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殺人
昨日在佛寺之事仿佛不曾發生,她是謝紅花,身子骨健朗,無悲歡過去的謝紅花。
南宮策心情復雜,幽幽凝視著正開心與自己貼身太監說著話的女人。
餅去對他而言也許重要,但是,之于她,卻不見得美好……
他心里像堵住了顆石頭,既難受也沉悶,他陰郁地沉下臉龐,一種深深的孤寂漸漸佔據他的心尖。
「太上皇,李公公說您已要城外的臨南軍撤軍了是嗎?」謝紅花歡天喜地跑向他,握住他的手,左右搖晃。
瞧著這雙唯一可以肆無忌憚觸踫自己的手,他內心涌出更多的寂寥感。
「是啊。」他淡聲道。
原本想留臨南軍多鬧些日子的,可惜經過昨日之事,卻教他失去所有興致,頓時覺得任何事之于他都索然無味了,這才要人帶話,撤了城外擾人的臨南軍。
「太上皇,您心情不好嗎?」她蹙眉地望著他,發覺他眉頭深鎖,似乎很是郁悶。
他手一擺,傲然淺笑。
她忍不住側首審視起他來,但男人的雙眸始終是如深海般陰晦難懂,她放棄了猜度他的念頭。
「听說我昨日嚇壞人了是嗎?」她轉了話題。听李公公說,昨日在雲泥寺時,她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說著瘋話,但她醒來後卻一無所覺,只記得自己敲著木魚突然胸口不適,恍神了下,那時間應該極短,又怎會說出什麼嚇人的話呢?對此,她實在半信半疑。
南宮策嚴厲的目光立即朝貼身太監射去。「朕總說,身邊奴才跟久了嘴就不牢靠,這人真不能心慈,你這狗奴才嫌命太長,連年底的柿餅都不想吃了!」
李三重忙不迭地跪下。「奴才該死多嘴,請太上皇饒恕!」他死命的往自己臉上呼巴掌了。
「您別遷怒了。」謝紅花見狀,馬上心急的說。
「朕就是愛遷怒,這奴才犯到朕了,朕就要他的小命!」他心情正劣,正好拿這奴才發泄。
「您太不講理!」她惱怒不已。
「朕可從來不是個講理的人啊!」他瞥向還在自掌嘴巴的貼身太監,哼笑。
「李公公,你別打了!」她上前阻止。
可李三重不敢停,怕這一停,連命都沒了,還是死命的自掌嘴巴。
她氣不過,跑回南宮策身前問道︰「您怕什麼,為什麼不許我知道?」
「朕不怕什麼,而是巴不得你清楚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反而切齒的說。
她一愣。「難道我真說出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一股無明火頓時燃燒起來。「你連一絲記憶也沒有?」
謝紅花局促不安地咬唇搖頭。
他眼中的凌厲瞬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恍惚與失落。
她見了心頭馬上揪擰起來,大概知道他要她記起的是什麼了,她捏住他衣服的一小角,輕扯著。「您是公孫謀。」他前世的身份。
他眼眸驟然熠亮。「你記起了?」
「沒有……我猜的。」
才在他面前升起的明月,立即又教烏雲遮了光,心口上的缺洞再次擴大了。
「您很在意我不記得公孫謀這個人嗎?」見他眼神黯淡,她自責的問。
「朕當然在意,因那代表你與朕的曾經,若無曾經,又何來此刻的南宮策!」
還在自掌嘴巴的李三重耳尖,听得連腦門都涼得冒煙了。主子這話可教他猜出一些事了,這前世今生的事真有之,主子是找到前世情人了……
她則是一怔,這才明白,他竟是如此在意她記不起的那段前世。
一絲愧疚繞向心頭,她忍不住憐憫的望著他。
倏地,他勃然大怒了。「你敢用這種眼神看朕?」
「我……」
驕傲如他,哪里受得了被可憐,扼住她的雙肩不放,她想退開,可如何逃得過這跋扈男人的箝制,他牢牢扣著她,狂烈吻她。
她忍不住掙扎,但是這動作並非害怕,而是因為眼角瞧見正跪在地上嚇得魂不附體的人。
李三重可是嚇死了。
「不要,李公公,他——」
「還不滾!」已呈半瘋狂狀態的他,大掌朝貼身太監揮去後,拽過她的身子往床上帶。
李三重嚇白了臉,頭用力往地上一叩後,也不管額破血流,連滾帶爬的沖出了房間。
門才一合上,男人已撕開她的紅裳——
陰郁的天幕,閃著雷鳴,在雷電之後,大雨傾瀉而下。
如注的雨聲驚醒了她。
她猛然由床上坐起,被單自她身上快速滑落,她低首,愕然瞧見自己居然身無寸縷!
