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了嗎?
躺在客棧床鋪上假寐的司空星兒默不作聲地猜想。
修長細致的十指習慣交扣著,優雅地擱置在自己單薄的月復部之間,並隨著她那平穩的吐吶緩緩起伏,仿-正在等待些什麼似的。
半晌,她終于按捺不住,模黑走下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當中整理行裝,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放慢每個動作,以免欲速則不達,若是驚動隔壁房的他那可就不好了。
只不過,一想到竟然是以這種不告而別的方式跟他說再見,她心頭不住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莫名的不舍牽動她情緒微微波動,欲走還留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然而,她卻找不到半點理由說服自己留下來呀。總不能因為一時莫名其妙的感覺,便放著無欲的死活不管了,她辦不到啊!
所以了,她非走不可!
拿定主意後,司空星兒模黑尋找出路,好半晌才走到老舊的木板門前。
不待司空星兒將門扉全拉開了,一陣彷若嘲諷的戲謔笑聲,已然率先鑽入她耳里。
緊跟著一抹彷如白晝的偉岸身影,瞬間映亮她燦亮如星的眸子,突如其來的強光,令她感到一陣眩然不適,腦袋瓜頓時亂成一團,司空星兒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對方魔魅富磁性的嗓音已然在她耳邊響起。
「這麼晚要去哪里?」他明知故問,當然不會蠢到不知道她想不辭而別。
她就這麼急巴巴的想趕去雲霧谷?
不知是他聲音太過魔魅懾人的緣故?抑或者她做賊心虛?一見到他,她第一個反應便是立刻退至門後。
「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她緩緩抬起睫長如扇的美眸迎視他,免不了又是一陣心虛。
反觀妖刀釋雙手抱胸,倚牆颯立的冷魅身姿看上去有幾許慵懶。
雖然听起來沒什麼說服力,不過能在這般短暫時間里想到借口塘塞,她的表現算是鎮靜的了,他下意識揚起激賞的彎弧,並不急著拆穿她那差強人意的謊言。
只是他那多年來一直隱藏于血紋面具底下的俊臉,忍俊不住地邪揚起薄如蟬翼的菱唇低笑,低柔富磁性的迷人語絲,輕快地自他喉間逸出︰「是嗎?」
他那夾帶著陣陣輕笑的邪揚嗓音,絕對有著勾魂懾魄的魔力,居然撩撥得司空星兒一時精神恍惚,而且她這神情,仿佛還帶點某種況味不明的莫名情愫哩。
見她美麗的眸子彷若交織著復雜情愫,妖刀釋邪魅的俊容隨之一燦,得知自己正一點一滴穿透她心扉,內心狂喜言語無法形容。
就在她神情迷離之際,他默不作聲的走向她,揚手逕自挑起一小撮她的如絲黑發在手中賞玩。
這般滑膩如綢緞的觸感他再熟悉不過了,一如他珍藏于懷中至少已有十年之久的青絲,散發著相同的淡淡清香。
他輕嘆,凝望她醉人的臉龐流露出某種渴望訊息,她的心幾時才能不再縈繞著那抹藍影呢?他發現自己開始不耐煩了。
每每想到這問題,妖刀釋還真是亂失望一把的,忽地放聲颯爽一笑,深不可測的黑眸隱約射出一道犀冷,看樣子他必須得加把勁兒才行了。
「啊!你要做什麼?」她不住驚呼一聲,反應慢半拍,全然不知他幾時靠得這麼近了?
然,錯愕之余,她心中更是迷惘,想不通這毫沒來由的情牽意動,究竟從何而生?竟可以攪得她心湖為他泛起陣陣漣漪?
隨即她心一駭,忍不住想起他霸道的宣示,那句曾經短暫懾去她氣息的誓言。
她是他的人!
老天爺!是怎麼了她,好端端地又想起這事?一時鬼迷心竅了吧!
她眉心一擰,始終不願正視如麻紊亂的心扉,不肯承認對他已動情的事實……
啊!豈會?這太荒謬了!
他眼底躍動的濃烈深情無庸置疑,奈何司空星兒卻拒絕迎視他深情濃濁的眸,車可選擇狼狽地逃開那樣熾烈的逼視,怎麼也不肯多加置喙一番。
「別緊張,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他一笑,凝視她如玉凝脂般的臉龐更添一絲貪戀。
看就看,有需要靠得這麼近嗎?她垂首暗忖,茫然無措的表情,全落入妖刀釋那對別具深意的黑潭子里。
冷不防地,妖刀釋進一步地以手輕撫吹彈可玻的芙頰,順勢滑過她輪廓分明、精致五官的舉措令她身子當場瑟顫了下,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直至背脊抵牆,再也不能挪移分毫為止!
