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宮心心就抱著招財、進寶軟癱的身體,哇哇大哭的沖進「藥草堂」。
「藥草,你在哪兒?招財、進寶要被我害死了……」
當她慌亂的眼神一搜尋到藥草推簾而出的身影時,隨即沖進他懷里。
「怎麼啦?」
「藥草……我闖禍了。」
她哽咽的哭泣著,濃濃的害怕從她顫抖的雙肩徹底顯露無還。
「我一早起來看見招財、進寶在花園里玩,不一會兒它們就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躺在地上了。」
「不哭,我先看看它們。」
藥草鎮定的抱過她摟得死緊的兩只小狐狸,將它們放在桌上,仔細查看著。
他先扳開招財的嘴巴,發現嘴里有一些綠色的草屑,「你家的花園里種了什麼?」
她想了想後回道︰「紫薇、長春藤、桂花、水仙,還有幾棵大楠木和松樹。」
「吃多了紫薇、桂花也不過是利尿月復瀉而已,不會像現在這樣,還有沒有?你要想清楚我才能對癥下藥。」
見兩只小狐狸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藥草不禁跟著淚眼滂沱的宮心心一起著急,在她思考的時候他再扳開進寶的嘴巴檢查,赫然發現它的舌頭上有一片桃紅色的花瓣。
他連忙拿起那片花瓣,「你看一下,這跟你家花園里哪一種花最像?」
「是……夾竹桃!它們吃了夾竹桃!」
「夾竹桃有劇毒,這下子恐怕難救了。」
「不行,你一定要救救它們。」
「我一定會盡力,你先別哭了。」
藥草努力安撫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宮心心,他知道這兩只小狐狸對她有多重要,所以他決計不會袖手旁觀,只因為——她的眼淚。
但他的診斷卻讓宮心心憂心不已,如果連藥草都放棄,那麼招財、進寶只有死路一條。當初她可是拼命的把這兩只小東西從閻王爺的手中搶回來,現在她說什麼都不能讓牛頭馬面再把它們的小命勾定。
「藥草,我求求你……只要你能救它們,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一定……」
「現在救命要緊,你先別說這些了。」
「可是,我、我……」
「乖!你先別急,去找孟德把那一罐‘瓜蒂散’拿來,還有清水,越多越好.」
藥草一邊吩咐,一邊緊急的替小狐狸用銀針保住心脈,暫且不讓劇毒順著血液流進心髒。
宮心心立刻擦掉眼淚,拔足狂奔,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招財、進寶,你們一定要穩住啊!我還要你們陪我呢!
果然在「瓜蒂散」強力的催吐作用下,招財、進寶把胃里的東西都吐了個一干二淨,然後宮心心再喂它們喝下大量的清水,以達到沖淡剩余毒性的作用。
最後,被折騰到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搗蛋的兩只小狐狸,就在極度的疲累中沉沉的睡去。
「謝謝你,你真的是它們的救命恩人。」
「不用客氣。」
宮心心輕撫著它們熟睡的小小身軀,拾起頭看向藥草,眼里和心里全是對他的感謝。
看見她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藥草實在是深深的以自己的大夫身分為榮,雖然他不是專治禽獸的。
「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
「等它們都沒事了再說吧。」
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懇求他時的條件,宮心心守信的重復著承諾。
但是藥草卻沒有認真的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因為他救活的人太多了,向他做過這個承諾的人更是多得可以繞姑蘇城三圈,如果他真要計較起來,怕自己真會嘔血而死。
況且,當宮心心抱著那兩只小東西哭倒在他懷里時,他就下定決心要救回它們。
只因為宮心心要命的眼淚。
听著兩只小家伙平穩的呼吸聲,藥草知道它們已經月兌離險境了,而他也不用被她的淚水凌遲。
他釋然的微笑,溫和的開口,「別想太多,現在好好照顧它們,我要出去忙了。」
「嗯,謝謝。」
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一個鼓勵的點頭後,便從容的離開。
把他安慰人心的舉動放在心里,宮心心覺得剛才盡力救治招財,進寶的他實在令人佩服,也許他並不是她當初所想的那樣沒肝沒肺、冷血心腸。
不過她真的很想知道,那時候在虎丘山上,為什麼他會放棄母狐狸?
