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孟思在距離月老廟外十余尺的一棵大樹下才追上曹雨裳。
「無愁,你怎麼了?怎麼一聲不響就跑了出來?」
「沒什麼……」曹雨裳搖頭,勉強笑道︰「只是里面人宜在太多了,我覺得快透不過氣來,所以未先知會你便跑出來,對不起。」
事實上,她是感到一陣胸悶,仿佛空氣在瞬間都被抽光了,但原因並非如她所告訴孟思的,而是……而是……她無法再想下去。
剛剛看見的那一幕與听見的對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
她看到這陣子時常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唐宇飛,正依著母親的話向另一個年輕女子遞送笑臉、關心問候,她沒有見著那名年輕女子的面容,但光看背影便知道是個美人,而且她的穿著打扮在在顯示出是個出身良好、家境富裕的千金小姐。
她就是唐宇飛的未婚妻嗎?
她是知道他快要成親了,心里也一直有所建設與準備,但為什麼撞見時她還是感到震撼?甚至心中有一抹刀割般的痛楚……
「無愁,你究竟怎麼了?」董孟思擔憂的聲音傳來。「你的臉色好蒼白,怎麼會這樣?」
「沒什麼,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曹雨裳知道自己受到很大的沖擊,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知道是因為唐宇飛,或許還有他那個未婚妻……休息一會兒之後真的就會好嗎?她不知道。
「那我進去收拾收拾,咱們早點回去好了。」董孟思臉上有著明顯的憂慮之色,她很擔心無愁。
「我可以在這里等你嗎?」曹雨裳一步都不想再踏進月老廟。
「當然可以,我一會兒就出來。」
待董孟思轉身離開後,曹雨裳才撫著胸口想平復里面那顆心的痛楚。
不要想……不要記起來……不要難過……更不要心痛……她勸哄著自己。
突地,一道蒼老年邁的聲音叫住她。
「雨裳!」
這段日子以來她已經听慣‘無愁’這個名字,因此突然有人叫她的本名,她先是一愣,跟著反射性地轉過頭,但見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拄著拐杖緩步朝她走來。
「你……」曹雨裳呆住了。
她眨眨眼,有些無法置信出現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她的繼父李大富。
「雨裳,你還好嗎?」李大富一臉愧色地問著,「我……听說你被袁重賣到蘭桂樓,一直想著要去探望你,只是……只是你知道……我……我沒那個臉……」
曹雨裳終究無法裝作沒看到他,也無法真的如自己一直以來所想象的那樣冷著臉硬下心腸擺臉色給他看,淡淡的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李大富搔搔頭,羞愧地道︰「我想今兒個這里上香的人多,可能會有好心人願意多賞我幾兩銀子……」
「為什麼?」她滿臉不解,「你欠天記賭坊的債不是一筆勾消了嗎?難道沒有?袁重騙了你嗎?」
「不,不是這樣,賭債的確是一筆勾消了,只是我還欠天記賭坊一些利息,而且我老了又沒謀生能力,因此只能靠這維生……」
側隱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對在同一個屋檐下共處好幾年的人?加上曹雨裳並非草木,又怎麼能無情?縱然李大富做出很多讓她心寒又憤怒的事,可在這一刻她還是無法不同情他的遭過與處境。
發現他的碗里一文錢也沒有,她自懷中掏出一些銀子,放進碗里,「那些利息我無法幫你,不過這些應該可以讓你十天半個月不餓肚子。」
「雨裳……是我對不起你……」李大富頭低得彷佛再也抬不起來似的。「我對不起你和你娘……」
「算了。」曹雨裳淡淡一笑,「都過去了,咱們誰也別再提了。」
「那你現在──」
「我會自己想辦法,不勞你操這個心。」
這時,她看到董孟思朝這里走來,于是道︰「好了,我要走了。」
「謝謝….︰謝謝你……」李大富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著。
曹雨裳深深瞥了那個佝僂的身軀一眼,起步走向董孟思。
