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新娘 第四章 作者 ︰ 岑心

海凝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現在她一個人暫居的「家」里,這間二十坪的單身公寓是她二十歲時凌子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之前凌豐營造傳出財務危機時,凌家大宅,她真正的家——位于天母山區的億萬豪宅便已質押給銀行,在還不出利息的情況下,房子就被法院拍賣了。

本來這一切都有轉機的可能的,他們全家到美國借了一大筆錢,準備將公司整頓好,再還清借銀行的錢,把房子贖回來,可是一場空難,卻讓她失去了所有。

此刻,她行尸走肉般的走進浴室沖澡,月兌光了衣服,茫然而空洞的雙眼看見鏡中的自己——白皙的頸、胸、小月復、大腿、還有那羞人的部位……

滿是他予取予求的證據。

她無意識的在凍人的冰水下用力刷洗著連羿留在她身上的氣昧,直到用力過度,磨破了細女敕的皮膚,她才回過神來。

突然間,一個小時前的種種不堪,像跑馬燈般,一幕幕的閃過她的眼前,海凝瘋狂的在身體上灑滿了沐浴乳、噴倒香精,卻仍感覺得到連羿的味道始終繚繞在她的鼻腔,揮之不去。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抱緊自己,任蓮蓬頭灑落的冰冷水柱澆灌著她的全身。海凝冷得渾身發顫,卻不想離開浴室,她覺得,只有在水柱下面,自己才是干淨的。

她咬著被凍得青紫的下唇,感覺眼楮、鼻子都好酸、好難過,卻怎麼也哭不出眼淚來。

只覺得頭好昏、好重,好想睡覺,她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一心掛記著還在醫院昏迷不醒的哥哥,她打著哆嗦,縮成一團的側臥在地上,小小聲的告訴自己。「我只睡一下下就好,真的,海凝只睡一下下……」

***********

「對不起,打擾您了,連總。」戴文接到醫院的電話,立刻飛車回到連大樓。「她……好像失蹤了。」

他知道,在沒有連羿的召見下擅自進入總裁室,是非常不智的。

但另一方面,戴文很清楚凌海凝對連羿的重要性,他只有硬著頭皮闖進來了。

「她下午四點鐘離開連大樓,和凌豐的財務顧問約好六點半在醫院踫面,但是她一直沒有出現,這十個鐘頭來,她……好像憑空消失了。」戴文眼光死盯著地毯,恭敬的回答。

「她家、醫院和凌豐總公司都派人找過了,她在台灣只剩凌燿一個親人,以前的同學、好友在凌豐出事後,都沒有往來了,不可能有其他的去處。」

連羿沉默後開口說︰「翻天覆地,也要把她揪出來。我不容許有人向我挑戰!」

戴文了解的點點頭。

連羿的意思是——他即將大開殺戒!

或許,凌豐營造能因為凌海凝的犧牲,獲得連羿二億五仟萬的援金,但,凌海凝鐵定必須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看來凌海凝玩失蹤,是下錯棋了。

向來,敢反抗連羿的人,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但戴文一想起今天下午送凌海凝離開的時候,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卻不由得皺眉……

不過,戴文的心軟僅維持了一秒鐘,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執行者,他只是行動的「手腳」,沒有權利質疑大腦的決策;對于連羿的命令,他只能服從,毫無置喙的余地。

收起這不該有的憐憫,戴文眉頭深鎖的應是,便轉身離去,連羿卻突然叫住了他。「你去查醫院和凌豐那里,她家,我自己走一趟。」

戴文震驚的回過頭看他,來不及藏好眼底的訝異。

「這麼珍貴的寶貝,「我可不能把她搞丟了。」

***********

「好痛!」不知道過了多久,海凝突然醒存一張陌生的床上。

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身影被映在夜空下的天花板上。「怎麼……我的影子怎麼能反映在天花板呢?」海凝喃喃自問著。

蒙朧的,海凝可以辨識出房里有盞光線不明的小燈,些許的昏黃氛圍暈染了漆黑的室內。

黑暗的天幕離她好近,好像一伸出手就可以踫到星空似的……

海凝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頭暈日眩的她看不清室內的環境,只能依手上的觸感判斷自己身上蓋著溫暖、柔軟的銀白色緞面羽毛被,嬌小的身體躺在一張絕無僅有的超級大床上。