他半眯起邪俊勾人的瞳眸打量她。
眉如月、眸如星,至于這色澤瑰麗的唇辦嘛……好誘人哪!
他故意讓自己冰冷無溫的假唇懸宕在她芳唇上方幾許,邪揚的薄唇逸出淺淺低笑。
但見他雙掌貼住牆壁圈出方寸大的距離,當場令她動彈不得。
她沒想到這麼一退,反而使自己陷入後退無路,前進無門的窘境里。
此刻追悔已無用,只好坦然面對被他固若金湯般的雙臂圈箍住的事實,相信他還不致于對自己做出太過逾矩的舉動才是。
但,他性子一向狂妄莫測,難保他不為人知的獸性一面,不會在此時發作啊?萬一他心懷不軌怎麼辦?以她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她愈想心愈寒,瑟縮顫動的身子使她內心恐懼提前一步曝了光,沉入他深邃的眸子,竟惹來他一陣又一陣朗朗颯爽的開懷大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她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小臉微微惱紅。
她該不會以為,他會對她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吧?妖刀釋邪眸半眯,望著她那瞬間由白反紅的雙頰,更加證實自己的想法無誤。
不片刻,司空星兒立即從他戲譫的笑聲中,發現自己想法已被人洞悉的事實,雙頰不由得脹得更紅了,巴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算了。
見臉皮薄的她羞赧得無以復加,妖刀釋當下第一個反應,反而是縱容笑聲吞天蓋地,毫不留情地席卷了啼笑皆非的她。
司空星兒臉色難看極了,終于隱忍不住嘲他大吼道︰「三更半夜笑得這麼豪邁奔放?甭說活人不堪其擾了,當心連死人都被你給笑醒!」
他這笑……好吵、好可惡哪!
她數落連珠跑似的嬌叱聲音比起他的笑聲,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惜她當局者迷,渾然不覺罷了。
趁他注意力分散之時,她想干脆從他臂下鑽出來算了,免得行動一直受制于他人。
怎料天下從人願,妖刀釋根本沒讓她有將想法訴諸行動的機會,倏地將兩人距離拉拔至寸毫之差,好似稍微大喘下氣都是危險的。
四目交接,他熾熱的眸光霸道地刺入她閃避不及的燦眸。
她掙扎著想逃卻徒勞無功,身子早禁不住他如火似焰的灼視,而融化作一灘泥巴,成了名符其實的軟腳蝦。
搞不清楚他究竟意欲為何,司空星兒只好硬著頭皮打破沉默︰「你打算就這樣一直僵持到天亮?」她全身緊繃,好像進入備戰狀態似的累極了。
妖刀釋忽然一笑。
「來吧,先去看樣東西再去雲霧谷也不遲。」
一語方盡,妖刀釋迅即握住她縴腕反身離開,疾風般的速度簡直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啊?他剛剛說……雲霧谷?
他怎知道她要去雲霧谷?
司空星兒錯愕得連開口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的時間都沒有,一轉眼,人已被他拉出了客棧外,飛快地朝著一處她不熟悉的荒郊野林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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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摟于懷中在荒林道上奔馳許久,司空星兒延途一直盯著他隨風款款飄袂,更增添幾許狂魅氣息的颯爽英姿,不禁呈現出短暫失神的狀態。
他速度漸緩,甚至不再前進,也就是說,目的地到了?她滿臉狐疑地看著他。
「跟我走。」他低柔地命令著,魔魅如風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閃即逝。
她稍稍一愣,見他就在前方不遠處等自己,司空星兒三步作並兩步,快速地跟上他,好奇他垂首凝睇的眸光,司空星兒迎上前一看——
霎那間,她雙目一瞠,噤聲了。
胸口好像突然遭人以利刃穿透過般,痛得快要暈眩過去,猝不及防的事實震愕得她幾乎語不成句,卻淒悵冷絕地笑了,而後她心田揚起一陣陌生快感,生平第一次這般冷血無情地看待已逝的生命只覺得痛快,沒有憐憫,原因是墓碑上刻著的人名是——索命帖-塵玉蕭!
