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說服我媽的?」
蓓蓓想不通任天涯到底動用了什麼關系,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偷渡」到雷斯潘國來,尤其是怎麼過她那個三八媽媽那關的?
「很簡單啊!」任天涯聳聳肩,「我就是親自去了-家一趟,告訴-母親,這幾天-有事必須留在我身邊工作,-母親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蓓蓓轉了轉眼珠。她幾乎可以想象,當母親看到一輛超豪華轎車緩緩停在家門前,車上走下來一位超級帥哥對她款款微笑的時候,母親的神態和反應了。
「你現在回國,危機是不是解除了?」
任天涯搖搖頭,「還算不上。殺手如果真要殺我,國內也一樣有的是機會。下個星期是國慶節,我必須和爺爺出宮觀看人民的慶典。鴻飛他們認為那是最危險的時候。」
蓓蓓的眼楮瞪得滾圓,「知道危險,你還要去?」
他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是我的職責。」然後對她一笑,「到時候如果-能行動,歡迎-去觀禮。」
「哼,我才不要去!」蓓蓓別過臉,「我要盡快回家。事務所那邊、我老媽那邊都要人照顧。」
「-那個萬能事務所啊--」
他拉著長長的尾音,听得她心驚肉跳,忙問︰「你又干什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開了張十萬美元的支票過去,告訴事務所的人,就說我聘請-為我工作三個月-們事務所的人都很熱情,立刻和我簽了聘任契約書。」
「這群該死的女人,敢出賣我!」蓓蓓這下子不僅是恨得牙癢癢的,連手腳都開始癢了。
「好了,-就別操那麼多的心了,好好休息是最要緊的。雖然外面情況不明,但是我敢說王宮里還是比較安全的。」任天涯笑著說︰「等-好點,我帶-看看整個王宮,-會感興趣的。」
「你們的王宮是西班牙的建築風格?」蓓蓓看過幾本建築方面的雜志,多少懂一點。
這座王宮的全貌她還沒有機會得見,但僅僅是她目前居住的這個房間,就華麗考究又沒有俗麗的味道,令人賞心悅目。
「對,因為我們這個國家多是西班牙後裔,所以很多生活習慣都保持著西班牙的特點。這座王宮是我曾祖父親自設計監督建造的,很不錯吧?」
任天涯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得意,恰巧此時展鴻飛走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殿下,陛下要見您。」回到王宮中的展鴻飛,那恭敬謙卑的態度更加明顯,這讓蓓蓓看了有些不舒服。
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里,她向來看不慣某些人的奴性。
她之前從未接觸過如任天涯這樣的一群人,所以不能理解他們的生活,以及他們的觀念,比如︰為什麼展鴻飛就會對任天涯這麼地「敬畏」?他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嗎?
任天涯看了看表,已經是接近中午了。「我這就過去。」他又對蓓蓓說︰「-現在還不能出門,改天我再介紹我爺爺給-認識。」
「算了,我可不想見什麼老國王。」蓓蓓扮了個鬼臉,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你們都是西班牙的後裔,為什麼你長得好像東方人?」
「因為我女乃女乃是日本人,我母親是華裔。我的血統里早已融入了至少二分之一的東方血液了。」
解釋完畢,任天涯和展鴻飛走出蓓蓓的臥室。
一出門,他看向身邊人,低聲問︰「情況如何?」
展鴻飛小聲回答︰「宮中暫時還沒發現異常。不過宙斯那邊得到消息說,有一批號稱塞萊亞聖團的恐怖分子,剛剛從中東出發,目標是這里。所以他要你千萬小心。」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任天涯輕輕自語了一句,腳下不停,已經走到餐廳。