她手一動,感到一股疼痛,就像是剛剛把她自混沌的夢境中喚醒的感覺……她的手背上插了針,正在吊點滴。

「這是……」海凝想坐起來,卻虛弱得倒回床上,只覺得全身無力。

「你好大的膽子,想用死逃避我?」冷冷的聲音伴隨前方突然亮起的光線響起。

「可惜,貧血、營養不良,再加上一點小感冒是死不了人的!」

海凝不用看,也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把我帶來這里做什麼?」輕嘆著,她無力的說。

「不懂?」連羿的長腿猛然踢翻英國進口的古董桌。「你以為沖點冷水弄得自己失溫休克,就可以提早解月兌,開開心心上天堂了是嗎?」

「我沒這麼想過。」海凝被他暴怒的口氣嚇到了,她揪緊身上的被子。「我沒有尋死,我還有哥哥,我不會逃避我該負的責任……」

連羿突然狂笑起來,走到床邊瞪著她。「‘責任’!你懂什麼叫責任嗎?你知道連家和凌家的那筆爛帳嗎?哥哥?是啊,你還有凌燿!」

他一把掀開被子,大掌揉捏著她胸前的柔軟。「他是不是也像我這樣踫你!你說啊!」

海凝現在才發現自己是不著寸縷的全身赤果,剛剛縮在被子里,她溫暖得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身上有沒有穿衣服。「下流!你胡說什麼!我哥哥他……」

「作為一個叛徒,」他抬起頭,「凌燿真是沒腦又沒種!」

「你不要罵他!」海凝氣他的胡說八道,更厭惡他的胡作非為!動了氣的她,原本蒼白的小臉染上了嬌美的粉紅色。

連羿直視著她水波盈盈的大眼楮。「他是個縮頭烏龜、膽小鬼!」

「要不,他不會讓事情拖到今天!要不,他不會等到凌予敷和那個賤人死了,才害你一個人要承擔所有的事!老實說吧,你難道不恨他嗎?不恨他像個懦夫一樣,裝死、裝病,不敢像個男子漢一樣,面對一切!」

「我不懂你在講什麼,你不要這樣,啊……好可怕!你在干什麼?」

「治療你啊!」他聆听著她的吟哦、欣賞她的美麗。「他從沒這樣踫過你,對不對?」

「你說誰?我不知道,啊……」海凝好酥、好麻,一陣陣的電流奔竄在她的四肢百骸,她搖著頭喘息,任由他邪佞霸道的侵佔她。

「沒有別人……只有你,連……羿、連羿,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

連羿對這個答案很滿意,海凝不敢相信這如浪吟、嬌喘般的聲響,是由她嘴里發出來的。「告……告訴我,你到底要、要什麼……你為什麼恨我?為什麼恨我哥哥?」

這個女人永遠都學不乖!

連羿發現海凝似乎很喜歡在關鍵時刻「談天說地」,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讓她太「好過」了些,別的女人在他面前是絕對的安靜、絕對的服從,但她凌大小姐卻總在考驗他、挑戰他!

連羿知道,她一再觸怒他的原由之一,是因為她太女敕了。

打小,海凝便活在家人為她建構好的幸福天地里,沒受過半點挫折,思想單純得近乎愚蠢。

保護過度的下場,就是將她養成如此天真、嬌憨,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一般人也許會認為純潔如白雪公主的她很可愛,但連羿偏不!

連羿恨她的清純、恨她的逆來順受,更恨她的一無所知!

憑什麼她可以活得這麼自在?即使像現在,所有的不幸、災難突然降臨在她一個人身上,她卻仍能樂觀的期待明天會更好!

連羿不能忍受這種可笑的幸福論!

如今,他已經佔有了她的身體,接下來,他便要毀滅她的靈魂,讓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你那對狗男女爸媽——凌子敷和賈捷害死我爸爸、又偷走我弟弟,他們倆的一時興起,輕輕松松的就毀了我的一生!」他重重的喘著氣。

「整整二十四年,為了他們,我痛苦了整整二十四年!不妨老實告訴你,凌豐股價狂跌是我在幕後操控的、凌家大宅也是被我買下的,我本來要讓凌予敷在我面前跪地求饒的!沒想到竟然連老天都折磨我,讓他們死得這麼輕松!」

用力拉扯著她的長發,海凝的小臉迎視他咬牙切齒的俊顏。「剩下的債,我要你們加倍奉還!凌家的人都該死!我絕對不會饒過任何一個人!」

「啊……好痛、好痛啊!」

而他的話像亂箭般射穿了她無措的心。

她能相信他的片面之詞嗎?爸爸、媽媽怎麼會是壞人呢?