該回蘭桂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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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月老廟回來後,曹雨裳便找上蘭嬤嬤,以商量的口吻說︰「嬤嬤,是不是能讓我多……接一些客人?」
其實她作夢都沒想到有天必須向蘭嬤嬤開這個口,然而迫于現實她不得不。
「啊?」聞言,蘭嬤嬤不由得疑心自個兒听錯了,但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你是認真的嗎?」
「再認真也不過。」曹雨裳淡淡一笑。
「可是唐少爺──」
上次破例成功賺得五百兩──另外五百兩她依言給了令無愁──之後,蘭嬤嬤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打算再冒第二次險,她深信夜路走多了總會踫上鬼的。
「我今兒個見到唐少爺和他的未婚妻……」曹雨裳依然笑靨如花,聲音卻不帶任何溫度。「他們是很適合的一對。」
原本她不打算說適些的,尤其傾听的對象還是蘭嬤嬤,但她以為這說不定能博取她的同情,進而答應自己的要求。
蘭嬤嬤到底是明白人,當下便明白她會這麼做的原因,嘆了口氣道︰「唐少爺娶親是遲早的事,也幸虧你不那麼死心眼,哪像縴縴,直到現在心里還悶著呢。」
不那麼死心眼這是好事嗎?這話實在好笑,但曹雨裳笑不出來。
事實上死不死心眼她自己知道,但日子總是得過下去,唐宇飛的幸福促使她想盡快離開這里,她不想一個人被留在原地……
而縴縴……曹雨裳想起她那張憤恨的美麗臉龐及她的咒罵,那算實現了吧?終于,她也被唐宇飛拋下了。
「只是……」蘭嬤嬤面有難色,「你到底沒受過訓練,也不是每個上蘭桂樓的客人都像唐少爺或殷少爺那樣肯包容妹的任性與壞脾氣……」
「我會收斂的。」曹雨裳做出承諾,「或者我也可以一連接受訓練。」
蘭嬤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來你是真的鐵了心想離開這里。」
「愈快愈好,」曹雨裳不諱言。
她也不怕蘭嬤嬤知道,只要自己償清蘭嬤嬤所要求的兩千兩後,誰也沒有資格再要她留下來。
蘭嬤嬤知道她逞早都會離開,因此道︰「好吧,我可以幫你。」
「那就先謝過了。」曹雨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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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唐少爺已經連著好幾天沒有來了,你到底也變成明日黃花了嘛!」
曹雨裳走過長廊時,突然響起縴縴幸災樂禍的聲音。
一得知道消息,縴縴樂得差點內傷,她最想看到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曹雨裳停下腳步。
「無愁……」董孟思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我沒事。」曹雨裳朝她安撫一笑後,揚睫對倚坐在欄桿上的人和顏悅色地笑道︰「如果不是你提起,我壓根忘了還有這人呢,怎麼我都忘記了,你卻還是念念不忘呀?」
「你──」縴縴氣紅了一張俏臉,卻找不出話反駁。
「真有你的。」董孟思對她的機智甘拜下風。
「我們走吧。」曹雨裳回她一笑道,
她不要再被影響了,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待會兒要怎麼應付那個據說多金又的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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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唐少爺來了,」一名丫鬟進來呈報道。
「什麼?!」蘭嬤嬤差點給口水嗆著。「唐少爺來了?真的?你確定嗎?」
「的的確確是唐少爺沒錯。」
她听聞唐少爺最近正忙著婚事,因此才放心地替無愁安排了幾位富家公子,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他居然出現了,該死!
