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楊絮青?」
一群女模特兒在會場的一個角落找到楊絮青,排出的陣仗像極太妹要堵人的模樣,帶頭的索薇娜不甚友善的開口問她。她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深刻的輪廊使她站在模特兒群中顯得突出。
風翼和楊穗彤都被工作人員叫到後台去了,楊絮青在休息區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在會場四處走走看看,怎麼也想不到會遇上這樣的陣仗。
楊絮青看了看模特兒們,琢磨了下情況,笑了笑,沉穩的氣勢沒有任何一絲懼意,回道︰「如假包換。」
「-根本配不上風翼那樣好的男人。」一個女高音不客氣的竄出,是一個英文名字叫歐妃雅的模特兒。
楊絮青俯頭想了想,「怎麼說?」
「-算什麼嘛!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憑什麼以為自己夠格站在風翼身邊?」
「就是嘛!風翼不論身材、長相還是性格、頭腦都是特等的,-難道沒照過鏡子嗎?憑-這種長相竟然還敢不要臉的賴著風翼不放?」幾個聲音聯合攻訐楊絮青。
楊絮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們,「原來飛飛在你們眼中只是個裝飾品啊?」她對她們的惡意中傷完全無所覺,只注意到風翼在她們心目中的定位。
「飛飛?」索薇娜又開口,雖然語氣仍不友善,但以她冷靜的神態來看,她似乎是這群人當中最理智的一個。
「那是風翼的小名。」楊絮青解釋著,綻出一個柔柔的淺笑。
那個笑容太自然、太柔美,看得模特兒們一時怔住。
「風翼已經有了情人」的這個傳聞,從幾天而起就如野火燎原般迅速在模特兒界燃燒開來,每個對風翼抱有好感的女模特兒全都處在風聲鶴唳的警戒狀態,四處探听這個消息的真偽。結果,從一些風翼的朋友口中得知真有楊絮青這個人的存在,而且似乎風翼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是為了她,但除此之外,對楊絮青的其它資料卻全是模糊一片。
「-和風翼到底是什麼關系?」索薇娜蹙著眉問。
楊絮青被問倒了,她和風翼是什麼關系?是家人、是朋友、是正在交往中的情侶……可是,好象又不止如此。他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個人,就算不在身邊她仍然能夠深刻感受得到他的存在,若要以某一個特定的名詞界定他和她的關系實在太過粗略貧乏,他們的「關系」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明得完全的。
然而,若要將他們的關系整理出一個形象,卻又顯得累贅多余,他們之間存在的「感覺」其實已經超越「關系」這個名詞的聯系。
「-回答呀!」歐妃雅首先按捺不住,楊絮青听了問題卻只是睜著一雙眼靜靜的看著她們,也不答話,像是神游太虛去了。
楊絮青又看了她們一會兒,反問︰「為什麼想知道我和飛飛是什麼關系?」想不出問題答案的時候,最好利用逆向思考的方式接續問題的思考路線。
「傳聞-是他的情人,我們來證實這件事。」索薇娜干脆的說道,豪爽俐落的態度讓人感覺她不像其它人一樣是存心來找碴的。
楊絮青微笑,「之後呢?」
「我們都很喜歡風翼,可是他卻不曾對任何人動過心,如果-真是他的情人,那我們想看看-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能讓風翼對-死心塌地?」
楊絮青愣了下,「謝謝-提醒了我,我倒是從沒想過飛飛為什麼會想和我在一起?」
索薇娜看著楊絮青,產生見到她以來終于凝聚出的一個具體感想──她很奇怪。
「那-到底是不是風翼的情人啊?」歐妃雅再度忍受不了楊絮青模糊不清的說話方式,拔尖聲音喊出了問題。她听來听去根本沒听到這個重點嘛!
