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休息,燕兒已經可以自由行動,只是金狼不準她出屋,深怕風寒露重,又讓她著涼。使得她啥也不能做,快在這間小屋悶瘋了。
"金狼,我要出去。"燕兒第十七次嚷道。
拿來熬好的草藥進屋來的金狼仿若未聞,逕自端著草藥遞到她面前,"喝藥。"
"又要喝藥!"燕兒的小臉全皺成一塊,"我打小喝的藥加起來都沒這幾天多,你是存心整我是吧,哪有人把藥當水喝?"她狐疑地瞥向他,懷疑他居心不良。
金狼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戲,忍住笑意,語帶挑釁地道︰"你打小也不曾受那麼重的傷吧?第一次受這種劍傷,當然要多照料,才能好得快。"
"是嗎?我覺得我已經好得差不多,能吃能睡能玩,偏偏就有人關著我,不準我出去玩。"她沒好氣地偷瞪他,"沒有呼吸自然的空氣,早晚悶在這間屋子,我沒病也要悶出病來。"她了無生趣的語氣,活似他在虐待她。
"那你就趕快把藥喝下去,病好後,我帶你四處走走。"他將藥移到她唇際。
"騙……""人"字還來不及說出,他已經將藥強行灌進她微張的小嘴。
喝完之後,燕兒急忙把一杯清水灌進肚里,企圖抹掉一口苦味,"你好卑鄙。"她恨恨地罵道。
"良藥苦口,我不這樣逼你,你不知又要跟我-唆到什麼時候。"他可清楚怕苦的燕兒有多討厭吃藥,若不用這招,她那肯輕易就範。
"你是個可怕的惡魔。"燕兒小心眼地罵道。
"我是為你好。"換作別人,他才不理呢。"這個給你甜甜口。"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金黃色的小丸子。
"這是什麼?"燕兒警戒地瞅著小丸子。
金狼差點失笑,"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我不是小人,那你就是小人。"她可不當小人。
"好。"她愛怎麼說都可以,"這是蜂漿制成的黃金糖,很甜,你一定喜歡。"
"黃金糖?"瞧那黃澄澄的模樣,真令人垂涎欲滴,"好吧,姑且信你一次。"她從他手里搶了一顆,迅速吞進嘴里,嚼了起來。
"沒騙你吧!"金狼好笑地看著她吃的俏模樣。
"哼,你要是敢騙我,我非得跟鬧沒完。"她一點也不客氣地大放厥詞,兼之埋怨道,"這東西真好吃,你怎麼不早拿出來,害我平白苦了那麼久?"
他一直記掛她的傷勢,哪有時間想東想西?
金狼將瓶子遞到她面前,"你若愛吃,這瓶送你。"反正這原本就是為她買的。
"謝了。"燕兒老大不客氣搶著收下,急忙揣在懷里。但一個不小心踫到傷出,她眉頭一皺,強忍住不喊疼,卻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金狼?"她遲疑地開口。
"怎地?"他心細地發現她單手撫肩,傷口疼是吧,我幫你看看。"他欲走近她。
"你別過來。"燕兒身子立時一退。
"燕兒……"他不解她的舉動。
"我問你,"她低著頭不敢瞧他,嬌羞無垠,"我的傷全是你一手照料的?"
"是啊。"不然她以為方圓數里還有別人嗎?
"那……"
"有話直說。"他納悶她是怎麼了。
"那……我……"金狼有耐心地靜待後文。
"我的身子不就……被你瞧光了嗎?"她的聲音猶如蚊鳴,但金狼卻一字字听得分明。
他面罩下的俊臉一紅,也想到那春光綺旎的片段。雖然是為了救人情非得已,但是解開她的單衣,不意瞥見那柔女敕似雪、嬌麗可人的玉膚時,是在考驗著他堅毅的自制力。
"金狼。"她輕喚,打斷他的冥想。
"嗯?"
"你救我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金狼聞言微皺眉心,"難道被我救,是件見不得人的事嗎?"她怕什麼,難不成她怕他賴上他!他可是人見人愛的英雄人物,以前她不是挺仰慕他的嗎?現在卻怕跟他扯上關系?