她畢生的仇,畢生的恨!
「這碑……他不配有!」她瞪著含淚帶恨的眼,對著墓碑上的人名咬牙啐道,那神情恨極了。
哼!像他這種殺人如麻的邪魔歪道,死後根本連歸宿都不配有。
「人死一了百了。」這番話從他這個殺人凶手的口中說出來,顯得格外諷刺。
既然當初殺人沒有半點仁慈,又何需在人死之後才來念及過去同門情誼,為倒落塵土的人立墓悼念,此舉豈不矛盾?恐怕連死去的塵玉蕭都要不恥他的惺惺作態了吧。
司空星兒冷哼一聲,冷然啟口︰「死,動搖不了我依然恨他入骨的事實!也換不回我爹的一條命!」
弒親血仇不共戴天,絕不可能一筆勾消,休想她會寬恕他!
「既然你那麼恨他,何不毀墳鞭尸?」他口氣平淡得好像毀人墳墓鞭人尸體,是件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好!」她正在氣頭上,不把他話當一回事。
而妖刀釋出人意料的舉措,也在下一瞬間狠狠震愕了她——
他瘋了嗎?她隨口說說他居然也能當真!
「住手!」她倏然瞠大晶亮的燦眸,不敢置信他真的訴諸行動!
「怎麼?怕看到腐爛的死尸?」他邪肆一笑,續道︰「放心,依照時間推斷,里頭大抵只剩下一堆白骨了,絕嚇不著你的。」
尚看不清楚他腰間的紅蓮妖刀幾時出了鞘,司空星兒當下只覺刀氣狂嘯,走勢如雷霆萬鈞般相當駭人,竟連衣裳也抵擋不住地微微飄袂!
見他猶不肯罷休,一股怒氣直沖腦門,她不要命似地沖上去抱住他手持凜凜妖刀的右臂。
「住手!快住手啊你……人死都死了還鞭什麼尸啊!如果鞭尸能讓我爹活過來的話,那麼我告訴你,根本輪不到你動手!」她極其惱怒地吼。
妖刀釋住手,絕對不是因為她的恫嚇奏效,而是礙于她眸中閃爍的淚光猛地沉入他冷絕的心扉,一下子全教她的淚兒給融化了。
「別哭……」他柔聲輕哄,知道自己嚇著她了。
三更半夜要她面對弒親仇人的尸骨的確殘忍,女兒家的膽子能有多大,他又不是不知道?方才一定是瘋了才會逼她面對這一切!
「你太過份了!」她紅著眼眶指責,盛滿淚水的眸滾下幾顆晶瑩發燙的淚珠,滴在他那雙殺人如麻的手背上頭,從不曾覺得不知所措的他開始感到微微不安。
「對不起……」他啞著聲,恨不得吻去她的淚,可惜他不能!他的臉注定一輩子都這麼禁錮著,永遠見不得光。
「別說了!讓我靜一靜好嗎?」她反身跑到樹蔭底下坐了下來,一頭埋進兩腿膝間,聲如泣血,淚如雨下。
他默默地走她身旁坐下,靜靜望著她哭得像個淚人兒的模樣,一顆心不住都發愁了。
良久,她抬起揮灑過度紅腫的淚眸,嘶啞著聲問道︰「是你殺了塵玉蕭?」
本就清麗動人的小臉經過淚水洗滌過後,更添幾許柔媚,令他眸光為之一亮,好一會兒都離不開。
難得地,妖刀釋一改狂妄無人的作風,只「嗯」了一聲當是回答。
「人真是你殺的?」她會再次追問的原因是,他與萬教公敵天魔宮作對,實在是太危險了。
「難不成你認為我沒有這份能耐?」他沉聲一問。她那好似他沒這個本事的口吻,惹得他些微不快。
「不!我只是不明白你……」她搖頭,絕對沒有藐視他的意思。
「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殺他?」他眸光一凜,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不待她回答,他繼續道︰「理由很簡單,因為他非死不可。」
因為她,所以塵玉蕭非死不可!十年前他就說過了,她的仇、她的恨,他一肩扛下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她要知道他所謂「非死不可」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你確定答案你承受得起?」
他別具深意的看她一眼,不確定她的心靈在承受那樣毫無預警的沖擊後,還能騰出一絲空間,傾听他按捺了十年之久的濃烈情意?能現在說嗎?他積壓十年的情意……
也許當他一吐滿腔情意後,她又會問他為什麼喜歡她?十年前她不過是個三尺童蒙,甚至還沒開始發育,他無端戀上一個小女圭女圭豈不怪哉?莫不成他戀童成癖的怪疾?
