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為什麼都已經過了一個早上,還是沒有任何人上門來看病或抓藥呢?」
已經在看診間看了好幾本醫書後,藥草終于按捺不住性子,出來看個究竟。
平日「藥草堂」里總是熱鬧的熙來攘往,看診間前坐滿了等著看病的病患,抓藥的櫃台前更是擁擠得連想搶一個位置都要花上好半天時間,但是今天卻連一只蒼蠅都沒有。
「藥草堂」難得有如此安靜……怪異的安靜。
只見總是逗得大家樂開懷的孟德今天卻是苦著一張臉,好像有滿月復的委屈要傾訴。
「師父,你總算出來啦。你看,都是外頭的怪女人在搗蛋啊!」孟德伸手指著杵在「藥草堂」大門口的縴細身影。
那個背影似曾相識,但是現在卻是忙碌得不得了,藥草疑惑極了。
「她在這里扎紙燈做什麼?」
一說到這個礙事的女人,孟德一肚子的火氣全都涌上喉頭, 哩啪拉的怒罵出口。
「我一早開門的時候,這個女人就帶著兩只小狐狸坐在門口扎紙燈。我請她到別的地方她硬是不肯,還說她是要攢錢還給‘藥草堂’,偏偏她扎的是觸人楣頭、犯大忌諱的白燈籠,搞得大家都不敢進門看病。師父,你說,她這不是找碴嗎?」
原本就氣憤難平的孟德越說越大聲,仿佛是要說給門口那個扎紙燈的女人听的。
「喔,有這種事?」
藥草倒是想看看是何方神聖,居然敢惹上他這個連朝廷都要禮遇三分的大夫。沒有繼續理會孟德怒氣沖天的叫囂,藥草自顧自的走到門口,想要瞧個究竟。
就在他踏出門檻與那位姑娘四目相接時,他就認出這個跟他有一面之緣的姑娘。
他緩步走向專心扎紙燈的宮心心,「姑娘,你在這兒做什麼?」
終于出來了吧,我看你還能撐多久,死要錢的臭大夫。
一听見藥草的聲音,宮心心忍不住在心中暗罵。
她一早就在這里扎燈籠,扎得手疼眼酸後,終于看見了她的目標出現,她累積已久的火氣已經等不及要爆發。
可是她卻故意用著好委屈的哭音,以及不大不小,剛剛好讓大家都听清楚的音量,哽咽的回答——
「沒辦法,我付不出診金,只好到這里扎紙燈賣錢。」
「你要在門口做生意我不會反對,但是你扎的是白燈籠,這樣來看病的人會被你嚇跑的。」
藥草看著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只好捺著性子,對這個擺明了來搗亂的姑娘道德勸說。
「可是……我只會扎白燈籠啊!我在這兒賣燈籠籌的不只是診金,還有兩個孩子的生活費,誰教你眼睜睜的看著它們的母親難產而死,卻不出手救它。除了我,還有誰幫得了那兩個還在吃女乃的娃兒啊?」宮心心任由兩大泡眼淚掛在眼皮子底下,繼續裝可憐,啜泣的控訴著。
她的眼淚卻是讓現場氣氛凝重,也讓藥草的臉色更難看。
她的傷心明顯的寫在臉上,說出口的事實震驚了圍觀的眾人。
「什麼?藥草大夫見死不救?」
「不是說藥草大夫醫術高明嗎?怎麼會有產婦死在他手上啊?」
「阿彌陀佛!造孽喔!」
大家議論紛紛,甚至有好一些婦女責怪的眼神還不時飄落在藥草漲紅的臉上。
眼看情勢一面倒向這個無理取鬧的姑娘,饒是篤信和氣生財的藥草也不禁動了肝火。
「姑娘,請你說清楚,那只‘母狐狸’早在我幫它接生之前就快把血流光了,至于那兩只‘吃女乃的小狐狸’,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請把它們留在‘藥草堂’,我想這里的伙計會好好照顧它們的。」
他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很用力的向旁觀的人群解釋清楚。
「喔……原來是狐狸啊!」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會有藥草大夫醫不好的病人呢?」
「這個小姑娘不就真的是存心來找碴的嗎?」
「是啊,年紀輕輕就不學好!」
听著旁人一面倒向那個死要錢的大夫,宮心心更生氣了,加上藥草臉上向她示威的驕傲表情,她就更咽不下這口氣。
用力的擰了下大腿,宮心心美麗的雙眸里馬上蓄滿了淚水,聲音哀戚的說︰「我才不信你,你連它們的娘都可以見死不救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把肥女敕女敕的小狐狸當成晚餐炖煮下鍋啊?」
「你、你……」
宮心心擺明的刁難人讓藥草克制不住即將爆發的怒氣,在他失去理智在鄉親父老面前扭斷她美麗的小脖子之前,他伸手把這個興風作浪的丫頭一把捉進「藥草堂」里。
一旁的孟德則是眼捷手快的把「藥草堂」的大門關上,阻隔外頭圍觀群眾的視線。
宮心心急著想在孟德關上門前掙月兌藥草的禁錮,誰知道這個被她徹底惹毛的男人會不會把她剁碎了當藥引子。
「放手!你放開我!」
「過來,我們把話說清楚。」
見自己人單勢孤,宮心心面對著兩個怒氣沖天的男人,不由得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抱緊了懷里的兩只小狐狸。
看見她的慌亂,孟德滿肚子的怨氣總算得以發泄了。
「怎麼?你剛剛不是還叫得很大聲嗎?現在知道自己理虧了,叫不出來了吧?」
「我哪里理虧了?明明就是……」
「夠了!」
不想再听到更多荒謬的笑話,藥草沉聲喝止兩人無意義的爭吵。