"我不是這個意思。"燕兒猛搖頭,頗為羞澀地道︰"我想你是因為救我,所以才不得已看了……看了我的身子,如果這事傳了出去,對你對我都不好。"
金狼無所謂地道︰"有什麼不好,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反正他早就打定好主意非她不娶。
"你要娶我?"她看起來像是快暈倒了。
"除非……"他危險地瞅起眼,口氣不好地道︰"你不樂意。"
"當然……""不"字在他凶惡的目光下自動消失,燕兒陪著笑臉道︰"你是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我像是在說笑嗎?"蒼狼一族的金狼要娶她,她卻一副像被人押上刑場般痛苦,金狼不是滋味地想著,完全忘記自己的另一個身分才是燕兒所熟悉的。
"好笑,好笑極了。"燕兒迅速擠出笑臉,"金狼你說的笑話真好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要娶你。"無論他是金狼或是楚星磊,他唯一的妻子只有她——白巧燕一人。
燕兒俏臉一白,顯然呆住,心頭涌現的是滿滿的不願意。
"別鬧了。"她斂住神色,無畏無懼地抬眸對看金狼厲聲一喝。"我怎麼也不會嫁給你的。"
燕兒!這是他頭一次看見她這麼認真,月兌掉迷糊和天真,她是很認真在拒絕。他可以從她的語氣的堅決听清楚她的真正心意。
他提醒她,"你不嫁我,會有人願意娶一個與男人共處數日、不清不白的女子嗎?"他想听她的理由。
"這不干你的事。"她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理會他。
金狼走近她,激動地扳過她猶是虛弱的身子,制止她的逃避,"從我救你那天開始,所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告訴我為了什麼你不肯嫁我?"他猶如一座山聳立在她面前。
燕兒想逃卻月兌不了身,只能禁錮在他有力的臂彎里,"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為什麼?燕兒心底同時也問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望著他那雙像另一個人的眸子,那雙又濃又黑多情多義的劍眉,挺直如山的鼻頭、厚薄適中的唇瓣、堅毅不撥的下巴,拼湊成她心里再清晰不過的影像。
"阿磊……"她忘形吶喊,忘了她眼前的人是金狼。
"阿磊?"金狼心頭一震,更是用力抓緊她,企圖將迷亂中的她喚醒,"阿磊是誰?是你心中的那個人嗎?就是為了他,你才拒絕嫁我的?"
"阿磊……"燕兒迷惑的目光漸漸尋回焦距,看清楚站在她眼前的人,"金狼!是你!"
"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金狼譏誚的語氣透露著苦澀,連他也迷惘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為何不趁此機會向她告白他的雙重身分?
他由上俯視她,逼問道︰"阿磊是誰?讓你這樣對他念念不忘?"或許是因他太渴望從她嘴里听到她承認對自己的感情!
念念不忘……阿磊?是嗎?金狼的話仿若當頭棒喝,狠狠擊中燕兒的腦袋。在這個時刻,她能想到的所有拒絕金狼邀婚的理由,全都不自覺化成阿磊的笑臉、阿磊的惡作劇、阿磊的嘻笑責罵……阿磊的一切一切,這代表什麼?
她喜歡阿磊?這念頭令燕兒一驚,怎麼可能呢?她企圖用笑掩飾這麼嚇人的事實,然而當第一個微笑勉強溢出嘴角時,她就知道她再也騙不了自己,因為她想他,真的好想他。
"為什麼落淚?"金狼憐惜地拭去燕兒眼角落下的一滴清淚。
"我哭了?"燕兒訝異地模著頰上濕濕的水珠。
"為了他?"金狼為她的淚而心疼,他怎麼也不願見她哭泣。
是的,燕兒一直到此時才明了阿磊在她心中的地位,當她還是個小孩時,她就一直跟隨他,一直在他身邊,同樣的,他也是。就因為他一直在她身邊,所以她早已習慣他的存在,忘了去問心底那早已存在的情愫,直到今日,金狼讓她明白這點。
但這些話她卻無法在金狼面前說出來。"我……"她的淚更加洶涌。
金狼拍拍她顫抖的肩,"別說了。"他相信她應該明白了。
"借我哭一下。"燕兒偎近他的胸膛,在他寬廣的懷里縱情大哭。金狼大方地擁她入懷,提供她哭泣的場所。他的燕兒,終于回到他的懷里,他一輩子也不會輕易將她放開。
約莫過了幾刻鐘,燕兒才抽抽噎噎離開金狼溫暖的懷抱,眼楮紅得像兔子,緩緩抬頭道,"你真好。"
"哭夠了,不要哭?"金狼寵溺地捏捏她可愛的小鼻尖。
燕兒模著他胸前濕成一片的衣服,"你的衣服全濕了!"
