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風和日麗的一天。
由于季陵靖和鐘武戚昨晚喝到天亮,現在根本還賴在床上爬不起來,所以白蒼一個人跑到樹林閑逛。
白蒼坐在樹上晃著兩條腿,他在心里想著有什麼可以玩的。季陵靖說他們晚一點會來這里找他,叫他留在樹林里逛逛就好,別自己一個人到街上亂跑。
但樹林里有什麼好玩的?白蒼跳下樹,拿樹枝在泥上地上亂涂鴉。
他把地上畫得亂七八糟又擦掉,把落葉堆成高塔後又撥倒。
他走啊走的,在樹林中間晃,最後走到樹林中的湖里玩水。
他突然感覺有個人來到他的身旁,還故意咳幾聲引他轉頭。他一看,竟是那個曾被他戲弄的歐陽班。
「長得很像姑娘的小弟弟,你好!你很面善,我們是不是曾在哪里見過面呢?」
歐陽班走近湖邊,笑嘻嘻地說著千篇一律的搭訕台詞。
「唷!你終于搞清楚我不是女的?真是後知後覺到令人無力,歐陽班。」
白蒼向他打聲招呼,站在湖中繼續玩水。
「白蒼,你歷經北方大河之旅後,還喜歡水啊?不怕湖里會有惡人躲在水底突然跳出來嚇你嗎?」
雖是為吳孚來執行任務,但歐陽班卻忍不住想逗逗白蒼。
「嗯,可我沒听說有惡人會躲在這里……」白蒼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不過我倒听說,這湖水中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時會引心懷不軌的人前來,大概是湖里有寶物吧!」
「喔,真的嗎?」歐陽班倒有些好奇。
這看似平凡的湖中會藏有寶物?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歐陽班的興致被挑起,仔細觀察著清澈湖底。
「千真萬確,我沒騙你,你看你不就是被它引來了嗎?」
歐陽班霎時明白自已被耍了,他哈哈大笑,絲毫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小姑娘還是跟以前一樣有趣,不過你可知我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前來,你猜我為何來找你?」
歐陽班沒改口,還是稱白蒼為小姑娘,而白蒼也不太在意。
「好事還是壞事?提示一下。」白蒼聳聳肩。
「壞事。」歐陽班說得倒干脆。
「歐陽兄台,相見不如不見。千山你獨行就好,不必相送。我們就此別過!」他嘆息一聲,故意下逐客令。
「愛說笑,要走也不是現在。快猜是啥壞事?」
「我猜……啊,你風濕犯了,所以來找我醫治。」
「我才沒得風濕,別咒我!再猜。」
「我猜不到……啊!」白蒼雙手一攤,「歐陽兄台,你該不是覺得被小弟我搭救很沒而子,所以特地來滅口的吧?」
「你想像力太豐富了吧?我像那種人嗎?」歐陽班笑罵著,隨即轉人正題,
「跟你說正經的,我問你,你認得古門堂古方少主對吧,我想知道……你未來有沒有一丁點兒可能會愛上他?」
歐陽班到現在還在猶豫,真要把白蒼帶回去京城交給古方跟吳孚嗎?
