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雨暴。
采買應急食品回來的管茗伶,一身狼狽地站在大門前,瞇著被風雨弄痛的雙眼,望著庭園內已呈四十五度角站立的柏樹。
「我的媽啊,這真的是中台嗎?怎麼會這麼恐怖啊,樹都快被吹倒了!早知道會這樣,出門時就該叫那家伙用木樁把它們固定好的。」
不過這想法隨即被管茗伶否決,因為要一個連十斤米袋都扛不起來的人去釘木樁,就跟緣木求魚一樣,等他釘好木樁,恐怕台風過了、樹也倒了,說不定連木樁也都被吹平了,算了,當她沒說。
撥開黏貼在臉上的發絲,打開主屋的大門,將從超市買回來的食物提進屋內。
一進屋,她馬上被眼前的景象給駭住。
大廳的桌椅、人型模特兒,還有她交代闕鄆玹要收起來的手電筒跟電池全都散落一地,說有多混亂就有多混亂,彷佛台風在里頭胡攪了一頓似的。
她憤怒地丟下手邊的東西,握緊拳頭,對著屋子大聲吼道︰「闕鄆玹,你在哪里?給我滾、出、來!」
媽的!就說那家伙看她不順眼,說什麼幫忙、什麼怕她累壞?全都是狗屁!根本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以為用這種辦法就可以讓她自動收拾包袱回家啊?休想!她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咧。
雙腳發出如象群過境般的巨響爬上二樓,用力踹開他的房門。
「闕--鄆--玹--」
除了令人窒息的香味外--沒人。
「闕、鄆、玹!」
裁縫室里除了滿地散落的布屑外--也沒人。
「闕鄆玹!」打開客房,也就是她目前暫住的房間。
除了整齊有序的擺設外--一樣沒人。
那家伙是死到哪去了?該不會是趁她出門時,躲到同伙家去商量什麼邪惡的計策了吧?
一定是!
好啊,隨你們去討論、去計畫啊!不管他們想出什麼陰險歹毒的計謀要對付她,她不走就是不走,她就是要留在這里氣死他們這群臭烏龜王八蛋們!
砰、砰、砰……
二樓大廳通往陽台的大門,因沒關妥的關系,被強勁的風力吹得不斷重擊著牆壁,吵得心情已經夠惡劣的管茗伶更加暴躁。
「撞撞撞,再撞啊!信不信老娘把你拆下來當柴燒,他媽的咧!」她暴怒地對著通往陽台的走道爆吼道。
她的威脅才落,那門彷佛跟她做對似的,砰砰砰……撞得比剛才更旭頻繁有力了。
「媽的,我一定要拆了你!」
管茗伶像顆燃燒的火球沖向陽台,一腳踹向剛好被風吹合上的門,風力再加上管茗伶長年練就下來的強大腳力,那扇雕有精細花紋的門,就這樣硬生生地被拆解下來,橫尸在樓下的花圃上。
「再撞啊!現在拆了你,看你還能怎麼搗蛋!你家主人淨找我麻煩,你也跟他一個鼻孔出氣,王八蛋,你們全部都是王、八、蛋!氣死我了。」
為什麼她每份工作都做不久?為什麼她每任老板都對她的長相有意見?為什麼每任老板都巴不得將她趕出去?為什麼?
難道長相丑就跟能力不良畫上等號了嗎?難道她真的要有張好面相,才能獲得別人的尊敬與認同嗎?
她頹喪地模了下自己組合怪異的五官。
老大,偶看妳還素去整型算了……母親的勸言突然浮現腦際,讓她不禁心動了下,不過隨即被她一記送往牆壁的拳頭給擊沉了。
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了,還想那些做什麼?實在有夠沒志氣的,不準再想了!
為防自己再次陷入懦弱的思緒中,管茗伶舉步走向陽台,想將陽台的防台鐵門拉下,但她卻突然發現了一樣絕對不可能在陽台出現的東西--一只縫著潔白兔子頭的室內拖鞋。
那不是闕豬頭的專用拖鞋嗎?奇怪,他的拖鞋怎麼會在這里?