「無愁?無愁呢?」蘭嬤嬤連連拍著桌子吼著,「快把她給我找來服侍唐少爺啊!」
「可無愁姑娘去見王少爺了。」丫鬟提醒她。
「這……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蘭嬤嬤的心髒都快停了,甚至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算了,可惜這個念頭才起,唐宇飛低沉含笑的聲音已經自門外傳來。
「蘭嬤嬤,難得你沒親自出門迎接我呢。」
一襲青色衣衫的他翩然出現在門口,宛若天神。
「哎呀!我正要出去哪,沒想到唐少爺先我一步進來了。」蘭嬤嬤故作鎮定地擺出招牌笑容,不忘指揮丫鬟倒茶。
「方才我在門外似乎听到無愁的名字。」唐宇飛以折扇半掩口,「無愁怎麼了嗎?」
「無愁……無愁她病了……」
話說出口後蘭嬤嬤差黏昏倒!她怎麼會想出這麼爛的理由?要是唐少爺要求探病,她拿誰給他看啊?
果不其然,唐宇飛臉上閃過一絲憂心。
他皺起眉,「好端端的怎麼病了?」
他無法想象那個一向活蹦亂跳的丫頭躺在床上的樣子,難道是這陣子沒來看她,導致她病倒了嗎?
此時唐宇飛懷抱著並不是得意或喜悅的心情,而是有些內疚。
那天在月老廟,他看到她跑掉時,雖然心中一陣異樣卻無能為力,之後想來蘭桂樓找她,卻總被母親有意無意地絆住,請楚家母女上門吃飯要他作陪,楚芙蓉賞花也要他隨侍,直到今天他才甩月兌母親,得空上蘭桂樓來探望她。
「可能是最近天氣變化大,孟思照顧上有所疏失,所以病了……」說了一個謊,蘭嬤嬤只得用更多的謊來圓。
「是嗎?她在房間嗎?我去看她。」唐宇飛二話不說就要出門。
「呃,唐少爺!」蘭嬤嬤忙叫住他,「我……我想不太妥當吧。」
「怎麼個不妥當?」唐宇飛無法理解。他現在滿心只想見令無愁,確定她病得嚴不嚴重,需不需要找大夫來看。
「我是說,無愁現在正病著呢,一來應該讓她多休息,二來要是不小心把病傳給你,那也不好。」
「我好得很,沒事的。」他不接受這樣的說法,「我要去看她。」
「那……那好吧。」
事到如今,蘭嬤嬤也只能硬著頭皮帶路了。
唉,今兒個一定不是個好日子,居然叫她蘭嬤嬤陰溝里翻船!她蘭桂樓的招牌不會就要毀于一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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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經後花圃時,唐宇飛無意中瞥見一群人正在嘻嘻鬧鬧地斗著紙鳶。
「無愁姑娘,你又斗輸我了!」王俊元樂得撫掌大笑,「這可是第三次了,依約你得喝三大杯,記得嗎?」
原來曹雨裳想出來對付性好漁色的王俊元的方法,便是伙同喜愛各項玩樂的他在後花園斗紙鳶,輸者喝酒。她以為藉由這樣的活動能消耗對方的體力及心神,沒想到兩人才纏斗一刻鐘,不擅此道的她已經輸了三個回合。
「我自己說過的話,怎麼會忘記?」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孟思,拿酒來。」
「無愁。」董孟思咬著唇,遲遲沒有動作。
看到無愁這樣她十分心疼。那天折返月老廟後,她看到讓無愁一臉震驚與愕然的畫面了?回來後兩人都沒再提起這件事,但她知道無愁受到的打擊不小,也是從那天開始,無愁背棄與唐少爺之間的約定,接受了蘭桂樓訓練姑娘的方式,並開始接觸一些紈褲子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孟思,你沒听到無愁姑娘說話嗎?」王俊元不耐地叫著。「快把酒拿來啊!」