金狼也隨她的視線看去,露出一抹憐愛的笑,戲謔的道︰"里頭還有你的鼻涕,這下我可虧大了,你要怎麼補償我?"
"哪有!"瞧他說得多惡心,"大不了你月兌下來,我幫你洗。"
金狼的眼神頓時露出邪氣的光芒,"月兌下來,那我不就'春光外泄'了,平白被你佔了便宜,那我的名節豈不完蛋。你叫我以後怎麼做人。"
"胡說。"燕兒悄臉一紅,這家伙怎麼跟阿磊那麼像,說不到幾句正經話,又開始胡鬧。
她順手推開他,啐道︰"你哪有啥名節?你不要欺負女孩子就很好了,還敢說我佔你便宜!"
"難道不是!"金狼理直氣壯,"我犧牲好幾天的光陰,陪你這個乳臭未干的丫頭,連找個粉紅知己暖暖的時間都沒有,你說我豈不虧大-!"
她的心頭怎麼有股酸酸的味道呢!"那你現在去呀,又沒有人攔著你。"她掏出一顆黃金糖,往嘴里一丟,用力地嚼著。
現在他心情很好,因她已飛不出他的手掌心。"干嘛,吃醋-!"
金狼右手輕放耳際,他想告訴燕兒自己究竟是誰。
"誰理你?"她不在乎地應道。
"挺有骨氣的嘛!"他的手一動,就要扯下面罩。
忽地一聲徹天狼嚎,打斷金狼的舉止。從屋里的窗口,可以清楚看見襲擊他們的白衣人又來了。
他伸手將燕兒帶至身後,"抱緊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放手。"他沉聲吩咐燕兒。
燕兒尚不及答好,金狼就帶著她飛身一縱,已出得屋外。
屋外白衣人正和小金狼廝殺,燕兒從未見過小金狼獸性大發的模樣,又是咬又是喘又是撞,它猶如山野里的霸主正在教訓著不請自來的敵人。殺紅眼似的狂暴,讓那些蜂擁而來的白衣人壓根兒傷不里它一根毛發。
而連畜牲都是這般驍勇苦戰,那麼在她身前的金狼,更無異敲得白衣人一個個巨響和一句句求饒的呼喊。
她緊緊抱住他,他則輕易地周旋于四面八方而來的白衣部隊,招招不虛發,劍也不曾落空,神乎其技的武功,每一招每一式都像在輕松自在地練武,姿勢優美如舞劍,而劍招一過,人亦倒下。
他不斷前進,白衣人不停倒下,似乎才一會兒的時間,偌大的曠野只剩一人一狼獨立。
燕兒受不了這樣的殺戮,雙腿一軟,手也松開金狼的腰際,就跌落柔軟的草皮上。
"他們……都死了嗎?"燕兒呆呆地問道。
金狼拍拍它的頭,並道了謝,才轉身面對燕兒,"我不是那麼殘忍的人。"他很高興他方才手下留情,他知道燕兒一定受不了如此血腥的場面。
"他們只是被我廢了武功而已。"他蹲子,溫柔地拂著她有些嚇呆的容顏。"這是只最輕的懲罰,他們以後只能當普通人。"
"他們真的沒死?"燕兒的眼驀地睜亮,瞧見地上倒下的眾人還能動,"還好,還好。"她安慰地拍拍自己的心,"要我一天看那麼多死人,我鐵定會瘋掉的。"
"我知道。"他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他扶起她,就要離開這片染紅的土地。
燕兒任由他扶起,才走了沒幾步,金狼倏地將她往旁一擠。
"唉喲。"燕兒驚叫一聲。
金狼扶著她的左肩已被刺了一劍,是被他擊倒的白衣人爬起來攻擊,他俐落地一個轉身,旋即一個回馬槍將偷襲的白衣客一劍斃命。
燕兒急忙跑至他身邊,"你沒事吧!"她臉上寫著滿滿的關切。
"沒事。"金狼想露出笑容讓她安心,忘了她根本瞧不見。
"血,黑色的血。"燕兒查看他的傷口,被他身上所流出的黑血給嚇到。"都是為了我,你才受傷的。"她快哭出來了。
金狼單手捂著傷口,點了幾處止血穴,預防毒攻心脈。他故作輕松狀安撫燕兒,"沒問題,只是小傷而已嘛。我以前受過更重的傷,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笨燕子。"
笨燕子,這個口吻,只有一個人這樣罵過她!