剛到餐廳門口,大門就被打開,一個人從里面走出,迎面差點撞到他們。
「霍格,怎麼臉色這麼差?」任天涯笑嘻嘻和來人打招呼,「爺爺是不是又訓你了?」
叫霍格的青年外貌俊朗,體格清瘦。他匆匆看了一眼任天涯,彷佛不願意多說話,哼了哼幾聲,就擦身而過。
任天涯回頭看著他的背影,對展鴻飛說︰「霍格最近越來越古怪了。」
「嗯,」展鴻飛的黑眉毛擰在一起,「您要不要考慮換一個宮廷侍衛長?他現在這種狀態,我很擔心他無法盡到他的職責。」
「沒關系,」任天涯笑道︰「他們家三代都在宮中任職,一直是恪守職責的典範,我想他也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推開房門,國王安德雷-班德拉斯就坐在里面。本來他的神情很陰沉,但是看到任天涯後,立刻愉悅起來。
「孩子,過來!你回國之後,我還沒有機會好好和你說話。」他走上前緊緊擁抱住任天涯,又退開打量著他,「嗯,越來越像你女乃女乃了。」
「哦,是嗎?」任天涯挑挑眉,「我一個大男人可不希望總是長得像女人,哪怕是我女乃女乃。」
老國王的臉色變了變,搖搖頭嘆氣,「你總是這麼嬉皮笑臉的,連你女乃女乃都拿來開玩笑,以後怎麼能娶到老婆。」
「爺爺難道忘記了,我可是位列全球前十名的黃金單身漢之一啊。」他自負的高昂起頭,對爺爺擠擠眼。
老人笑攬著他的肩膀,走到餐桌旁,「妮娜怕你在外面吃不慣,幫你做了這麼一大桌子的菜,趕快吃,我看你好像瘦了。」
「不會啊,中國菜很合我的口味的。」說著,任天涯坐了下來,開始對著滿桌美食舞動刀叉。
「殺手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國王一坐下來就直切主題,「到底是什麼人會對你不利?我怎麼都想不出來。」
「會不會是幾年前那群恐怖分子?」任天涯邊吃邊說︰「當年西班牙那起廣場爆炸案之後,不是一直有傳聞說那群恐怖分子跑到雷斯潘來,還要在這里進行恐怖活動嗎?不過後來一直沒有消息,西班牙還賴咱們包庇恐怖分子。」
咽了口食物,他繼續說︰「還有,戴維懷疑有批剛從中東出發的什麼恐怖組織成員,要到這邊來。」
「哦?他這麼快就查到了?」老國王有些吃驚,一邊給任天涯夾菜,「他還查到什麼了嗎?」
「還不是很清楚,仍要繼續追查。」任天涯話題一轉︰「對了,剛才霍格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您訓他了?」
「哦,是。」老國王的臉色又沉下來,「眼看國慶節就快到了,我要他拿出一套完善的保護宮廷安全計劃,結果他左拖右拖的,到現在都沒做好。」
「他大概是不想把沒做好的東西拿給您看吧?其實霍格還是很負責的。這麼多年,王宮里也沒再出過什麼事情。」
他的話里彷佛另有一層含義,惹得老國王側目,「當然,像道格拉斯那樣的混蛋,不可能再出第二個了!」
提到唐納德-道格拉斯,任天涯忽然問道︰「您真的覺得道格拉斯是殺害我父母的凶手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人怔了怔,又怒道︰「難道事隔這麼多年,你要替那個混蛋月兌罪?」
「不是,只是……」他遲疑片刻,將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只是偶然想到而已。」
「不是偶然吧?」老人的眼楮亮得驚人,「是不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任天涯見瞞不過他,索性承認︰「道格拉斯的弟弟來見過我,說他的哥哥是冤枉的。」
「哼,都是雜種。」老人罵了一句,很不屑的樣子。「那人呢?他要是覺得委屈,可以直接來找我說。」
「他死了。」任天涯慢慢地道出這三個字。一縷憂傷劃過,很快他又恢復了笑容,「算了,就當他胡說八道吧,我不會當真的。」
被超大型的絨毛玩具砸在身上是什麼感覺?