「歐陽班,我很想說我完全不認得那個家伙!」白蒼沒好氣地說︰「我這輩子都不願再跟他有任何牽扯!」
白蒼故意把他們湊在一塊兒,「我懂了,是你愛上古方了吧?祝你們百年好合,不用試探我,在下絕對無意奪你所愛!加把勁,歐陽班,到時記得邀我喝喜酒。」
「兔崽子,滿口胡言亂語。」歐陽班為之氣結,「古方現在是我們吳孚大人的座上賓,他很喜歡你,所以大人叫我來帶你回去交給古方。」
歐陽班連忙說出自己的來意,免得白蒼又發表些有的沒的感想。
「吳孚?你指的可是吳貴妃的兄長,當今國舅吳孚?」白蒼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但很快又恢復原狀。
「就是他,沒錯。」歐陽班對他異樣的神情沒太在意。
白蒼翻了翻白眼,面露驚訝,「歐陽班,給你個良心建議,趕緊換個有良心的主子,別在吳孚手下做事。」
白蒼撇撇嘴,繼續說著︰「古方那家伙根本不是好人,而且他野心大、脾氣暴躁、性喜過河拆橋。你的主子會跟他混在一起,表示他跟古方是同類人!歐陽班,
你還是快快跑路吧,跟著那種黑心主子,你的未來堪憂,不要等到哪天你的人頭掉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白蒼義正辭嚴地指點歐陽班,弄得他好氣又好笑,但卻十分同意白蒼的說法。
他的確想過很多次要月兌離吳孚,一走了之。平心而論,他根本不想替吳孚做事,要不是因為爹欠五王爺人情,叫自己替五王爺混入血蟒幫及吳孚身邊,秘密搜集重要情報,他早就腳底抹油跑啦!
「小姑娘,你很多話哩,一開口就批評我那黑心主子……不不不,是大人啦,小姑娘膽子很大喔。」
歐陽班竟不自覺的被白蒼誤導而說錯話,所幸他及時發覺。
「哈哈哈,說錯話了!」白蒼幸災樂禍。
「喂,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啦?部是你誤導我!」歐陽班沒半點生氣樣,邊笑邊回他。
幾次跟白蒼談話下來,歐陽班驚覺他已完全舍棄本來對成熟女子的喜好,對白蒼動了真情。
天……他該不會真愛上白蒼了吧?
「小蒼別這樣,對人家不禮貌喔。」一道溫和平靜的聲音從歐陽班的左後方響起。
歐陽班一愣,連忙往身後瞧去,發現他的左後方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相貌十分斯文的藍眼男子。
無聲無息,沒任何預兆就出現在他背後,身經百戰的歐陽班甚至不曉得對方站在他背後多久,這不禁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上次在北方大河,歐陽班就已親眼目睹這個被白蒼喚作季陵靖的男子武功高強,而這次近看他,歐陽班更篤定他絕非泛泛之輩。
此男子不簡單。
「你是季家堡的人?」歐陽班月兌口而出。
「是。」由于沒有否認的必要,因此季陵靖就大大方方的承認。
歐陽班心生警戒,他憶起上回那個遷怒自己,將他打成重傷的季羶山。
季家人一向就不討人喜歡,且歐陽班曾目睹季陵靖在一瞬間取了血蟒幫三十條人命。
「你好,在下叫季陵靖。」季陵靖很有禮貌地跟他打招呼,「歐陽兄,白蒼跟我提起過你。總之,謝謝你曾關照他。」
「哪里。」歐陽班被季陵靖親切的態度嚇一跳。
歐陽班沒踫過對旁人如此有禮,而且還會對人言謝的季家人,其中該不會有詐吧?
歐陽班不知道的是,其實季陵靖對于曾照顧過白蒼,而且不會加害白蒼的人,都抱持一定程度以上的好感。
「陵靖!你來啦?鐘大叔呢?」白蒼渾身濕淥淥地跑向季陵靖,一面嘟噥抱怨,一面抱了季陵靖一把。
「武戚還在睡,看來他的酒量比我差些。」季陵靖溫柔地撥撥白蒼的濕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衣服經白蒼這一抱,也濕了一大半。
歐陽班真是大開眼界。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特別的季家人。
季家人一向驕傲,自命不凡的他們絕不可能讓外人隨便踫觸其身,更不可能像現在這般,讓一個渾身是水的小廝擁抱,但面前這個季家人的臉上居然浮現出如此滿足的表情。
在北方大河上,他就知道白蒼對季陵靖而言十分重要,他也明白季陵靖十分寵溺白蒼,但他卻沒想到季陵靖竟已溺愛白蒼到這個程度。
「對了,歐陽兄。」季陵靖微笑著。
「叫我歐陽班就好。」歐陽班趕忙響應,他覺得被季家人尊稱「兄」字是一件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他深信自己絕無機會打贏季陵靖,將白蒼帶回京城交給吳孚。
雖說五王爺曾叫他不能動白蒼,他自己也不忍心帶白蒼回京,可是……吳孚會放過沒捉白蒼回去的自己嗎?
