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張熟睡的容顏,冷-掙月兌了箝制的懷抱,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吻。
一夜的銷魂再加上宿醉讓他睡得不省人事、毫無防備,就是不曉得他醒來後,會怎麼看待自己。
如果是尚未恢復記憶的他,一定會不假思索一劍殺了自己;如果是已恢復記憶的他,那……。
房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冷-的思緒,他連忙找來散落在地上的單衣套上,揣想來人會是誰。
「誰啊!是綠意嗎?」
「是我。」
腳步聲停住,森冷的聲音透露了主人的身份。
西門冽?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冷-拉過薄被蓋住梁傲塵熟睡的身體,隨後開門迎上那詭邪的男子,又在身後將房門合上。
他不想吵醒他。
西門冽一臉寒霜,嘴角掛著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意。
「滿臉春風得意,昨夜你們倒是挺快活的嘛!沒想到你居然有辦法讓他屈服……真不愧是老頑固的愛徒。」
「你早巳將他送給我,要做什麼那是我的事;還有,請你對師父尊重一點,『師兄』。」該是時候攤牌了,是生是死全看房里面的人了。
西門冽眉頭一挑,像是有些訝異。隨後又露出莫名的笑容。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和老頑固的關系了,知道又有什麼用呢?我不會因為你是他的徒弟而放過你,更何況,你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
「你要殺我嗎?就在離成功只差一步的時候?西門冽,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
「喔?那你就試試看。只可惜,那老頑固看不到我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而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看在你是老頑固徒弟的分上,我會多送兩個人下去和你作伴的。」
「那你就動手吧,從進了這里開始,我從不抱著能夠離開的希望。」
冷-閉上眼,表情盡是無所畏懼。
子規,醒醒吧……
「老頑固,我送你徒兒下去與你團聚了。」
西門洌右掌運勁。就在掌勁即將吐出之際,一把劍由房門內疾射而出,穿過西門冽與冷-之間,止住了西門冽的掌勢,最後陷入壁內三分。
「你想阻止我?不自量力!」
推開的房門後出現了不知何時清醒且已然穿戴好的梁傲塵,他一臉漠然地走出,越過兩人。取下壁上的長劍。
「要殺,也應該由我來動手。」他將長劍指向冷-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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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冷-,枉費你花了這麼多心思,到頭來他還是選擇我,有趣,實在太有趣了!」西門冽搭住梁傲塵的肩,稍稍使力,笑道︰
「既然你這麼急于表現對我的忠心,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可千萬別心軟。」
梁傲塵掌劍的手一抖,劍身便有如靈蛇般刺向冷-的心口,在觸及衣料前一刻,使出的劍招忽然轉勢。改攻向措手不及的西門冽。
飄忽不定的身形再配上收放自如的長劍,一時逼得西門冽只能守不能攻,在他凝神對付跟前應接不暇的劍招時,冷-以準備好的吹箭射向他的手臂。
西門冽感覺手臂一麻,原本滴水不露的防守便露出了破綻,梁傲塵看準時機,以長劍廢了他的一雙手臂,然而過于激烈的打斗卻也引來護主心切的木延!