是他嗎?燕兒心中一動,突然仔細端詳起他,越來越有那種熟悉的感覺,只是還不敢貿然確定。
"別再發怔了,"金狼忍著痛低喚燕兒︰"快扶我找個地方療傷。"
"哦,是。"燕兒立刻向前扶住他,暫時將心中的疑惑放在心里,專心地看著他。
靠在燕兒身上,金狼勉強維持著神智,走了約莫半里路,燕兒已氣喘吁吁,金狼停下步伐。
"怎麼了?是不是撐不下去了?"燕兒揮著汗焦急地問道。
"不是我,是你。"金狼食指輕比,它立刻走至身畔,他身子一扭往它背脊一靠,拿出一根長筒交給燕兒,"點燃它,放到天空。"
燕兒也知情況緊急,她已經連累了他,也不敢多問,拿起長筒點燃,往天空輕輕一扔,長筒瞬間爆破,化成一道長虹往天際飛去。
"你要找救兵?"燕兒也在楚家堡瞧過同樣的信號筒。
"我快撐不住了,"金狼露在面罩外的臉蒼白地嚇人,冷汗直流。
他受不了穿過肩的劍傷,傷口原本就十分嚇人,若不及早施救,恐怕失血過多而性命垂危。如今又因為劍上模了劇毒,使得劍傷更加可怕。偏偏他又咬牙苦撐,踉踉蹌蹌又走了半里路,殊不知中毒最忌用力使勁,因那會使毒性更早發作。
雖然他內功深厚,才能撐到此刻,但現下他已是快失去理智了。否則倔強的他,是怎麼也不松口求救,讓燕兒擔心的。
"金狼……"
他的臉色正由白轉青,偏偏她一點也不知藥草方面的知識,此刻她什麼也幫不上,只能在一旁著急。
他的氣息不穩,卻依舊心細地察覺到她的不安,"燕兒,你不用緊張,我的兄弟很快就來了。"
"你會不會死啊!"燕兒的淚已聚集眼眶。
他斥道︰"呸呸呸,你倒會觸我眉頭。"他眼皮上上下下數回,怕是合上了。
"金狼……"
"你好吵。"他的聲音越來越遠,魂魄好似也月兌離軀體了,"我……好想睡一覺,你別……吵我。"
燕兒"哇"一聲哭了出來,一把抱住金狼快倒在她身上的虛弱身軀。"不準睡,不準睡。你就這麼睡了,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弱女子丟在這麼一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荒涼之地,你給我起來。"她用力推推金狼,哭喊著搖搖他,"你快給我起來,我好沒搞清楚你是不是他呢!"