唉,這就是當臥底的最大壞處,總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歐陽班煩得一陣胃痛。
話說回來,縱使他打得贏季陵靖,歐陽班覺得白蒼還是適合待在他愛的人身邊,日子才會過得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季陵靖開口邀請︰「歐陽班,為了謝謝你曾照顧小蒼,我想邀你至舍下作客,你願意賞光嗎?」
「這怎麼好意思,千萬別這麼客氣。」歐陽班被他的話嚇到了。開什麼玩笑!無論如何,他絕不要跟任何季家人處在同一屋檐下,太可怕了。
「是你太客氣了,歐陽班。我是誠心誠意邀……」
「抱歉,我先行告辭,再會。」
歐陽班慌忙打斷季陵站的話,說完後就一溜煙地離開樹林,留下錯愕的季陵靖及白蒼不解地互看彼此。
今天藥鋪開張,季陵靖得留在里頭顧店,所以讓白蒼跟鐘武戚兩人一同出去逛逛。
白蒼帶鐘武戚參觀城內景致,最後他拉著鐘武戚到昨天才去過的樹林里。
整個樹林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皇叔!我常常跟陵靖來這兒散步,昨天你宿醉一整天,我就跑到這兒,後來陵靖也來這兒找我。」白蒼道。
鐘武戚無言以對。
「然後,昨日我……」白蒼牽著鐘武戚的手,嘰哩呱啦地講了一堆話。
鐘武戚看著白蒼的笑臉,心中感慨萬千。
「孩子,一陣子不見,看你開心真讓我覺得高興。」他有感而發。
「對啊!近來過得不錯,有時甚至還想干脆放棄太子之位,永遠留在民間,留在季陵靖身邊算了。」白蒼聳聳肩。
只要季陵靖能像現在一般對他好,永遠不背叛他,他就滿足了。
「你當真這樣想?」鐘武戚的眉頭一蹙。
「嗯。」
「胡鬧!」鐘武戚不悅地低吼。
「皇叔?」白蒼驚訝地看著他。
「你打算就這樣放棄這個天下,讓吳貴妃跟吳孚在朝中為惡,讓天下蒼生受苦?你這麼做就是為了跟害你母後的凶于繼續在一起?」
「害我母後的凶手?皇叔在說什麼?」白蒼嚇一跳,腦筋頓時轉不過來。
鐘武戚的瞼色沉重,他看著白蒼那張清麗的瞼。「你母後的事,就是我這次來找你的原因之一。孩子,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心里最好先有個準備。」
「準備?」白蒼丈二金鋼模不著頭腦。
鐘武戚表情十分嚴肅認真,「你听好,最近我安排在吳孚身邊的探子向我回報,說吳孚長年從季家堡拿取柩毒散,用來秘密毒害你母後。所以你母後並不是真的失心瘋,而是吳貴妃及吳孚長年來買通你母後的侍女,在她的飯菜里加入柩毒散,讓她的精神一直無法好起來。」
歐陽班是鐘武戚安排在血蟒幫及國舅府的密探,兩人都十分謹慎小心,他們從未照過面,皆透過歐陽班的父親聯絡;因此,歐陽班甚至不曉得五王爺目前人在古門堂,而且還常上古門堂總管。
「季家堡的柩毒散?」白蒼一愣。
怎麼會這樣?母後會失心瘋是因為季家堡的柩毒散?
「嗯。吳孚與季家堡本就處于結盟狀態,據密報,吳孚每年定期去季家堡,從堡主季羶山那里拿取一年份的柩毒散,用以荼毒皇後。」
「這……」白蒼覺得腦袋突地一聲巨響。
鐘武戚嘆口氣,「不用我說,我想你也曉得柩毒散是很久以前由季家堡的季二少爺所調配出來的。」
白蒼沒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怎麼會?陵靖竟是害母後精神錯亂的始作俑者?