「姑娘,診金我不要了,請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馬上離開。」
「你說不收,我就一定要給。」
宮心心很有骨氣的從錢袋里拿出銀子,放在櫃台上。
「五十兩就五十兩,你以為大夫就可以這樣欺負人了嗎?」
「錢你付了,那你可以走了嗎?」
看著她反復無常的舉動,藥草真是後悔怎麼沒有養幾條惡犬以備不時之需,例如現在的他就很需要。
「我當然要走,只是在走之前,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
發現藥草和那名伙計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宮心心的態度一反剛才的緊張兮兮。
藥草皺起眉頭,心中開始盤算起等會兒該用哪幾味藥來煎煮一碗他現在最需要的降火茶。
「學醫還不簡單嗎?但就算醫術再高明,如果是見死不見,任你救過多少病人都是枉然。」
「你說什麼?」
藥草終于動怒了,他絕不容許有任何人看輕醫學這一門高深的學問。
「你剛剛說學醫很簡單,是嗎?」
「是、是啊,怎麼……」
他陰沉沉的口氣仿佛暴風雨來襲前的寧靜,生物的求生本能讓宮心心感受到生命似乎受到威脅,微顫的聲音里失去方才的耀武揚滅。
「你知道習醫的人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替人看病嗎?若是庸才,可是一輩子都學不會也不會懂的。」
「你說的庸才……是我?」
見他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宮心心一點都不懷疑他語言攻擊的對象是誰。
這一句「庸才」可是徹底的氣壞了她。想她從小不論是讀書寫字、做女紅、學扎紙燈,沒有一樣不是被指導她的師父稱贊她天資過人,如今卻被一個沒有愛心的壞大夫這麼貶損她,教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你自己承認的,我可沒說。」
藥草輕笑,要論耍嘴皮子,他可不會輸給一個女敕生生的小姑娘。
果然,宮心心本來就勃發不已的怒氣更加狂燃,她環視「藥草堂」內外一圈後,終于挑中了一本醫書。
她怒氣沖沖的走向那本書,然後把它拿下放在櫃台上,「這本《傷寒雜病論》是你的吧?」
「是啊。」
藥草看著她莫名其妙的舉動,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
她指著書,忿忿道︰「我跟你打賭,只要三個月,你親自教我,並且‘藥草堂’里隨我進出,讓我認識這本書里寫的所有藥材之後,書里提到的病我都能治。」
宮心心那種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讓藥草開始對這個突然闖進他平淡生活里的小女人好奇起來。
這自信滿滿的態度就像幾年前的自己,他意外的輕笑了出來,實在很想知道,她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好,不要說我欺負你,賭什麼由你定。」
三個月要學會《傷寒雜病論》?好大的口氣!想當初他可是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把書里記載的配方一字不漏的背下來,現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居然敢在他面前夸下海口,藥草實在是對後續的發展太有興趣了。
「不用,我打賭從沒輸過,賭什麼由你決定。」
「你確定?不後悔?」
「你放心,從小到大我從沒做過後悔事。」
宮心心簡直氣昏了頭,居然願意把生殺大權交到敵人的手上。
「口說無憑,我怎麼相信你?」
「簡單,我們馬上立一張合約書,請伙計當見證人。大家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誰都別想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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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心心拿著合約書仔細端詳,狐疑的看著紙上藥草利落的簽名。
「你寫的不是假名吧?姓藥名草,這麼巧?」
「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就叫藥草。」
自從他學醫以來,這個名字令他加倍的覺得自己身負重任,不能辜負這個有意義的名字帶給他的人生使命。
沒想到,宮心心卻是不客氣的噗哧一笑。
「那你們家還有沒有叫藥粉、藥丸、藥散、藥湯的啊?你爹真妙耶,給你取個這麼有趣的名字。」
「是有意義,不是有趣。」
藥草沒好氣的指正她無禮的行為,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有著一雙大眼楮的姑娘總是能輕易影響他的情緒,平日里,他可是有名的不苟言笑呢!
