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岑搔搔頭發,「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老師你對我挺關心的。」
「你還笑得出來,叫你去學習,你竟然打起瞌睡,真是的。」姿人搖著頭叨念。
「噢,瞌睡蟲,你不向我介紹身旁這位美麗的女士嗎?」郝父見著風韻猶存的姿人,色迷迷的說。
「她是我母親,很漂亮對不對?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念岑笑嘻嘻的為他介紹。
「家教不好,讓老師見笑了。我是念岑的母親,請多指教。」姿人客套的說。
「你太客氣了,她很開朗、很聰明,活潑一點沒什麼不好的,我們可是一見如故,滿投緣的。」
「就是嘛!媽咪,老師可是很喜歡我的,他還夸下海口說要把我這個一進廚房就打起瞌睡的瞌睡蟲,教成快樂的廚房高手耶!」
「小聲一點,媽咪覺得好丟臉。」姿人無奈的說,然後轉向郝父,「我看老師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念岑一點也不會為自己差勁的廚藝覺得羞恥,還大肆宣揚。唉!她怎麼會有女如此。
「不會的,只要找到能讓她產生興趣的方法,瞌睡蟲也會醒來的。」他可是對念岑這塊朽木很有興趣。
「伯父,我大嫂得等身體好些,才能去上課,她現在有孕在身,又動不動就吐,沒辦法上課的。」唐珂開口道。
「真是恭喜!那過陣子再去我那兒讓我好好教。藥補不如食補。老師可以教你幾道補身的菜,讓你一人吃兩人補。」
「那我就先謝謝老師了。」回答的人是姿人。「到時若是念岑不肯去,我一定會硬押著她去的,就怕太麻煩老師了。」
「不麻煩,你們肯來,我是求之不得。」郝父把懷里的孫女交給唐珂,「小慈乖,爺爺要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小慈才要麻煩你們費心照顧了。」
「老師,你這麼快就要走啦?」她剛進門都還沒說上幾句話呢!
「嗯,我要去找阿瑟談談,晚點還得回餐廳試吃新菜色,不走的話,時間會來不及。拜拜!瞌睡蟲。」
「伯父,你不抱小慈回去嗎?」
唐珂以為郝父見著孫女,會高興的嚷著要抱回家照顧,看來她是猜錯了,他還不是一樣丟下小慈,真是一對「好」父子!
「我很想,不過我身邊沒有沒有可以照顧小慈的人,所以我還是暫時先讓小慈留在這兒,等我跟阿瑟談過了,也許這幾天就會把小慈接回家住。」說完,郝父緩緩的走出門口。
念岑看看手表,「小曲快回來了,我去門口接他。」
「不是小曲快回來了,應該說大哥快回來了才對。」唐珂促狹道。
「這個時間是小曲回來的時間沒錯啊。你大哥他……他今天只是剛好有空順便去接小曲,我可沒說錯。」
「我可沒說‘你錯了’三個字。」
這時仲秋的車轉進庭院,先讓唐曲下車,再將車停進車庫。
「喏,他們回來了,你也不用去接了,正好幫我看著小慈,我去泡牛女乃。」唐珂將寶寶抱給念岑。
「小慈喝女乃女乃的時間到了,阿姨抱抱,你看哥哥回來了。」念岑指著跑進家們的唐曲說。
「媽咪,外婆,妹妹,我回來了。」唐曲一一的喊著客廳里的人。「我要跟妹妹玩。」
「妹妹肚子餓了,沒力氣和小曲玩,怎麼辦?」念岑笑著問道。
「妹妹肚子餓了喔?」他看了念岑和姿人,少了個唐珂,他轉身跑進廚房大聲的說︰「糖果、糖果,姑姑餓了,要吃糖果。」
唐珂蹲看著他,糾正他錯誤百出的話,「糖果姑姑不餓,肚子餓了也不能吃糖果,再說一次誰餓了?」
「嗯,妹妹餓了。」他看見唐珂手上的女乃瓶,立刻嚷道︰「那是小曲的,我要喝女乃女乃。」
「這是妹妹的。小曲長大了,喝女乃女乃要用自己的杯子,不能再用女乃瓶了,會羞羞臉的。」
「我要,我要。」
唐曲一見女乃瓶就吵著要,唐珂才不理會他,逕自拿著女乃瓶要步出廚房,誰知他竟緊抱著她的腿不放,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小曲不放手,晚餐不讓你吃喔!」她拿出吃飯來威嚇,不過一點也不管用,唐曲仍抱著她的腿不放。
「再不放,我叫爸爸來喔!」他還是不放。
這小鬼纏人的功夫真是一流,她想不透他是從哪學來的?