但在她懷里的人已經失去知覺,肩上的傷因她不停搖晃又有出血的危機。燕兒顫抖地停止幼稚的搖晃,模著剛冒出的黑血,她心頭的驚慌一回勝過一回。
誰能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摘星園"里傳來陣陣女子嘻笑、男子浪笑雜亂成章的旎旎笑語,打斷了楚家堡一貫以來的莊重,活月兌月兌是一處不見陽光的污穢地帶。
原來沒人敢理會"摘星園"里的事物,畢竟它現下是當今太子的臨時住處,愛荒唐就由他去荒唐好了,誰敢管太子的閑事,大家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但楚家堡的堡主楚劍輝可不這麼想,他臉色難看地正走往此地。在他身後還有平民裝束的沙場大將李靖,不讓須眉的奇女子紅拂女,他們臉上的表情雖不若楚劍輝憂愁,卻也無笑意。
他們的蒞臨顯然十分不受歡迎,內侍江公公機靈地立刻攔住他們的去路。
"各位請留步。"江公公的態度稱不上恭敬,仗著自己是太子眼前的紅人,他甚至可說是有些不屑他們。
"臣等有要事,急著稟告太子,煩請公公代為傳達一聲。"楚劍輝雙手抱拳,不卑不亢道。他畢竟是老江湖。喜怒不形于色,猶是好禮央求。
"殿下現有要客,不便見你們,你們稍後再來。"江公公三言兩語就想打發走他們。
心思靈動的紅拂女輕啟朱唇,刺探地問道︰"殿下的要客,不會恰巧是中原第一美人——瑤台仙子吧!"
美人,果然是美人,江公公望了出聲的紅拂女一眼,不由得在心底嘆道。徐娘半老,可是風韻猶存,姿色更勝十七、八歲稚女敕的娃兒,若他不是一名太監,恐怕也非為這樣的人兒痴狂。
"殿下的事,小的無質問的余地,還請諸位改日再訪。"言下之意,他不肯透露。
然而楚劍輝來意甚堅,哪能輕易打退堂鼓,"如果公公不肯代為稟告,莫怪楚某硬闖。"他馬步一跨,無視江公公的存在,就想闖進重重守衛的"摘星園"。
"楚堡主,有話好說嘛,何苦硬來。"江公公最拿手的正是看人的臉色行事,立刻堆滿笑容,換上一張標準的小人面孔,"小的這就為您稟告去。"他可不想得罪武林世家,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
"那就有勞公公了。"
"不敢。"江公公很不樂意地進屋去。
"李爺。"江公公悄悄走進正喧嘩熱鬧的房里,在李治耳際輕喚一聲。
李治一瞧是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你沒瞧見我和仙子聊得正開心,又來吵我干啥?"
江公公抱歉地望了瑤台仙子一眼,仙子擺擺手表示不介意,李治臉色才稍微好轉,"小的沒那麼大膽敢打擾主子雅興,是楚堡主和李將軍要見你,叫我請主子出去一敘。"
"你就不會擋著,飯桶。"李治可十分不高興。
"那……主子是見或不見?"江公公低著頭誠惶誠恐地問道。
"不見,不見就說我身體不適,不想見客。"李治語氣雖屬平靜,但江公公明了那是因為美人在-,他才收斂,否則……呵呵,他們這些下人,哪有這般好過,
"小的這就下去告知。"他可識時務得很,恭敬地退至門邊,就要去打發楚劍輝等人,卻不意在出房門之際撞上一堵肉牆,正想斥責來人時,肉牆已閃進屋里,對著李旨拱禮。
"草民見過世子。"楚劍輝抱拳代替宮禮,李靖夫婦亦同。
瑤台仙子訝然低聲驚呼︰"世子?"顯然她不知李治的身分。
李治閃過一抹慍色,瞬間迅速淹滅,望著不速之客,口氣平靜卻蘊含波濤,"你們有事?"
"臣等听世子帶來位風華絕代的美人來到楚家堡,不知真有此事否?"楚劍輝意有所指地道。
"你們自個兒沒瞧見嗎?"瑤台仙子就在他身邊,"你們想說什麼就開門見山說出來,別拐個彎折煞人。"李治沒好氣答道。
"既然世子這麼說,臣就直言了。"楚劍輝背脊挺直,忠告道︰"世子乃一國之太子,身分尊重自不在話下,實為千民仰,乃民所托,今蒞臨楚家堡,臣雖喜之,實則惶恐不安,自覺有責任負責世子的一言一行。"
"廢話少說。"擺明是削他,莫非要他在美人面前丟臉,李治可老大不願意。
"這……"楚劍輝輕瞥了瑤台仙子一眼,硬著頭皮道,"臣等望世子能將瑤台仙子送走。"
"嗯?"瑤台仙子冷不防倒抽一口氣。
"大膽。"李治猛力拍桌。
"世子,臣等是為大唐皇室的顏面著想……"李靖沉穩地幫腔。
"住口。"李治臉色大變,勃然大怒斥道,"我的事幾時輪得到你們幾個來管,也不掂掂自個兒的分量,竟敢跑來我面前大剛厥詞,是活得不耐煩了?"
