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者
晚餐時,夏瑩瑩一直望著心事重重的雙親。爸爸的神色有點恍惚,換句話說是有點心不在焉。當他的視線和媽媽的眼光不期而遇時,竟露出了迷惘的表情。媽媽的嘴型看起來很美,卻略帶些神經質;在她縴秀的臉龐中,可以看到歲月的催人老;連灰白的鬢角,也向後禿退了不少。
夏瑩瑩不止一次地羨慕雙親問彼此熱愛、體貼對方的需要,想著他們真生對令人稱羨的完美夫妻。夏瑩瑩心里也很明白,多少年來,爸爸一直順著媽,從不拂逆她的意思,主要的還是擔心媽媽的健康問題。尤其近來,爸爸曾在信中向她提到——也對媽媽的健康狀況特別感到敏感,只要媽媽的臉色稍有異樣,都逃不過他的視線,而心裹不免又跟著有所警惕。今晚,爸爸仿佛又嗥出了媽媽的心事似的。夏瑩瑩很仔細地端詳媽媽的一切舉止,並沒有發覺任何的異樣呀!
「哦!對了,老夏!」阿巧放下叉子,抬起頭說︰「今天水電行來過電話,說好了明天早上要來檢查浴室的水管,我差點忘了告訴你。」
父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哎,這下子可要全部換成新管了。最先是二樓的浴室水管有毛病,再來是廚房。」他搖搖頭︰「現在一樓浴室的管子又有問題了!」
「唉!你真是的,任何東兩用久了,都會有換新的必要,何況這棟房子已經住了那麼久,那有不壞的道理?就像人一樣,誰能保證永遠沒有病痛?」母親插口道。
「哎!說起來這楝房子也實在夠舊的了!」父親切著盤中的牛肉,隨口說道︰「今天我和營造商賈先生一起打高爾夫球,據他說,近來房地產高漲,尤其是我們這附近的行情最被看好,如果能賣掉這楝房子,可以換來不少錢。」
「濟安!你可不能賣掉這棟房予喲!」媽媽緊張地再度擱下手中的叉子,用一種很不能置信的眼光說著。
「我們已經不年輕了!」爸爸並沒有看著媽媽,自顧低頭說道︰「瑩瑩在入學里讀書,經年在外,只有寒暑假才回來;這一大棟房子,對我們來說,委實是太大了!再說,房子太難免得多附加費用。就拿修理水管來說吧!這一類的保養費,在一棟舊房子里,一年之中就不知要耗費多少呢!此外,還得要擔心有些空房裒冷氣的保養、打掃問題。以及掃落葉等等雜事,都是挺磨人的。說實在的,這楝房子已經成為我一種沉重的負荷r!」
「濟安,我不想听這些話,不管你怎麼說,也不管你有再好的理由,我還是不想離開這棟屋子。」夏太太認真地叫道。
「我們是不是要搬房子了?」夏瑩瑩不敢驚擾爸媽,只是悄聲地偷問阿巧。想到這棟房子,突然地會住進陌生人,她的喉嚨不禁哽住了?