「糖果,小慈哭了,牛女乃泡好了沒?」念岑走進廚房瞧見這一幕,驚訝的問︰「小曲,你干麻抱著姑姑的腳?」
「你兒子長不大,跟小慈搶牛女乃喝,非要我手中的女乃瓶不可,我不給,他就抱住我的腿不放。」唐珂一臉無奈的說。
念岑試著扳開唐曲的手,柔聲道︰「小曲乖,快放手,妹妹肚子餓了,要喝女乃女乃,不然她會一直哭。」
「不要,小曲也肚子餓,要喝女乃女乃。」他鼓著腮幫子說。
「那媽咪用小曲最喜歡的杯杯泡女乃女乃給你,好不好?」見唐曲不理會她,她只好誘之以利的說︰「前面有糖糖,我們去吃糖糖,好不好?」
「不要。」
「小慈哭得好厲害,你們倆個泡女乃粉泡到美國去了。」仲秋又急又氣的跑進來,廚房的狀況也讓他大吃一驚,「怎麼回事?」
「你不會自己看,小曲在鬧別扭,不讓糖果走。」
「無緣無故他鬧什麼別扭?小曲來,爸爸看看。」仲秋蹲抱起一見父親就松手的兒子,伸手拭去他的淚水,「小曲哭了,為什麼?來,告訴爸爸。」
「爸爸,我要喝姑姑的女乃女乃,姑姑不給我。」廚房里的人都讓他的童言童語給惹笑了。
「大哥,他是指我手上的女乃瓶,他從剛剛就一直吵著要。」她真的讓這小家伙打敗了。
「小慈餓得哭了,你先拿出去,小曲我來就行了。」
「爸爸,要女乃女乃、要女乃女乃啦!」他的女乃瓶不見了!唐曲趴在父親胸前大聲哭了起來。
「那是妹妹的,她沾過的東西,你再拿來喝,就沾到她的口水了。男女授受不親,那你以後就要娶妹妹當老婆,她那麼愛哭,你要她當你的老婆嗎?」仲秋胡謅個理由。
唐曲信以為真,收起眼淚說︰「妹妹愛哭,不要她當我老婆,我不要喝妹妹的女乃女乃了。」
「小曲這才乖!跟爸爸去洗澎澎,待會就有飯吃了。」仲秋丟給妻子一個得意的笑容,「還是我有辦法。」
「他才多大,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懂嗎?你只不過是瞎蒙,蒙對了,如此而已。」念岑不以為然的說。
「我的好妹妹,你快饒了我吧,早點請豬哥來抱走小慈吧。」仲夏央求道。
提前銷假上班的仲夏,最近不僅工作量遽增消耗他大量的腦力、體力,晚上回到家里,小慈的哭聲吵得他無法休息,連黑眼圈都跑出來了,在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你可以回你的小公館睡,要不就再忍耐幾天,我猜這幾天他們便會將小慈接回家的。」
郝瑟說要請人來接替她,郝伯父也說要接小慈回家,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還要好幾天啊?不能就今天嗎?」他無奈地說。
唐珂聳聳肩,「這我不能決定,你可以親自去跟郝瑟提,讓他早日接小慈回家。」
「我可不想被炒魷魚。」還是認命些好,頂多再忍耐幾天-!