楊絮青看一眼模特兒群中出聲的那人,點頭道︰「是啊!剛上任不久。」
歐妃雅的臉色霎時刷成鐵灰,像是恨不得抓下楊絮青臉上的笑容似的。「-──-別在那里自作多情!-別以為-說-是風翼的情人就能算數,風翼又沒有承認,說不定是-在說謊。」
楊絮青又點了下頭,「是有這種可能。」
模特兒們又怔住,對楊絮背的反應全都一頭霧水,不知該怎麼接下去說話才好。
「這里是怎麼回事?你們圍在這里做什麼?」她們後方突然傳出聲音,三個人走進模特兒群中。
「我們听說風翼那小子朝思暮想的情人就在會場,你們有沒有人看到?」會場策垂助理小朗興匆匆的問著。
可是他馬上就感到他似乎問錯了話,因為所有模特兒全都投給他淒厲的白眼,讓掃到台風尾的他頗覺無辜。
「-是?」造形師趙剛注意到楊絮青,看著她問道。
「她就是楊絮青。」索薇娜解答他們的疑問。
「她就是楊絮青?!」小朗和趙剛同聲驚叫,張大眼對楊絮青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他們還以為楊絮青會是什麼天仙絕色呢!畢竟她是超級美女楊穗彤的姊姊,又是讓風翼傾心了十幾年的女人,怎麼說都應該是個頗具姿色的女人吧。可是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像是學生的女孩,竟然就是讓他們撇下工作偷溜出來,只為一睹芳顏的楊絮育?
看見他們的反應,楊絮背覺得十分有趣的輕笑了起來,「看來我似乎是嚇到了很多人。」
雜志特約記者施士塵是唯一比較鎮定的人,他認識風翼較久,對風翼總說著非她莫娶的楊絮青也較有概念。他有禮的問道︰「听說-在國外工作?-是從事?」
楊絮育回以禮貌的微笑,「我從事古生物學的研究工作。」
「古生物學?」幾個模特兒異口同聲,古怪的看著楊絮青,「那是什麼東西?」
「簡而言之,就是研究地質時代的生命,即分析保存在岩石中的動植物化石的科學。」楊絮青解釋。
「化石?!」有人驚叫,「這個人竟然是在玩泥巴的!」
「不,化石不是泥巴。」楊絮青糾正道。「當生物死去,體內的有機物質被礦物質取代以後,這個死去的有機體便為化石。在古生物學界,我們不會把化石視為非生命,每一個化石存在的價值對整個生態及地球環境而言都是無可替代的寶藏。」
這番話听得-特兒們張口結舌,這個女人是干嘛的?在這個計算機信息時代竟然跑去研究化石,她是頭殼壞去,還是她仍然活在舊石器時代?
小朗湊到楊絮青面前,頗感興趣的問道︰「化石?那-也研究恐龍了?」近幾年恐龍熱潮正盛,他從看了電影「侏羅紀公園」後就非常向往恐龍學家的生活。
「是的。」楊絮青笑了笑,「古生物學涵蓋的範疇很大,包括有孔類、雙殼類軟件動物、古代植物、微古生物等等,我只能算是專攻其中古脊椎動物這個環節,當然恐龍也包括在其中。」
模特兒們那邊顯得非常安靜,她們全都用一種看稀有物種的眼光看著楊絮青,對她們而言,楊絮青的話題簡直就像是外星語言,有孔類?那是什麼外星生物呀?
「研究恐龍是不是很刺激?」小朗開始崇拜起楊絮青了,才二十出頭的他一想到可以到處冒險挖寶就覺得很興奮。
楊絮青失笑地搖搖頭,「想當個古生物學家並不容易,需要付出相當多的努力,不但必須兼備地質學、生物學、遺傳學、數學、化學、物理……各類自然科學領域中的知識,還因為要在野外從事挖掘工作,而必須有充沛的體力和良好的耐力,然後還得要有忍受長期枯燥挖掘工作和不穩定氣候的心理準備。如果不是對古生物學真的有興趣,我認為還是不要輕易踏入這行才好。」所以她非常努力,說她將所有時間與生命都投注在古生物學的研究上也不為過。
「是嗎?」小朗有些懷疑,電影里面的古生物學家看起來都很酷呀!她不會是在唬他吧?
