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
月夜的盛宴正進行到高潮,衣香鬢影絡繹穿梭,樂聲徐徐緩奏,暖柔的燈光倍添幾分溫馨,放眼彩帶鮮花不絕,這該是一個慶祝的宴會吧!
法亞集團的千金生日,向來是社交界的一大盛事,各界頂尖人物濟濟,不擔心有人缺席,因為那將是一種莫大的損失。
拉住忙于招待的管家路易士,楊鴻真著急地問道︰「壽星又不下來了?」
路易士謙淡一笑,「今年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大驚小怪。」
「總裁呢?」想著楊鴻真又是一問。
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路易士低笑回答道︰「他正陪壽星玩游戲。」
聞言,楊鴻真哭笑不得,「淺見呢?不要說他又在人工湖邊釣魚哦!」他威脅道。
「佩服!楊總經理,你答對了!」路易士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好個生日宴會!壽星和主人窩著自個兒玩游戲,魚痴淺見悠窮極無聊在園里釣魚,舞痴辛威-華勒斯正在舞池中大展身手,楊鴻真大嘆了口氣,他這個籌劃人難辦哦!
正在大嘆無策之際,場面突然響起一陣騷動,抬眼一看,謝天謝地,壽星終于露面了!
「總裁!」楊鴻真頗是興奮地喊著正牽著壽星下樓的爾霄遨。
抿唇一笑,爾霄遨半側身地拉了拉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的壽星艟艟,看她頗是心不甘情不願,「你自己說過陪你一局就得下來哦!」
「我下來了啊!」艟艟星燦明眸懊惱地低垂,略噘了下女敕紅小嘴以表不滿。
「艟艟。」爾霄遨溺愛地喚道,又鼓勵地拉了拉她的小手。
「人家自己會走啦!」艟艟使性地跺了跺小腳,瞪起晶亮紫瞳。
如果成長會使人蛻變,那麼時間就是催化艟艟美麗的靈藥,她混血的細白肌膚剔透得近乎透明的白玉,明眸流掠過閃瞬難以捕捉的靈氣,眉宇間的一抹神秘相映著過腰披瀉的流星黑發,有如蒙紗般令人目眩。
「既然答應下來,就表現得高興一點。」爾霄遨軟柔地勸道。
「我只答應下來,可沒答應高興!」艟艟叛逆地哼了聲。
爾霄遨無奈地笑了笑,附在她耳邊低語道︰「板著一張臉的你很難看的。」
嬌嗔了聲,艟艟張玉牙反咬了爾霄遨的耳朵,退兩步後才反駁道︰「我偏不听。」
礙于場面,爾霄遨忍住不去撫模發疼的耳朵,只是輕點了艟艟細女敕的瞼蛋,取笑道︰「好尖的牙。」
艟艟會心地咯咯一笑,想起方才莽撞的舉動,雪頰不由得染上三分暈紅俏色,唇勾眼眯間流露的盡是令人痴醉的絕韻。
突然地她微揚起皓白玉腕,雪雕般的細白柔荑勾起羽翼般的裙擺,微現出蹬著夾腳涼鞋的縴小足踝,輕巧地跳下樓階。
「切蛋糕了。」艟艟清揚的嗓音興奮地嚷著。
爾霄遨看著她,寵愛地一笑,隨步跟在她身後,示意侍者呈上刀,自己執起後,說道︰「許個願。」
應話整個廳堂的燈光隨之暈暗,只留下微微地閃爍星芒,蠟燭泛開淡淡光圈,添了幾分生日喜意。
艟艟低聲地埋怨了句︰「只能一個?」
爾霄遨撇了撇嘴角,勾起一抹摯心的笑意,「好,看在艟艟的份上,無論幾個,老天爺都會答應的。」
明知道他是在哄人,但還是回報他甜甜一笑,艟艟仰首凝視燭火光暈,小嘴喃念有辭,火光跳躍在眼底,映出盎然喜意。
爾霄遨出神地盯著她純真的臉蛋,八年來的點滴回憶如流水般滑過心底,直到如今,他還沒有判斷出當初的抉擇是對是錯,她比他想像中堅強,但卻是一種需要幸福支撐的堅強,她聰明,是一種至今他尚不完全了解的聰明。
當初掙扎,今日依舊掙扎,無休無盡,因為她!