「我……」董孟思咬咬牙,只得點頭應允,「是!」
「王少爺,您好厲害呀!」
「就是嘛!每一回合都快、狠,準,真是太強了!」
一旁的丫鬟們盡責地開始吹捧。
「哈哈,這有什麼,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王俊元笑得合不攏嘴,唇角直要上揚到天上去了。「有美人相伴,雖然喝酒的不是我,但我還是心花怒放啊!」
「無愁,你的酒量可以嗎?」捧著酒到曹雨裳面前,董孟思滿臉不贊同的神色。
「沒問題的。」曹雨裳朝她淘氣地眨了下眼,「正好驗收成果,看我這幾天的練習有沒有一點進步。」
「喝!無愁姑娘,喝啊!」王俊元拍掌大笑道。
董孟思輕顫著手倒了第一杯酒,曹雨裳很快便一仰而盡,第二杯她還是爽快地喝得一滴不剩,卻已經開始咳嗽。
「咳咳……」她以衣袖拭去唇角的酒漬,一邊撫著胸口。
「無愁,喝慢點,別嗆著了。」董孟思一連拍著她的背幫忙順氣,一連勸道。
「放心,沒事的。」曹雨裳綻出美麗的笑靨。
「無愁姑娘果然說話算話!」王俊元豎起大拇指稱贊。「待會兒喝完第三杯,咱們再廝殺個十回合,今兒個賞金一百兩!」
喝成這樣才一百兩?這人明顯比唐宇飛小氣多了。曹雨裳以帶笑的眉眼瞥著王俊元,心里卻浮上這樣的想法。唉……怎麼又想起他了,真沒用!
董孟思倒了第三杯酒,輕喃道︰「不行的話就故意讓酒灑出來,不要緊的。」
曹雨裳拿起酒杯向王俊元敬酒,美目盼兮地笑道︰「王少爺,第三杯!」
她仰頭欲一飲而盡,突然感到酒杯滑過自個兒的手,硬生生自掌中消逝不見。
正疑惑著,她身後陡地響起一陣森冷的聲音。
「你在我面前都沒這麼爽快,為何對他這般特別?」
「唐少爺!」見到那名偉岸俊朗的男子,董孟思驚叫出聲。
在他們身後的蘭嬤嬤則是想挖個地洞躲起來,避開這場一觸即發的風暴。
「你……唐宇飛!」兄到城中數一數二的凰流俊俏人物翩然現身,雖不認識他,但听過他名字的王俊元跟著愣住了。
是他!
曹雨裳眯起美麗的大眼,轉身望向來人。
「怎麼?不過幾天不見,連我是誰都忘了嗎?」唐宇飛臉上仍掛著笑,但眼神陰霾得可以。
曹雨裳知道自己該開口‘問好’,但萬般復雜的情籍在心里翻騰著,盯著那張在夢里出現過許多次的臉龐時,她竟一時無語。
「蘭嬤嬤!」唐宇飛不自覺握拳,低聲咆哮道︰「我要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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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沉默到幾時?」
空氣中的沉悶令唐宇飛感到煩躁,終于受不了地開口打破沉默。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是我為了籌贖身費,要求蘭嬤嬤這麼做的。」這是曹雨裳第三遍重復這套說詞。
「這是第一次嗎?」他忍著氣問。
「不是。」她沒半點猶豫就給了這個答案。
「你先前答應我的那些話都不算數嗎?」唐宇飛知道問這個問題很蠢,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問。
或許是第一次被‘背叛’吧,他到現在都還有些無法置信。
曹雨裳垂下眼睫,像在自言自語般地說︰「那些都是你說的,我沒答應吧?」
英俊的臉龐布滿陰霾,眼底閃著怒火,直祝著眼前那張既清麗又強硬的小臉,唐宇飛第一次明白何謂心痛──光看到她不言不語地坐在那兒,神色漠然,他的心就一陣刺痛。
