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春雨綿綿不絕,新雨過後,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泥土的味道。
傍晚,雨終于停了,原本以為從此撥雲見日,誰知入夜之後的天空,竟然無端升起紅月,一抹詭紅當道,怵目驚心,寓意著不祥之兆,也使得人心大為浮動,不免心浮氣躁了來。
司空星兒不禁牽掛起無欲的傷勢來了。
他身中玄幽冥的獨門密招「玄冥陰風掌」,並且錯過治療的黃金時期,日後就算全愈,恐怕也是武功盡失了。
除非,能夠尋得傳說中的療傷聖藥「七葉並蒂草」。
醫書上面記載,此車能治百毒、療百傷,神奇療效連當年華陀在世時都嘖嘖稱奇,但是想要尋得此草又談何容易呢?連她爹司空藥在世的時候,也只是曾听聞其名而已,終其一生並未親眼所見,光憑她一人之力找得到嗎?只怕是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兩樣吧。
她幽幽嘆息,無欲離去前,她在他身上下了三道銀針延緩寒熱之氣攻心,此舉雖可保他暫時無性命之憂,可卻潛藏著另外一項致命的危機……
無欲在這段期間功力銳減大不如從前,隨便一個武功濟事點的武者都能取其性命,更遑論他還要躲避天魔宮的追殺了。
她不敢想像一身藍衣,清新月兌俗的他血漬斑斑的模樣!更加不敢想像他倒落塵埃……老天爺!她會無法承受的啊,
思及此,司空星兒心都揪了。
「坐忘紅塵心不染,笑臥人間任逍遙……」
輕喃他的詩句,她益發惆悵了,自擬般的接著呢喃︰
「愛落紅塵心不死,願將此情寄藍羽……」
此情寄藍羽?呵,無心無我、忘棄紅塵的他會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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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到濟人堂後院,司空星兒獨自坐在石椅上面發呆,不料一回神,石桌上那一撮柔軟如絲綢的青絲,瞬間駭得她一時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瞠大了不敢置信的美眸,連鬈翹如褶扇的長睫,都忍不住微微的顫抖。
她用顫抖的指尖輕觸桌上那撮青絲,像是在鑒定什麼似的,腦海里飛快地掠過一些片段如雪花紛飛……
魔魅狂霸的白影、深沉峻銳的隼眸、手持驚心懾魄的紅蓮妖刀、渾厚低沉且富磁性的嗓音,以及那一串猶如誓詞般的語絲……
娃兒,跟我走,你的仇、你的恨,妖刀釋替你報……
她記得當時他對她伸出了手,而她卻轉身飛撲到無欲的懷里。
天!司空星兒無措地搖了搖美麗的螓首,心痛了起來。
娃兒,我要你永遠都記得我!記住,是永遠!
他狂妄霸道的話語像個魔咒似的,整整禁錮了她十年皆不曾忘懷。
而這撮青絲不是隨著他一起墜崖了嗎?她困惑不解。
妖刀釋……難道他還活著?
答案直剌刺的撞入她毫無半點心理準備的心扉。當下,司空星兒免不了又是一陣錯愕,然而錯愕之後的她心中反而揚起一陣急怒,不加思索便對空氣大喊︰「出來!裝神弄鬼的算什麼英雄好漢?你出來呀,妖刀釋!」
夜無風,紅芒益發刺眼,吶喊的人兒怒氣昂揚,挑眉怒瞪,氣氛一度降到最低點。
驀地!一抹耀眼白芒瞬間取代了紅焰,猝不及防映入眼簾的震撼,使得原本怒氣沖沖的司空星兒竟然噤嚅無聲了。
雖說紅月詭譎,但,怎麼樣也比不上他那一身勾魂懾魄的白啊!
司空星兒一愣,瞬間,神魂仿-不在自己身上似的,任由這抹雪白懾得她的雙腿一軟,身子搖搖欲墜。
「啊!」她驚呼,緊張得閉上眼楮,正當她以為身體就要和冰冷的地面做親密的接觸時,一雙強而有力的健臂更快接住了她,使她免去皮肉之苦。
妖刀釋健臂順勢一扯,司空星兒便整個落入他懷里。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驚魂甫定,她睜開迷眩倉皇的美眸看他,緊張的結巴成語。
因為害怕,所以她雙手緊緊攀著他,因為緊張,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向來令人稱羨的美麗螓首,正貼著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兩人的距離好近,幾乎是近到逾越道德禮教了。
可惜司空星兒並未察覺,不然她哪容許自己這樣放縱下去!