妖刀釋眸底驀地掠過矜冷,不願承認異于常人的行徑,遺傳自那個極度眷戀孌童的變態父親,東方澈!想起面具下那張如出一轍的臉孔,簡直令他作嘔!
「別賣關子,快告訴我。」
「因為他是你的弒親仇人。」最後,他還是選擇以保守的方式,道出驚人的事實。
司空星兒聞言一愕,她的弒親血仇與他何干?他實在犯下著為了她淌這渾水,去招惹一個全天下人莫不敬而遠之的嗜血組織啊!
「可他是天魔宮的人啊!」她紅腫的眼眶因為激動再次盛滿淚光。
一陣感激、一陣感動,還有一陣無由地……心疼。
他怎麼可以這麼狂妄?他真以為自己武功蓋世天下無敵了嗎?這個狂妄又自負的笨蛋!她又氣又感動。
「又如何?我不怕。」他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語氣不自覺輕揚,听的出來他完全無畏。
他不怕,她怕啊,一個無欲便足以令她柔腸寸斷,她不希望連他也出事!
想著,淚兒又奪眶而出了。他伸手,溫柔的拭去她溫熱的淚水。
她身子震愕一顫,卻不想阻止他。
「你怕嗎?」她是怕天魔宮?還是怕他出事?他暗忖,多麼希望她的答案是後者。
「不像你不知天高地厚,連分寸都不懂得拿捏了!」她嬌叱,直指著他鼻子叨念的模樣,就像個老媽子似地-!她又輕瞧他了!
他真想跟她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她,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不把殺人如麻的火紅蓮-妖刀釋放在眼里,而且還屢次質疑他的能力哩。
但這一次,他非但下生氣,反而還想笑。呵……
他放縱自己低笑出聲,而她卻苦著張臉,愁眉不展。
這夜,他們之間的互動變多了。
她不再嚷著要去紅梅鎮,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帶她去。
妖刀釋不是不知遣她去紅梅鎮做什麼,為了救那個忘卻紅塵的無欲公子,她可以義無反顧、不惜一切,但他呢?反而要救自己的情敵,哈,可笑。
他是狂妄不羈沒錯,不可否認的,也痴傻得可以。
從他十年前第一眼看她起,一顆心就注定被她所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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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谷,果真谷如其名。
濃霧繚繞,揮不去,也趕不走。
一踏進此谷,兩人立即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五里迷霧之中,仰未見天,俯未見地。
為慎重起見,妖刀釋不得不握住她縴腕緩步推進,感覺他掌心傳來溫度,司空星兒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逐漸趨緩,隨著他的牽引,亦步亦趨。
忽地一陣冷風襲來,牽動地上落葉繽紛,四處飄散,但,卻怎麼也吹不散礙眼的白色氣體。
憑著多年的江湖歷練,以及異于常人的敏銳度,妖刀釋發現愈是深入雲霧谷核心,益發覺得此時繚繞在他們周遭的這些白霧,更像是一種掩人耳目的障眼法,隱約察覺到埋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野獸,正隨時準備伸出獠牙,嗅到空氣中氣氛肅殺至極。
妖刀釋猛地一頓,置身于這樣一個肅殺的氛圍當中,反而覺得異常興奮。
她反應不及,直接撞上他結實的健臂,正欲問他為何頓步,妖刀釋大掌突然覆落下來。
「噓——」隨即,他以著霸道卻又下失溫柔的語氣命令道︰「快!閉上眼楮,不要睜開。」
對方人多勢眾,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之全部解決,方能確保戰火不會波及到她。
突地,他凝氣一動,涮地,紅蓮妖刀搶先出鞘,夾威勢萬鈞旋空掃蕩,用意在探引出敵人之所在全貌。