楊絮青看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並不十分相信她的話,她聳聳肩,不想在意太多。她並不擅長扮演教育者的角色,若對古生物學有一定的概念自然可以了解她的話,若只是因為流行而對恐龍有興趣,那自然無法理解地想表達的意念。
「听說-是博士?」施士塵想起風翼不久前提過,但眼前這個女孩看起來實在不像已經到了「博士」該有的年紀。
模特兒們听到他的問題,全都又瞪大了眼,下巴險些沒滑落。
「才剛拿到文憑,還十分有待學習。」楊絮青謙虛的說著,開始感到有些不耐煩起來。她不太喜歡對人一再說明她所從事的行業,畢竟研究古生物學的人本來就少,大部分人受了媒體影響,都以為從事古生物研究是充滿刺激有趣的工作,這讓她感到很不耐煩。
在這一點上風翼就好大多了,他不但了解她的生活習慣,也了解她所從事行業的辛苦。
「等等!」從震驚中回復過來,歐妃娜似乎想到什麼,不可思議的叫道︰「-幾歲啊?」她是天才兒童嗎?博士?開什麼無聊玩笑!
楊絮青屈指算了算,「二十……七。」她常常忘了自己到底幾歲。
「騙人!」
「說謊!」
幾個聲音此起彼落。由于職業因素,模特兒們猜別的女人的年紀都是由膚質去估測,她們還以為楊絮青不過比楊穗彤大個一兩歲罷了,怎會差麼多?
楊絮青微拱眉,不知道為何她的年紀讓眾人如此驚訝。
施士塵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啊!」他有些興奮的道︰「-應該也知道吧。風翼是跳級生,他十七歲就上大學,大學加研究所也在四年半內就完成所有學業,他不但運動能力佳,在各個社團之間也非常活躍,他是那種很有才能又肯認真努力的人。
他曾說過這全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當時我並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我終于懂了,他是為了能夠早日與-在一起,所以才會那麼努力。會繼續念研究所想必也是為了能夠配得上-吧?」
施士塵頓了下,「可是我有一點不太明白,風翼在他畢業前一年就已經有好幾間知名的公司企業想要約聘他,原本大家以為他畢業後一定會挑一間大公司去發展,誰也沒想到他不但老早就跑去寫小說,還一直寫到現在。他是個能力極好的男人,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好,但他適合往外發展,為什麼非得要選擇寫作這種關起門做事的工作?」
听著施士塵對風翼的敘述,楊絮青突然發現她對風翼的了解竟然少得可憐!他的來信的確是會提及他的近況,可是除了生活上有趣的事之外,就全是關心她的問候。似乎只要是涉及他為地做過的努力,他就會簡單帶過或者略過不提,如果沒有听到施士塵說的這番話,她相信風翼一輩子都不會對她說起這些事,而她也不可能會去注意到,更遑論去了解風翼是如何的努力過。
「我不相信!」在楊絮青回答之前,歐妃雅握緊雙拳站到她面前,看起來一副想打架的模樣。「管-是博士還是什麼,再怎麼樣我都不相信風翼會為-付出那麼多。」
楊絮青看歐妃雅一眼,轉向施士塵,「我先回答你的問題。那是飛飛的決定,我相信並尊重他的選擇。」
「而-……」她看向歐妃雅,眼神帶著溫和的凌厲,氣勢也轉為威嚴,「我不在乎-相不相信,但我認為我沒有承受-怒氣的必要。」
她又看向眾模特兒,「我相信你們來找我絕不是只想看看我而已,但不管-們對我有何看法,我相信你們是無法阻止或改變些什麼的。」她已經不想再和這群人談下去,只會越談越失控而已。
所有人都被她不怒而威的氣勢懾住,一時都愣怔不已。
楊絮青輕點了下頭,「恕我失陪了。」她轉身欲離。
「等一下。」索薇娜首先回過柙,叫住楊絮青,「我想問-,如果真如施士塵所言,風翼為-付出那麼多,但像他那樣一個有能力的男人甘願為了-舍棄大好前途,-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為-如此犧牲?難道不認為他的前途也很重要嗎?」
楊絮青沉默了會兒,「這個問題不錯,我會好好想想。」
索薇娜和施士塵的話讓她決定找機會和風翼談談。
「不過……」她笑了下,「我不是魚,無法知道一尾魚該怎麼活才會快樂,我也不是飛飛,所以無法替他決定他的人生該怎麼過。我認為無論飛飛想做什麼,只有他自己可以決定自己要怎麼活才會快樂。」
索薇娜此時真的覺得楊絮青非常奇怪,她似乎非常放任自己的自由,所以也不認為她能夠干涉別人的自由,可是這是由人所組成的社會呀!人與人相處怎麼可能會完全不彼此牽絆影響?