不然他還能怎樣?去他的小公館嗎?不,萬一睡到三更半夜又被那個野丫頭闖入,屆時他準會夢無好夢、覺無好覺,一樣得失眠。她已經破壞了他的假期,令他不得不提前銷假上班,如果要他去面對那個小潑婦,那倒不如留在家里听小慈的哭聲好些,他只要忍個幾天就行了。
「二哥、二哥,五塊錢買你腦袋里想的。」唐珂見他想得出神,輕拍他的手臂說道。
「收回你的五塊,用這五塊去想想如何讓郝瑟早點接女兒回家吧。」
那野丫頭送他,他都嫌麻煩,她只不過是在他腦袋倏地閃過,也值五塊嗎?笑死人了。
「那我把五塊錢退給你,我可不敢惹他。」郝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神情,讓她望之卻步。
仲夏聞言,搖了搖頭,「沒出息,你是誰也不敢惹,不要說是郝瑟,就算換成別人也一樣,勇敢一點。」
他和大哥長得是高大威猛、英明神武,當然他還有一項是大哥比不上的,那就是風流倜儻。可是沒想到他們的妹妹除了臉蛋和他們相似外,膽小、怕事的個性簡直和他們有著天壤之別。
「你又有多勇敢?」唐珂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還不是屈服于郝瑟的老板頭餃之下。我要是半斤,你就是八兩。」
「嗯,口齒伶俐多了,一定是大嫂的功勞。」仲夏提起公事包,呵欠連連的說︰「我要去上班了,希望晚上回來的時候,小慈已經送回去了。」
仲夏在大門口踫見正巧到來的郝瑟。
「現在才上班,太晚了吧。」郝瑟嘲諷道。
「我睡過頭了,這都拜你女兒所賜。她們在里面,你自己進去。」話一說完,仲夏用力采下油門疾駛而去。
郝瑟在廚房找到正在清洗杯盤的唐珂。他靜悄悄的坐著,右手肘放在桌面,手掌成拳撐著右臉頰,無精打采的說︰「可以給我杯咖啡嗎?」
唐珂被乍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打破手中的杯子,「你怎麼來了?」
「你又沒有申請強制令,限制我不能來,我想來就來了。」
「我是說你怎麼進來的?我沒听見門鈴聲。」
「我沒按鈴是仲夏幫我開的門,可不可以請你先泡杯咖啡給我?有問題待會再問。」他快睡著了,急需咖啡因來提提神。
過了一會兒,她將泡好的咖啡遞給他。
「謝謝!」
郝瑟摘下太陽眼鏡,正準備喝咖啡時,卻听見唐珂輕聲的問︰「你的眼楮怎麼變成這樣,你也失眠啊?」
「也?另一個同病相憐的人是誰?」
他戴起眼鏡,將一雙布滿血絲與黑眼圈包圍的眼楮,隱藏在黑色鏡片下,端起杯子往客廳走去。
「二哥啊!你們在門口遇到時,沒見到他也是熊貓一族嗎?」
「他戴了太陽眼鏡。」他淡淡的回道。
難怪仲夏會埋怨說「拜你女兒所賜」的話,看來他女兒是害他們兩人失眠的罪魁禍首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眼楮是怎麼回事?」
「托我女兒的福。那天我老爸從你這兒回去後,為了她的事,天天對我疲勞轟炸。」郝瑟再次摘下眼鏡問︰「是不是比仲夏嚴重?」
唐珂湊近仔細瞧了瞧他的黑眼圈,「嗯,確實是比二哥嚴重。」
「這全都該怪你,如果你把小慈藏起來,不就沒事了嗎?」他執起杯耳淺啜一口咖啡,細細品味後說︰「不錯,挺好喝的。」
「你女兒又不是見不得人,而且來的是她爺爺,我有藏的必要嗎?」她不悅的反問。
「就是她爺爺,才更需要藏,你看我的眼楮就知道了。」
「那我可真是對不起你。請你回去轉告伯父,就說他下次要來之前先打通電話,我好把他孫女藏起來,因為這是他兒子千交代萬叮嚀的,我可不敢違抗。」她冷冷的說。
藏?這是對女兒的態度嗎?有父如此,她真是替小慈感到悲哀。
「轉告?」郝瑟嗤鼻道︰「哼,他比仲秋專制十倍,我說的話他根本不听。不過,美女說的話那又不一樣了,你去幫我勸勸他好不好?」
「勸什麼?」