「啊——」抵擋不住猛烈刀氣震撼,數名隱匿于草叢中的黑衣殺手當場血濺四方,一命嗚呼。
怒見同伴不幸斃命,其余殺手猶如猛虎出閘,一擁而上。
呵,來得正好,省得他還得不時提防暗箭傷人呢。他冷哼一聲,濃濃戰意更增添其身殺氣騰騰。
她噤聲,未敢亂動分毫,生怕誤事。
刀鋒在她耳邊呼嘯,劍端爭鳴不休,拳風赫赫,慘嚎聲音此起彼落,縱然未親眼所瞧,猶可感受戰況激烈,場面必是怵目驚心、步步驚魂呀。
眼見對方采取合眾圍殺之攻勢,彼此間又配合得天衣無縫,妖刀釋一時突圍不易,索性刀路一改,單手靈巧運起紅蓮妖刀,形成堅不可摧的刀盾,暫擋對方綿密不絕攻勢的同時,逕自推出另一掌,化出宏大威能,磅礡氣勢瞬間震散看似無際可擊,實則破綻百出的合圍陣式。
合圍陣式一破,殺手雖感震愕,卻不打算故計重施,當下即刻采取游離戰術。
該死!這一戰比他預期中的更久。
想想也難怪,刀劍無眼,深怕誤傷到她,紅蓮妖刀無法盡情發揮,起手落式之間硬是少了幾許霸氣。正是,刀不狂則鈍。
他愈想愈惱怒,哪里容得下一絲瑕疵,還下趕緊運刀斬敵無數!只見他愈殺愈狂,刀鋒綻放朵朵紅蓮如曇花一現,濺射出道道如瀑血弧……
仿佛見時機成熟,一人忽然對空鳴笛,數百支奪命針迅速玻空而來,直取毫無還擊之力的司空星兒。
千鈞一發之際,紅蓮妖刀飛旋而來,織成綿密刀網,護住佳人周遭不受毒針之侵。
就在此時,銷魂脂-練冰心趁亂躍入戰局之中,二話不說抽鞭直驅手無寸鐵的妖刀釋,妖刀釋身如疾風,輕而避之。
突來的變數使戰況頓時陷入膠著,妖刀釋一時分身乏術。這時,練冰心揚聲喝令道︰「其他的人,給我殺了那賤人!」一雙眼不禁提前流露出勝利在望的快感。
「做夢!」他怒叱一聲,不再做無謂之戰,縱身一躍,直奔司空星兒。
但——
「休走!」練冰心長鞭鍥而下舍,緊緊纏住他手腕不給月兌逃。
「煩!」妖刀釋凝氣一震,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威力十足。
「唔……」練冰心悶哼一聲,執鞭的玉臂馬上失去知覺,氣震髒腑,啐出一地鮮紅,一時半晌使不出氣力來。
「啊!釋,你受傷了嗎?你在哪兒?」混亂之中,她雙腳不听使喚地朝廝殺戰場奔去。
白霧遮斷視線,她幾乎分辨不出哪個才是他,更加不知數名手持長刀利劍的黑衣殺手已經瞄準她心髒,就差那麼幾-,利刃就要貫穿她。
鏘,類似刀劍碎斷的聲音猛然蕩漾開來!剛猛氣勁余波蕩漾,司空星兒不住跌退數步。
「啊——」她駭然叫喊道,飛濺的紅弧噴得她整臉無一幸免,到處都是血漬斑斑,尤其教她驚駭的是,幾顆身首異處的頭顱正好滾到裙腳邊,瞠目暴凸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瞅著她看。
「別怕!」他用力將她攬至懷里,揮刀劈開一條血路。
這時,練冰心忍住髒腑劇痛,咬緊牙關揮出搏命一鞭,硬是擋住前路。
「妖刀釋,你不要再執迷下悟了!宮主出關在即,遲了就……嘔——」一語未盡,氣沖心脈,再度嘔出鮮紅。
「讓開!擋我者死!」
執迷不悟的是她,而非他。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置我于死地?」驚魂甫定的她問道。
「哈……十年前你早就該死了!」她瞪著她的眼神狠厲而又淒美,同時閃爍著烈愛與忿恨,妖魅的瞳眸忽而望向妖刀釋,問道︰「妖刀釋,你可敢告訴她你的過去?」這會兒,她眼里躍動的星芒是快意非凡的。
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必要時,她不惜玉石俱焚,同歸于盡。
「這事兒用不著你操心。」他譴責的峻眸直接貫穿她心髒,令她不由得當場一愣,心痛如絞。
當他攬著她與自己擦身而過時,練冰心幾乎要嫉妒而亡了!濃濃殺意再次攀上她的心頭,數根奪命毒針同時齊發。
這一次,不盡然全是針針落空,一陣刺痛沒入妖刀釋左側方後的肩胛……
妖刀釋默不作聲,自封三穴延滯毒性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