個性向來溫文的太子今天如此不可理喻,莫非當真紅顏禍水?"世子……"眾人欲再上訴,卻見瑤台仙子嚶嚀一聲,已飛身撲進李治懷里。
她清純的噪音嬌嗲地哭訴。"李公子,他們要趕我走,你可要為我作主啊。"只是誰也不知道,在白紗之下的傾世容顏正笑得樂不可支呢,呵,她非得整得楚家堡雞飛狗跳不可。
李治的心被懷里嬌滴滴的美人狠狠給揪疼了,連忙安慰道︰"別哭。別哭,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放心好了。"
"他們……"鐘瑤窩在他胸前怯生生地比了比此刻看來是大壞蛋的楚劍輝等三人。
她可是犧牲徹底了,到時候非叫金狼那家伙多讓她七、八拳才夠本。今年說什麼她也要擺月兌年年老七的惡運、非擠上前六行才行。
李治立時惡狠狠猛瞪三人,"如果你們不是開國元老,我早就命人將你們捉下去砍了。"他不悅之至,"退下,都給我退下,小江送客。"
難道他們就這樣不戰而退嗎?楚劍輝原是草莽出身,是條血性的漢子,要他就這麼回去,著實心有未了,他欲據理力爭。
李靖立刻察覺他的企圖,搶先一步開口道︰"臣等打擾了,不勞公公相送,,這就退下。"他強拉著楚劍輝,趕緊退出"摘星園"。
他們一走,李治立刻柔聲對懷里佳人道︰"他們都走了,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這天仙般的出塵美人,真教他又憐又愛啊!
"真的?"那雙燦如星子的翦翦美眸怯怯地抬起,望了已無半人的玄門,吁了一口氣,終于安心地道︰"真嚇人,差點瑤兒就要和李公子兩相別離了。"
"怎麼會呢!"李治感動得執起她的縴縴玉手,"只要瑤兒對我有情,我是怎麼也不會放瑤兒走的。"
她星眸一閃,仿佛十分感動,但隨即星光一滅,她垂下眼簾,愁苦地幽幽開口道︰"可是,李公子竟瞞了瑤兒一樁事。"
"瞞你?我怎麼會瞞你呢?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真意的。"
鐘瑤搖一搖頭,婀娜地離開他身上,蓮足輕移,佇立暈黃的窗欞邊,也不瞧李治,李治卻不能自己地緊跟著她。
她風情萬千卻帶著濃濃的愁緒,幽怨地指控︰"你瞞了瑤兒你的身分。"
"仙子,你可是生氣了?"李治連忙趕至她身邊慌亂地解釋道︰"我怕仙子因為我的身分而不敢接近,所以才瞞著姑娘。"瑤台仙子的"三不原則",足見她心思古怪,的確有不少王孫公子因大官大勢,反糟她拒絕,他豈敢明知故犯。
"那李治可是你的真名?"
"不,只差一點,我名喚冶。"
"李冶!"鐘瑤忽地笑了起來,"好名!"
李治哪琢磨得了她的心思,只是不由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道︰"仙子,你還好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對仙子的一片心直達明月,你一定要信我啊。"
"你那麼緊張干嘛,我又沒怪你。"她一手親昵地拉過李治的手臂,"我只不過是欣賞你的才思敏銳,竟然想出'李治'這偏名,恰與'李冶'相差一點,好听又好記,玄妙啊!"
"你不生氣就好了。"李治全然為她的一顰一笑而左右。
她溫柔地偎近傻笑不已的李治,"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又怎麼舍得生你氣呢?"那日迷昏他之後,她謊稱他們已有夫妻之實,涉世未深的李治輕易信了她的話,才帶她入了楚家堡。
"仙子……"
"李郎,叫我瑤兒。"
樂陶陶地李治,軟酥酥地道︰"好。"
漾在鐘瑤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