她渾身一顫,趕緊拉回被單蔽體,再往四下打量,眼楮驀然瞪直了。這是哪?這里不是客棧!
她怎麼不在客棧里?急速扭頭往窗外望去,黑黑的雲層下,什麼也看不清。
只記起昨夜那男人說,有事要辦,必須出去一趟,囑咐她天候恐變,要她早些休息的,她才上床闔了眼啊……這一睜眼,天未亮,風雨已至,而她竟赤身地躺在陌生的大床上,她這是會移身術嗎?
一股強烈的不安和恐懼瞬間襲上心頭。
「你醒了?」一道陌生男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她心口用力撞了一下,大驚,迅速抓緊唯一能蔽身的被單,神情驚恐的瞪著由暗處走出來的男人。
「你是誰?」她驚問。
男人長相不俗,身上衣衫不整,幾乎衣不蔽體。
「真不知趣,竟問這等蠢問題,你躺在我床上,我自然是你的男人,否則還能是誰?」男人放肆的說,表情輕佻至極。
這話教她徹底忘了呼吸。「我……我的男人?」她雙唇抖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失身。
晶瑩的淚急速地滾落。她將要如何面對那男人?而他究竟會先殺了她,還是殺了這個膽敢玷污她的男人?
她臉上無一絲血色,幾近慘然。「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竟敢!」
她渾身像著火般憤怒而滾燙。眾所皆知她是太上皇的人,這人竟敢如此辱她,難道不怕死?
男人听了,不在意的嘻笑。「你是南宮策的女人我自是知道,但既是他遣人送來給我的,我有什麼不敢的?」
她背脊發寒。「是他將我送給你的?不可能,他不可能這麼做的!」她斷然不信。
「怎麼不可能,南宮盛搶了我一個女人,南宮策代替他還我一個,這也是應該的,不過還來的……」他嫌棄地瞄了瞄她。「老了點,這南宮策也太沒誠意了。」他抱怨。
她的腦子瞬間空白了半晌。真是他將她送給這人的嗎?
不信……她不信!好端端的,他怎麼可能將她送人?
「你胡說!」她用盡力氣的吼出。
她絕不相信這人的鬼話,她是他的小蟲子,既是他的蟲兒,他不會隨便幫她換主人的,況且,他的願望是日日都能逗蟲,直到七十,少一天都不成的!
男人倒是不在乎她發脾氣。「雖然老了些,但皮膚倒是女敕得很……」他不懷好意的接近她。
「不要過來!」她驚懼地裹緊被單跳下床,發現踩在腳板下的竟是自己被月兌下的衣裳,她的心再度碎裂成好幾瓣。「你不如殺了我,否則別想踫我!」她羞憤不已,蹲慌亂的拾回自己的衣物,她絕不允許自己再被凌辱一回,悲憤的淚水在她眼眶中不斷聚集。
「你這是做什麼,南宮策將你送給我,就是要你好好服侍我,你想抗旨?」他不高興的問。
「住口!那男人說過要我一輩子的,他不會將我送人……啊——」男人色欲薰心,突然就撲向她,她大驚,將抱在手中的一團紅裳砸向他,男人伸手撥開,忽然就听到鈴鐺響聲落在床間,他定眼瞧去後,臉上的表情立刻就崩去一角,火速沖上前去看個仔細。
「這是……這是……」他手中捏著環佩鈴鐺,竟是抖得差點拿不住。「這是你的?」他顫聲問。
她恨恨地點頭。
「你……你是謝紅花?」他連聲音都拔尖了。
她雙拳緊握。「沒錯!」她生平第一次恨得想殺人了。
「天啊,你真是謝紅花!可不對啊,若你真是謝紅花,他又怎麼會送來給我暖床?」他驚恐不解的道。
她雙眸如秋水寒星,寒聲問︰「你確定我真是他送來的?」
「送你過來的人是這麼說的沒錯,還道,知曉我日前失一佳人,他代兄補償,特賜紅衣女給我……」他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在見到那只環佩鈴鐺後,他已驚覺事有蹊蹺。
當今天下誰不知南宮策獨寵一女子,不僅贈與環佩鈴鐺還賜穿紅衣,此女是萬不可能送來給他暖床的!