「我絕對不讓你賣這楝房子!」夏太太頑固大聲的說。
「別急!別急!我並沒說要賣呀,」父親連忙解釋道︰「我只是說,讓房子這樣荒廢著很不經濟,缺乏實用性罷了!」
「我覺得實不實用並不是很重要的問題!」母親接著說︰「我是希望你在提出意見之前,應該先考慮到哪些話該說,哪些話是不該說的。你難道不記得了?這棟房子是依你父親指示而建造的,你從小就在這里生養長大的,何況它又是你目前僅存的財產,你怎麼可以心存賣掉的想法呢?」
「好了!好了!媽媽,不要動氣嘛!」為了怕母親情緒過于激動而影響了健康,父親總是適時地掛著微笑。「我只是想,這麼大的房子,對于你和阿巧都不太適合,還有我……」父親字句斟酌地說︰「如果你有天住進一棟小房子的話,就不會這麼極力反對我的意見了。」
「你有完沒完啊!你……」夏大太咬緊牙關,一直堅持己見。「這是我們的房子,我要一直住下去,不想換任何的房子,請你以後不要再提出這個話題了。」
「好了!我們不要再談這些傷和氣的話了!」阿巧連忙打圓場,藉以緩和目前對峙的氣氛。
此刻夏瑩瑩靜靜地觀坐一旁,深深地被父親的體貼入微而感動。看見大家都靜了下來,于是低頭準備再吃點東西時,順勢看了表
「糟糕!已經六點啦,我沒有時間吃點心了,在費平來之前,我要先去準備一下。」
「可是,這些都是特別為你做的呀!」阿巧這時有點像小孩子受人家冷落似的,竟呱起嘴角發牢騷說︰「有草莓和蛋糕哩!蛋糕上的鮮女乃油,還是特地為你買來的呢!」
夏瑩瑩露出惋惜和抱歉的臉色說︰「我那一份就留到明天讓我當早餐吃吧!」
「不行!早餐怎可以光吃點心呢?」
「哎!那這樣好了!我只吃水果和土司就好了。祝媽媽,可以了嗎?」夏瑩瑩聳聳肩,眉宇間洋溢著受籠的幸福感。
匆匆吃了些東西後,夏瑩瑩急急忙忙的跑上樓去。她心中此刻感到滿足的是費平的影像,興奮之情加上焦急,使得手心都滲出汗。一番梳洗後,她開始攬鏡化妝,並挑選約會的服飾。剛穿好衣服時,心跳跟著遽然響起的門鈴聲起了悸動,她緊張的沖出臥室,來到樓梯口時,就可以听到費平和母親對話的聲音。這時,父親恰巧從樓梯旁的書房走出走,看到盛裝的夏瑩瑩,本能地停下腳步,仔細地端詳著站在悌間的女兒,露出心怡的一抹微笑︰「你打扮得這麼漂亮,好像有要緊的事哦!」夏濟安伸出右手,迎下穿著淺綠色洋裝的夏瑩瑩。
「謝謝爸爸!」夏瑩瑩很興奮地輕吻父親的臉頰,那對水晶般的眼楮卻立即投向客廳。
「費平等了很久嗎?」
「五分鐘吧!喔!不!我想可能不到五分鐘,相信他看到你時一定會吹口哨的!」父親開懷地打趣著。
「瑩瑩!你是真的決定和費翔的弟弟在一起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可要擺出一副準岳父的姿態羅!」
經爸爸這麼…說,夏瑩瑩不禁聯想起下午媽媽的一席話,竟噗嗤地笑了出來︰
「好可怕哦!爸,您怎麼也和媽媽一樣。好像巴不得把我趕到教堂的祭壇前似的!您們難道忘了,我還要再等一年才畢業呢!」
父親的眼神,似乎帶著淡淡的憂愁說︰「當然!當然!我們兩老都深愛著你,對你的終生大事,當然得倍加關切呀!」他一邊猛點頭一邊卻也同時露出一絲苦笑。
「這是我的終牛大事,您和媽媽不必多費心,我自己會拿定主意的!」夏瑩瑩輕聲說道。
「我的乖女兒!我知道你會的。」父親點點頭︰「但是,為人父母的總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兒,有個很好的歸宿。依我看來,費平是一個性情開朗而且聰明的男人,加上費翔也經常為他設想,這樣的人才,真是上上之選啊!」
「誰說的?」夏瑩瑩馬上如此抗議著。她想來就嘔,實在很想揭開費翔的底牌。但她仍是吞下了告發費翔想搶弟弟的女朋友這些話。她進一步想到——還是別動搖了父親對費翔的信賴,否則依父親的個性來判斷,說了恐怕只是徒增父親對那些員工及對家屬的憂心罷了。
「不過我認為費平實在可以月兌離他哥哥獨立出來開創一番事業了啊!」她雖不揭發費翔,卻也不忘為費平打氣。
「大概可以吧!」父親的話中.似乎包含若干程度的懷疑,他更差步對夏瑩瑩解釋︰「費平雖然也能有所作為,這卻缺主份費翔的魄力……這我該怎麼說比較恰當呢?總之,費翔他……」
「他是位巨人,是吧?爸爸!」夏瑩瑩打斷父親的話,輕聲嘆口氣︰「接下來,您想說的是要我和費翔結婚吧?」
「不!不!你怎麼可以這樣胡猜呢?」父親的眼里,在瞬間閃出一絲令人難解的異樣光芒,「我只是希望你能和你所熱愛的男人結婚而已!」
「嗯!不管怎麼說,爸爸最主要的還是希望我能獲得幸福。」夏瑩瑩在心里暗自忖度父親的話。
「謝謝爸爸,相信我對費平有這份信心!」她緊緊地摟住父親說著,語氣是那麼的堅定而富有自信。
對著父親輕快的一笑後,夏瑩瑩便走向客廳,在她轉身之際,她才看清楚父親的眼神——他瞼上雖然掛著笑容,卻讓她察覺出笑容的後面隱藏著不少的事。這時,費平正注視著這邊,她也就沒有更深入的去思考這個中的原因了!