「小心,他擁有超乎常人的蠻力!」冷-出聲警告,並且掏出懷中的軟骨散朝木延一撒。
看似笨拙的木延卻身手矯健地躲過這一招,龐大的身軀直向梁傲塵撲去,口中發出震撼人心的吼聲。
「啊啊……啊……」木延伸出手欲抓住傷害主子的人,不但落了個空,手臂上還多了一道不淺的口子。
木延顯得更加憤怒,完全不顧鮮血直流的傷口,以指成爪,再次向梁傲塵撲去。
「好一個忠僕。」梁傲塵贊道,手中長劍卻直取來人心口,只見銀白的劍身穿透那寬厚的身體,不見半滴血漬,木延一雙手停在半空中,卻再也使不出力捉住眼前的人。
下一刻,劍身退出他那健壯的身體,也帶出了血霧。
劍身完全退出之際,木延也向後倒下,一雙手還停留在捉拿梁傲塵時的姿勢,鮮血由口中及心髒處不斷冒出,染紅了梁傲塵的衣角。
「哈哈哈……」雙手已廢的西門冽突然大笑出聲,笑聲中充滿了自嘲與淒涼。
「笑什麼?你唯一的忠僕死了,居然還笑得出來?」不知為何,冷-為西門冽感到可悲。
西門冽最終擁有的,居然是木延這個誓死護主的忠僕,可嘆他窮極一生所追求的權勢,轉眼竟成南河一夢。
轉眼成空。
「笑什麼?木延是個奴才,為主子盡忠而死,我不笑難道還為他哭?為我而死,他這一生,值得了!」
西門冽用嘴角撕上一塊衣料,走至本延身邊,蓋在死也不瞑目的木延臉上。吹箭上的劇毒已隨血液走遍全身,西門冽承受著摧心蝕骨的痛苦,哼都不哼一聲。
不遠處忽然傳來爆炸聲,冷-心知晶礦的誘敵政策奏效,拉著梁傲塵就要離開。
「這里不安全了,快離開!」
此時,西門冽卻如幽靈鬼魅般擋在欲離去的兩人身前,嘴角揚起的微笑讓人無來由的感到一股森冷之氣。
「想走?」不顧身體內正在發作的劇毒,西門冽強行提氣,眼中盡是瘋狂神態,腳步一踢,直取梁傲塵心門,卻在出招時僵了一下,胸口由背後穿透出一把鋒利的長劍,傷口上正淌著黑血。
西門冽往後倒人一副溫暖的身軀中,驚訝的看著那清麗的臉龐,而後,似是了然于心,露出安心的微笑,闔上了疲憊的眼簾。
「為什麼?我不是叫你先走嗎?」冷-訝異不已,沒想到,最後救了他們的,竟是向綠意。
向綠意開口,嘴角卻流出了鮮血。
「那群貪婪的尋寶人已經殺入前廳,很快就會找到這里,你們最好快點離開……」
他緊緊擁住懷中那逐漸失溫的軀體,身子軟倒了下來。
「你服了毒!」
冷-察覺到向綠意臉色不對,才知事態嚴重,趕緊探上他的脈搏。
「毒已走人心脈,太遲了。只差一步你就能離開這里,為何……」
激烈的撕殺聲由小漸大、由遠而近,焚燒的房舍映照蒼白的臉頰。向綠意笑了。
「對不起,你花了這麼大的功夫在我身上,最後我竟走上這條路……不過?這是我選的,沒有後悔的余地,告訴上官雨……綠園……就拜托他了……」
「我必須帶你走,即使是一具尸體、」
這次開口的是梁傲塵。他對上官雨還有一份情義在。
「別自費力氣了。帶著我。如何走出這里?我要留在這里……陪著他……」
淚水模糊了他的眼,遠處跳躍的火光染紅了天際?他看著那美麗的顏色、再看向冷-,吃力地執起了他的手。
「我好羨慕你,有個心愛的人陪在身邊……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存他身邊……我不恨他……真的不恨,但他不能活著……所以,讓我……陪著他,好嗎……」
「你……」事情太出乎意料,讓冷-一對無法接受,最後他只能嘆氣。
「上官雨不會樂見你如此自殘!」
「子規,與其帶一具毫無意義的尸體回去,不如讓他留在這里。」
「謝謝……」
如珍珠的淚水滾落,向綠意靠著懷中安祥的臉龐,緩緩合上了眼。
「走吧,我還得先去尋回師父的遺物呢。」冷-拉著厚實的大掌,離開了屋子。
「等等。」
梁傲塵執起手中長劍?砍斷支撐宅院的屋脊,整楝房子就這樣塌了下來。
「這樣。就不會有入打擾他們了。」
冷-恍然大悟,露出淺淺一笑-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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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梁傲塵和冷-是何時又是如何回到夜神莊的,只知道有一天僮僕前來打掃久無人居的寄傲居時,大叫了一聲。
大伙兒急急忙忙前來觀看發生何種慘劇,卻發現失蹤已久的兩人,已回到寄傲居,而且照情況來看,他們回來已有好些天了。
沒有人開口問原因,但每一個人在離開後都是掛著一張笑臉,如果讓不知情的人看到這種情形,一定會嚇到忘記撿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因為打死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大名鼎鼎的夜神莊殺手竟然會露出那種……嘿嘿嘿的表情。
早熟的僮僕趕走了所有人,體貼的關上了門,伸了伸舌頭,拿起打掃的工具準備離去。屋主回來了,總該通知夜神莊的主人才是。
哎呀!今天又是好天氣呢。
好天氣是很適合談情說愛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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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都走光了,看來,要維持原來的生活也不容易。」眼角瞥見大門被關上,冷-不禁松了口氣。
梁傲塵只是端坐在旁,面露微笑。
從西門冽那里回來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他們就這樣面對面,誰也沒說話。
就像是兩個剛陷入熱戀的青年一樣,一個比一個羞澀。
「那個?你確定……你要住在這里嗎?那你的院落怎麼辦?」放著發霉嗎?