他是近來喝太多的酒,昏了頭才會相信來人的話,甚至還得意揚揚南宮策居然也會忌諱他,專程送女人來安撫他,又听說此女也御賜紅裳,更教他自鳴得意,二話不說,歡喜的接收人來,如今——
他冷汗直流了。
「你糊涂!」她痛罵。雖不知到底怎麼回事,可絕不會是那男人將她送來的,若要送走她,又怎麼會讓環佩鈴鐺還跟著她?但不管如何,她都已失了身,悲不可抑,眼淚就像泉水般涌出。
「我……」他拼命抹汗。想那朱志慶不過是與她有過婚約,就被報復娶了一只貓,而他甚至讓這女人躺在自己床上……他不寒而栗了。
南宮策對付人的手段向來不人道,瞧著眼前裹著被單哭泣的女子,簡直像是索命閻羅了,他幾陣抽氣後,臉色發白。
「是你自己上我的床的,不干我的事,你……你別賴給我!」他忙撇清。
「臨南王這話不妨仔細說給朕听听,由朕為你作主,瞧是誰上誰的床了。」南宮策挾著雷霆之怒出現了。
趙漢雙腳一顫,竟是驚嚇得軟趴在地了。
南宮盛與趙英正得意非凡的對飲著,殿中還有穿著性感暴露的舞姬扭腰擺臀慶賀。
「咱們這招夠狠,不僅借刀殺人,還轉移了南宮策的注意力,讓他無暇去追究這場鬧劇的始末。」南宮盛喜孜孜地說。
「就是說啊,咱們此番雖然沒能順利弄到錢救急,不過能夠除去我大哥,這也是件可喜可賀的大事。」趙英欣喜的道。
「等趙漢一死,你繼位當了臨南王,咱們就算真正通為一氣了。」
「以後由我為您守城,您可以高枕無憂,只是,見我辛勞忠心,可別忘了多給我些恩典啊!」趙英也不客氣的索討恩情。
南宮盛歡笑。「這是自當,人人都道我與趙漢是好友,殊不知咱倆才是真正臭味相投的至交,有你為朕守城,朕再放心不過,有好處還會少了你嗎?」他允諾。
趙英大喜。「謝皇上隆恩吶!」
他愉快的飲酒揮手。「現在咱倆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分彼此的,不過,我那心狠手辣的三弟平白失去個女人後,受到刺激,性子恐怕會更加陰晦難測了,這點咱們還是得萬分小心才行,可別教他抓到咱們什麼把柄。」他提醒。
謝紅花會躺到趙漢床上去,是他們的杰作,這叫做借刀殺人,讓南宮策幫他們一舉解決了趙漢這礙眼又無用的家伙,雖然這事成功了,但南宮策精明過人,萬一讓他懷疑到他們頭上來,他們就休想再過著酒池肉林的快意生活了。
「其實不用擔心這個,我大哥聚兵造反,又敢睡他的女人,他只會氣瘋的宰殺我大哥,不會有多余的心思將這事與咱們聯想在一起的。」趙英樂觀的道。
「嗯,這事咱們做得天衣無縫,應當不需要憂慮才是。好吧,咱們今日慶功,就喝個痛快,喝完美酒,眼前的這些美人,咱們君臣一起分享!」
說完,兩人的色目齊齊飄向扭腰擺臀的舞姬們身上,勾唇邪笑。
「多日不見,二哥對酒色還是這般好興致啊!」南宮策竟悠然踏進大殿來。
那群舞姬一見他,原本扭動不休的立刻凍住,竟是沒人敢再扭下去。
殿上的兩個男人更是臉色丕變,酒杯雙雙匡啷落地,摔了個杯破酒灑。
「三弟?」南宮盛及時回神,忙不迭的撩起黃袍跑步上前相迎。
這小子此刻不是應該在臨南屠殺奸夫,怎麼會出現在他面前?