「你都听到我的心跳聲音了,怎麼還會問這種無知的問題?看來你的醫術還有待加強哪,娃兒。」妖刀釋邪眸一燦,開口竟然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調侃,面具底下的他笑意更深,想也不想便放縱自己逸出了朗朗邪惡的輕笑。
「你、你快放開我!」她惱紅了嬌顏,急著掙月兌他的懷抱,無奈卻像落入了銅牆鐵壁般動彈不得。
如此親密的舉措,使得司空星兒心跳得更快,芙頰迅上染上醉人緋紅。
「給我一個放開你的理由?」他慢條斯理的反問她,語絲彷若調戲,雙臂始終牢牢圈箍住她,不給逃。
「可惡,男女授受不親啦!」她氣得大吼,生氣的俏模樣全落入妖刀釋專注的聞眸里。
「這個理由無法說服我。」他無賴的說,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逕自拉攏披風裹住地,好像她是他的囊中物似的,霸道得不可理喻。
「那是你的問題,渾人!你還不趕緊放了我?」她每掙扎一分,身軀便更貼他一寸。
「呵……小娃兒脾氣真大,小心這樣辱罵救命恩人會遭天打雷劈喔。」妖刀釋不但無動于衷,還非常故意的將懷里的人兒抱得死死,用實際行動來懲罰她的出言不遜。
「你詐死騙我十年,就算要劈也是先劈你!」她氣炸了,十年的思念與不舍,轉眼全變成忿忿不平。
可惡的他!該死的他!詐死騙她到底是何居心?如果是個游戲,那麼這游戲的期服未免也太長了吧,
「你舍得我死嗎?」輕佻的口吻勾撩起她更多的怒火。
「你是死是活跟我無關!」她倔強的回應。
她氣不過地想,他死了倒好,因為這才不枉她為他立碑悼念!
「嘖嘖嘖,瞧你這張小嘴伶牙俐齒的,還以為見到我沒死你會很開心,沒想到……-,你呀你,口是心非,真是教人失望哪。」
妖刀釋一逕以拇指輕點她紅艷的芳唇,狀似挑逗,其行為大膽妄為如駭浪般席卷了她,使得司空星兒當場又愣了下,一顆心不受控制的戰栗,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名滋味席卷了她。
片刻,她重新奪目理智,振詞反問︰「我幾時口是心非?把話說清楚!」豈料微顫的聲音徹底出賣了她,反而彰顯得她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天絕山上的墓碑是你為我立的吧?」妖刀釋不疾不徐的問,-眸一絲邪熾若隱若現,魔魅的氣質仿-是渾然天成,不僅僅是懾人心魄,更是種不客人拂逆的篤定果決。
「……你怎麼知道?」她聲音微微顫抖,不打自招。
她立碑悼念他,這個秘密連無欲都不知道,而且,她甚至連為什麼會想替他刻碑立墓的原因都不曉得,只知道全憑著一股傻勁與沖動,無畏風雨蕭瑟,不惜翻山越嶺,一個人獨立完成了他的墓,等到碑上人名刻全後,她的一雙小手也已是傷痕累累了。
「因為我看見一個淚女圭女圭,抱著刻有我名字的墓碑痛哭,她哭得傷心欲絕、柔-寸斷哪。」他低語,喉間逸出陣陣放肆的輕笑,指尖的進犯也從那兩片艷若櫻桃唇瓣,游移至她精致絕色的芙頰,短時間流連忘返、愛不釋手。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不排斥他如此無禮的舉止!她懊惱自己居然不知矜持!
「你卑鄙!居然躲在暗處偷看!」司空星兒欲振乏力,因為雙手早被他強而有力的一臂鉗制住。
「是你太遲鈍,怎能怪我?」他猛然俯首,閣眸近在咫尺,近乎真實的白色薄唇懸宕在她芳唇上方幾許,嚇得司空星兒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大氣一提四片唇辦就會貼覆在一塊兒。
那不過是假唇罷了,根本無需緊張!她告訴自己。
盡管如此,司空星兒還是屏住了氣息,絲毫不敢大意。
「你把我耍得團團轉,看我像個笨蛋似的你很高興嗎?」她戰戰兢兢道,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沒錯,我是很高興看見你像個笨蛋似的惦記著我、眷戀著我。」他的話潛藏著毀天滅地的威力,尤其是最後那一句「眷戀著我」,毫無疑問的,狠狠地震囁了她,逼得她進退失據,方寸大亂。
「為什麼?」-眸一沉,他富磁性的嗓音有種醉人的魔力,像是世間上最美妙的旋律。
她關起心門,拒絕聆听他魔魅的聲音,奮力一吼︰「什麼為什麼?」她情緒激昂,導致芳唇移動幾許,冷不防地竟貼上他栩栩如生的白色薄唇!