「該死!」滿月復的怒氣全化為一句鏗鏘有力的低咒。「你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之前那個活潑愛笑又調皮的你跑到哪兒去了?」
那張讓他牽牽念念、懸掛于心、百看不厭的俏皮笑顏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變成這樣?曹雨裳望著被自己捏得泛紅的掌心──在他看來或許是如此,可其實並不是。
「說話!不要以為用沉默我就會善罷甘休!」
唐宇飛的好風度與好修養在此刻全被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現在滿心在乎的是她的解釋與說明,他要知道原因更要知道理由──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該死,只要想到她和別的男人調笑,他的怒氣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將她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可她竟不受他掌控,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我需要錢。」望著他難看至極的臉色,曹雨裳說出一部分事實。
但,她明白真正的原因不只這樣……
「難道我對你一毛不拔嗎?」他直想拍桌。
「當然不是。」她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只是我需要更多。」
「你就這麼不滿足嗎?」唐宇飛氣得月兌口而出。
這句話無異在她的心頭重重一擊,曹雨裳忍住就要泛出的淚,強笑著以不在乎的口吻說︰「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唐少爺難道忘了?你以為我有多清高?」
「你──」
一抹嚴厲之色浮上他的眼底,唐宇飛憤怒地盯著那張幾乎令他陌生的小臉半響,然後疾風般的猝然逼近她。
「你想干嘛?」
曹雨裳連忙往後退,甚至起身要跑,但還來不及逃離,他己經一把將她扯進懷里,低下頭準確地堵住了她因吃驚而微張的櫻桃小嘴。
當他熾熱柔軟的唇壓在她的唇上,極盡需索地在她的芳唇間吮吻著,曹雨裳心跳如擂鼓,只覺一口氣幾乎就要喘不過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甚至渾身發軟地癱在唐宇飛懷中,但後者顯然不打算就此罷手,他收緊抱著她柳腰的右臂,直要與她融合地緊緊貼著她的嬌軀,另一只手則扶著她後腦勺,更加肆無忌憚地狂吻著她。
當那陣溫熱撤離她的唇,曹雨裳才猛地清醒,跟著出手賞了他一巴掌,一邊怒道︰「大!」
這才像她!
撫著火辣辣的臉頰,唐宇飛半嘲弄地笑道︰「你都這麼招呼客人的嗎?」
「他們跟你才不一樣!」她想都沒想便回敬。
該死!她應該生氣──而她也確實生氣打人了,然而她更氣的是自己心底竟期望他就這麼吻著她,不要停……她瘋了,一定是瘋了!
千是嗎?」唐宇飛目光冷冽地直祝著她,神色陰騖,「那麼,我們來就做點和他們不一樣的好了。」
他臉上的神色是她陌生的,曹雨裳先是一愣,跟著本能催促她最好快離開!但她才轉身,整個人已經被唐宇飛抱住。
「孟思!蘭嬤嬤!」嚇得花容失色的她倉皇大叫。
「不用白費功夫了,沒我的許可,她們不會也不敢進來的。」
微眯起眼欣賞她臉上令人熟悉的驚慌失措表情,唐宇飛的原始本能一點一滴地蘇醒,現在的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要在令無愁身上烙印下屬于自己的記號,教其他人再也不敢也不能來招惹她!