蓓蓓抱著那個比一個人還高的玩具狗熊,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我小時候作夢都想有個這麼大的狗熊,可是那時候我們家買不起。後來等我開始工作有了錢,走到店門口準備掏錢買的時候,想想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就實在不好意思進去了。」
任天涯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喜歡就買,還扭扭捏捏地裝樣子,累不累?再說,-今年多大?什麼叫『一把年紀』?」
「我大學同學有的現在都做了孩子的媽了,我的年紀當然是夠大了。」
看到她明明一張女圭女圭臉,卻硬裝成熟女性,任天涯忍不住笑著拍拍她的隻果臉,「好吧,老女人,在我面前-可以裝一回小孩子-要是真的這麼喜歡這種玩具,等會兒我送-一車。」
「一車?算啦,我又不開店,你送得起,我可沒處放。」
「大不了我再送-一棟房子。」
「哈,王子殿下有錢沒處花了吧?不如捐給慈善機構,還能博個慈善家的美名。」
「-怎麼不識好歹,說話老是帶刺。」
「這就是我的脾氣,你要是不喜歡可以不听。」
就在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斗嘴時,任天涯的行動電話響了。
「戴維?嗯,你想的沒錯,但我現在……」他听著電話走到窗口,聲音越來越小。
施蓓蓓趁他不注意,自己扶著床頭欄桿悄悄下了床。肩膀上的傷口還很疼,但是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更是渾身乏力,憋得要命。
她一步步悄悄挪向牆角的桌邊,想自己去拿水杯喝水,但是走了幾步之後就胸悶氣短,站在原地拚命喘氣。
「站住,別再動了!」任天涯掛斷電話,匆匆跑過來抱住她的腰,「-瘋了?剛好了幾天就想下床亂跑?萬一牽動傷口留下什麼後遺癥怎麼辦?」
「哪有那麼夸張?」蓓蓓辯白著︰「小時候我爬到樹上去,結果掉下來摔斷手,半個月後,我就包著石膏滿院子追著男生打架了。」
一串爆炸式的笑聲過後,任天涯彎著身子還是笑不可抑,「難怪-這麼有個性,原來小時候就是個男人婆。難道-不知道女孩子是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一起玩女圭女圭的嗎?」
「誰說我不玩女圭女圭了?但是爬樹、打架也不是女孩子不能做的,對不對?你小時候都做什麼?難道你就不爬樹打架嗎?」
任天涯笑著搖頭,「我小時候一直在不停地學習,學習皇室禮儀,學習怎樣做好一個王子,學習如何處理世界關系。我根本沒有時間爬樹,也沒有對象可以讓我和他打架。宮里幾乎沒有什麼小孩子,即使有,也都是我的屬下,怎麼可能和我打架?」
「听起來你似乎是活在幾百年前的世界里。我以前一直以為古代的皇帝沒意思,因為那時候沒有電視、計算機、電話,沒想到現代的王子也這麼慘。」
「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只要-身上背負著推卸不掉的責任和使命,-就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不過好在爺爺很開明,同意我去國外讀書,上大學的時候和同學們在一起,相處得很愉快。如果不是每天都有狗仔隊沒完沒了地在我周圍打轉,我的生活就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了。」
「你爺爺很疼你嘛。」
任天涯的眼中閃過一絲奇妙的光芒,「他是我爺爺,當然疼我了。不過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對我是很冷淡的,但是自從我父母去世之後,爺爺大概意識到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深怕我出意外,對我的關愛比以前要多了很多。」
「哼哼,看得出來,你根本就是一個被寵壞的男孩子。」
任天涯忍不住又用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小丫頭嘴巴還挺厲害的。」下手之後,他忽然發現手感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最近好像瘦了不少,怎麼臉上的肉都沒了?是不是歐洲菜不合-的口味?要不要我找兩個中國廚子?」
「不要不要,勞師動眾的為我做飯,我可承受不起。你們宮里的人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已經快招架不住了。你要是再做點對我較特別的事情,那我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什麼?」