天哪!怎會如此?唇分明是假的,卻又有著近乎真人的溫度?
她神情恍惚的望著他邪魅的-眸,不敢置信那一瞬間的親密接觸。
「為什麼你這個小笨蛋肯為我流眼淚?又為什麼要為我立碑?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不是嗎?」他低沉的嗓音喃出了認真的語絲,-眸緊瞅著她水波蕩漾的美眸。
「轟」地一聲!她腦袋瞬間被炸成一片空白!
是呀,為什麼?她會這麼做一定有理由,可笑的是,她竟然不知道啊!
她垂下美眸,心虛低喃︰「你救過我一命,立碑只是不希望你變成孤魂野鬼罷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想歪。」她知道答案絕對不止如此而已。然,此時的她實在是心亂如麻,根本無暇多想了。
「很冠冕堂皇的借口嘛,怎樣?」妖刀釋嗤笑道,咄咄逼人。「那麼……那些眼淚又該怎麼解釋?」
「那些淚是為我爹而流,不是為你!」
哼!他不信。
「總有一天你會承認那些眼淚是為我而流的!」他信誓旦旦的昭告,一如十年前他要她永遠記得她那樣,再一次地,霸道狂妄的在她身上施了魔咒,牢牢圈套住她!而她,則完全沒有反駁的余地。
「你……」她的心弦重重一震,被他不容人置啄的霸氣震懾得語不成言,不能理解他怎能狂妄到如斯田地?
妖刀釋冷然一笑,圈鉗住她的雙臂已然松開。
他松開她,她渾然不知,一直到她不小心觸模到他腰際那口紅蓮妖刀,縴指徒地被一股無名力量吸引住,她才真正意識到要從他身上跳開。
她訝然的看著他腰間的妖刀,感受到一抹刺痛從指尖蔓延開來……
這刀,好邪門兒哪!她暗自驚嘆,卻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絕不讓痛楚破壞了她的傲然!
孰不知妖刀釋其實早就一目了然了,唇邊直刺刺的揚起了道完美無瑕的笑弧,只不過礙于為面具所掩,司空星兒看不見罷了。
見他悠哉地收起石桌上的青絲放入懷里,司空星兒美眸不由得一燦,想到那撮頭發可能躺在他懷里十年,心情便凌亂起來。
他為何那樣守著她的斷發?她迷惑,卻不敢問出口。她黛眉微微一擰,正努力整理紊亂的思緒,然後才對他的深夜來訪產生好奇心。
「你也是來找我看病的嗎?」她的眼眸閃爍著輕愁,可惜卻不是為眼前的他而愁。
也是?妖刀釋是個聰明人,立即聯想到那一色絕塵藍影,終于知道她為什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了。
哼,原來,「他」受傷了呀。
妖刀釋笑聲冷魅,帶著點耐人尋味的況味,沉聲反問道︰「我看起來像是有病嗎?」他醋意翻騰。
該死的她!心思全系在別的男人身上。他不允許!
「那你來做什麼?」好吧,她承認剛剛的問題的確很蠢。
「來看你呀。」他低柔地道,輕佻的語絲撞入司空星兒的心扉,但邪俊的臉龐卻無一絲笑意。
他來,原是想送份「大禮」給她,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那個心情了,所以連提都懶得提。
「無聊!」她扯唇罵他,藉此掩飾心里面的不知所措。
「你也是這麼罵‘他’的嗎?」他走近她,-眸無情的逼視她,白色頎長的身影英姿颯然,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駭悚妖氛。
「不懂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的眸,倉促地從他逼視的峻眸逃了開,完全是不戰而敗。
「你懂的。」他自信滿滿的說,探出長指輕佻地抬起司空星兒的下顎,一雙深沉銳利的黑潭子,一瞬也不瞬地凝睇她這張無可挑剔的臉龐。
她震愣,強自鎮定地說道︰「夜深了,我要休息,你走吧。」
不再言語了,司空星兒提步便走。
「愛落紅塵心不死,願將此情寄藍羽……」他若有似無的輕喃,成功的留住她漸行漸遠的倩影。
果不其然,司空星兒步伐猛然一頓,怒氣沖沖的折了回來。
「你怎麼可以偷听我說話?」站定在他面前,盛滿怒氣的美眸狠狠瞅住他那一張血紋面具,不止一次地對他面具下的五官產生莫大的好奇,差一點點就要探出玉手摘下他的面具。
像他這樣集狂焰霸氣于一身的男子,面具底下的他,究竟該瓖嵌著什麼樣的五官,才配襯托出他的狂霸?