「這樣就痛了,那我呢?」他不理會,「我要報復、我要凌家所有人付出代價……可是,你們凌家欠我們連家的一切,是永遠也還不起的!」

海凝努力在遣散的意志里,咀嚼他的話。突然,一陣陣令人炫目的快感將海凝推向極致的高峰,她啜泣的叫喊著——

「你……如果你要報復的話,就沖著我來吧……爸爸媽媽去世了,他們欠你的,我來還……不管你要什麼,我都……」

「你是說,你要把自己抵給我?」連羿問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只求你放過我哥哥。」她抓住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胸前,定定的注視著他。「我求你放過他,凌豐營造是爸爸留給他的心血結晶,求求你千萬不要毀掉他們,拜托!」

「你確定?」連羿拂開她汗濕的發,那指間的溫柔,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

海凝點點頭,肯定的說︰「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有怨言的。求求你,放過我哥哥和凌豐營造。」

連羿為她眼里的信任感到不可思議,她難道不明白他們是仇人嗎?「你要抵給我,我就一定會要嗎?」他離開她的身體,走向精美的原木書櫃。

連羿精壯的下半身光溜溜的,閃耀著健康、性感的小麥色,汗濕的身上僅著一件貼身的黑絲襯衫,寬闊的肩線下,看得出胸臂的肌肉起伏、線條明顯。

海凝從沒看過連羿完全赤果的模樣,他不在乎光果,卻似乎很介意袒胸露月復,她不知道這是他的習慣使然,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她怯怯的開口。「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我以為……如果你不想要我的話,那——」

他從櫃中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和一支金筆,走回床邊,扔在海凝身上,打斷了她的囁嚅。「簽了它。」

「這是什麼?」她拉好被子蓋住自己,仔細翻閱著文件……這是放棄財產繼承權的文件?!

她看到最後一頁,全部都是英文,遣詞用字還是艱澀難懂的法律專業術語,讓她看得頭昏腦脹。「……放棄一切凌予敷與賈捷所有財產及債務的繼承權……向連集團借貸五億新台幣?」

「我沒有向你借這麼多錢啊!」她驚叫!

「賣身契和賭債一樣,它們在法律上都站不住腳,卻都是真實存在!」

「五億,是用來證明你的身價,同時也擔保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除非你找得到另一個比我更有錢的金主。」

海凝瞪大了眼楮、緊咬著泛紅的櫻唇,無助的模樣惹人憐愛。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答應,還是立刻拒絕他的荒謬條件。

「我沒有逼你,」「你可以自由選擇。」

海凝望著他邪佞的俊顏,默然無語。

她可以深刻的感覺到他的深沉、可怕,早在醫院,見到身為醫生的他時,她就知道他是她惹不起的男人,她早應該避開他的!

但她卻任由自己一步步走向毀滅,一直到現在這一刻,她對他還是又懼又怕……

可,不明所以的,她的心里卻又為了他殘暴的言行、隱諱的痛苦過去,而心疼不己。

他自己也承認了,她的家是他間接毀掉的。

如果他不攻擊爸爸的公司,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的確是該恨他的吧!

但為什麼自己現在,眼里、心里,卻只是滿滿、滿滿的連羿?

「我不知道爸爸、媽媽和你們家族的恩恩怨怨,我愛他們,如果他們有錯,我願意代他們贖罪。但哥哥是無辜的,我只求你放過他。」她顫著手指,歪歪斜斜的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我一切都听你的。」

「很好,你要記住,是你求我要你的!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是生是死,都由我決定,听見沒有?」他的臉靠近她,在她居間吐出炙熱的呼吸。

「將來不管凌豐怎麼樣,你都不能再干涉只要凌燿在的一天。」大手收走了她手上的文件。

海凝不懂他眼里閃現的光芒是什麼意思,但她願意賠一睹。「好。」

連羿笑著吻上她,這笑,是為了她的愚昧無知而展——凌海凝不知道這聲應允,不僅截斷了她所有逃生的可能,更將自己推向無盡的地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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