「勸他放棄接小慈回家的念頭啊!老實說,小慈待在你身邊比抱她回家好多了,不是嗎?」他漫不經心的說,好似讓郝慈回家的決定是錯誤的。
「可憐的小慈,有家不能回,爸爸不要你,他要棄你于不顧了。」唐珂對著搖籃里的嬰兒感嘆的說著。
唐珂抱起郝慈往屋外走,她不想和一個狠心拋棄女兒的人同處一室,更不想和他說話。
郝瑟快步跟出去,與她並肩走著,他瞥了郝慈一眼,「我沒有要棄她不顧,別把我說得好像良心被狗啃了,它可是仍完好無缺的跳著,不信你听听。」他側轉身將唐珂的頭貼在胸前。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心慌意亂,紅暈悄悄爬上雙頰。
唐珂听見他規律的心跳聲時,喜憂參半。喜的是他不喜歡自己,因為她不能背叛洪孺;憂的也是他不喜歡自己,他很討厭她嗎?可是她對他的感覺卻非討厭或喜歡的二分法就能說明的。
郝瑟察覺到他們的姿勢有些尷尬,自己的情緒也有些浮動,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他輕輕移開她的頭。「怎樣,良心還在吧!」
「心髒是在跳動,不然你早成為死尸了,哪還能在這侃侃而談?可惜的是,你的心鐵定是顆黑心,對不對啊?小慈。」唐珂低著頭說話,以掩藏臉上未褪的紅暈。
「如果我是黑心,那你嘴里喊的可愛的小慈、甜美的小慈,大概也是個黑心肝,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說你黑心還不承認,哪有作父親的希望自己女兒是黑心肝,你真的很惡毒,這樣咒小慈。還好她是歹竹出好筍,不會跟她爸爸同流合污的。」說完,她加大步伐快速地往前走。
郝瑟並未跟上去,他停在原地仰望興嘆,「唉!現在或許不會,以後可就難講了。」
唐珂停下來轉身看他,他望著不解的她解釋道︰「現在跟著善良的你,那當然是不會同流合污了,但以後她跟了黑心肝的我,耳濡目染之下,我可不敢拍胸脯保證,她會出污泥而不染了,唉!」
「我懂了,你兜了這麼一圈,無非是為了讓我開口留下小慈。很不幸的是,那是不可能的,她是你的責任,並非我的責任,還你。」她將手中的嬰兒往郝瑟的懷里塞去。這次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得抱著小慈,否則小慈便將摔落地面。
首次抱嬰兒的郝瑟,以僵硬、奇怪的姿勢抱著她。懷中的嬰兒並沒有帶給他為人父的喜悅,每次他只要見著她那雙遺傳自她母親的明眸,就會想起文慈因難產過世,所有的喜悅早已為哀慟所取代了。
「喂,你不能就這樣把她扔給我。」他大聲喊道。
「扔?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可是雙手將她奉上,可不是用扔的。」唐珂氣憤的回道,想了想,她又扔下一句話,「小慈的東西我會收拾好讓你帶走。」
「喂、喂、喂!」無論他如何叫喊,唐珂就是不理他,不僅如此,她還當著他的面開車出去,留下望車興嘆的郝瑟與他懷中的女兒。
看來他不想和女兒相處都不能了。「呵!」郝瑟連續打了好幾個呵欠,抱著郝慈朝屋里走,打算抱著她去睡覺。
「起床了。」仲秋搖搖睡得正熟的郝瑟。
郝瑟微微蠕動身體,不情願的睜開眼皮,看著模糊不清的仲秋問︰「你不上班,在這干嘛?」說完,他酸澀得眼皮迅速地合上。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有家不睡,睡我家干嘛?還有,我已經下班了,你睡昏了不成?」
「我早上抱著小慈好困,所以就借你家睡一覺了。」還沒清醒的他摟著枕頭喃喃的,沒注意到仲秋說他已經下班的話。
「你可真能睡,睡了一天,跟我老婆有得比。」念岑的睡功一流,她本來就有辦法整天賴在床上,懷孕後她的睡功又更上一層樓了,坐著也能睡,他真怕她得了昏睡癥。
「一天?」