不一會兒,艟艟紫眸漾著滿意笑采,小手啪地一聲,驚醒爾霄遨的沉思,她鼓足一口氣吹熄燭火。
「生日快樂。」爾霄遨俯身在她粉女敕的臉頰上印上一吻,卻將心上的牽纏收回心里。
迷蒙一笑。轉而雙眸又是靈采照人,艟艟不理會在旁眾人,只是迭聲地問著爾霄遨︰「送我什麼?」
「明天你就會知道了。」他故作隱瞞,只道︰「切蛋糕吧!」
語畢,他將刀遞給幢幢,手掌扶住她滑女敕玉腕,不料卻瞥見她一臉又嗔又惱的模樣,疑問道︰「不想讓我扶嗎?那我放手好了。」聲未落他已放開手。
「不是啦!」急急地否認,艟艟一雙眼瞳只是氣惱地往上一揚。
爾霄遨見狀會意,「切不到是嗎?墊個小凳子好了。」他示意在旁侍者下去拿張小椅子。
聞言艟艟嘟起了唇瓣,看著與眼齊高的蛋糕,她心里就冒起氣惱的火花,把手上的刀子塞回爾霄遨手上,既委屈又沖地說︰「好麻煩,我不切了。」
「艟艟?!」爾霄遨莫名所以然地喚道。
「不要就是不要!不然你來切好了,反正你身高夠高,不用墊就勾得到了。」
艟艟賭氣地說。
「你又怎麼了?」他輕問,敏銳地察覺到她極度的不悅。
「沒事。」嘴里是這麼說,但心里可冒了個很大的疙瘩,可惡,竟敢明目張膽地暗示她的矮小,切蛋糕還要墊凳子,豈不是宣告世人她是個侏儒?
望進她紫色眼眸,爾霄遨頓時領悟她的別扭,不滿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一直是她引以為懷的致命傷,他明白她最討厭人家提她矮了。
此時侍者正好取了小椅子回來,「總裁。」他雙手遞上。
「不用了。」爾霄遨揮退侍者,稍側了軀對艟艟說道︰「不墊凳子,但你得切蛋糕。」
「怎麼切?」她雙手下意識地纏繞著蟬翼般的羽狀薄袖,一副他強人所難的委屈模樣。
和煦一笑,爾霄遨柔聲道︰「我抱你。」
「嚇?」艟艟小嘴驚訝地微啟著。
不待她反應,他長臂一伸,讓她輕瘦的身子安穩地坐在他的臂腕上,微一使力,他將她抱至可以輕松切下蛋糕的高度。
眾人贊嘆地驚呼,幢幢燦爛開心地一笑,提刀輕輕地往蛋糕上一劃,將刀子放回侍者遞上的托盤後,她兩只小手的食指沾滿了雪花沫般的女乃油,一只放到自己嘴里,另一只放到爾霄遨口中。
「甜不甜?」她側首天真地笑道。
「嗯!」爾霄遨品嘗著她指上的女乃油,也是一笑。
呵呵不停地笑,艟艟俏皮地與他額抵額,她清楚他很縱容她,也知道該怎樣讓他縱容她,他的從前她不知道,他的以後,她要擁有每分每秒。
看著他們倆融洽如斯,楊鴻真欣慰微笑。
***
徐風拂得草原起伏陣陣波浪,沙嘎作響聲伴著由遠而近的馬蹄聲,混成一曲天籟交響樂,碧藍天際綴著羽雲絮絮,驕陽泛斂著湖水,大地夏意方濃。
「放這長假,你想去哪?」爾霄遨穩住韁繩,使馬的步伐近于踱步,以等待倦懶的幢艟駕著白馬緩步。
「哪兒都不去。」斂眉垂眸的她更顯慵懶美麗,彷佛有層迷紗將她包裹。
「不高興?」爾霄遨笑間。
「沒有。」艟艟簡短但僵硬地回答。
「生我的氣?」爾霄遨銳利地察覺,並試探地問道。
「沒有。」她回答得不耐但哽咽。
生活多年,他早已習慣她的任性無常,半晌靜悄後,他溫柔詢問道︰「怪我不陪你去度假?」
一句話刺中了別扭要害,她一張絕美臉蛋頓時沮喪了下來,淚水映濕了紫眸,也紅了眼,她看似頗受委屈地說道︰「每次出去玩,看人家都有人陪,只有我是一個人,沒有人陪。」