夏瑩瑩回家一個禮拜以來,她好幾次從父親心神不寧的舉止中,觀察到他仿佛被某種不安纏繞著,好幾次她都欲言又止,心里著實納悶得很,真想找個機會問個究竟。
有一天中午,媽媽正在午睡,客廳里就只有她和父親兩人。夏瑩瑩看著兩眼直視天花板發呆的父親,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這︰「爸!你怎麼啦?」她尚且不敢單刀直入的問,只是以試探性的口氣說著。
「嗯!什麼?」爸爸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瑩瑩.似乎沒有听清楚女兒剛才說的話。
「爸爸!我看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正困擾著你……」瑩瑩小心翼翼地問。
「唉!沒什麼啦!只是歲月不饒人啊!」父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下去。很明顯的,他對瑩瑩的問題在做避重就輕的回答。
「爸,你別自尋苦惱了!你現在才正值壯年呢!」雖然瑩瑩這樣無所謂的說著,事實上,她十分明白,父親已近知命之年了。
「不過我常覺得自己已很老了!可能是因為太疲倦的關系吧!」
父親仍是躲躲閃閃的,並沒有正面回答自己所提出的問題。愈是這樣,瑩瑩愈是想探個究竟。
「爸,是不是媽媽的身體讓您心煩呢?」
父親蹙蹙兩道濃眉,才語重心長地說︰「她的身體狀況,確實由不得我不擔心啊!」說著,他激動地握住瑩瑩的手,「因為我愛她太深了!」
「我知道!」這一點,瑩瑩的確深深體會到。
「人的一生通常都不能按照自己的理想而前進。一個人只要能夠坦然面對它的際遇,就是懂得享受人生了;而追求理想時,最切忌礙于主觀的蒙蔽而舍近求遠,當然也千萬不要對自己期望過高上父親還是凝視著天花板。「本來我計劃在退休後做很多事情,可是為了你母親,一切的計劃也只好暫時擱置下來;因為對我而言,不管什麼事,都沒有她的健康來得重要。」
父親的聲音愈來愈小,不過瑩瑩從這段話語里面已可以體會到父親所有的失望、懊惱與自責。
「爸!媽媽一直以您為榮,您便是她所有的希望啊!」
「唉!」父親還是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雖然不是昔日那種聲如宏鐘的語調,但是從他遺憾的眼神中仍然可以看出,他仿佛有更多名利以外的東西嬰獻給媽媽。
瑩瑩轉念一想︰父親可能在遺憾著不能帶母親去各處旅行而覺得很虧欠她。但與其這樣感傷,何不及時采取行動呢?