妖刀釋下予理會,逕自問道︰「這就是你心情的寫照嗎?」
他眸光灼灼,司空星兒再次逃了開,只能藉由言詞上的反駁來挽回頹勢。
「是不是都與你無關!」不可否認的,他確實觀察入微,她的心思他居然了如指掌。
「你的逃避只會害了他。」他的話別具深意,司空星兒當下就會意過來,她瞠目瞪他,咬牙道︰「妖刀釋你……」
一語未盡,妖刀釋修長的溫指已然按住她瀲濫的芳唇,低沉的嗓音仿若宣誓一般,他緩緩說道︰「我允許你恨他,但,絕不允許你愛上他!否則,後果自負!」妖刀釋眸露狠芒,一字一句霸道得教人無所適從。
「我會再來,但願下次見面你的答案不會令人失望吶……哈哈……」這笑聲就跟他的人一樣狂妄不羈。
可惡!他憑什麼鉗制她的思想?又憑什麼威脅她?他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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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釋疾風般的身影在無人的樹林中奔馳,背後一名身著艷紅衣裳的女子窮追不舍,他分明可以輕而易舉的甩開女子的糾纏,卻始終沒有這麼做,反而故意讓距離忽近忽遠,拿捏分寸,收放自如,全憑他個人的喜惡而定。
倘若妖刀釋是獵物,那麼他身後的紅衣女子便是獵人了,只不過她這個獵人似乎漸感力不從心了。
這也難怪,因為面對像妖刀釋這種猖獗棘手的獵物,紅衣女子縱使擁有一身的好本領,照樣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一籌莫展。
想和他近距離交談就必須以身犯險……女子暗忖。
驀地!幾道銳芒從女子袖里間急速竄出,綿綿不絕的毒針直逼妖刀釋,意在挑起他的好斗之心,激他返身一戰。
無奈妖刀釋卻只是抽刀飛旋擋退毒針而已,絲毫沒有停下一戰的念頭。
「不準走!」見狀,女子怒嗤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振臂一揮,數不清的毒針瞬間如流星破空一般長驅直入,叫戰之意甚篤!
「哼,無聊!」妖刀釋冷冷一哼,不畏其勢凶猛狠辣,手中紅蓮妖刀宛如秋風掃落葉,七分快意瀟灑之中且帶三分癲狂之勁,刀光針影輪迭交錯磨擦出更多炫爛星芒,映耀得黑夜頓時彷如白晝一般,更加襯托出他那一色魔魅白影若即若離,玩世下恭的戲謔態勢。
「原來狂人妖刀釋,不過是畏首畏尾的膽小鼠輩罷了!」紅衣女子持續叫囂,毒針全數耗盡,于是急忙抽出蛇腰間的長鞭欲纏妖刀。
奈何事與願違,但見他手中的妖刀利索快閃,總是教她希望頻頻落空,屢試屢敗。
「好過你練冰心只會逞口舌之快呀,哈哈……哈哈哈……」月華下的他白影風姿颯然,笑聲不止輕狂,王者氣息更是渾然天成。
此時,映入練冰心眼簾的,絕對是一種不折不扣的震撼!
正是因為這般狂妄、這股氣勢凌人的王者風範,她,銷魂脂-練冰心才會苦戀了他十余年之久,不惜將女子視為芳華正盛的青春全部投注在他身上。
這一個賭注,賭的是她的青春、她的心,代價是——一睹他那張活人禁止觀賞的真面目!
她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也許在見過他的真面目後便不會再依戀著他了,因為她深信像妖刀釋這樣已經集狂妄自負、灑月兌不羈于一身的男人,老天爺絕不可能再賜予他一張無懈可擊的臉孔,面具底下的他必然是其貌不揚的,甚至是教人深惡痛絕的猙獰!只需看上一眼,她便可徹底掙月兌他的囹圄,一顆心從此不再被他所束縛了。
「殺了塵玉蕭,宮主絕對不會放過你!」練冰心瀲濫的紅唇進出陰柔的字句,警告的成份濃厚。
追逐片刻,妖刀釋不知為何突然慢放腳步,練冰心轉眼便追上他。
「紅蓮妖刀期待與他的‘玄冥陰風掌’一會。」妖刀釋一笑置之,全然不把江湖中人聞之喪膽的天魔宮宮主放在眼里。
「你這是自掘墳墓,當心玩火自焚!」練冰心揮鞭纏住妖刀,孰知妖刀凜凜,銳不可當,加上妖刀釋適時運氣一震,練冰心原本纏住妖刀的長鞭頓時被截斷三分之一,人不由得也跟著倒退三步。
「浴火重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若無其事的道。
練冰心穩住踉蹌的步伐,媚眼露出狠芒,繼而又道︰「宮主不會讓你有浴火重生的機會,他一定會將你斬車除根!連同‘她’也一並鏟除!」
「喔,是嗎?那麼看樣子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妖刀釋合眸一凜,以退為進,攻勢從游離下定調整為凌厲狠毒。
想動她一根寒毛,先問刀吧!忽見他手中紅蓮妖刀赫赫,刀芒凜冽,正是再度泣血的前兆!