「不是有伴護嗎?」別流淚!他在心中低喊,八年前它使我亂,直到今天它仍是。
「他們又不是你。」艟艟別過臉去不看他。
「好,別哭。」驅馬接近,爾霄遨掏出手巾,遞給艟艟。
但艟艟卻任由淚珠子滑然墜落,硬是倔強地不接過手巾,爾霄遨只好下馬,伸臂將她自馬上抱下來,親手為她拭淚,淚濕透了手巾,沾濕他的手,顆顆都紅了她的眼,留在他的手。
「遨!」艟艟抬眸凝視著爾霄遨,「不要離開我,不要留我一個人。」
十八歲是個不小的歲數,自從成年以來她就常常郁郁不樂,總覺得年紀和無助不再是留住爾霄遨的利器,他為她留在楚家八年,她知道這些年來他受盡外界的冷
言冷語,奚落他是貪圖財產的人,但事實上不是的,他是為了照顧她。
「你何必如此擔心?」爾霄遨又笑又憐地道,「我現在不就在這里嗎?」
「就只有現在?以後呢?」隨著強烈的不安,艟艟的眼眉間又蒙上脆弱。
一陣靜默,四眼相對,爾霄遨的思緒又兀自飄移,他不知該如何回覆她的問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為她做這一切,但他清楚地知道,答應她的要求是他的天職,八年前如此,今日依舊。
「以後也是。」回答心里的話,也回答了她。
頓時笑靨盈上艟艟的臉蛋,放心的她看起來更加可人,她拉著爾霄遨的手,散步到不遠的湖畔,像個小孩般地撒嬌依偎。
「小時候爹地常帶我來這里,陪我玩耍,陪我學走步,但從他生病到了末期,就很難得見他出房門。」幢艟隨口天真地閑扯著,「傲,你父母呢?會常帶你出去玩嗎?好不好玩?」
終于到了她疑問的時候,從前的她從不問有關他父母的事,撒嬌的她是非常無知的,但敏感的她是極度的成熟,他深怕被她探知所有人隱瞞她的事。
「問一個都三十好幾的男人他小時候玩過些什麼,你這豈不是在折磨他的記憶力嗎?」爾霄遨又好笑又好氣地輕點了下她的額頭,將心中的痛楚留在眼底的陰影下。
「年紀輕輕就得健忘,羞不羞呀!」艟艟俏皮地出聲調侃道。
如果可以欺騙自己是健忘,那麼他寧願永遠陷在騙局里,但事實是他根本沒有擁有過玩耍的童年,記憶中只有母親日日夜夜的責罵與怪罪,因為他的不該出生。
突然,艟艟掙開他的手,輕手輕腳地走到泊在湖邊的小船上,伸手往下踫了踫涼冽清碧的湖水,為冰涼的水而輕顫了下。
爾霄遨帶笑地站著望著她,叮嚀道︰「小心點,這湖水很深的。」
「不要緊的。」艟艟撥著水花笑嘻嘻地回道,小臉盡是不經世事的天真無邪。
無奈地搖著頭,爾霄遨轉身回去牽馬去系韁繩,才正系好之際,耳後傳來一句︰「遨,我們來劃船!」
聞言他轉過身,正想應好時,卻見她正欲起身向他招手,心中頓時一怵,「坐下。」
「為……」艟艟才想發疑,但話未完全出口,她已站立不穩,船身左右搖晃,她重心下落,他急忙向前搶救,一指之距,她直直落入水面,濺起翻白水花。
「遨……」艟艟張嘴呼救,又嗆了一口水,雙手雜亂無章地撥動,隨時有滅頂的可能。
「撐著!」爾霄遨急忙地卸上累重的物件,迅捷地躍人湖中,長臂挾住因驚慌而僵硬的她,但她亂撥的水流卻阻礙了他的動作。「放松,別緊張。」他危而不亂地和聲安撫,隨著他重復的低語,她逐漸地停下動作。
游至岸邊,扶她上岸後,爾霄遨才發現她的無聲是因為她早暈厥了,暖和的天氣里,她渾身冰得嚇人,臉色青白得像鬼魅,呼吸微——不!