「爸!您不要再嘆氣了!」瑩瑩勸慰著父親。
父女倆經過這麼一談後,彼此之間總算更進一層的溝通了。同時,瑩瑩心中也有了答案。她趁著假日來臨,極力慫恿雙親到戶外活動活動,這不但能使母親能得到自然的療養,更可以減輕父親的自責。在她抵家的第一個禮拜天,夏濟安夫婦終于被她說動——相偕到戶外郊游野餐。
「你最好戴頂帽子,外面的太陽很烈呢!」
「我又不是冰淇淋,被太陽一曬就會融化掉!」母親呵呵的笑道。「熱了,我會躲在樹蔭下的。再說,我平常很少出來,偶而曬曬太陽不是很好嗎?」
「為了預防萬一,我看我們還是坐在車里游逛好了!」父親體貼的勸著母親。瑩瑩站在一旁,瞧著父母親兩情繾蜷的樣子,不覺滿足地莞爾一笑。
「咦?你不打算和我們一道去嗎?阿巧已幫我們準備了既豐富又好吃的野餐便當呢!」
「你們去就好了,我才不想去當電燈泡呢!而且下午四點費平要來找我,那時候再趕回來就太麻煩了!」
「這是你返家的第一個禮拜天,你就一個人待在家里,不太好吧?」母親頗為瑩瑩的無法同行而權。
「不要緊的!我可以一個人靜靜地在家享受午後的休息,這是件很愜意的事。再說我還可以一邊听收音機,一邊曬太陽,不會寂寞的。」瑩瑩說。
「好吧!那就隨你的意思羅!」母親勉強地答應了。
「媽!您再不留心的話,就要變成爸爸那樣好管閑事了!」瑩瑩吸著嘴巴,俏皮地說道。
「我才不想變成他那樣呢!」母親也學著她的模樣,同時別過頭去朝丈夫的方向扮了個鬼臉。
待父母親出門後,夏瑩瑩一手拿書,一手提著小收音機,口里邊哼著輕快的歌曲,走到後面的庭院。院子四周,鋪滿了蔥綠的草坪,在叢叢的松樹籠罩下,形成了一大片樹蔭,僅存中間的水泥地還見得著陽光。
陽台上置有幾件紅檜木的家具,夏瑩瑩隨手將收音機放在小圓桌上,並月兌上那件棉質的海濱夾克,往椅子上一扔,留在身上的僅是一套少得不能再少的比基尼泳裝;接著她解開比基尼的吊帶,讓陽光均勻的曬遍全身。同時收音璣里正好播放著她喜愛的熱門歌曲,夏瑩瑩因此沉醉在音樂里,全身輕松自如地躺在長椅上。此刻庭院四周濃蔭覆蓋的松樹林,是她最安全的屏障;她打開手中的小說,很逍遙的獨享日光、音樂和故事,心想這可真是個愜意而寧靜的午後。
「哇!真是迷死了人!」突然間有陣男人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著。夏瑩瑩忙別過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時,費翔已經赫然出現在陽台上,她一時嚇得忘了驚叫。自從上一次離開他辦公室以後,費翔一直沒有采取行動,所以夏瑩瑩對他原存的警戒心早已松懈。而眼前這幅情景出現得實在太突然了,令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如今面對費翔如此神秘的出現,夏瑩瑩只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只能瞠目結舌、愣愣的呆望著他。
此刻費翔上身穿的花襯衫,只扣了一半的扣子。明顯地露出他性感的胸膛。胸毛還糾曲閃爍著,聚集在他隆隆起伏的健美胸肌上。他那一身粗獷的男人味道和身上的花襯衫非常的相襯。他下半身穿的是一條藍色長褲很妥貼地勾勒出男性特有的線條。還有那一頭黑色且帶波浪的頭發,被午後的艷陽照射著,亦發出閃閃奪目的光芒。
費翔一句話也不說,只露出他那婬邪的目光,然後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夾著香煙慢慢走近前。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真懊惱自己好好的一個休息時間又被人給破壞了。
「我剛才在外面敲門,一直沒同聲,卻听到院子里有收音機的聲音。確定有人在後院,我就自行進來了!」