「-難道不認為該為風翼付出些什麼嗎?」
楊絮青笑了,「我才剛上任不久,但我想我會盡我所能。」
看到楊絮青的笑容,歐妃雅是妒火中燒,她從風翼一進模特兒界就不斷對他示好,風翼卻像是對小妹妹似的待她。試想有多少男人排隊等著和她約會,她年輕又貌美,憑什麼會輸給眼前這個老女人?
「我不甘心!」在眾人措手不及的當口,歐妃雅沖動地張開雙手想抓楊絮青的臉。
「住手!」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風翼從人群中飛奔而出護在楊絮青身前,一把箝住歐妃雅的雙手。
試裝的時間比風翼以為得還要久。好不容易定好裝,才從後台站上舞台,就望見楊絮青被一群人圍著,他二話不說跳下舞台,沖去楊絮青身邊,這才得以阻止歐妃雅的攻擊。
「-要做什麼?」他皺著眉質問,口氣雖不嚴厲卻听得出他的不高興。
一看到風翼,手又被他抓住,歐妃雅干脆順勢往他身上靠去,嬌喊︰「翼!」
他一把推開歐妃雅,動作不算粗魯卻是俐落又快速。「我告訴過-別這樣做的!」
見到歐妃雅的舉動,幾個模特兒也一窩蜂的往風翼身上靠去,嬌滴滴的喊著︰「翼……」
「-們這是在做什麼?!別過來!」風翼再怎麼厲害,也無法一一隔開突然圍向他的一群人,而且這群「八爪章魚」還死命往他身上靠,推開一個另一個就又黏上來,他只能徒勞無功的喊著。
楊絮青老早就被「擠」到遠遠的別處去。她挑眉看著風冀手忙腳亂的試圖從模特兒群中逃出來,她知道他自小就是個可愛討喜且倍受歡迎的小孩,但這樣被「投懷送抱」
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還真受歡迎呢!」楊穗彤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不過-別擔心,他在乎的只有-一個。」
重新整理過腦袋後,楊穗彤又神-奕奕的出現了。她豈是那麼簡單就宣告放棄的人,今天她一定要讓姊姊重新對風翼定位,讓她發現她對風翼的感情。
楊絮青看向楊穗彤,她正帶著有點頑皮的笑容看著她,她了悟地帶笑瞟她一眼,語氣有些拿她沒辦法。「英雄救美?吃醋一下?」
「純屬巧合。」楊穗彤笑笑,賴皮不認帳。
兩姊妹互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怎麼樣?有沒有效?」楊穗彤螓首靠向楊絮育,直視她認真的問著。
楊絮青笑得坦率而自然,「-覺得呢?」
兩姊妹互硯著,楊穗肜嫵媚的一挑眉,縮回頭。「咱們騎驢看唱本。」她這姊姊不同于一般人,自然不能用一般人的角度去評估她的反應,她相信她多少一定有受影響,只是她沒有自覺而已。
「夠了!」
突然從模特兒群中傳出風翼低沉的斥喝聲,讓兩姊妹不約而同停下對話轉過頭看向他。
「-們這樣做是沒有意義的。」風翼不再試圖推開模特兒們,他濃眉嚴峻的斂起,眼神散發出慍怒,凌厲的看著圍住他的模特兒們。
震驚于極少生氣的風翼竟然真的發怒,模特兒們立時怔住,全都乖乖的不敢再妄動。
風翼排開人群,走到楊絮青身邊擁住她的肩,面對眾人鄭重的宣告︰「我很謝謝你們對我的喜愛,但這輩子我全部的愛戀已經給了絮青,無法再分出一絲一毫關愛給其它人。」
他知道這群模特兒為什麼會有剛才的舉動,很明顯是要讓絮青難堪,但他銫對不會讓絮青受到一丁點傷害。
掃視眾人,他繼續說道︰「我深愛著絮育,所以我對每個女性都給予發自內心的尊重,因為將心比心,我希-別的男人也會給予絮青相同的尊重。我相信我的尊重不會造成-們的任何誤解,而你們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分了,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楊絮青抬頭定定看著風翼的側臉,見到風翼如此穩重成熟的一面,某種歡欣愉悅的情緒悄悄進駐心頭,她柔柔笑起,伸手模了模風翼的頭。