仲秋點點頭,「對,一天。」
天啊!他竟然浪費這麼多時間。郝瑟倏地坐起身,「幾點了?」
「快吃晚飯了,你說幾點了?」
「這麼晚了,怎麼沒人叫我?」他匆忙的起身,整理一下睡皺的衣服。他還得趕去餐館,不過小慈的問題得先解決才行。「你妹呢?」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糖果人呢?我老婆說她和我丈母娘從市場回來,就不見糖果了,只有你和小慈留在糖果的房間,最後見著糖果的人是你沒錯吧?」
「沒錯,早上我們在談小慈的事。」郝瑟瞥了眼嬰兒床,赫然發現床上空無一人,緊張的問︰「小慈呢?我把她放在嬰兒床里的。」
「你以為她跟你一樣光睡不吃啊,小慈在我老婆那兒。」仲秋取笑道,「你繼續說,然後呢?」
「還沒談妥,她就開著車出去了,我想她大概是生氣了。有沒有煙?」
仲秋搖搖頭,「沒有,我老婆不準我抽。」
郝瑟聞言,微笑說︰「你是有妻萬事足,這麼听話。」
「抽煙有害健康。瑟,你真不簡單,把我那個不太發脾氣的妹妹惹火了不說,就連談事情都談到她的床上去,她的房間一向是男賓止步的,而你竟能睡在她的床上,連她男朋友都沒你這福氣。」仲秋語氣曖昧的說。
「不是你妹邀請我上床的,而是我不請自來的,她根本不見蹤影,至于她的脾氣……你怎麼這樣看我?」他發現好友的眼神有異,比剛剛更加曖昧,努力思索著他哪里說錯了,陡地想到令人誤會的字句,忙改口說︰「更正,應該是我很困了,小慈也需要睡眠,我想反正我們父女倆都要睡覺,就抱著小慈來你妹的房間睡覺。」
仲秋听完他一大串的解釋,笑著說︰「其實你不用費心解釋,你早說過糖果不在家,而且你們倆的個性我一清二楚,你用不著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我只是在逗你玩的。」
郝瑟瞪了他一眼,「下次再這樣,我就向你老婆揪你的風流情史。」
「有風流韻事的人是你,不是我。說真的,自從文慈過世後,我就沒看過你為了幾句話,緊張成這樣子。」
「別提了,徒增傷感而已。」他神情略顯哀戚的說。
「好,那我們來說說,你究竟是說了什麼話,惹惱了我一向逆來順受的妹妹?」
「誰知道?我只是用盡辦法要讓她主動留下小慈,誰知她就開著車出門,理都不理我。」說到這里,郝瑟站起來,推門而出,「我要回之家了,晚點還得過去我老爸的幾家餐廳巡視。」
「你把小慈丟給她,她當然會生氣。你可是小慈的父親,她只是個受你之托的外人。換成是我我也會生氣,況且你又不來看小慈。」
郝瑟停下腳步,背靠著門板說︰「我這不是來了嗎?而且我也陪小慈一天了,你可以這樣告訴你妹妹。」
「拜托,你哪次不是有事才來?今天也是為了談小慈的事才來的,看小慈只是順道。而且今天你之所以留在我家一天,也是因為你很困,想睡覺的關系。這也叫陪嗎?」仲秋不敢-同好友的逃避心態。
「她又不知道實情,你就簡簡單單的幫我帶過。」
仲秋搖搖頭,「我不干,像這種違背良心的話,我是不會說的,我要替我為出世的孩子積積德。」
「那你總可以替我傳話,讓她晚點到之家找我吧,我會等她的。」說完,他便離開了。
念岑擺好碗筷,走出飯廳便看見站在門口的仲秋,她叫道︰「老公,吃飯-!」
「來了。」
「郝瑟走了?」
「嗯。」他上前摟摟愛妻的腰,笑道︰「小蠻腰快不見了。」
「才沒有,我現在還是標準身材,你敢嫌我,我就不給你飯吃。」她抬起頭威脅道。
「那好,反正你煮的飯,我也不敢恭維。」他笑看著她,等著她生氣,他知道她一定會生氣的。
果然,念岑漲紅臉,氣呼呼的吼道︰「唐仲秋!不理你了。」她甩掉他的手,踩著重重的腳步往飯廳而去。
仲秋哪會就這樣讓她跑去吃飯,會消化不良的。他一把拉住她說︰「你的臉色好難看,會嚇壞小曲和媽咪的。」
「生氣的臉當然難看,誰叫你要惹我生氣!」她鼓著臉頰嘟嚷的說。
「我惹你生氣了嗎?我說的好像是實話。」