趙英更是馬上就往他面前一跪,誠惶誠恐的拜迎,心想南宮策這時候出現,莫非事情有異變,同樣心情忐忑,惶惶不安。
南宮策斜睨兩人一眼,信步往龍座走去,行經抖立一旁的舞姬,精眸微挑。
「二哥好品味,這些個倒是姿色上乘。」他贊道。
南宮盛與趙英面面相覷,眼神交會,猜測他若不是心情真的好,就是教謝紅花失身的事給刺激到,想再找一個新歡了。
兩人瞧他臉色平順,暗自放下心。應該沒事,是他們多慮了。
南宮盛忙再上前朝南宮策涎笑道︰「這些舞姬是二哥嚴選的,今日便是想親自檢視過她們的舞藝後,挑個最好的給您送去長沙享受。」
「是嗎?可朕剛怎麼听到你說,這群舞姬是你要與趙英君臣共享的?」他眼神在二哥身上瞥過,並不怎麼凌厲。
南宮盛本被他的話嚇得心頭喀 一下,但定了定神,發現他臉上並無怒意,這才再度笑臉說︰「是二哥搞錯了,要送去給您的那批不在這其中。」繼續扯謊。
南宮策墨眉低斂。「二哥可真有心,花了大錢養了不少女人嘛!」這話就說得有譴責意味了。
面上一僵,他也笑不出來了,只得又道︰「三弟也知道的,二哥對女人總是多情些。」
「是多情還是,二哥分得清嗎?」南宮策坐上了龍座,睥睨著他。
「這……」既尷尬,也不好辯解,因為他的可是天下皆知的。
「太上皇,皇上不過是特別憐香惜玉,這天下的英雄豪杰哪個不盼有美人相伴的?」趙英與皇上同穿一條褲子,馬上幫著說話。
南宮策這才轉而望向他。「說的好,英雄要有美女相襯,只是,朕的二哥……當今的皇上,算是英雄嗎?」冷譏反問。
這可立刻讓趙英閉嘴了。在太上皇面前,敢說其他人是英雄,這不是蠢話嗎?
眉梢輕挑的掃向難堪的兩人。「說起美色,二哥花錢不手軟,這國庫里的財銀大概都進了美人窟里了吧?」
他表情很淡,語氣不疾不徐,但卻讓南宮盛肩一抖,嚇得抱住了他的龍座。
「沒的事、沒的事,我再貪色,也不會亂花國庫里的錢……」話到後頭,他突然聲若蚊蚋,只因某人的眼神已顯露出危險寒芒。
「那就奇了,朕怎麼听說,朕離京不過半年,這國庫就已經空了?」
南宮盛這下連腳都抖了。「您哪里听來的流言,這國庫明明就……」
「明明就如何?」他笑得陰雨綿綿。
這笑容可教兩人全身起了疙瘩,冷汗直流了。
「這國庫……」南宮盛心驚這秘密怎麼就讓三弟得知了,心急如焚的想著該怎麼敷衍塞責才好?
南宮策眉心譏誚的輕蹙,那模樣像是一只正在玩樂的狐狸。
「講不清是嗎?其實,花光國庫也不是什麼大事,這錢沒了,再弄就好,只是……」他斷音。
兩人模著脖子,膽顫心驚,無比惶恐,就怕太上皇說出什麼話來,教他們無法招架。
「只是弄錢可以,挑了戰事,可就不太好了。」他皺眉說。
兩人一窒。這鬼見愁居然知道了!