雖不知她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風翼還是很高興被模頭,這表示她的心情很好。他轉過頭給她一個甜甜的笑,面對眾人時的嚴肅面孔在她面前乖馴得像只小狗。
「她算什麼東西!」歐妃雅看見楊絮青與風翼兩人之間的親密神態,又氣得沖口而出。「又老又丑,還驕傲自大、自以為是,憑什麼跟我比?」
受到歐妃雅的影響,幾個模特兒也跟著鼓噪起來。
「就是啊!她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
「她只適合和恐龍配成一對。」
「對啊!對啊!」
「住口!」風翼怒喝,低沉渾厚的聲音像一記響雷轟然打碎席雀群的聒噪嘈雜。經他一斥,四周瞬間鴉雀無聲。
風翼沉下臉,眼神吹起漫天風雪,冷肅的氣勢從整個身體里迸發出來,襲向眼前的模特兒們。
「我不想打女人,所以請你們別再惡意中傷絮青了。」他的用詞還算有禮,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不容置疑。
楊絮青第一次見到風翼對人這般冰寒的模樣,可見得他真的很生氣,不然,平時那麼溫和討喜的人絕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其它人也是首次見到風翼的氣勢如此冷冽。平時不會生氣的人一旦發怒,其爆發程度可是比山洪爆發還令人畏懼,起哄的幾個模特兒終于明白風翼絕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如果她們再不自重,他真的會在她們身上兌現他的諾言。
風翼的怒氣像冷氣團般籠罩住整個會場。
突然「呵」的一聲響起。
「絮?」風翼轉過頭看向楊絮青,用眼神詢問她有什麼事。
而其它人則全都怪異的瞪著楊絮青,這種時候她竟然笑得出來?
楊絮青笑吟吟的看著風翼,他的臉色在面對她時一百八十度轉換,全然不復見方才的冷峻。
他才想開口詢問她,她就一攬手將他勾下頭,輕笑著在他耳邊說道︰「謝謝你。」
風翼差點沒流下兩行感動的熱淚,絮青謝謝他咄,好高興哦!
「真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楊穗彤的聲音在兩人旁邊響起,她不可思議的盯視著風翼。
楊絮青放開風翼,風翼臉上猶掛著幸福的笑,「什麼?」
「明明我姊姊不是那種女權至上的大女人,你也不是那種懦弱沒主見的小男人,為什麼你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竟是由她全權主宰著你的情緒?你也是個異教,明明長得又高大又具男子氣概,為什麼一踫上我姊姊就全變了樣?活像一零一忠狗。」
而且風翼只有在楊絮青面前才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其它人面前,誠然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偉岸男子。她一直覺得這樣的「差別待遇」,是根源于風翼小時候與她姊姊的相處模式所導致。
當然啦!還有另一個因素支持著風翼對她姊姊的「特別待遇」。
對楊穗彤的奚落,風翼不當回事,他看著她回答︰「那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沒注意到楊絮青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楊穗彤微微笑起,「是沒什麼不可以,只不過證明了你真是愛慘了我姊姊。」就是這原因啦!