「那你也不應該拿這個來取笑我呀!我還有其他長處的。」
「我知道。來,閉上眼楮,給你一個驚喜。」
仲秋等她閉上雙眼,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她手里。「可以睜開眼楮了。」
念岑一見信封上的筆跡,欣喜萬分的說︰「芸玲的信耶!」她好久沒有芸玲的消息了。
「這張臉才好看嘛!吃飯了,待會再拆信。」
「不要,我要先看信。」她等不及要拆信讀內容了,哪還能等到吃完飯。
「好吧,你慢慢看,我先去吃飯。」他就知道念岑一見到信會興奮過頭的。
念岑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拆信刀,迅速拆開信封,雀躍不已的抽出信紙與照片。
長長的三張信紙,不僅寫著芸玲異國生活的樂,也寫著她正努力地適應環境。
她的情緒隨著一行行的文字波動,仿佛芸玲的喜怒哀樂就是她的喜怒哀樂。讀畢後,她含著淚折起信紙收進信封,拾起桌上的照片審視著。
「念岑,快來吃飯。」仲秋久等不見她來吃飯,心想她定是興奮過度忘了吃飯,干脆出來叫人。
「好。」她將信收進口袋,拭去臉上的淚痕,拿著照片走進飯廳。
「動作這麼慢,飯菜都涼了,下次再有信來,我看得等吃完飯才給你。」他拉開椅子讓念岑坐下,又去倒了杯溫開水來,擺在她面前,「配飯。」
「謝謝!」一想到芸玲的不幸,仲秋的體貼令她更加感動,念岑的眼眶漸漸泛起淚水。
「怎麼了?倒杯水也能讓你感動得想哭啊!那可真是奇跡,你很討厭哭的。」仲秋掏出手帕擦擦她淚濕的臉,溫柔的說︰「別哭了,媽咪、小曲、小慈全都在看你,快,向他們笑一個。」
「我沒事,我是讀完芸玲的信……喜極而泣。對了,芸玲有寄來照片,你們看。」她將照片遞給仲秋。
「我們看照片,你快吃飯。」
「好可愛,這是芸玲的寶寶嗎?是男的?還是女的?」姿人拿著照片問道。
「是龍鳳胎。」念岑邊吃邊回答。
「雙胞胎啊!芸玲可真能干。」姿人高興的說著。
「外婆,我也要看。」唐曲湊熱鬧的說。
「好,不過你不能弄壞了,知道嗎?」
「哇,他的頭發好少,不是黑的。」唐曲指著照片中黃頭發的嬰兒說。
「小曲剛出生的時候,頭發也很少,後來才慢慢長出來的。」仲秋解釋道。
「噢。」唐曲一知半解的應著。
「晚上要去一趟秋之屋?」仲秋問著妻子。
念岑點點頭,無精打采的拌著飯,「嗯,要送照片過去,還有芸玲要我轉交的信。」
仲秋抽掉她手中的筷子,「你若是再拌下去不吃飯的話,到明天你都還到不了秋之屋。是不是要我喂啊?」
「不用了,我自己會吃,筷子給我。」她接過筷子,拿起碗,迅速扒著飯。
「我是叫你吃飯,可沒要你吃得這麼急,小心噎著了。」
之家雖已打烊,但招牌仍亮著,店內的員工都已下班,只剩郝瑟一人在整理帳目。
「叩!叩!叩!」唐珂輕敲著木門。
郝瑟打開門,微蹙著眉說︰「太晚了點吧。」
「會嗎?」她可是故意挑選之家打烊之後的時間來的,她原本在秋之屋坐得好好的,要不是踫巧遇見念岑和大哥,又被他們的苦口婆心說動了,她才不想來。
「你還清醒吧?」他聞到她身上有酒味。
「清醒?」唐珂聞聞身上的衣服,有著淡淡的酒味,這也難怪,她一整個下午都待在秋之屋。「放心,我沒喝酒,很清醒的,你聞到的是秋之屋里的味道。」
「進來吧。秋之屋是個什麼地方?」他關上門說。
「一間酒吧。」她隨意找張椅子坐下來,「我以為小慈的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把她還給你了。」
「沒有轉圜的余地?」
唐珂直搖著頭說︰「沒有。」
「我──」他只說了個我字,她立即出聲打斷他。
「任何借口我都不想听,你也不用跟我兜圈子了。」
郝瑟將一杯開水放在她面前,微揚著嘴角說︰「我只是要倒杯水給你,要不要加點冰塊降降溫?」
「不用了,我已經喝了好多冰水了。」