費翔說話時,眼楮眯成一條細線,緊盯著夏瑩瑩幾乎是赤果的胴體。隨著他的視線,夏瑩瑩這才察覺到自己的比基尼吊帶,是松弛垂在腋下。分明地暴露在費翔眼前。她趕緊放下手中的小說。慌慌張張地拾起吊帶,順勢在頸後草率地打了個結。
夏瑩瑩忿憤的從躺椅上站起身子,當她的腳落在暖和的水泥地上時,頓然覺得自己身輕如燕,垂下眼楮一瞧——哇!這可真不得了。身上僅有二塊布,實在和一絲不掛相去不遠。她急欲伸手抓起海濱夾克以遮身,沒想到卻被費翔龐大的身軀掩住了視線。
「請你回去,這里不歡迎不速之客。」夏瑩瑩努力地壓抑內心的激動,極力以最冷靜的語氣說道。
費翔對于這麼不友善的待客之道,似乎一點兒都不在乎。
「我剛剛親眼看到你雙親開車出門,現在大概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吧?」他伸出手,拿起夏瑩瑩急欲穿上的夾克,故意在她眼前晃動了幾下,視線還不斷的投向夏瑩瑩乳白如天鵝絨般柔軟的酥胸。費翔一副侵略者的眼神直盯得夏瑩瑩全身燥熱、不安,體內熱騰澎湃的血液,正逐漸擴散到全身,此刻已沖達腦門。她避開費翔無恥而貪婪的視線,只專注于他手中拿的夾克。雖然夏瑩瑩焦急地想要拿夾克來遮蓋自己近乎赤果的恫體,可是抵死她也不願意開口要求費翔把夾克還她。
「費翔!你馬上給我出去!」夏瑩瑩把頭拾得高高的,擺出一副下逐客令的姿態,語氣也相當不客氣。
「不過,這麼樣的大好時光,讓你一個人獨守空閨,未免大絕情了!」
「別羅嗉!你再不出去,我可要叫警察了!」
「你能嗎?」費翔信心十足的答道,仍忘不了掛著他慣有的笑容。這令夏瑩瑩直覺到費翔可能會采取其他的強硬手段,她微微愣了一下說︰「你再不走,我真的要大叫了!」其實她心里已慌得毫無對策。
「請吧!別客氣!你叫吧!我不會攔阻你的。」費翔凝視著夏瑩瑩嫣紅的雙唇,繼續牽動嘴角,邪氣地進出一句︰「我最喜歡你尖叫了!」
怒氣早在體內沸騰不已,加上他這一句,夏瑩瑩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馬上對他大吼幾聲,甚至咬他一口,藉以抒發胸中的怒火。但在瞬間,機場強吻的恐怖記憶,好像一下子將她的喉頭給愣住了。
「你真不識相!我這麼憎恨你,你竟還有臉賴在這里不走!」夏瑩瑩尖酸地大罵。
「噯,那是因為你實在太迷人了!」
「你不要忘了!我是費平的愛人!」夏瑩瑩忿恨地猛搖搖頭說︰「你一點都不覺得侵犯自己親兄弟的女朋友,是罪不可赦的事嗎?」
「哈!哈!你倒真會說笑,我可是從來沒想過,你會成為我未來的弟媳婦。我早已經下定決心,要你做我的太太!」
「惡魔!妖怪!我真恨透了你……」夏瑩瑩叫盡一切驚人的字眼。忽然間有一個念頭涌了上來,她穩住陣腳,歪著頭,瞟了一眼費翔,以硬冷的聲調說︰「你明知我恨你,所以也干脆把這檔子事,當做足你生命中的一種挑戰,是嗎?」
費翔的眼皮垂下一陣子,仿佛若有所思似的。
「果真如此?那我的猜測挺準的嘛!」夏瑩瑩有些得意于自己的判斷。
「哼!你先別得意!如今我倒也想和你那種極端自私的斗斗法。老實說,就是因為你的冷酷無情,我才對費平比較有好感。」她幾乎暢所欲言。
「冷酷無情?」費翔重覆一遍這句話,而且雙眉蹙成弓狀,好像正細細地玩味著夏瑩瑩的話。
「呵!是的!你很冷酷!既冷又硬!你活到現在從來就沒有為別人設身處地的想過,就連自己的親生弟弟也不例外!」
「哦!你真是這麼認為嗎?然而,我卻一直對你懷有深厚感情,這又當如何解釋?」
「你是一只老狐狸,而我只是你伸手取不到的葡萄罷了!你所謂的深厚感情,不過是你個人好勝心所使然,這與感情是沾不上邊的!」
「難道我已沒有挽救的余地了?」一個明顯的開玩笑口氣。
「甭提了!」夏瑩瑩一口氣吐出這麼多痛快的話,╴就趁此適時的打住。其實她的內心里真是緊張得近乎窒息了!