而自己竟愛上毒害母後的凶手。
「听著,孩子,我再告訴你另一件攸關你性命的大事。」鐘武戚輕抬起白蒼的臉。他繼續道︰「你現在一定要盡速回宮,因為吳孚已決定為古方追捕你。這次不成,下次也會再叫人來捉你,吳孚認得你的瞼,你要是被捉到國舅府就死定了,這次也是古門堂的堂主夫婦派我來殺你。我沒殺你,他們會再派其他人來,留在民間對你已不再安全,所以你回皇宮去吧,回復你真正的身分才能處于最有利的位置,好好來打這場仗。」
他一直希望白蒼最終能當上皇帝,因為他認為白蒼會成為一個好皇帝。但是他現在沒法陪他一起回京,因為他之所以隱姓埋名一直待在古門堂,無非就是為了得到這天下第一大堂的堂主之位。
現在,正是他整合古門堂內眾多勢力的重要關頭,他暫時無法離開古門堂跟白蒼一起回北方去,所以白蒼只能好自為之。
「我……」
「你一定得現在回宮!听到沒?」
白蒼的瞼色有些發白,他似乎還想說什麼。
鐘武戚抱了白蒼一把,「孩子,我很抱歉一下子告訴你這麼多事,不過你就听皇叔一次,我已替你備好行李,你現在就回宮去。你皇叔耐心有限,你要是繼續執迷不悟,我就再也不承認有你這樣的佷子,听到沒?」
皇叔不要他了?
不行!絕對不行!白蒼第一次听見他敬愛的五皇叔說如此重的話,他慌了,什麼都無法思考。
無論如何,他只知道自己絕不想失去五皇叔,于是他急忙答應︰「好……皇叔你別生我氣,我馬上回去便是。」
由于兩人太過于認真對話,他們甚至沒發現樹林中尚有另一人站在暗處,用藍眸凝視他們。
在季陵靖傾听完鐘武戚及白蒼的全程對話後,便不動聲色地走出樹林,悄悄離去。
風吹動天上的浮雲,雲在天空不斷變化著形狀。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匹駿馬在其上瘋狂賓士。
白蒼一個人騎在馬上,朝京城的方向前進。
鐘武戚在來找季陵靖及白蒼之前,早預先將馬匹、行李、盤纏都準備好放在城外一處隱密的樹林內;白蒼一同意回宮,鐘武戚就帶他直奔城外,讓他立即上馬,朝京城方向奔去。
隨後鐘武戚便立即動身趕回江南古門堂,他還有大事得忙,在這節骨眼上,絕不能失誤。
趕了許久的路後,白蒼發現有人跟在後方緊追著他。
他一回頭,赫然發現騎著馬追來的人是季陵靖。
白蒼一驚,策馬加快速度。
季陵靖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施展輕功越過白蒼的坐騎,整個人伸出雙手擋在前方。
馬兒受驚,高舉前腿不住嘶鳴,白蒼穩不住身子,整個人往後傾倒,眼看頭就要狠狠地撞上地面。
說時遲那時快,季陵靖沖上前去接住白蒼,緊護住他,兩人一同滾落草地。
「唔……」後腦勺先著地的季陵靖申吟一聲。
「陵靖,你沒事吧?」白蒼焦急的檢視他的頭。
季陵靖被他壓在身下,他忙著想從季陵靖身上爬起。
季陵靖將白蒼拉回,不讓他離開。
「陵靖?」白蒼小聲喚著他。
糟糕,陵靖該不會摔壞腦子了吧?