當她彎身想撿起它時,一雙又濕又骯髒的陌生白布鞋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才想仰頭看清是誰時,肩膀突然感到一陣辣痛,接著整個人便趴跌在濕滑無比的瓷磚地上。
媽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突襲管茗伶的人,正高舉右手想再痛下殺手時,練過武的管茗伶已早一步翻身閃過,讓他揮了個空。
「媽的,你是從哪冒出來的?不過看你的長相,嗯……有些面熟喔!」
獐頭鼠目、小頭銳面、神情還恍惚不定……
啊,她想起來了,是那個曾想對她好友--言詠希一逞獸欲的婬蟲之一,可怎麼這麼快就被關出來啦?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喝酒,倒像是吸了毒,眼神呆滯又渙散……等一下!記得他當時被抓時,還有另一名同伙,想必那只婬蟲應該也在這附近。
來得正好,當時因為有警方的阻擾,讓她無法如願地替詠希出一口氣,這下本金加利息,非把他們打得當狗爬不可!
她仰臥在地,迅速掃視一下四周。
啊哈,找到了!
不過情形有點不太妙,她原以為跑去跟同伙合謀準備驅趕她的雇主,竟渾身濕透地被綁在欄桿邊,嘴巴還被一條布巾給封住,身上還趴了一只正在對他予取予求的婬蟲。不巧的是,那只婬蟲正是她頭頂這只又想取她性命的婬蟲的同伙。
媽的,原來他被他們綁起來了,難怪她剛才怎麼叫他都不理。
好啊,先是動她的好友,現又動她的雇主,雖然她的雇主很機車,但她絕對不容許有人在她眼前做壞事。
她一個翻身,閃過婬蟲甲的奪命西瓜刀。
「先生,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急不徐的問著對方的意圖,好方便等會兒報案用。
「錢!給、給我錢……」婬蟲甲面目猙獰地說道。
「如果不給呢?」管茗伶不顧肩上不斷奔流的血,好整以暇地躺在陽台上盯著婬蟲甲的反應,並不時觀察著闕鄆玹的情形--目前襯衫大開,婬蟲乙的手正準備伸進闕鄆玹的褲襠里。
糟糕,他快貞潔不保了,動作必須要快一點了!
「不給,我就……殺、殺了妳!」婬蟲甲雙目充滿駭人殺氣地瞪著管茗伶。
「要殺了我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可以殺得了我。」
話一落,管茗伶兩手往腦後的地板一撐,婬蟲甲的下顎隨即被管茗伶伸直的雙腳踢個正著,婬蟲甲一吃痛,右手一松,拋下了手中的西瓜刀,捧著被踢裂的下顎不停的哀號著。
管茗伶見刀落地,一個後翻,再加上一個掃堂腿,將那把沾血的西瓜刀踢下陽台的欄桿;接著閃到婬蟲甲的背後,給他一記重重的回旋踢,啪地一聲,他便像只在馬路上被壓扁的青蛙般地趴在陽台上動彈不得,只能無助地申吟著。
她雙手環胸,勝券在握地走到婬蟲甲面前,蹲抓起他不知多久沒洗有些黏膩的金發對他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咧,不過爾爾嘛!這樣三角貓的功夫也敢出來做壞事?真是不自量力!想做壞事,記得下次把身手練好一點再來,不過我想,你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話一落,她同情地瞧了他一眼,接著起身,右腳一抬,毫不留情地往婬蟲甲的左肩骨一踩,喀!婬蟲甲的肩骨頓時一分為二,慘叫一聲後,便失去了意識。
「吵死了!一個男人叫成這樣,能听嗎?」
諷刺完婬蟲甲的無能,轉身想解決陷在世界中的婬蟲乙時,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槍響,她隨即單膝跪地,右大腿一道圓形傷口立現,並不斷冒出溫熱的血水。
他有槍?!不妙!
她咬著牙,吃力地站起身,在婬蟲乙要對她展開第二次攻擊前,快速閃進屋內,跌坐在靠近陽台的大門邊,虛弱地喘著氣。
慘了!本以為他會跟躺在地上那個渾蛋一樣,只帶了把爛刀來,哪曉得他竟然有槍!
這下她該怎麼辦?就算她現在是花蝴蝶葛瑞菲絲,也跑不過每秒八百公尺的子彈啊!呸呸呸,她什麼人不拿來比喻,拿個已經蒙主寵召的人來比,真是不吉利!