風翼挺了挺胸,彷佛楊穗彤說的是一件光榮無比的事,「那是當然。」他口氣驕傲得不得了。
無論是誰,只要看見風翼此時的表情,就肯定不會再懷疑他對楊絮青的愛戀,那像是擁有了全世界般幸-滿足的模樣,清清楚楚鐫刻在他看著楊絮青時的眼神中。
「唉。」楊穗彤故意嘆口氣,精巧的細眉蹙起。「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同樣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姊妹,你看上的人偏偏是我姊姊?再怎麼說,論年紀、論相貌,我和你都是比較相配的一對。更何況我姊姊十年前就出國念書了,這般聚少離多的漫長歲月,怎麼你還這麼執著于我姊姊?」
她的表情與說詞看在楊絮青及風翼眼里,馬上就識破她這有點爛的演技──她那些話分明是故意說給那群模特兒听的。
其實風翼和楊穗彤兩人都很明白,他們也許真的很登對,但彼此早就心有所屬,所以兩人相處起來單純而自然,就像親兄妹一樣。而楊絮青也許不知道自己早就被風翼「訂下」,但她卻知道楊穗彤從小就一直深愛著風家的老大風曜,因此她怎麼都不會把風翼與楊穗彤聯想在一起,更何況,楊穗彤那漂亮的大眼楮里有著促狹的亮光,她肯定是故意那麼說的。
但周圍的模特兒們可就不這麼想了。她們突然了悟到,如果風翼是以外貌去選擇所受,那誰也比不過楊穗彤,可他選擇的人卻是其貌不揚的楊絮青,這代表什麼?除了風翼是真心愛著楊絮青,還有其它更好的解釋嗎?
何況楊絮青又具那麼奇怪的一個人,風翼會愛上她,恐怕也需要極堅強的意志和更多的勇氣吧?
「走吧!」索薇娜-擺手,「再待下去只是徒增我們的惹人厭而已。」
歐妃雅仍然很不甘心,「但是──」
索薇娜打斷她的話,「歐妃娜,我和-一樣很不甘心,但-也該明白現在的風翼不可能會去看其它人一眼,那我們何必再自損尊嚴下去?又不差風翼一個男人,憑我們的美貌,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嗎?」
歐妃雅咬咬牙,「風翼,算你沒長眼楮!」她哼了聲,扭頭走了。
索薇娜則看向楊絮青,「風翼是個好男人,我們不是輸給-,而是輸給風翼對-的痴心。」說著,連同一班模特兒離開。
其它工作人員看看情況,認為此地不宜久留,也隨後離去。
此刻會場角落只剩下三個人,風翼狠狠盯著楊穗彤,一副想掐人的模樣。「楊穗彤,-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讓人欺負絮青?」
「哼!」楊穗彤優雅的輕哼,-起腰,回敬道︰「還不都該怪你,接機就接機嘛,偏偏得意忘形的四處向人炫耀姊姊。你知不知道這幾天她們是怎麼說姊姊的?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姊姊教別人給看扁了。」
「所以-就叫絮青到這里來讓別人欺負?!」風翼實在很想敲敵楊穗彤的腦袋,看她的腦袋究竟是空的還是滿的。
「你別看不起姊姊,她若真的罵起人來可是很厲害的。不然也還有你啊,-怎麼可能會讓姊姊受到欺負?」
說來楊絮青和風翼有一個共通點,別看他們都是一臉溫和文雅的樣子,真要發起火來,連凶神惡煞都得退避三舍呢!