「我看看你的名字又有多好听。」
氣不過她夸張的取笑,藥草伸手奪過她手中的合約書,打算瞧仔細這個女人的名宇。
「你輸定了,我的名字可好听!」
「是嗎?」一見到她簽在紙上的名字,藥草忍不住驚呼出來︰「宮心心……你是宮家人?」
姑蘇城里的人都知道宮家,因為宮家世世代代都做著燈籠的生意,但和其它賣燈籠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們把每一只燈籠扎得活靈活現,讓死板板的燈籠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所以,不只是一般人家喜歡買宮家的燈籠當裝飾,就連皇宮在元宵節也要用宮家扎出的燈籠熱熱鬧鬧的布置一番。
所以,宮家的燈籠有一個特別的稱號,就叫做「宮燈」。
其實,也不能怪藥草會吃驚,畢竟宮家的名聲在姑蘇城里是跟金紡世家同樣響亮,因為他們門口都有著先帝的御賜金匾,象征著他們在姑蘇城里屹立不搖的崇高地位。
「不,我是做宮燈的。」
一向以自己的祖傳家業為榮,宮心心驕傲的強調。
但是藥草也沒有忽略,當他提及「宮家」這兩個字的時候,從她眼楮里閃過的一抹輕蔑,那跟她說到「宮燈」時,是截然不同的表現。
怎麼會有人把自己生活里最重要的兩部分切割的如此詳細?他對宮心心這個女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不過,她專程上門來找麻煩的舉動也提醒藥草,必須做些什麼來捍衛自己剛才被她傷害的自尊心。
「難怪你會在‘藥草堂’門口賣白燈籠了,該不會宮家的燈籠師父只教會你做這個吧?」
藥草幾乎是訕笑的提出疑問,擺明了不讓她好過。
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拿她最自傲的宮燈開玩笑,這個討人厭的臭大夫居然如此無禮,宮心心緊抱著懷中的兩只小狐狸,氣得全身顫抖。
她知道繼續跟藥草這樣唇槍舌劍下去,一定也佔不了多大的便宜,決定先撤退,日後再用自己的能力讓敵人心服口服。
「招財、進寶,我們走。」
她憤恨的一跺腳,準備走人,不過在離開的當兒,她還不忘向藥草撂下話——
「明天我就會來‘藥草堂’學《傷寒雜病論》,你好好想清楚‘藥草堂’里能當賭注的,以免到時候賭輸了說宮家虧待了你!」
如同出現時帶來的震撼,宮心心臨走前還朝他做了一個超級丑陋的大鬼臉。
看見她的鬼臉,藥草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笑了出來。
「呵呵!」
「師父,你氣壞了吧?」
「沒有,只是覺得這個姑娘有趣得緊!」
「可是……師父,你要的賭注到底是什麼?該不會是要了那位姑娘的一條胳臂?或是一條腿吧?」
「怎麼會呢?」
藥草好笑的搖搖頭,懷疑他徒弟最近是不是又偷看了坊間書肆里的鬼怪雜談。
「那你想要什麼?」孟德不死心的繼續問著。
藥草斂緊眉心,「讓我好好想想,‘藥草堂’里最缺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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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宮心心果然斗志高昂的帶著招財、進寶出現在「藥草堂」的門口。
因為她曾經向它們發過誓,一定要讓它們親眼看見她整治棄母仇人的經過。
只不過讓她意外的是,「藥草堂」門口只有孟德在勤快的掃地,藥草根本不見人身影。
「你師父呢?嚇跑了嗎?」
「他早就在後院等你啦,宮大小姐。」
孟德頭也不抬,冷冷的回答她。看她一副來找碴樣,孟德因為早起沒睡飽的火氣燒得更旺。
「可惡!要不是因為你下的戰帖,師父也不會一大早就起床東模西弄,害我這個當徒弟的也不好意思睡下去,只好離開溫暖的被窩來掃地。」
「藥草……藥草……」
還沒模熟「藥草堂」的環境,宮心心只好用聲音搜尋敵軍的方向。
但是一室的靜謐卻讓她有走錯地方的錯覺,她越往「藥草堂」的後院深處走,發現里面簡直就是個廣大的藥草種植區,林林總總的植物羅列其中,讓她幾乎覺得自己到了山上。
只是這兒跟山上不同的是,所有的植物都按照種類栽種著,且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
「藥草堂」後院井然有序的樣子,讓宮心心對藥草這個人的個性開始好奇了起來。
怎麼他會表里不一到這種程度?初識他時,他就像是個愛財如命的郎中,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又真有認真工作的態度。
正當宮心心還在驚訝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喚回她的神智。
「你來了啊。」
她猛然回頭,才發現那位令她心心念念的藥草大夫就蹲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正在替剛發芽的植物澆水。
藥草的背影像一座山,默默的呵護著這些需要人細心關照的藥草。
他的溫柔讓宮心心突然有點羨慕這些花花草草,至少它們還有人在意,還有人疼,不像她,只能抱著對未來不切實際的一絲渴望過活。
她的目光緩緩移到藥草的身上,當她靜下心來,這才發現藥草真實的一面。
他穿著樸素的粗布衣衫,長發隨意的用一條藍布巾綰起,鞋子的黑色布面有些泛白,他的外在處處顯示他並不是一個愛慕虛榮、奢華成性的人。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又會對她獅子大開口,要那麼高的診金呢?