先不管吉不吉利了,現在重要的是,該怎麼處理外面那只死婬蟲?如果再不想個辦法的話,闕鄆玹不是被羞辱致死,就是等著吃花生米;而她,不是死于大量出血,就是等著當名領墓碑的烈士。
辦法、想辦法……怎麼愈急就愈是想不出個辦法來!早知道當初真該報考警校,學點對付歹徒的戰術……等等,她雖然不是警察,但電視、電影都有對付歹徒的畫面啊,冷靜一點,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這種雜碎的--
隨著婬蟲乙的靠近,管茗伶的大腦更加的僵化,怎麼樣也擠不出個有建設性的辦法來,甚至因過度思考還產生了嚴重的偏頭痛。
啊,不想了,反正不管怎麼想也想不出個辦法,直接跟他拚了!
快速地抽出腰帶,當作抵御的武器,她貼站在大門牆邊,等著對方現身。
沒一會兒,吐著奪命殺氣的槍管,赫然出現在管茗伶貼站的牆邊,並指著她的右手臂。
管茗伶見狀,及時用皮帶纏住它,轉移了它的方向。
砰!一聲震耳的槍聲響起,子彈射進管茗伶背後的牆面,留下一枚圓形的彈痕。
「王八蛋!用偷襲的,真沒種!」
語一落,管茗伶將手中纏繞住槍體的皮帶,以人類手腕無法運動的極限轉動著,最後婬蟲乙受不了手腕就要月兌臼的痛苦,放開了手中的槍。
槍一落,管茗伶隨即將它往後一踢,踢到背後的牆角去。
「哼哼,沒了槍,我看你還能多囂張!」
管茗伶使勁一拉,將婬蟲乙從陽台拖進屋內,一見到他入內,二話不說,先送他一記過肩摔,摔得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再趁他掙扎著要起身時,往他下巴送上一記正踢。
婬蟲乙慘叫一聲,因為他的下巴跟他的伙伴一樣--一分為二,無法正常關合了,只能躺在地上捂著下巴,不停地哀聲慘叫。
「你不是很愛用你的小弟弟到處宣告你的勇猛嗎?先是我朋友,後是我那個機車到不行的雇主,去啊!再去啊!現在不行啦?你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什麼樣的人嗎?就是以下流手段欺壓弱小的人。」語畢,她便作勢要踢婬蟲乙的跨下,她才抬起腳,婬蟲乙就被她的凶樣給嚇得暈厥了過去。
管茗伶踢了踢眼前已經兩眼發白的婬蟲乙,「真沒用!」接著才扶著欄桿緩緩走向闕鄆玹,因為激烈運動後的大失血,造成她現在昏眩不已,必須借助欄桿才能行走。
「你真的很沒用耶,竟然會被那種爛貨給綁成這樣?虧你還是男人,我看你真該去變性了!」她微喘著氣吼道。
最後她實在氣不過,用力地戳了下闕鄆玹細致的額頭,才解開他身上的所有禁錮,還他自由。
禁錮一解,闕鄆玹連忙抱住管茗伶,渾身發出激烈的顫抖,眼淚更如暴雨般的瘋狂直落,這是他第一次覺得看到管茗伶真好。
「我、我好怕喔!我以為妳、妳還在生我的氣,不、不回來了……他們拿刀、拿槍要我把錢拿給他們,可、可是我身上沒有現金可以給他們,他們突然就……」
他一想到他們兩人一上一下的對他上下其手,他就害怕的猛顫抖。
管茗伶不理會闕鄆玹楚楚可憐的哭訴,反倒詢問他那兩只婬蟲是怎麼進來的。
「這里不是有裝保全系統嗎?他們是怎麼闖進來的?而且在他們闖入後,保全公司的人為何都沒來巡察或關切?」
一個擁有最先進的保全系統的高級別墅區,竟然連兩只爛婬蟲也擋不住?!如果不是有人開門讓他們進來,就是這個保全系統有問題。
「那個……不是保全公司的錯,是……是我放他們進來的。」闕鄆玹愧疚地低聲認罪。
「我就知道。」管茗伶被打敗地雙眼往上一翻,「你是頭殼壞了是不是?放這種人進來,不要命啦!」
「他們說他們是保全公司派來檢查線路的,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以為他們是保全公司的人,然後笨到打開大門歡迎他們進來胡作非為。」管茗伶不理會闕鄆玹的辯解,徑自搶言道。
「闕、鄆、玹,你的眼楮是瞎了,還是沒了?有哪家保全公司的人員會穿得那樣邋遢,頭發還染得五顏六色的?就算你沒注意到他們的服裝儀容,那你也該注意到他們的神情異樣吧?但是闕大少爺你卻什麼也沒注意到,就這樣讓那兩只神智不清的婬蟲,堂而皇之的進來搶劫,甚至要強暴你!