「也許,他當初對你們的母親不是見死不救,而是真的有什麼原因沒有告訴我吧。」她溫柔的撫著招財、進寶的頭,喃喃自語的說著。
見它們已無大恙,緊張了一整天的她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累得趴在它們的身邊睡著了。
當藥草結束看診回到宮心心身邊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副人狐同眠的溫馨景象,滿室洋溢的祥和,讓他的心靈覺得分外寧靜。
不過,他手上那一碗仍在冒煙的枸杞粥卻提醒著他︰該是叫宮心心起來用膳的時候了,畢竟這小妮子忙了一天,實在需要吃碗滋補的藥膳好好補充一力。
他把枸杞粥放在桌上,伸手輕輕的搖晃她的肩.
「起來吃東西,你要餓壞了。」
「唔……」
宮心心迷迷糊糊的把眼楮睜開一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是當她聞到枸杞粥的香味時,整個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她二話不說,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入口即化的枸杞粥,絕佳的滋味讓她根本停下下手,直到吃了個碗底朝天,她才想到有個問題應該要清楚。
「呃……我有問題想問你。」
「你問吧。」
只要這丫頭不是哭著跟他說話,那一切都好談。
藥草滿足的看著她快樂的吃相,心里第一百次慶幸自己還好把招財、進寶給救了回來。
「當初你不救那只母狐狸,為什麼你今天卻願意救招財和進寶?」她問出心里的疑惑。
「因為我答應過師父只把救命藥草用在有救的人身上,如果沒希望的就讓他走得痛快,不要苟延殘喘增加痛苦。」
「所以……那只母狐狸是真的沒救?」
「請你不要懷疑我的醫術。」藥草無法接受她的質疑。
雖然宮心心還是很舍不得那只可憐的母狐狸就這樣離開小寶寶,但是親眼看過藥草的醫術有多高明後,她實在也沒有理由不相信。
無論如何,他都是招財、進寶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以後要對藥草好一點。
「我常听你提起你師父,那你師父到底是誰啊?」
「我的師父啊……」
宮心心很好奇他師父究竟是誰,竟然能讓藥草將他說過的話奉為圭臬,不敢違背。
說到一手拉拔自己長大的師父,藥草禁不住驕傲了起來。
「我師父叫做吳神衣,是衣服的衣。不過,大家也都叫他吳神醫。」
「吳神衣……吳神醫……我好像在那兒听過?」
他點下頭,「是啊,你是姑蘇人,應該听過我師父的名字。」
宮心心偏過頭,努力的想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然而,當她終于在腦海里搜尋到這個在姑蘇城里人人耳熱能詳的名字時,她忍不住跳起來尖叫——
「啊!吳神醫!居然是那個吳神醫!就是皇上生病只讓他診治的吳神醫!你是他的弟子?!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跟著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手捂著大張的嘴巴,不敢置信的眼神落在藥車身上。
「天啊!你就是救了皇後月復中胎兒的神醫傳人藥草大夫?!我,我……我怎麼、怎麼……」
「你怎麼了?」
「我怎麼沒想到,還懷疑你見死不救!我真是笨……笨死了!還和你打什麼賭?我看我死定了啦!」
藥草好笑的看著她驚恐神色,她現在才知道要尊敬他,也實在太慢了吧。
宮心心被這個遲來的事實嚇得只想趕快挖個地道鑽回宮家,天知道眼前的這個大夫多有能耐,而她不但質疑他的醫術,還在他面前夸下海口,什麼三個月之內學會《傷寒雜病論》里提到的藥材用法,她看藥草一定暗地里不知道笑過她幾百回了。
她懊惱的直跺腳,完全掩飾不了內心的驚慌和震撼。
藥草坐在原地,好心情的欣賞著她臉上千變萬化的逗趣表情。如果他夠君子的話,就應該宣布賭約取消,但是宮心心的到來為他原本平淡的生活掀起了一波波漣漪,已經嘗鮮過的心再也回不到從前的寧靜。說實話,他還挺喜歡有她的日子,至少每一天都充滿了生氣。
他在心里暗笑,誰教師父只告訴他要怎麼救人,卻沒叮嚀他要如何認真的當一個君子,所以面對這個良心抉擇的關頭,他還是選擇讓自己快樂。
「那……我們的賭約還算數嗎?」
「當然算。」
聞言,宮心心瞪大眼看著他,「可是你是神醫傳人耶,我這跟自找死路有什麼兩樣?」
「你別多想,我這麼盡力教你,誰說你會輸?更何況你一直都表現得很好。」
「真的嗎?」
他斜睨著她,語氣有些不悅的問︰「連皇後娘娘都只相信我,難道你還懷疑我嗎?」
宮心心在听見「皇後娘娘」四個字時,馬上波浪鼓似的用力搖頭。
「沒有,我不敢,我怎麼會懷疑你呢?」
藥草佯裝沉痛的表情讓她忽略了一點,天知道他醫治皇後娘娘和她學《傷寒雜病論》有個什麼鳥關系?