「我可不會眼睜睜看你成了我弟弟的人,你是我所要的!」費翔的眼楮,充滿了粗魯的佔有欲。
「說實在的,那家伙並不能帶給你幸福。」看來他是挺認真地,還滿像一回事的說。
「不錯,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男人能夠帶給你真正幸福的婚姻!」費翔挺直起胸膛,一副滿懷自信的樣子。
此刻,夏瑩瑩一股無法忍受的怒氣直逼胸口。但她心中充滿惡毒的咒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面對費翔的傲慢,似乎這樣激烈的漫罵並不能奏效。她靈機一動,一改方才的態度,嬌柔地說道︰「很遺憾的是,你並不了解我。同時,我也不了解你。這叫我從何相信你的甜言蜜語呢?」
費翔又眯細眼楮說道︰「我相信我對你的了解,勝過你對自己的了解。」
「真的嗎?」夏瑩瑩帶著譏諷,學對方的語調邊說著,朝費翔走去。她把肩膀抵在他的腋下,昂起頭,挑逗似的緊盯著他的臉。夏瑩瑩自知這樣的舉動,相當大膽,而且說不定還具有危險性,但這全憑著她一時的好勝心支撐著。她的架式很成功,可惜的是心髒卻一直不爭氣地加速鼓動著,完全無法掩飾他內心的緊張。
「那麼,我請問你,我恨透你這回事,又該怎麼解釋呢?」
「因為你怕我!」費翔不加思索地又加了一句︰「你不但怕我,甚至對自己都沒有絲毫信心!」
在這一瞬間,費翔的話著實像夏季的低空雷雨,打得夏瑩瑩方寸大亂,連那眸子也掩不住狼狽的神色。她緩緩移開戰僳的眼楮,開始感到心力交瘁,不幸自己又再次被他言中了。
「哼!真是奇怪!我根本沒有理由怕你啊!」
「真的嗎?」費翔的眼神摻和著懷疑和嘲笑。一邊歪斜著嘴角問道。
「當然真的!」夏瑩瑩故作朗聲大笑,然後才倒吸一口氣,咬住下唇,極力抑制自己心中的怒氣,並開始對費翔大送秋波。隔了半晌,她更鼓足勇氣,用手輕輕觸模費翔上身敞開的花襯衫。突然間,費翔結實的身體里似乎傳給她一股令人暈眩的快感,頓時麻痹了夏瑩瑩的神經末梢。
「我才不怕你呢!」夏瑩瑩如此反覆呢喃的同時,她的手指此刻也不曾停止活動,她從費翔的胸膛模到了農領上。
接著夏瑩瑩用她的手往上模近費翔的唇邊。而費翔這時只是靜靜地仿佛在等候著什麼似的。夏瑩瑩紅潤的雙唇大膽地在他的嘴邊輕輕來回磨擦著,沒想到費翔卻一本正經地站得直挺挺的;看他反應不很熱烈,夏瑩瑩更進一步,用雙手圈住費翔的頸部,雙唇也由磨擦轉而輕吻,繼之更發展成熱吻。
漸漸的,費翔終于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起了很強烈的反應;他饑渴的猛吸吮著夏瑩瑩的舌頭,就好像一只正發春的野獸。夏瑩煢清晰地感覺到費翔體內所散發出的猛沖擊她。倏地,她將雙唇從他的口里掙月兌出來;出乎意料之外,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此時已動彈不得了。她的腰已經被他兩只手牢牢地控制著,緊貼在她袒露酥胸上的是費翔那一片花岡岩似的堅硬胸膛。眼看費翔就要對準她直逼下來,這時,夏瑩瑩才開始慌了起來,她猛搖著頭表示拒絕,心中卻懊惱自己方才的一番舉止,沒想到真給自己套了個死結。當她用手搗住對方燙掬的嘴唇時,費翔竟又是不急不徐地靜候著下一步,眼里閃現的那股貪婪眼神並沒有消逝,還是緊盯著夏瑩瑩幾乎全果的胴體。
「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怕你!」她實在是已經疲憊不堪了,但說話的語氣卻還是很倔強。剎那間,隨著上一句話的尾音,她的心頭,竟襲來陣陣無以名狀的空虛,她一時不能肯定自己剛才這種舉止的根本動機。不過她接著又張口︰「你知道我吻你的原因嗎?」夏瑩瑩如同置身幻境似的問道,手指還不經意地輕撫著費翔的胸膛。