「三弟,您誤會了,二哥是想弄錢補國庫沒錯,但真沒挑起戰爭,這……這全是趙漢自己胡搞的,他還敢殺咱們的將領,甚至、甚至連您的女人都敢踫,足以證明,他罪該萬死!」南宮盛牙一咬,咬死趙漢,讓他當替死鬼。
南宮策的神情瞬間變得天寒地凍了。「趙漢是該死,朕也已誅殺了他,但是,你們怎麼知曉朕的女人之事,這好像是大前夜才發生的,這事要傳到你這,最快也得等到明早吧?」他不只誅殺了趙漢,還挖了他的雙眼,砍了他的四肢,就連他身旁伺候的宮娥也一個不留的慘死!
他一僵。「我、我是剛才得到飛鴿傳書的……」
「飛鴿傳書?想不到成天泡在酒缸里的人,也懂安插探子在臨南啊?」
南宮盛忍著驚懼,一時說不出話應對。
南宮策嗤笑,轉頭又朝趙英問道︰「趙漢是你的親大哥,怎麼,他死你也不傷心,還有心情在這喝酒抱舞姬?」
他立即汗涔涔。「其實臣……剛得到消息才正要趕回臨南——」
「混帳東西!」南宮策霍然起身,一身銀紫色錦袍張舞飛揚,黑眸已然怒意充盈。「趙漢養了這樣一只老鼠兄弟,活該得死,又怪得了誰!」
趙英大驚。「太……太上皇?」他知道他背叛兄長了?
「你們兩個真當朕愚昧無知嗎?」
兩人咚地齊聲跪下,嚇得面容刷白。「咱們怎敢。」
「不敢?你倆膽大包天,竟敢讓臨南軍兵臨城下,置朕于險境!」
「咱們並不知您在京城……」
「住口,還敢滿口謊言,朕就一次明說了,那圍在京郊的臨南軍全是朕長期埋伏在臨南的人,是朕命他們假戲真做,砍了京城將領的頭!」
「什麼?」兩人聞言大大心驚起來。以為敢殺京城將領的是趙漢,想不到竟是——他們全想錯了!
「您……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南宮盛抖聲問。
「為什麼?這還需要問嗎?朕可是等了好些年才盼到這個機會,那趙漢擁兵十萬,時時逼城,朕早就想除之,如今機會來了,朕能不把握嗎?」他陰笑道。
南宮盛與趙英皆愕然,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臨南領地迫近京城,以南宮策的性子而言,臥榻之邊豈容他人酣睡,對趙漢,他心存芥蒂已久,只是苦無時機誅之,而今他們可給了他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兩人咬牙,萬萬沒想到反教這小子設計了去!
他的心機當真是無人可以比擬,難怪沒人斗得過他,十一歲就得以專制登基為帝,即使已經被發入山,朝中眾臣仍唯他馬首是瞻,對他是敬畏有加!
趙英最是惱恨。南宮策既有意收回臨南領地,他哪還可能順利繼位為臨南王,這下大哥一死,大船也翻了,他可是一點好處也撈不到,反而全便宜了南宮策!
「這個……太上皇,咱們陰錯陽差也幫了您大忙,那咱們所犯的錯事,是不是可就此抵過?」他厚顏問道。雖然不甘,但繼而一想,不也因禍得福,建了功,幫他除去心頭大患,這麼一來,他應該不會怪罪他們的欺騙以及掏空國庫之事吧?
南宮策銳視著他,眼眸深處涌動著逼人的寒氣,趙英堪稱俊美的臉龐有點慘綠了。
「李三重。」他喚。
身後的人立即上前。「奴才準備好了。」手中捧了一卷軸。
「開始吧。」南宮策雙目炯然,神姿興奮。
「是。」李三重攤開了手中的卷軸。
南宮盛與趙英委實好奇。這卷軸里寫的都是些什麼?