「先生,你已經老大不小了,連保護自己都辦不到,難道你要我出門時像是在照顧小孩一般地把你綁在我的褲頭嗎?」吼完,隨即送一記天津栗爆拳給闕鄆玹那顆低能的腦袋。
「好痛!」闕鄆玹撫著痛處哀號著。
「你該慶幸你還知道痛,等你不知道什麼叫作痛時,你就完蛋了!真是受不了你……放手啦!抱得那麼緊,我要怎麼叫警察來處理啊?」
經管茗伶的提醒,他才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動作有多曖昧,他臉紅的忙將她放開。
「對不起,我那個……」他慌張的想解釋他剛失禮的原因,但管茗伶顯然一點興趣也沒有。
「起來!外面風雨大,別再待在這里了,不然你要是感冒了,我可沒那閑功夫照顧你。」
她徑自先站起身,想進門找塊干布止血並報警,突然一陣又猛又急的暈眩感讓她整個人往後癱軟下,幸好闕鄆玹及時摟住她,不然她絕對會與地板來個相見歡。
「管小姐,妳怎麼了?」闕鄆玹害怕地抱著不斷往下滑的管茗伶。
他是頭豬喔!她血都流成這樣了,還問她怎麼了,這男人真的有大腦嗎?
她才想開口吼他一頓,眼前突然一暗,她便沉入漆黑的世界里,留下驚慌失措的闕鄆玹抱著她尖叫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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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嗚哇--
是誰在她耳邊雞貓子鬼叫的?吵死人了!是沒看見她困得要命嗎?
「醫生……她……流好多血,我怎麼叫都叫不醒,她、她是不是死掉了?嗚哇!她不能死、不能死啊!醫生,你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救救她,她是為了救我才會變成這樣的,嗚!她不能死啊……」
厚,還叫、還叫?信不信等她醒後,直接把他的嘴給撕了,看他還叫不叫得出來?
「醫生,我對她……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我還沒跟她道歉,所以、所以她不能死啊……」
等等!這听起來讓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揍他一拳的聲音好耳熟喔,好像在哪里听過……
「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啊!她想起來了,這聲音除了她那個豬頭雇主外,不會再有第二人了。
對了,剛才那豬頭說什麼?他還沒跟她道歉,叫醫生不能讓她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那是不是表示只要他道過歉後,就可以叫醫生不用管她的死活啦?王八蛋,豬頭這個稱號配他還真是貼切啊!
「小姐……」
醫生的話才起,耳尖的闕鄆玹隨即吸著鼻子糾正醫生的錯認。
「我不是小姐,是先生。」
都這種時候了,這豬頭干嘛還那麼在意這些無謂的稱號啊?真是豬頭得可以耶!
醫生听到闕鄆玹的指正,詫異地呆楞了一下後,才收回滿心的疑惑,安撫彷佛在哭喪的闕鄆玹。
「先生,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救治你的朋友的,不過可以請你先到後面等著嗎?你這樣我很難診療。」醫生對身後的護士使了個眼色,護士立刻將哭成淚人兒的闕鄆玹拉至後方的診療床上坐下。
「你在這里坐一下,有醫生在,你朋友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流了很多血耶!」多到她整件白T恤都鮮紅一片了。
「放心,有血袋可以幫她補充流失的血液的,別太擔心,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護士抽了二張面紙給他擦眼淚,然後就轉身加入急救的行列。
本以為闕鄆玹會就此安分下來,但在醫生拿著剪刀要剪開管茗伶的上衣時,他突然吃錯藥的尖叫一聲,嚇得正在為管茗伶急救的醫護人員驚慌地回頭望去。
「怎麼了?」醫生不安地問道。
「她、她是女孩子耶,而你是男醫生……你現在把她的衣服剪開,她以後要怎麼見人啊!」
一群醫護人員聞言,紛紛大翻白眼,覺得闕鄆玹實在太過大驚小怪了。
「這位先生,如果不把你朋友的衣服剪開的話,請問要怎麼處理衣服內的傷口呢?」醫生耐著性子說明。
「可是、可是她是女孩子啊!」