「是什麼原因呢?你說說看,我很想知道。」費翔的語氣已不像平常那般專斷、狂妄,卻多少仍帶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並且他的眼楮還散發出一種不自然的冷靜,很明顯的,他似乎正在極力的自我抑制著。
「這……也就是說……」夏瑩瑩馬上將視線從費翔身上挪開。但仍沒多大效用,她還是囁嚅地說不出話來。停頓了一會,她深深的抽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能安靜鎮定下來;好不容易她終于鼓足勇氣堅定地說︰「我是要讓你知道,在你身上我永遠無法產生像對費平那般的情感。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的擁吻,更不喜歡你那種類于野獸似的。更進一層地告訴你,我討厭你!我憎恨你!因此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你的人!」隨著夏瑩瑩聲嘶力竭的咆哮,空氣里頓時彌漫著她的憤怒,應和的卻是費翔滿面的沉默。
費翔的雙手已經緩緩地從夏瑩瑩的縴腰上離開。突然,冷不防地,他再度把夏瑩瑩攫入懷中。夏瑩瑩整個人已經完全陷入費翔的掌握里,她死命地捶打著那如同銅牆鐵壁般的胸膛,雙腳也畫切所能的踢打他,但是所有的掙扎,好像只換得費翔斷斷續續沙啞的笑聲。為此她幾乎感到萬念俱灰,手腳也逐漸癱瘓了,莫可奈何,索性放棄抵抗吧!狠狠的把臉別向一旁,做出最嚴重的無言抗拒,心底直暗暗的痛恨自己。為什麼在費翔面前總是這麼的無能、懦弱。
「真是如此嗎?不可能成為我的人!你就這麼確信嗎?」費翔不禁為自己的一連串問話低聲竊笑,隨即一把托起夏瑩瑩的下巴,又是重重一吻。而夏瑩瑩現在似乎只能消極地接受他習慣性的突襲,心中猛被一串串痛苦、失望、憎恨給牢牢的捆綁住;原先自己所期盼那種情竇初開的少女對愛情的溫柔憧憬,此刻已完全粉碎了!許久,那一片凶暴的雙唇。仍在她嘴唇的里外瘋狂、肆虐地席卷著。她可以意識得到,這又是一次完全征服性的長吻,只有順服的接受,才能得到自由。
然而,她還是不甘心,再度燃燒起自己激烈的反抗意識,試圖再做次困獸之斗。赤果的雙腿,不顧一切的亂踢著對方貼身的長褲。可是這樣的反抗,對費翔面言,仿佛只有更流發他的馴悍而已;他用他那石柱般的大腿。強硬的夾住夏瑩瑩修長的玉腿,最後使她連擺動的余地都沒有。兩個人的身子密貼得近乎沒有留之絲縫隙;而費翔身上所發出的熱度杰乎要融化夏瑩瑩柔軟的身體。加上他身上不斷地散發出麝香的香水味,不斷地刺激夏瑩瑩的官能,使她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個不停,全身完全酥軟的倒在費翔鄢片厚實的胸膛上,任他恣意的親吻、。
有如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夏瑩瑩才呼吸到周圍自由的空氣。她的雙唇看來略顯得腫脹,全身斷斷續續的抽搐著,失敗正啃蝕著她的心,雙頰也感到紅脹,好像正火辣辣的燃燒著陣陣羞償。此刻,她低下頭,由于四周靜謐的很,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一陣大戰的結束,她以乎不得不承認自已終究是一個弱女子!