梁傲塵的記憶是恢復了,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卻跟之前的那個木頭不太一樣了,現在,傻木頭變得更傻了,成天只會對著他笑。
「我只希望能夠這樣一直看著你。」劫後余生,梁傲塵發現冷-變了,變得不像他以前認識的冷-了。
但他也知道冷-喜歡上了他。這是之前夢寐以求的事,可是。現在反而不知道該如何相處。而且,夜神莊的眾人會接受他們的關系嗎?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冷-會願意跟他共度余生嗎?
「我有這麼好看嗎?」
慘了慘了,冷-暗自嘆氣,傻木頭只要一跟他相處,就會變成這種痴呆樣,難道他以後要跟這塊傻木頭生活一輩子?
「嗯。」梁傲塵心想沒有任何人比冷-更好看了。
「子規……」
「嗯?」
「你還想再留在夜神莊嗎?」
「你不想留在夜神莊嗎?」梁傲塵心一驚,語氣透露出難得的憂心。
難道冷-要離開了嗎?就在他們了解彼此的情意後?
「以前,我只對藥理有興趣,但是你也知道。我變了,現在的我可以接受感情、付出感情,可是……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麼事?」
強忍心痛,梁傲塵默然地想著,不能阻止冷-的腳步,縱使真的很想這麼做,卻不能強迫他留下來,不能強迫冷-愛他,接受一份屬于男人的感情︰
「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行醫。」
「行醫?」
是真心想救人嗎?還是只是厭倦了這里,想找另一個地方落腳。
「是的,我想出去行醫︰你要跟我走。還是留下?」
與冷-離開夜神莊?夢寐以求的生活就近在眼前,像是一切都唾手可得。但是……但是,梁傲塵猶豫了,跟冷-不一樣因為自己有包袱,在這里待了太久了,已經習慣殺戮的生活了,要回歸平凡的生活,梁傲塵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到。
冷-,殺戮已經在我心里扎了根,我需要時間去改變自己,請給我時間……。他這樣再心里說。
「這個問題,我現在無法回答你,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想通了,我會給你答案。」
「給我時間,我會讓自己配得上你。」梁傲塵在心底許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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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無奇的日子過得甚快,轉眼間過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里。他們依然照往常的模式相處,冷-制藥,而梁傲塵仍不時來寄做居拜訪。
只是屋子里總會多了一些茶點,多了一點溫馨。
梁傲塵捎了一封信給上官雨,告知向綠意的死訊,而冷-也利用了藥理的天份,再次成就了梁戲塵和鍾毅這一對璧人,這是他為夜神莊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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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念醫書物歸原主,讓冷-多少有些欣喜,除了埋首藥材的時間外,他幾乎都在研讀書中所記載的醫術。
拜師學藝十數年,直到今日他才明白,當初教導他的師父有多麼了不起。
可惜生不逢時,壯志難伸。
冷-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決定--實現老人家和自己一輩子的心願。
就在時節邁入冬季的時候,冷-悄悄留了一封書信,隔日,前來打掃的僮僕發現不見他的蹤影,正好踫見了前來找冷-的梁傲塵,便將冷-失蹤之事告知。
梁傲塵先是身形一震,似乎不太相信地在房內搜索一遍,然後,他瞧見了冷-留下的書信。
薄薄的紙張上只有數行字。
「三年為期,與君相約;
長存心底,盼能相隨。」
听到消息隨後趕到的葉紅梅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冷-已經改變了,也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來臨,只是舍不得啊。
「看來,夜神莊是沒本事留住這樣的人才了,不過沒關系,憑我葉紅梅和夜尊的本事,不難再找第二個毒醫。」
這段話純粹是自我安慰,因為就算有第二個毒醫,他也不會是冷-,思及此,葉紅梅又嘆了一口氣。「早知道這孩子一旦想開了,天王老子也留不住他,你呢?你舍得嗎?不去追嗎?」
「不必了。」梁傲塵緩緩綻開微笑。
他知道冷-會等他的。
他給自己三年的期限拋棄梁傲塵的身份,三年後,如果自己已經成為那個心里只有冷-的子規,他就去找他……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