「她是女孩子沒有錯,但我是醫生,醫生為了救人通常都是超越性別的,所以你別太擔心;再說,你剛不是一直叫我救她嗎?衣服不剪開,她的血會一直流,傷口想好是很難的,這點請你務必見諒。」
「但是、但是……」
女孩子都很在意這種事的,尤其是要月兌光光給人家看,管茗伶雖然很男人婆,但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一定也會在意這樣的問題的,如果他現在沒有捍衛好她的貞潔的話,等她醒來後,會不會怪他照顧不周,把他抓起來狠狠毒打一頓啊……
他不禁愈想愈害怕,甚至還微微發著抖。
就在闕鄆玹還在擔心管若伶貞潔的事情時,一直處于昏睡狀態的管茗伶實在受不了闕鄆玹的間接殺人行徑,于是強迫自己抵抗著重重的昏眩感,醒了過來。
「闕……豬頭……你在干什麼?」
「管小姐妳醒啦?」
「只要是視力正常的人,都曉得我醒了。我問你……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先是把我當成是死豬般地拖下樓,你知不知道你那樣拖我的傷口有多痛啊?現在我好不容易挨到了醫院,本以為有醫生可以幫我治療疼痛,結果你卻擋著醫生不讓他為我治療,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死啊?」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真的!」管茗伶的指控讓闕鄆玹緊張得眼淚直掉。
「不然你干嘛擋著醫生救我?」她真的很想放聲對他大吼,但光是講話就讓她耗費不少氣力,所以只能用這樣不大不小的音量喝斥他。
「那是、那是……因為醫生是男的,我怕妳會不習慣。」闕鄆玹小小聲的回應,但管茗伶還是听到了。
「我從小到大都是讓男醫生看的,早就習慣了,拜托你,不要那麼愛胡思亂想好嗎?」真的是會被他給氣死!
「對不起!」闕鄆玹低著頭歉疚地說道。
管茗伶沒有理會闕鄆玹的道歉,徑自對醫生說︰「醫生,抱歉,他比較容易大驚小怪,我的傷就麻煩你了。」
醫生體諒地一笑,隨即叫了個護士將她的衣服給剪掉,然後開始著手處理她身上的傷。
「闕豬頭,你要去哪里?」管茗伶叫住就要離開急診室的闕鄆玹。
「我留在這里只會礙事而已,我出去繞繞。」他扁著嘴,一臉受虐小媳婦的可憐樣。
「現在外面在刮台風,你要去哪里繞啊?過來!」
「不了,我站在這里就好了。」隨著護士的動作,此刻管茗伶的上半身呈現一絲不掛的狀態,這讓闕鄆玹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
「我叫你過來就過來!」管茗伶不容反駁的喚著。
「可是妳……」他緊張的絞著還滴著水的襯衫,說什麼也不敢靠近管茗伶。
「闕豬頭,我可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喔!」
管茗伶話一出,闕鄆玹隨即背著身倒退至病床邊。
闕鄆玹的反應讓她不禁輕笑出聲。
他還真好控制!很好,以後他要是想趕她出去,她就用這個恩情債壓死他,看他還能搞什麼鬼?
她看著闕鄆玹那件沾著血漬的襯衫,心頭流過一陣溫暖。
記得在她意識陷入模糊中時,曾有一度擔心自己會就這樣被闕鄆玹的懦弱給害死,但他在確定她昏迷後,便將她拖進大廳內,幫她做基本的止血,並不斷在她耳邊對她說他馬上就會送她去醫院,他不會讓她死的,雖然那聲音听起來一點也不可靠,不過卻讓她的不安降低許多。或許……她該修改一下對他的看法了,雖然他的豬頭還是那麼地令人受不了。
「等等風雨小點時,你先回去把濕衣服換掉,不然你這樣會感冒的。」管茗伶關心地道。
「不要。我要確定妳沒事之後再回去換。」他固執的回道。
「我先說喔,你萬一感冒了,我可不管你喔!」管茗伶故意威脅道。
「不要緊,我是男子漢,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他逞強的說道。
管茗伶無奈地嘆笑一聲,伸手拉住闕鄆玹還沾著血跡的右手,「謝謝……另外,我接受你的道歉。」說完她便將因她的話而顫動了下的大手放開,任由護士將她推往開刀房。
「小姐,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他……是人妖還是真的男人啊?長得好美喔!」在前往開刀房的路上,護士實在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他不是說他是男子漢了嗎?那他就是男子漢。」管茗伶閉上眼,拒絕正面回答護士的疑問,任由自己隨著麻醉藥藥效的發揮沉入夢鄉。
沉入一個有著趣味與快樂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