「可惡!放開我,你不要過來!」她的拚命掙扎此時此刻全是徒勞無功。
唐宇飛抱著她往床的方向走去這個舉動令她焦躁難安,天!他想強暴她嗎?曹雨裳使勁地捶打他,甚至張口想咬他,卻怎麼也無法令他松開鐵鉗般的臂膀。
盛怒之下的唐宇飛將她丟到床上,然後開始動手解衣服。
「你瘋了嗎?」她驚叫著提醒他,希望他的理智快回來。「你有未婚妻了,也快要娶親,你怎能在這個時侯做出這種事?!」
「那又如何?」俊顏上只有一抹曖昧,手里的動作沒停過。
如果她以為這麼說他就會害怕或罷手,那就錯了。
「只要我唐宇飛想有三妻四妾,誰又能干涉得了我?」
「你想不代表我就會願意!」
他赤果而線條美好的上半身已經夠讓人臉紅心跳,加上他又說著存心激怒她的話,曹雨裳覺得自己簡直要著火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不過我相信它很快便會解決了。」唐宇飛唇畔揚超前所未見的邪惡笑容。
「不要──」
她的尖叫聲消失在他狂風暴雨般的吻與掠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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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你非得這麼對待我?對你而言,我就那麼輕賤嗎?可以讓你為所欲為、任意對待嗎?這就是我與她的不同,是不是?」凝視著身邊那張沉睡的俊臉,再盯著他在睡夢中仍不肯稍微松開、緊緊扣著她手腕的大掌,曹雨裳顫抖著聲音輕問。
她咬著唇,不想哭泣示弱,但淚水卻如斷線珍珠般不听使喚地掉了下來。
曹雨裳認為自己該為此感到羞恥,因為她的反抗與推拒最終竟轉為迎合與歡愉,到最後她甚至是抱著他共同到達極樂巔峰的……
「如果爹娘還在的話,他們會怎麼看待這一切呢?」
更重要的是,他們日後將如何面對這一切呢?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嗎?他雖然表明可以擁有三妻四妾,但她怎麼可能接受,思及此,她那張絕美的臉上一片茫然。
「無愁。」董孟思在門外輕聲喊著。
「該死!」曹雨裳低咒。
她好不容易才扳開唐宇飛的五指,抽回自己的手,放下床幔,抹去臉上的淚痕,匆匆穿上衣衫,胡亂以木梳將長發梳順,然後前去開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
其實屋里所發生的事董孟思心里早猜著七、八分了,但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沒關系。」俏臉不受控制的一紅,曹雨裳故作鎮定地問︰「怎麼了?」
「有一個叫李大富的人來到蘭桂樓說要找曹雨裳,他說是曹雨裳的繼父,前幾天還在月老廟見過她的,丫鬟說這兒沒有曹雨裳這人,可他堅持有,我踫巧路過听到,雖然名字不一樣,可我猜他想見的人是你,因此便趕來告訴你。」
這時,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
曹雨裳蹙超眉,「他有說是為了什麼事嗎?」
「只說有東西要給你。」
搞什麼鬼……不會又打算借錢吧?依著先前的經驗,曹雨裳第一個閃過腦海的念頭並不是太好。
見她臉色有些難看,董孟思體貼地道︰「如果你不想見他,我去幫你回絕掉。」
「不,沒關系。」曹雨裳阻止她,「我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孟思,我們到你房里,幫我梳妝好嗎?」她這副樣子無法出去見人。
「嗯。」董孟思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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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裳!」一見到來人,李大富趕忙迎了上去,一邊羞赧地笑著。
「我之前給的銀子應該可以吃上十天半個月,你已經花完了嗎?」曹雨裳不帶任何表情地開口。
「不是這樣的……」李大富忙不迭搖頭否認,「我今天來為的不是這件事。」
「哦?」她微挑眉,「你還有別的目的?直接說吧。」
李大富不怪她對自己的態度如此冷淡,畢竟犯錯的是他,怨不了別人。
他以微抖的手自懷中掏出一塊鳳紋玉佩遞到曹雨裳面前,她一眼瞥見時當場愣住了。
「這……」她臉上有著藏不住的驚訝,「這塊玉佩不見很久了。」
這塊鳳紋玉佩她再熟悉不過,這正是當初唐老爺親手交給父親的訂婚信物,如今再看到它,她心中一陣愕然與悵惘。
「是……是我拿去當掉的。」李大富跟紅著臉像極力忍耐著羞恥般地說著,「自從你被賣到蘭桂樓之後,我一直想著要將它贖回來,現在心願算實現了,我把它物歸原主。」