李三重冷笑地瞧了他們一眼後,開始念道︰「車裂,即是五馬分尸,將頭跟四肢套上繩子,由五匹快馬拉著朝不同方向疾奔,把人撕成六塊;坑殺,顧名思義,挖坑活埋;腰斬,斬腰不斬首,該人頭被斬下後,下半身還可爬行一段時間才真正斷氣;鴆毒,鴆鳥的羽毛含有劇毒,將羽毛泡進酒里成毒酒,飲之立斃;另外還有宮刑,即是閹割,而這是太上皇特別的恩典,唯一不用受死的酷刑。」
他說完刻意朝兩人露齒一笑,這笑可讓他們莫名其妙得很。
「你們自己說說,中意哪種刑法?朕可以成全。」南宮策悠聲說。
「什麼?」兩人驚跳起來。這些酷刑是要用來對付他們的?
「太上皇恩典,還請兩位快點做出決定,奴才也好著手去辦。」李三重出聲。
兩人幾乎要屁滾尿流了。「咱們罪不至死,太上皇怎能如此狠心?」趙英問。
「沒錯,我可是您二哥,您竟連我也殺,還要我死得這麼慘?」南宮盛愕然。
南宮策的臉龐空前冷酷。「你們當真以為朕不知道水兒是怎麼到臨南的嗎?」
兩人呼吸剎那凍結住了。不會連這也沒逃過他的眼?
「那是我大哥一人所為,他怨皇上奪其所愛,才抓了謝小姐報復,這跟咱們一點關系也沒有!」趙英為求自保,火速撇清。
南宮策笑容殘酷,踱步走向兩人。「你們自作聰明,卻對朕的心思步步猜錯,蠢得認為朕不知你們想圖財的伎倆,又誤以為趙漢真的接管了臨南軍,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就算了,朕就當你們因禍得福,等除了趙漢後,說不定還會對你倆論功行賞一番。
「可惜,真是太可惜,你們最後竟愚蠢的為自己挖了墳墓,將朕的女人送去給趙漢玷污,本來你倆可以不死的,可如今——」他眯起了森然恐怖的眼。「朕不僅要你們死,還要你們不得好死,否則如何消解朕的這道怒氣!」
兩人張嘴「啊」的一聲後,雙雙癱軟在地了。
「您……如何肯定這事是咱們做的?」南宮盛驚問。
他沉笑,紆尊降貴的蹲下與他驚恐的雙目相對。「你真以為朕會讓自己心愛的小蟲子受到傷害?」
南宮盛驚愕得張大了嘴,闔也闔不攏。
「您是故意讓咱們將人送去給我大哥的?」趙英同樣錯愕。
「不這樣,如何讓你們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他起身,仰頭大笑了,那笑聲張狂乖戾,教人望而生畏,兩人簡直駭然欲死。
「您既然能將女人送人,那女人應該也不是多重要才是,又何必清算我,咱們是兄弟啊……」南宮盛垂死掙扎。
南宮策停下催命笑聲,凌厲的掃視向他。「誰說那女人不重要?她可比這天下重要,更比你這無用的兄弟重要上百倍千倍!」
「我是當今皇上,您……您不能殺我!」他臉色發青的咬牙道。
「你好好的昏君不做,卻自尋死路的敢動朕的命根,你敢打她的主意,這個皇帝也做到盡頭了!」
「您要廢帝復位?」
「你都死了,朕能不復位嗎?」
南宮盛驚駭,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榮華富貴包括命是斷送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請問太上皇,奴才這是要準備什麼刑具才好?」李三重上前詢問了。
瞧著欲哭無淚的兩人,哼笑。「先閹割後腰斬吧,之後未死再行車裂。」他殘笑說。
兩人臉上黑黑綠綠,已然出現死氣。
交代完,南宮策轉身要離去了,可走沒兩步又刻意回過頭來朝趙英的面容細細望去,瞧得他驚慌不已。
見他如此,冷冷一笑。「你這張臉可是曾引得朕的小蟲子多看了幾眼……」
趙英霎時明白他所說的。那日在街上巧遇謝紅花,她確實多瞧過他兩眼,那時他還為自己的俊俏暗自得意過,沒料到這事南宮策竟也知道!
「就……劓刑吧,先將鼻子割了,再行其他刑具。」南宮策吩咐。
「是,奴才遵命。」李三重得令馬上應聲。
趙英捧著鼻子,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接著,直接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