在秋之屋耗了一下午,總不能只點一杯冷飲,況且她被他惹得火氣直冒,口干舌燥的,冷飲也就一杯接一杯了。
「你大哥說你是個乖乖牌,幾年難得發一次脾氣,我看不然,你不是沒脾氣,只是悶在心里,悶氣生多了,會傷身的。」說完,他為自己倒了杯冰水。
「這下你又變成我肚子里的蛔蟲了!我真期待下次你又會變成什麼?」她冷冷的說。
郝瑟灌了半杯水,挑了挑眉說︰「我發現你不像我印象中那位乖巧、溫和、怕事的唐珂,你今晚的火氣似乎比白天大多了。」
「那又怎樣?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評論以前的我?」
其實唐珂心里怕得很,打從她敲門那一刻起,就是在裝腔作勢。她故意放大聲量,以不遜的態度面對他,甚至為了怕掩飾不住她對他的懼意,她還刻意挑了張光線較暗的椅子坐。
「以前的你我沒興趣,有興趣的是現在的你。」郝瑟繞至她的背後,雙手放在椅背上,頓了一下又說︰「沒錯,我是要談小慈的事。」
「沒得商量,你今晚必須接她回家,若你不肯的話,我會親自把她送回去。」她心意已決。
沒得商量!這可不是他要的。郝瑟漠視她的堅持,「有得商量。」
他拉了張椅子,與她面對面的坐著,手掌放在她的膝蓋,放軟了聲音說︰「你知道我的困境,總不能放小慈一人待在家中,她是那麼小,連吃飯都得人喂,根本不懂得照顧自己,你忍心嗎?」
他的靠近與膝蓋上溫熱的手掌,多少影響了她的思考,加上他那一席動之以情的話,差點就讓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動搖。
「我也很無奈,但……你還是得抱她回家。」
踫壁了,不過她好像有些動搖了,口氣不再那麼堅定。郝瑟暗忖。
他右手臂擱在椅臂上,身體往後靠著椅背,「這樣好了,我們來談條件。」他語氣平靜的說。
「條件?」唐珂聞言,略顯吃驚的看著他,「小慈是你女兒,不是隨便一樣物品,可以拿來談條件的。讓她回家有那麼難嗎?」
「你誤會了,我的條件指的是你肯照顧小慈的條件。你要她回家,我就讓她回家,但是你也得體諒我,我真的無法整天帶著個嬰兒。」
「你可以把她帶來之家,多數的時候你都在這兒吧?」
「你說過這里不適合嬰兒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她是說過,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
不待她開口,郝瑟接著說︰「白天小慈就寄放在你家,晚上我再帶回家自己照顧,至于工資,我會比照外面的行情,不會虧待你的。有一點比較麻煩的是,晚上我下班的時間不定,通常都滿晚的,小慈可能需要在你那兒待得久一點,這就是條件。」
為什麼他說得好像她會答應他似的?唐珂蹙起秀眉的問︰「為什麼是我?你應該在你家附近找人帶小慈,這樣接送上比較方便。」
「為什麼不是你?難道你不喜歡小慈?還是你沒耐心、沒愛心?」郝瑟緊盯著她的雙眼問道。
唐珂被他這麼一盯,心下一驚,不自在的垂下眼瞼,聲如蚊蚋的說︰「沒有。」
她果然怕事又膽小,很容易受驚嚇。他在心里偷笑一聲。
「那不就成了,你只要點點頭說好就行了。」
唐珂想了想,抬起眼看著他,「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得在九點半以前來接人,這是我的條件。」
「九點半啊?」他仔細算著耗在之家與幾間餐廳的時間,或許有些工作可以挪到白天來做,九點半雖然有點趕,但可以試試看。「好吧,就九點半以前。」
她點點頭,立刻站起身,「那麼現在就去抱小慈。」
「現在?等等。」郝瑟試圖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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