注視著那塊玉佩,曹雨裳美麗的臉上神色復雜,甚至不曉得自己是不是該伸手接過來。
「雨裳,拿去啊!這原本就是你的,是我不好,我一時鬼迷心竅,竟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拿去典當……」
其賞李大富並不曉得這塊鳳紋玉佩背後的故事,只是曹雨裳自小便戴著它不離身,他自然猜想這玉佩對她有著極重要的意義。
一日由于要沐浴之故,曹雨裳解下它順手放在梳妝台上,被正好路經她門口的李大富撞見,而當時他又急需用錢,因此便順手牽羊……
見曹雨裳仍猶豫著,李大富突然一把將玉佩塞到她手中,然後逃也似地離開蘭桂樓。
事實上曹雨裳之所以遲遲未伸出手,是想著再擁有那塊玉佩也沒意義了,畢竟人事已非了。
握著手中那塊仍溫熱的鳳紋玉佩,兩行淚水滑下她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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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富前腳才剛離開蘭桂樓,正為一償長久以來的願望而松一口氣時,一陣低沉的男聲倏地自他背後響起。
「請留步!」
李大富反射性回頭,但見一名衣衫有些不整,但仍不掩不凡器宇的男子,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宇飛。
「有、有事嗎?」李大富小心翼翼地問著,一邊在心中猜測這麼一位貴氣逼人的公子找上自己所為何事。
「請問你是曹雨裳的繼父嗎?」唐宇飛試探性地問,眸中閃著難以察覺的興奮與焦急。
「這……」李大富猶豫著,不曉得該不該承認,也不知道一旦承認後會不會為雨裳帶來麻煩。
像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唐宇飛以安撫的語氣說︰「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她,我保證!」
見他一臉坦誠,李大富終于點了頭,「是的,我是雨裳的繼父……」
俊朗的臉上飛快掠過一絲不敢置信與狂喜,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唐宇飛只覺一顆心都要躍出胸口了。
但他表面上仍維持著冷靜,「在下唐宇飛、有些一事情想請教你,如果方便的話,我請你上天香樓吃個飯。」
唐宇飛!如雷貫耳的三個字直敦李大富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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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床鋪已驚空了,曹雨裳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像離去的人兒一般也跟著空了。
「無愁……呃,或者我該叫你雨裳?」
「對不起。」曹雨裳沖著情同姊妹的董孟思歉然一笑,「我不是故意瞞你的,只是不想在這種地方使用真名,怕辱沒了父母。」
「沒關系。」董孟思微笑點頭,「我明白。那麼,我還是叫你無愁吧。」
「孟思,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
「當時看到你繼父的人不多,所以我想應該沒有吧。」
「可以為我保密嗎?」,
其實她擔心的是別人得知鳳紋玉佩一事,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在唐宇飛的婚事大致底定的這個節骨眼上,她不希望橫生枝節。
「當然沒問題。」董孟思展顏笑道。
望著她的笑容,曹雨裳忍不住說︰「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能一餅替你贖身,我們兩個一起離開這兒,或許還能一起過日子……」
「傻瓜!」董孟思難得嚴肅地瞪了她一眼,「你先擔心自己吧,我的事我自兒個會想辦法的。」
她知道唐少爺即將娶親一事對無愁而言打擊不小,也明白盡速離開這個傷心地對她而言是件好事。
「如果……」曹雨裳沉吟著。
董孟思拍拍她的手,「不要再有什麼如果了,你以為現在蘭嬤嬤還敢讓你見其他人嗎?」
「也是。」雖然不應該,但思及向來鎮定如泰山般的蘭嬤嬤被唐宇飛嚇得面無人色、上下排牙齒打顫的樣子,曹雨裳不由得揚唇失笑。
「你總算笑了。」董孟思這才稍稍放下心上的一塊大石,貼心地問︰「要不要沐浴?我去替你準備。」
「好,謝謝。」
直到董孟思的身影完全消失,曹雨裳才拿出那塊鳳紋玉佩,輕撫著它,內心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