爾霄遨驚然發現她斷了氣,不假思索地,他抬起她的下顎,將一口口生氣送進她的體內,又驚又急地作著人工呼吸,心里的扭曲抽搐差點痛得他喘不過氣。
不能死!他抑不住內心高聲的吶喊,試圖地想將自己的生命送進艟艟了無生氣的身體中,短短的幾分鐘之內,他祈求了千萬次,求上蒼別再奪去他所愛的人。
緩緩地,彷佛過了幾世紀似的,一口水從艟幢喉中咳嗆了出來,長睫毛微微地顫著,綻開眸子里的紫色亮采,襲上的恐懼眼淚奪眶而出,流掠過青白的兩頰。
「遨——」艟艟哽咽地低泣著。
抱住她,緊緊地用雙臂將她摟著,力勁之大幾欲揉碎她,心悸和悶痛依然留在胸臆,想及方才差點失去她,他渾身的血液不禁為之冰冷。
「痛。」扭動著被鉗錮的身子,艟艟下意識地想避開擁疼她的臂彎。
微地松開她,爾霄遨凝睇她眸底兩泓紫亮,也細審著她蒼白的小臉,指背輕輕揩拭她冰冷雪肌上凝著的水珠,胸腔中又是抽搐地一疼,也強烈地責怪自己的不小心,怎能讓她遭遇到如此的危險。
「對不起!」艟艟愧疚地吐吶道。
望著她的臉,他的眼流露出異樣的深沉情感,含蘊著濃濃的愛憐,夾帶著些許對她的無措,不知怎地,他愈來愈想放任她,只為求她一笑,想縱容她,看她沉浸在被寵的幸福中。
怎麼回事?他不能理解,遺囑里的另一項約定已到了要履踐的時候,他能強迫她的意願嗎?他願寵她一生一世,她會接受嗎?
手上緊握著不能解決的難題,感情繞映在反射在他眼底的她的身影,心中又是掙扎。
***
迷糊睡夢中,爾霄遨半模糊地听見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隨著不時開闔的門傳了進來,也听見有兩道女聲起著爭執。
「小姐吩咐不可以告訴總裁的!」語調高揚透著頑固的堅持。
「不行,小姐病成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總裁最關心小姐了。」嗓音細女敕婉約,明顯可以听出憂心的關切。
「醫生說會沒事的。」拔高的音調仍固守己見。
「我擔心嘛!路易士管家說要听小姐的,但她已經發燒到快不省人事了,再不通知總裁,我們能怎麼辦?」溫婉的聲音梗著哭泣聲。
正當爭辯不休之時,半掩的門被用力拉了開,爾霄遨手捉著來不及穿上的睡袍,便已奪門而出,奔隱在長廊深處,沒人一扇門里。
「艟艟!」爾霄遨心急如焚,方才女佣的對話听得他驚急交加,艟艟這個小傻瓜,怎能故意隱瞞他呢?