種種的疑問漲滿宮心心的胸口,藥草這個人實在太值得好好的研究一番了。
「怎麼都不說話?宮姑娘。」
宮心心的安靜終于讓藥草感到奇怪的回過頭來,看向她凝望著他而出神的臉龐。
她認真的眼光令藥草放下手中的工作,也跟著嚴肅起來,只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平靜,不復見昨日的怒氣。
「嗯……早啊。」
「早。」他並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宮心心慢慢的走向他,好奇的問︰「你在種藥草?」
「你不是要認識各種藥草嗎?過來吧,我教你。」
藥草淡淡的笑著,繼續手上輕柔的澆水動作。
他沒有向她多說什麼,但是眼神里的邀請卻充滿誠懇,沒有半點虛偽的感覺。
他不同于昨日的態度讓宮心心有些怔愣,他現下的雍容大度和淡然自在,對照出她進門時鬼吼鬼叫的小家子氣。
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卻又不甘心向他低頭,她只能扁扁嘴,很沒用的抱著招財、進寶走到藥草的旁邊。
柔和的風吹拂著,宮心心聞到他身上那股特別的味道,那是淡淡的草香加上蒸煮中藥的氣味,而這味道莫名的讓人感到安心。
她偏過頭,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正輕輕的避開葉片,把植株旁的土壤弄得更穩固。
看著他輕柔的對待幼女敕的葉片,像是珍惜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宮心心連說話都跟著細聲細氣了起來。
「你真的要教我認識《傷寒雜病論》里的藥材嗎?」
「是啊。」他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在宮心心的觀念里,任何事情的得到或失去都有它的代價,不應該像他表現的那麼無所謂,至少他不該笑著對她講話。藥草表現出來的不計前嫌,讓她忍不住好奇了,他不是應該希望她賭輸,然後乘機羞辱她嗎?
她懷著滿腔的疑問,咬咬唇,最後還是問出口。
「我昨天在你門口搗亂,你不生我的氣啊?」
「生氣?嗯,昨天是有點生氣。」
「那你為什麼還要教我?」
他的回答讓宮心心更加不明白了,就她所知的商場守則,兩軍交戰,一向強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平等對待。所以,藥草現在這種形同丟盔棄甲的動作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他該不會有什麼別的企圖吧?
一想到這里,宮心心抓著招財、進寶的手勁忍不住用力了些。
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表情,藥草對于她的想法大概也猜出了個七八分。他無所謂的淺笑,笑容里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因為你想學。」
「你確定?」
「是啊。」
「沒有別的?」
宮心心忍不住小人的先防範起來,省得眼前這個看起來聰明的男人會使出什麼她無法防備的怪招。但是藥草慎重其事的態度,說明了他一點都不是在開玩笑。
「勉強說有其它什麼要求的話,就是請你務必要好好學。」
「好好學?你不會希望我賭輸嗎?」
「打賭是一回事,學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為什麼?」
「呵呵。」
他淡笑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卻令宮心心覺得跟他打賭就像是小孩子在玩家家酒。
「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如果我能讓更多的人因為我而認識醫學並幫助天下的人,這比我只當個大夫要有用多了。所以我賭輸或賭贏並不要緊,重要的是多了一個人學會救人的功夫,那才是我的真本事。」
「喔,所以你決定要放水讓我過關?」
宮心心心里打著如意算盤,希望這場賭約是穩賺不賠的。不過她還是在心中偷偷懊惱,她居然把籌碼的決定權交給他,真是太太太……可惜了。
听見她松了一口氣的反應,藥草卻是嚴肅的搖搖頭,拍了拍她的肩頭,慎重的口氣讓她听了差點想立正站好。
「如果我親自教你就絕對不可能放水,正所謂‘嚴師出高徒’,你等著接招吧。」
藥草認真的表情說明了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凌厲的眼神讓宮心心從背脊開始冷了起來。
她在心里暗暗咋舌——她似乎惹到一個真正的狠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