練冰心見狀,急忙揮舞手中長鞭擋刀,並且急欲纏死已呈半癲狂狀態的妖刀,怎知妖刀釋再次運氣于刀,狠狠地回施一擊!
「涮」地一聲響!長鞭瞬間碎落,散落一地,而妖刀釋的紅蓮妖刀則是趕在長鞭完全落地之前,抵在練冰心雪白的頸子上面,毫不憐香惜玉地劃出一絲泣血紅,紅櫻緩緩的被吸入妖刀之中。
「你……」練冰心大驚失色,嚇得語不成句,做夢也想不到跟在身邊多年的長鞭,就這麼輕易地被他給震碎了!他的武功簡直好到令人頭皮發麻!
練冰心一直以為,和他的實力應該相差不遠,誰知今日一見,才知道是天壤之別!難怪連同門的索命帖-塵玉蕭都不是他的對手!能敗給妖刀釋這種深不可測的高手,塵玉蕭也不算是死得很冤枉。
「你……妖刀釋你不要亂來,事情尚有轉寰的余地,只要你肯再次投入天魔宮門下,塵玉蕭之死宮主可以既往下咎。」練冰心強忍住頸間傳來的疼痛,不敢妄自蠢動。
「一指既斷,恩情已還,要我再入天魔宮絕不可能!」要他妖刀釋終身受制于人,听他人命令行事,倒不如一刀殺了他算了。
「識時務者為俊杰,若想活命的話就必須妥協。」練冰心不死心的勸道。
「玄幽冥派你來當說客?」他冷冷的問,身上散發著濃厚的肅殺之氣。
「錯,我是來救你的!」
「可笑,你連自己都救不了。」妖刀釋冷笑一聲,然而面具底下那張邪俊的臉龐卻是毫無笑意。
他要殺她嗎?他居然如此絕情?
練冰心痛如刀割心,成熟嫵媚的臉龐因為絕望而微微的抽搐,放聲淒厲的怒吼道︰「可笑的是你!為了一個丫頭惹上一個不該惹的人,值得嗎?」
殺塵玉蕭是為了替那個丫頭報十年前的弒親之仇,別以為她練冰心糊涂了,什麼都不知道。
「值、得!」他以再堅定不過的口吻回答她。
「你以為這麼做她就會感激你嗎?」練冰心嫉妒得快要瘋掉了。
「我不需要她感激。」他要的豈止是感激而已,他還要她的人、她的心,而且期限是,一輩子!
「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的答案是該死的模稜兩可。
「那麼她該死!」她怒道,不殺司空星兒難消她心頭之恨!
「收回你的話,否則死的將會是你!」峻眸一凜,十足威脅的口吻。
練冰心駭愣,沒想到為了一個丫頭,他竟然可以做得這麼絕!她恨極了!但有命才能報復,所以練冰心退一步說道︰「哼,就算我不動手,宮主也會改派其他人執行任務,你若是真為她著想就應該立即跟她劃清界限,又或者,馬上跟我回天魔宮求宮主手下留情,對她網開一面。」
「辦不到。」受不了他們糾纏不清,妖刀釋干脆將話挑明了。
「妖刀釋,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練冰心挑眉怒喊。
「這句話我會原封不動送給玄幽冥,呵呵……」他低柔地說,回以一陣挑釁的輕笑。
「你不是宮主的對手!」練冰心駭愣,這家伙狂妄過頭了,竟然想在太歲頭上動土?天魔宮主豈是易與之輩?
「喔?是嗎?那就睜大你的眼楮拭目以待吧……」
「刷」地一聲響!紅蓮妖刀瞬間入鞘的同時,他忽地探指點住她穴道,使之動彈不得。
究竟是玄冥陰風掌技高一籌?還是紅蓮妖刀青出于藍呢?
謎底,恐怕只有等兩人真正對奕過後才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