「總裁?」路易士錯愕于于爾霄遨的出現。
「醫生呢?」眼不離艟艟紅通的臉蛋,爾霄遨出聲低喝地問道。
「已幫小姐作了緊急處理,現在在客房里隨時候著應付突發狀況。」路易士毫無遺漏地恭敬地回答。
「夠了,先出去。」爾霄遨簡潔地命令。
「是。」路易士悄聲地退出房間,在旁隨侍幢幢的看護也一同跟著退出。
倚坐床側,爾霄遨詳審著幢幢不安穩的睡容,伸出的手還沒踫觸,就可以感覺到她渾身騰騰的熱氣,小臉布滿了細細的小汗珠。
又再一次的大意,爾霄遨重重地斥責自己,近日的心亂讓他忽略于艟艟的小變化,否則以前的他絕對會瞧出端倪,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燠熱的體溫讓艟艟一次又一次地踢開暖被,昏迷中的她絲毫不知爾霄遨不斷地替她重新蓋被,換著額上的冷毛巾直到天明。
星曦漸淡,曙色乍明,陽光如縷般斜斜篩過簾縫,投射在艟艟熱潮已退的臉上,她微睜紫眸,一時適應不了刺眼的光芒,雙瞳不由自主地眯在一彎綻亮中。
「還好嗎?」身畔傳來爾霄遨關切的問候,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輕撫著。
抬眼注視著他,發現他眼下有著兩抹疲倦的陰影,顯示著他一夜未眠的痕跡。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要听。」爾霄遨暗惱她的生疏,仿佛折磨著他。
「生氣了?」艟艟對他的怒氣感到無辜。
嘆口氣,爾霄遨後悔著自己的遷怒,「沒有。以後有事別瞞著我,知道嗎?」
「我怕你會覺得麻煩。」長睫毛下燦亮的紫眸掩映著莫名的傷感,此刻的幢幢像極了一個缺乏安全感的流浪小孩,深怕做錯了什麼事而遭到遺棄。
爾霄遨頓時覺得熟悉,好似看到八年前稚幼無依的艟艟,無時無刻地怕他反悔而離去,所以她總是擇言慎行,小心翼翼,直到不久前她完全地信任他為止。
之後她開始展露任性的驕氣,但不可否認的,這樣的她看起來明媚動人極了,也更令人覺得她可愛露俏,像個原本就該讓人捧在手心上呵疼的寶貝,不忍也不舍拒絕她任何願望。
如今她又故態重現,難道她敏感到他心里的掙扯了嗎?離去或留下,就此為止與一生一世,全都決定在這半年內。
「相信我答應你的話。」想著,爾霄遨月兌口說出這句撫定人心的保證。
如果楚治旭黃泉有知,一定會生氣自己在生前的多事,他遺願要在艟艟十八歲半時知曉所有恩怨,屆時爾霄遨的監護權就此取消,遺留下來的股份,爾霄遨和艟艟各分其半。
經過昨夜的深思,爾霄遨早明了他不可能再若無其事地待在艟艟身邊,他仍是尊血肉之軀,怎能忍受自己所用情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打情罵俏?如果她愛的不是他。
私心作祟著,他寧願就此凍住時間,留住現在直到永遠,他甚至覺得自己齷齪,在艟艟的信任里添加了自己的私欲,在感情徹底走樣前,與其尷尬面對,那他寧可自己先退出。
即使艟艟不明了,他仍痴心無悔地付出,因為她,他做得心甘情願,只可惜她不懂。
艟艟的確不懂,她一直知道遨有事瞞她,對于遨的身世,每個人更是都避重就輕,她知道他討厭她爹地,但她不知內情,所有的秘密都被楚家及她外公家的長輩們用盡辦法封堵了。
「遨!」幢幢蒼白的唇瓣沁著虛弱的微笑,紫眸的螢采爍亮得嚇人,更顯出她的縴弱無力。
「什麼?」爾霄遨俯首柔聲地問。
「你不累嗎?」純真笑問,艟艟從被中伸出小手,輕觸他略亂的發絲。
「不累,我會叫佣人收拾一下,近午我們出發到‘薰園’,你需要休養。」爾霄遨為她設想頗是周到,語氣中盡是暖洋的呵護。
「不需要的,只感冒而已嘛!」艟艟噘起嘴,頗是耍賴地拖拉。
「我會陪你去的。」爾霄遨對她的可愛無奈地一笑,愛煞她孩子似的賴皮。
「我住多久,你待多久?」側睜著兩顆紫葡萄般亮紫的圓瞳,艟艟試探地問。
「呃?」猶疑了下,爾霄遨點頭道︰「好,隨你住多久,我都陪。」反正他早就處理好一切事務,打算陪她去度假的,趁此機會,就當陪她散心吧!