「-啊,怎麼還是這副倔強脾氣?」風翼大嘆,「但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留下絮青去單獨面對那群人啊!-難道不知道以絮青的個性是很容易激怒人的嗎?啊!」糟,他一激動就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原本還望著模特兒們離開的方向而若有所思的楊絮育听到風翼的話,微挑眉看向他,「我的個性很容易激怒人?」
「對不起,絮,我不該那樣。」風翼抱歉的朝她猛笑,「不過-自己也知道的嘛,-說話比較直接,加上她們情緒處在不穩定的狀態,被-一激,自然容易失去控制。」
楊絮青偏頭看著風翼,表情有些怪異,「你還真了解我。」
「因為我愛-嘛!」風翼笑得可得意了。
「喔。」楊絮青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那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不就表示我一點都不愛你了?」
「絮?」風翼小心觀察著楊絮青的表情,她似乎有些奇怪。「-怎麼了?」
楊絮青定定看著風翼,冒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為什麼會想和我在一起?」這問題從被問起就在她心中盤桓不去,然而越是思考就越走進問題的迷宮深處,隨著類似的問題一再投擲到她身上,讓地想坐視不理都沒辦法。
「因為我愛-啊!」風翼還是這個答案。
「為什麼愛我?」
風翼認真答道︰「我愛-就是我愛-,愛是沒有道理的。」
「愛我只是一種感覺?」楊絮青又問,一點都不滿意風翼給的答案,听來像在繞口
令。
風翼深情款款地執起楊絮青的手,按放在自己的左胸膛,柔情似水的凝視她,輕柔低問︰「有感覺到我的心髒在跳動嗎?」
楊絮青搞不懂她問的問題和風翼的心髒有什麼關聯,但她還是點點頭。
「我也是。」風翼笑得溫柔,眼里蓄滿一潭愛戀,像恨不得將之傾盡給摯愛的人兒。
「就只有和-在一起的時候,我方可以感覺得到我的心髒在跳動,從以前到現在,而後延伸至未來,我的心動就只是為。」
听到風翼如此深情的告白,站在一旁的楊穗彤感動的輕嘆口氣,有誰听了如此摯情的傾訴而能不感動的?不過……說不定就有。
她的眼光轉向她那個化石姊姊,突然覺得有必要替風翼默哀。
楊絮青望了風翼半晌,輕蹙起眉,「這和我問的問題有關嗎?」
風翼輕嘆口氣,拉過楊絮青的手環在自己腰間,抱住她。「那我再說清楚點。我愛-的一切,無論是笑的-、說話的-、不解風情的-;或是認真的-、睡著的-、熱愛恐龍的-……所有所有,我都無一不愛。」
楊絮青的眉攢得更深,「我問的是,你為了什麼愛我?而不是你愛我的什麼。」
風翼覺得這兩個問題基本上是一樣的。「絮,-在問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因為-是-,所以我愛-;然後因為愛-,所以愛-的全部,這兩者是共通的。」
楊穗彤快听不下去了,這兩個人是在進行辯論比賽嗎?
楊絮青又瞪了風翼半晌,「我怎麼覺得我們越來越無法溝通了?」
風翼笑了起來,緊抱楊絮青一下,「那又有什麼關系?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溝通啊!」他倒是樂觀得很,管它什麼年齡差異或者觀念符不符、個性合不合、思想通不通等等有的沒的問題,反正這輩子他是愛定了她,也跟定了她。
楊絮青懷疑的看他一眼,「你剛才一直故意回避我的問題嗎?」
「不是的。」風翼趕緊否認,「是-太鑽牛角尖了。」
「我鑽牛角尖?」楊絮青挑高眉,語氣有些尖銳,彷佛風翼說的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為什麼這麼在意風翼愛-的原因?」楊穗彤突然插話,眼神犀利的盯視楊絮青。
楊絮青楞住,看看楊穗彤又看看風翼,兀自思考了起來。
被楊穗彤這麼一插話,風翼這才發現到剛剛不論他說了多少風花雪月的肉麻話,絮青都不曾笑過一次,好奇怪!
「絮?」風翼擔心的模模她的額頭,「-沒事吧?」她從來沒有這麼「失常」過。
楊絮青從沉思中回過神,剛好對上風翼關懷的眼柙,她驀地笑了。
風翼松了一口氣,對嘛!絮青要永遠保持笑容才是正常的。
楊絮青看向楊穗彤,「我開始想研究飛飛了。」
楊穗彤滿心歡喜的笑了起來,真摯的道︰「風翼,恭喜你了。」
風翼一頭霧水,這兩姊妹的話像在打啞謎,絮青要研究他?然後小彤恭喜他?怪怪的。
「我得謝謝-,穗彤。」楊絮青笑著說。
「不必謝我,答應我一件事就好……」說著,楊穗彤湊近楊絮青,附耳對她說了些話。
听完楊穗彤的要求,楊絮青狐疑的看她一眼,「我才剛開始想研究飛飛呢!-這麼篤定?」
「當然。」楊穗彤笑得自信又優雅。
「好吧!」楊絮青笑了笑,揚揚眉,「咱們騎驢看唱本。」
而那個位居話題中心的風翼,仍然像是霧里看花般茫然不覺。不過算了,他不在意,無論如何只要絮青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