衣的布匹就改做師父的新衣好了,你有沒有意見?」
啊!新衣服?他的新衣服呀……忘憂欲哭無淚,這時他才看到師父手中還拿著幾匹樣式簡單的布料,那原是要給他做新衣的呀……
「師父,罰是要罰的,不過也不能罰的太重,不如,就把我的新衣減少到一件如何?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新衣穿了……」忘憂祭出哀兵政策,試圖把傷害降到最低。
「處罰就是處罰,哪有寬待的?下次吧,下次我要買布時你的眼楮可要睜亮一點啊。」看著忘憂愁眉苦臉的樣子,冷-的心情感到莫名的愉悅。
唉,跟一些玩世不恭的人做朋友就是會造成這樣的不良影響,現在連他都會逗忘憂這個傻小子了。
眼見新衣無望,忘憂連看熱鬧的興致都沒了,忍不住埋怨起那個漂亮的男人,都是他害的,不然自己也不用這麼慘,到手的新衣服飛了……
嗚嗚嗚,下次要是再見面,他非狠狠揍他幾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