盈盈一笑,燦陽凝聚在她笑彎的月眼中,雪白的肌膚粼亮著縷縷光芒,眉黑如畫,精致有若細琢,對映著楚睫,艟艟的臉蛋更顯亮麗引人。
不能自制地在她額上一吻,爾霄遨的眼底盡是痴憐,生活多年,他早巳點滴用情,留在楚家,原本只是因為看她無辜,呵護她,是因為他比想像的更願她幸福。
***
「湯爺爺!人家的病早就好了啦!」艟艟看著桌上營養充足且分量驚人的午餐,不禁發出一聲慘叫。
「補一補嘛!會生病表示你底子虛,多吃些準沒錯。」湯顯德諄諄教誨地叮嚀。
一古腦兒地趴在腿間,艟艟伏埋著小臉拗道︰「不管啦!天氣那麼熱,人家要吃冰淇淋啦!」
「過些時候再讓你吃。」伴坐在旁的爾霄遨淡聲婉拒她的要求,暗地里氣她的不顧身體。
苦著張精致小臉,紫眸噙著委屈的淚水,艟艟埋怨道︰「來這邊都一個禮拜了,這也不準,那也不行,整天吃、睡,人家又不是豬。」
爾霄遨噗哧地一聲大笑出來,睇著她認真的小臉,笑嘆了口氣,側首向湯顯德道︰「湯叔,有嗎?」
「有。」湯顯德削 的臉也是呵呵一笑,轉身向屋里大喊︰「老婆,把艟艟小姐愛吃的全端出來。」
聞言,艟艟眼楮一亮,起身猛抱住湯顯德,她喜道︰「湯爺爺,你最好了。」
「我就不好?」爾霄遨佯裝不悅地抗議。
含笑轉而抱向爾霄遨,坐在他腿上,「誰教你好壞,故意唬人家。」艟艟說完笑哼了聲。
「剛才還像個小媳婦呢!現在又玩了起來,真是!」爾霄遨嘖嘖驚奇道。
「哪有?」嘟著紅女敕小嘴,艟艟不依地晃著雙腿,滿臉盡是稚俏氣息。
倚靠在他胸膛,艟艟笑奪過他手上的文件看著,搖首故作成熟道︰「下屬是在干麼的?為什麼你那麼忙,楊叔叔和淺見叔叔卻都閑得要命。」
「這是他們緊急傳真過來的,忙完就清閑了,可是他們卻還要忙後續的指派任務,才真忙呢!」爾霄遨拍拍她女敕白臉頰,曉以大義地道。
「喔!那叫他們以後別專閑給我看,免得我以為他們混得要命。」艟艟抿了抿唇,聳聳肩道。
拉了拉她背後的長發辮,爾霄遨笑道︰「下次讓你參觀一下,你才會知道有多辛苦。」
「沒關系,我有你啊!」艟艟沒有絲毫心機地說,眼梢唇邊盡是純真的幸福笑容。
爾霄遨常懷疑幢艟是否有魔女的血統,此刻他幾乎就要肯定她擁有魔力,用一顰一笑,小小聲音和動作,就可以擄掠所有人內心的痴及誠,為她死心效命。
哼著輕快的歌,艟艟仰靠在爾霄遨偉岸的胸膛上,把玩著他的手表,等待著美食上桌,小臉洋溢著純真無邪,低掩著長睫毛,朦朧了亮熠的紫瞳。
拿起文件重新翻閱著,爾霄遨僅有一半心思停留在文件上,剩下的全隨著游蕩的心緒飄到艟艟身上,感覺她微涼的體溫傳送到自己的感官里,伸臂攬著她,像擁著心愛寶貝的男人,滿足且恰然。
頭貼在他臉頰上,艟艟故意像小貓似地摩挲著,紅唇染笑,仿佛一艘緊靠著岸的浪晃小船,感到滿足且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