「洗不清我和你的關系啊!」蓓蓓愁眉苦臉地說︰「我看你們這里的人都把我當作是你的第幾任女友了。我不會說西班牙語,也懶得和他們解釋,只要你別再給我制造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任天涯問︰「做我的女朋友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嗎?」
蓓蓓想了想,「不是很糟糕,嗯,其實當然不應該用糟糕這個詞,你長得帥,又有錢,出身皇室,是好多女孩子想要圓夢的地方。
不過,灰姑娘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當,也不是人人都想當的啊!比如說我,第一,和你不來電;第二,平民百姓不做妄想︰第三,我受不了被放在千萬人面前,讓人家赤果果地看個夠的感覺。
所以對我來說,這是件糟糕的事情。」
任天涯的手指忽然勾起她的小下巴,漆黑如星的瞳眸緊鎖住她的,眸中含著一絲笑意。
「有些事情沒做過就隨便下結論,是不是太草率了?也許真的試過之後,-就會發現,事情並不像-想的那麼糟。」
他的眼神讓蓓蓓有種窒息的感覺,彷佛整個大腦都開始缺氧。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卻又沒有力氣推開他。
「你別亂動啊,要不然我就喊非禮-,」
任天涯唇邊笑意盎然,「好啊,-喊吧,這里的人沒幾個人能听懂『非禮』兩個字,更何況在別人都認定,-和我之間有什麼特殊關系的時候,我相信無論-怎麼喊,也不會有外人進來打攪的。」
蓓蓓的小臉漲得通紅,「說不過你這只大,快放手!」
「-不是不要我亂動的嗎?」他繼續保持曖昧姿勢,沒有任何退開的意思,手指還更加得寸進尺地在她的臉頰上游走。
一股又麻又癢的感覺從她臉上慢慢爬移到全身,她嚇得一動都不敢動,呆呆地看著他的眼楮在自己的眼前一點點放大,具有絕對壓迫力的男性氣息籠罩在鼻前,一切就好像是電影常看到的慢動作,而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應該是--
大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一個少女的笑聲躍然出現︰「嗨,蓓蓓,猜猜誰來看-了?」
笑聲在兩秒鐘後戛然而止,連聲的道歉中有種隱忍的笑意,「抱歉抱歉,不知道你們正在親熱,我先出去好了。」
「回來!」任天涯無奈地嘆氣,「明子,難道-不知道進別人家的門時,一定要先敲門?你們野川家好歹也算日本的名門望族,難道沒人教-起碼的禮節嗎?」
蓓蓓十分詫異地向身後的門口張望,見到來人後,不禁驚喜地叫出來︰「明子?-怎麼會來!?」
「來替老板辦事,听說-在宮里,我就逼著鴻飛帶我來見。不過我來得真不是時候,招人討厭了。」明子做了個俏皮的擺手動作,「請問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該禮貌的時候不知道禮貌,現在就別裝了。」任天涯狠狠瞪了她一眼,問道︰「-老板呢?」
「有事,還沒來,過幾天到。」
「還有誰和-一起過來了?」
「沒有,就我一個打前哨。」眼一瞥,明子看到床上那個超大的玩具熊,張開雙臂高喊道︰「哇塞!太棒了!」然後就撲了過去--
蓓蓓急得也倒向床上,緊緊抱著狗熊喊著︰「這是我的!」
明子笑著去扯狗熊的腿,「借我玩兩天,我最喜歡這種填充玩具熊了。」
「不行!」蓓蓓又將狗熊往自己懷里拽了拽,「-要是喜歡自己去買,不要和我搶啦。」
可憐的狗熊被人扯住四肢向兩邊拉,幾乎快要拉變了形,連正在「欣賞」兩個女孩上演大戰的任天涯,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幫蓓蓓將狗熊奪回來,一邊數落明子︰「欺負一個病人算什麼。」
「哇,你們倆聯合起來欺負我,把我當外人啊!」明子高叫的時候,展鴻飛正巧走進來,明子立刻拉住他的胳膊,「鴻飛,你認識我這麼久,都沒買過禮物給我,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展鴻飛被問得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買禮物給-?」
「死木頭!」明子在他耳邊大喊了一聲,表情好像很受傷的樣子。
任天涯忙將展鴻飛拉開,「有事找我?出去說。」
兩個女人同時對著兩個男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然後又相視一笑,
「好啦,看到-沒事我也很開心,不能多待了,我還要去拜見國王,要不然又要被人罵沒規矩了。」
明子笑著抱抱蓓蓓的肩膀,「再見啦,我們未來的小王妃。」
「什麼王妃?別胡說八道!」蓓蓓的臉紅得像隻果一樣,抓起床上一件東西就想砸過去,突然發現她抓的是那個大狗熊,又心疼得收回了手。
真糟糕,看來和任天涯的關系是越纏越亂了。到底要怎麼辦才能掙月兌開這團亂麻,順利逃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