季陵靖默默地親一下他的額頭,凝視著他。
「陵靖?」
「小蒼你……」
「啊?」
「你為何要不告而別?」季陵靖聲音沙啞地道。
「我……」白蒼不知要從何說起。
「是因為我以前所調配的柩毒散害苦你母後,所以你恨我恨到連道別都吝于向我說,就決定自己一人回宮,是嗎?」季陵靖流露出難過的神色。
聞言,白蒼嚇一跳。
「你跟武戚單獨出去後,我想了又想還是不放心,因為武戚到底是古門堂的總行,我雖知武戚疼你,心想他應該不會對你不利,但仍怕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于是便前去找你們。結果听見你跟武戚的所有談話,由于當時時機不適合我出現,所以我就先回我們的住處。」季陵靖解釋道。
「你听兒我們的談話?你什麼時候到樹林的?」內蒼呆愣住。
「從武戚……你皇叔開始談起你母後的事時,我人就在那兒了。」
兩人一陣靜默。
「小蒼,我滿心以為就算你要走,也會先回來跟我說一聲,所以我在家里等你,想等你回來跟你道歉,求你原諒我。」季陵靖伸手模模白蒼的發絲。
「陵靖……」
「我沒想過你居然會是太子。」季陵靖難過地搖搖頭,「而且也沒想過我過去為季家堡所調配出的柩毒散,後來竟會被義父拿來毒害我所摯愛之人的血親。我沒料到,你無法得到娘親的呵護及保護,最後落得流浪在外的悲慘下場,居然是因為我而間接造成的!」
季陵靖抱著白蒼繼續說著︰「我沒料到義父幫吳孚害的人居然是你娘,我想跟你道歉。」
白蒼感到一陣難過,不知要如何回笞。
「我……」季陵靖緊緊摟著白蒼,喃喃道︰「小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白蒼不發一語,只是緊緊地回摟著他。
「但是小蒼,我還是想厚著臉皮請你別離開我,我曉得自己沒有立場,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未來,請你讓我跟你回皇宮,留在你身邊。為了贖罪,我會付出畢生所學,盡力替你治療你母後,將來也會待在你身邊保護你一輩子,我不會再讓自己或任何人傷害你了,我會一直一直保護你,保護到我力竭倒下為止,我保證。」季陵靖拼命說服他。
「陵靖。」
「所以小蒼,請你別離開我好嗎?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愛著我好嗎?」
白蒼靜靜地凝望著季陵靖,輕輕地吻一下他的鼻尖,「陵靖,你知道嗎?知道你是害我母後的凶手,我好難過。」
「小蒼?」季陵靖輕聲喚著他的名。
白蒼無聲的哭了,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玉般的臉龐滑下,滴到季陵靖身上。
「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我很想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要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可以繼續全心全意的愛著你。」白蒼哽咽地說著。
「可是陵靖,我真的沒法子,雖然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可是只要一想到母後的事,我就會不由得恨起你來。可是我又不願恨你,因為我明明就是愛你的,怎麼辦?我的心很混亂!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再跟以前一樣愛你,原諒你?要是你再留在我身邊,搞不好哪天我回憶起這件事時,失手把你殺了怎麼辦?你不怕嗎?我想到都怕!」
白蒼的淚滑過臉頰,滾落到草地上。
「不哭!不打緊的……不要哭……」季陵靖憐惜地拍拍他,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內蒼掉眼淚。
「不要哭……小蒼……」季陵靖柔聲安撫白蒼。
「對不起、對不起……」白蒼邊哭邊道歉︰「我……」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季陵靖說出發自內心的真心話︰「是我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抱歉……小蒼,所以若你將來要置我于死地,我會很樂意被你所殺,沒有任何怨言。」
「陵靖。」
「所以請你別怕,你讓我在你身邊吧,我只怕沒有你的未來,不怕有你存在的未來。」季陵靖深情地凝望著白蒼。
「陵靖,你真的這樣想?」
「嗯,真的,沒半句虛假。」季陵靖雙眸直盯著他。
白蒼心中一根重要的弦被觸動了,他止住哭泣,凝視著季陵靖許久之後,他輕輕向前吻住季陵靖的唇。
「小蒼。」季陵靖回吻著他。
四周一片寂靜。
風輕輕地吹起兩人的衣,使其飄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