知道了藥草崇高的地位之後,現在的宮心心簡直對他另眼相看,更不要說他還是招財、進寶的救命恩人了,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一定全力的配合他。
看著她幾乎要把他當成神祇膜拜的崇拜眼神,藥草笑得眼楮都快眯成一條線,實在是樂歪了。
他深深覺得當初辛苦的學習果然沒有白費。
「那以後要乖乖的學習啊,不可以偷懶。」
「是。」
宮心心恭敬認真的點頭,乖巧的態度就像是孔子門下的顏回。
覺得自己也玩得差不多了,嘴巴笑得有點酸的藥草決定要好心的放她回家休息。
「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就把招財、進寶留下來交給孟德照顧吧。」
「不行,招財、進寶需要我。」
「你不放心把它交給我們嗎?家里的人會擔心你吧?」
一個姑娘家出門這麼久了,家里人一定會著急,更別說宮心心還是宮家的大小姐,如果她再不回家,只怕宮家人就要到「藥草堂」來要人了。
不想把自己單純的生活鬧得人盡皆知,藥草慎重的強調,「你一個姑娘在這兒真的不好,別人會說閑話的。」
她一點也不在意,「無妨,反正宮家的閑話已經多到可以編成一本艷史放在書肆里賣錢了吧。」
「但你家人會找你。」
「呵……如果他們有空發現我不在家的話。」
「你怎麼會這麼說呢?」
對于藥草的問題,宮心心無所謂的聳聳縴肩,雲淡風清的口吻好像她跟宮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她悄悄撇開與藥草對視的眼,明顯的有逃避之嫌。
她嬌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憂愁,即使很多年前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麼不負責任,但是要她在藥草面前親口承認,卻還是讓她有種心痛的感覺。
藥草眼尖的發現有兩滴透明的液體從她眼角滑下,讓他覺得很刺眼,刺眼到他想親手擦掉。
不過就在他動手之前,宮心心快快的用袖子抹去眼淚,想要遮掩自己的悲傷。
「你……呃……是宮家的宅子太大了,所以父母跟你住的廂房隔了很遠嗎?」
「呵呵……藥草,你安慰人的方式還需要學習喔!」
「不然就是宮家生意太好,所以你父母都很忙吧,他們怎麼可能不關心自己的女兒呢?」
藥草清清喉嚨,假裝不著痕跡的問著,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緊緊握住雙拳的手有多用力,因為他害怕听到她更難過的回答。
他的問題讓宮心心張大了水潤潤的雙眼,她實在很難相信,住在姑蘇城里的人,居然會不知道「宮家亂象」?!
「你沒听過宮家的笑話嗎?」
「沒有。」
「真的沒有?那可是姑蘇城里最有名的笑話呢!」
「真的沒有。」
藥草平日深居簡出,看見他的人只會告訴他——自己哪里酸、哪里痛,根本沒空告訴他有關宮家的閑言閑語。
宮心心淺淺的笑了,但是目光迷離,笑容更是冰冷。這時候的她像是回到宮家的大小姐,必須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在冷笑里。
從沒見過她這種傷痛中帶著恨意的表情,藥草有如見到了傷痕累累的小獸,即便堅強的她表現的無所謂,但他卻看見她的楚楚可憐。
「那麼,為了感謝你剛才的枸杞粥,我就提供你一個故事當交換好了。」
「別說了。」
「沒關系,你不是第一個听到的,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你不要勉強自己。」
他不想揭人瘡疤,更不想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尤其是宮心心的。
但是宮心心卻在他面前卸下了平日嚴密的武裝,自動的向他展示傷疤,她不能理解為什麼,但她就是想告訴他。
也許……藥草知道了以後,會更同情她,也許……會嚇得推開她。
不管結果是哪一個,宮心心都不想再繼續遮遮掩掩。在藥草洞悉人心的眸光,她決定豁出去的賭這一把。
即便是……她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希望藥草進一步了解她。
她究竟是希望他離開還是更靠近?宮心心找不到答案,但雙唇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爹就忙著到處做生意,一年在家的時間十根手指就數得出來,但是他到處做生意的時候,卻也到處跟女人鬼混,所以我家除了我娘之外,還常常會有不同的美女艷妹出現。一開始,我娘還以為她的忍讓可以讓我爹迷途知返,沒想到我爹卻是變本加厲,甚至在外面金屋藏嬌,我娘受不了,就上吊自殺了,但是被我發現,所以她沒死成。可是活下來的她,只會每天對著佛像念經,一點都不願意理我.我不知道,她是怪我的出生讓她走不了,還是怪我的發現讓她尋死不成,總之,我沒再看過我娘用正眼看我。我爹見我娘這樣,也干脆不回家了……」