費翔的手再度托起夏瑩瑩的臉。他的瞳孔在這時看來,仿佛就是一股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大概相信自己是位征服者,並且很滿足自己的征服力吧!……從他晶亮得逼人的眼楮里,夏瑩煢做了如此的猜測。
「你太無恥了!太……」夏瑩瑩沒好氣地說道。
「我勸你最好試著慢慢的喜歡我!」唇角又浮現出冷酷的皺紋,一旁的夏瑩瑩在心中暗自咀咒他,希望他能死于非命,早點下地獄。「不管怎樣,你終歸是我的人!」費翔嗅皮笑臉的補充了一句。
「不!」夏瑩瑩機警地吞下將要月兌門而出的‘絕對’這兩個字眼,避免自己再度遭受到無謂的奚落和凌辱。
「好了!好了!我們別再爭辯了。反正你是我的瑩瑩,一定錯不了!不相信你等著瞧吧!」這種充滿自信的語氣,使夏瑩瑩不禁打從心底起了一陣抖嗉。
「那家伙使你眷念的親吻,以後可要被我取代了!費平他將成為你記憶王國中,一個遙不可及的人。過去你們那些自認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一切,也都即將變成鏡花水月;而你手指所戴的戒指也將會是我為你套上的。當然,和你一起赤身躺在床上的也將是我費翔,這些,都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
此刻夏瑩瑩的心,仿佛要炸開來似的。她幾乎已達發狂的地步,听他如此的狂言,儼然自己的一生,已經是注定在這個禽獸不如的家伙身上。她猛搖搖頭,驚惶的抗議著。這時費翔似乎心底稍微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在短期之內,他還無法徹底地馴服夏瑩瑩。于是他放松擁在夏瑩瑩頸子上的手,很自然的滑落在夏瑩瑩手臂上。費翔的動作神情顯得很悠然自得,但夏瑩瑩顆心卻不停地卜咚卜咚亂跳,好像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
「真的!只有我能你。」費翔繼續用沙啞的聲音說著︰「知道你身上秘密的人,只有我一個人!在晚上,你擁被悄悄呼喚的,也將是我的名字。」
夏瑩瑩屏息默然,藉以加強自己的耐性,並盡力去壓抑心中那股欲爆發的怒氣。因為此時發泄出來,除了徒增自己的羞忿外.沒有一點其他的助益。見她不理采,原來毫無表情的費翔有開始露出滿足的神色。「單就從你的眼楮來看,它也是在作無言的聲明——是我的人。這是千真萬確的,你相信嗎?」
他們之間仿佛有兩股敵對的勢力,而全以夏瑩瑩個人的感情為戰場,進行著它們的拉鋸戰。突然陣休克的窒息感,反應到夏瑩瑩的神經末梢。她定楮看著那片烈陽照射下發燙的水泥地,似乎正在努力地淘汰內心里的矛盾。
「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飯,怎麼樣?」嗯!這回他是輕輕托起夏瑩瑩細柔的尖下巴,柔聲的問道。
這一瞬間,夏瑩瑩卻好像置身在昱個世界中那般茫然,直到費翔的聲音隱約的在耳邊召喚她時,她才愣之下,仿佛剛從長期昏迷中清醒過來似的。
「不!」她很簡捷的一口回絕了。
「哇,好一個倔強的夏瑩瑩!沒關系,反正我絕對有把握終有一天你會死心塌地的愛著我。對你的了解,我勝于他人,甚至比你還更了解你自己……」費翔信心十足地自忖著。
不過,他一向善于掩飾自己內心的情感,所以他只是聳聳肩裝生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在他眼里,認為要想改變目前總總逆境,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你千萬不要忘記我今天對你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對于他這種命令的口吻,夏瑩瑩可是一點也听不進去,她趕緊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擺生副深惡痛絕的樣子。
「出去,你給我滾出去!」夏瑩瑩雙目緊閉,無所顧忌且歇斯底里的吶喊著,仿佛唯有這樣才可以驅除費翔對她所掀起的痛苦。
不久,她已從混亂的心緒里頭鑽出來,她松開緊捂著耳朵的手,並慢慢的睜開眼楮,費翔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了。門外隱約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她確信費翔真的走了。隨著漸漸駛遠的車聲,夏瑩瑩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傷心、痛苦、憤怒在內心交織著,她覺得自己此刻是那麼的無助。
最後,她全身癱瘓似的跌坐回躺椅上,忘了烈日當空,一雙淚眼直視著掠過松樹梢的一群飛鳥,喃喃自語著︰「我絕不能和我志趣相左的人結婚,尤其是和費翔。對于自己的終身幸福,我有絕對的自由選擇權。我絕不要像這種寡情的男子作我的終身伴侶!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勉強我……沒有人能強迫我……沒有……絕對沒有……」
只見她再度用雙手捂著耳朵,頭猛烈的左右搖晃著,原先的喃喃自語。頓然竟變成了無奈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