宮心心淒涼的說著,從沒在別人面前露出的哀傷都在此時盡現。
「前陣子听說我爹在京城又買了一個小妾,年齡居然比我還小,你說,這個家是不是很荒唐……很荒唐……」
一旦承認了那種被深深刺傷的痛,宮心心的心防全然崩潰,她將臉埋進雙手里,但是從指縫間溢出的淚水和啜泣聲,明明白白的表達出自己長久以來被爹浪忽視的傷心。
「根本不會有人找我,陪在我身邊的也只有招財、進寶了,所以,我一直告訴自己,以後我一定要找一個心中只有我的人,陪著我一輩子。」
「你會找到的,像你這麼好的姑娘,一定會有人疼你一輩子的。」
「藥草……謝謝你。十幾年來,你是第一個跟我說這麼多話的人,我、我……」
她哭出埋藏多年的失落,不停抖動的肩膀說明了她此刻的椎心之痛。
藥草雖然無法想象她從小就被爹娘當成空氣的感受,但是當大夫多年的他卻很清楚,如果你把一個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扒開,那麼那種痛,是比當初受傷時的痛還要痛上十倍的。
就像現在痛到發抖的宮心心。
從來沒有接近過女孩子的藥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哭得傷心欲絕的她,他只能輕輕攬著她的肩,讓她可以在他懷里哭泣。
聞到熟悉的味道,宮心心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洗得泛白的衣裳眼看就要被她扯破,但是藥草一點都不在意,他不在乎她把它當成手絹擦眼淚,只要她能停止哭泣就好。
宮心心睜著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從他的懷里抬起頭,哀怨的眼眸牢牢的揪住藥草的視線。
「我們宮家的名聲這樣壞,搞不好姑蘇城里早就有人傳說我在勾引你了,所以你剛剛的擔心都甭說,先緊張‘藥草堂’的招牌別被我弄臭吧。」
「心心,听我說。」
她的自我貶抑,自怨自艾,藥草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捧起她淚濕的小臉,溫柔的喚著她,不讓傷心的她繼續說出傷害自己的傻話.
他看到了躲在長大的宮心心身體里的,那個小小的宮心心,她總是好可憐的等待著爹娘的愛,卻一再的失望。
所以,那個小小的宮心心一直在傷害自己,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爹娘為什麼不愛她,但是閱人無數的他卻看得很清楚,內外皆美的宮心心有多值得憐惜。
「宮家發生過的遺憾是大人們的錯,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不需要為他們的愚笨負責,你是善良而美好的,所以,一定會有一個一輩子只要你的好人出現的。」
「真的嗎?」
「相信我,我是神醫的傳人,不騙人的。」
「你從沒騙過人?」
「是。」
他重重的點頭,用力到連宮心心的心也跟著動了。
「我認識的宮心心很善良,她可以為了救一只母狐狸在山野間四處找人;我認識的宮心心很勇敢,她能夠為了自己的理念據理力爭;我認識的宮心心很認真,只要是她認定的事,她就不會放棄。所以,姑蘇城里最好的姑娘就是宮心心了,怎麼可能有人不把她捧在掌心里呵護一輩子呢?」
藥草在她的耳邊輕聲訴說,這如神藥般的字字句句,終于治愈了她傷痕累累的心。
她抬頭望進他充滿理解的眼眸,眼眶里不爭氣的淚水拼命落下。
其實……她好感謝那只母狐狸讓她遇見了他,因為今晚的這番談話,她再也不用自責,再也不用急著與宮家切割。
終于放下日夜折磨自己的心魔,宮心心倒進藥草的懷里盡情哭泣,她知道這個絕世好大夫已經醫好了她的心。
她放聲的哭泣著,只要哭過這一次,就不用再為根本不懂得如何愛她的爹娘哭泣了,她要掌握自己的人生,找到一個可以跟她相守一生的人,再也不躲在宮家的陰影之中流淚!
「哭吧……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這麼哭了。」
「好,我答應你,我我……再也不哭哭……了。」
藥草輕輕撫著懷中人兒的頭發,想要盡自己全部的力量給她支持與溫暖,只可惜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女孩子,所以這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不過,因為他的話而終于得到解月兌的宮心心,卻一點也不在意。
她只知道——因為他,她再也不用夜夜輾轉難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