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養近一個月的齊佾謙,體力恢復了九成,這都多虧有新月在身邊不分日夜的照料。
端端與錢淺在得知師父已無大礙後,就相偕離去。而璀璨與小超也開始忙她們的新發明,只有新月守著他。
但新月這次回來似乎隱瞞了什麼?她本來就不甚開朗的個性,更是憂愁郁悶。
「新月,師父這次中的是什麼毒?」接過新月手里熬好的藥,順便隨口問。
「這不是單一的毒物,只知道是混合毒性。」範新月據實以答。並非她醫術不良,而是施毒者太狡猾,同時使用多種不同毒物。
「什麼時候回去?」飲完藥的齊佾謙將話題轉向大家心中的疑問。
「等師父康復。」她拿起碗走去廚房,避開話題也逃開師父剌探的眼光。
她什麼也不想說,更不想重提傷心事。
他隨新月進廚房,不讓她逃避。「為什麼回來?」
「因為師父受傷。」
「你可以將藥交給璀璨,不必親自回來。出了什麼事嗎?」齊佾謙關心的問。
「沒事。」範新月手中的碗差點滑落,幸好被手腳俐落的師父給接住了。難道她隱藏的不夠好、偽裝的不夠堅強嗎?
「新月。師父不希望你什麼事都埋在心里。」齊佾謙扳過新月的身子正色道。
他看得出來她有心事。
「謝謝師父關心,我沒事。」一絲溫暖滑過心房,但被撕裂的心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道盡。
「你們六姊妹都是師父的寶貝,不管你離師父再遠,師父對你的關心永遠都不會變也不會少。這里永遠都是你的避風港、你的家,你如果當師父是至親,就讓師父替你分擔,好嗎?」
「師父,我明白大家的關心,可是……我不知如何啟口。」此刻的她再也無法偽裝出堅強,迷蒙的淚眼滿載悲傷。她想在師父的懷里好好哭一場。
「告訴師父發生什麼事?讓師父替你分擔。」齊佾謙輕撫她瘦弱的背,哭一哭會舒服點。
範新月只是搖頭,連綿不絕的啜泣聲說明她心里的苦無人能分擔。
能讓堅強的新月掉淚的,恐怕只有她重視的人吧!這人在她心里該是佔有極大的地位,所以她才會選擇逃避而回來。
情字啊……非但能傷人于無形,更能傷得人痛不欲生、心灰意冷。
「是哪個家伙惹我們美麗的新月難過了?」齊佾謙像是又回到從前,哄著這群小女娃的時候。
「沒有。」好希望能不要長大,就能永遠躲在師父的懷里,就永遠不會有煩惱。
人為什麼要長大?大人的世界里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煩惱?
「告訴師父,讓師父去替你教訓他。」
「不要。」
「嗯——還不從實招來?」齊佾謙逗著她,不希望看到她愁眉深鎖的樣子。
「師父……」範新月終于破涕而笑,不管是那里或是這里,像師父這樣善良的好人,實在不多見。他對她們只求付出,不求回報。
這樣的人要上哪里去找?將來有幸與師父結發一生的女子必是幸福的。
「真的不想說,師父也不勉強你,不過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知道嗎?」他由衷地希望她也能找到她的幸福,不管是在這里或是那里。
「知道。我只是想靜一靜,沒有要逃避。」是嗎?她明明是逃回來的呀!口是心非的女子。她在心里咒罵自己。
「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師父知道?」她的哀傷真有那麼明顯嗎?
「師父關心你自然就看得出來,你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就是凡事擺在心里不說,讓人疼惜萬分。」齊佾謙捏捏她嫣紅的臉蛋。
任誰也無法忽視這巧奪天工、清麗有佳的美顏,想來那男子也被這煞是美麗的容貌給迷住吧!
「謝謝師父。」哭完果然好多了。
「傻孩子,別讓到手的幸福跑掉了。」齊佾謙溫和的笑道︰「能讓你看上的男子肯定不錯。」
傅宜超與璀璨混沒幾天後,璀璨就與新月一同回去了。同時,她也因缺課多天被師父逮回來上課,反正這學期就快結束了嘛!讓她提早放暑假有何不可?
不過,新月的口風真緊!有心上人也不告訴她們,還是師父透露給她們知道的。
坐在教室的傅宜超無視講台上口沫橫飛的教授,思緒神游到窗外,隨著微風飄到不知名的地方。
不知道新月喜歡的男子生得啥樣?改天叫璀璨帶張玉照回來給咱們姊妹們瞧瞧。
下課後,抱著足以打死人的原文書走出教室,眼見已等待她多時的唐恆優。
「什麼風把你吹來?」與他並肩齊走。除了身高外,她與他的外貌還算登對!他也該有一八五公分吧!她瞄了眼他挺拔的身材。就像常霄……
唉……怎麼又想起他了!近來他時常跑進她的夢里,次數頻繁地叫她恐慌不安。她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在分手之後才愛上對方不是很可笑嗎?
「要找自己的女朋友還要預約嗎?」唐恆優打趣地反問。他這個「假」男友也做了近一個多月了,還算稱職吧。
「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一致以疑問句替代答案。真正的問句還在雛形階段,心中思忖著如何啟口。
「油嘴。到底干嘛啦?」怪怪的他。
「想你就來見你嘍!」唐恆優故意以旁人听的見的愛語在她耳邊呢喃,羨煞了些許人。
「滑舌。再不說我就走人。」她推開他過近的臉。他今天吃錯藥了嗎?
「嘖、嘖、嘖!女人翻臉總是比翻書還快。」說變就變!還好他只是暫時性的男友。
「你到底有何貴干?」盡說些廢話,枉費他「名嘴」的稱謂。
「你又有新歡,想踢掉我這個備胎是不是?才幾天沒見,一見面你火氣就這麼人。」他極其無奈地以不小的音量嘀咕道。
「你……」她懶得與他廢話轉身就走。
「好、好、好,別氣別氣!氣壞身體我可會心疼的。」他快速攔下揮袖而去的佳人。「其實今天找你是……」
「是什麼快說。」他什麼時候像個婆娘似的,吞吞吐吐的!「是想請你盡你的義務。」
「什麼義務?」有听沒有懂。
「就是你為人女友的義務。」他中規中矩、有板有眼地答道。
「說清楚!什麼叫‘為人女友的義務’?」他在唱哪門子的戲!
「就是請你陪你心愛的男友——我,出席舞會。」
天啊!他拐彎抹角地兜圈子,只是要她陪他參加舞會。真敗給他了!
「哪一天?」
她那是什麼眼神?不能怪他扭捏嘛。他唐恆優二十一年來也沒主動邀過誰參加舞會。
「下周六,畢業舞會。有空嗎?」就是期末考後的那天,接下來又是眾所期待的暑假,他的大學生涯也將就此結束。從此就能長伴「她」身側!
「你不是說這是‘義務’,能沒空嗎?」算是回答。這樣優秀、穩重的男子怎麼看都不像沒有舞伴的樣子。
「六點半我去接你。」
「下次想約我,別再拖泥帶水地講些廢話。」
「你這張嘴就是得理不饒人喔!」只有熟識她的人才不至被她柔弱的外表所蒙騙,其實她精明犀利的很,與常霄挺像的。
畢業舞會這天,熱鬧繽紛的夜晚就從傅宜超與唐恆優到會場開始,一直到結束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
沒辦法!從古至今,俊男美女的出現總是吸引人不由自主的欣賞。而且今天之後想再見到T大美男子之冠的唐恆優可就不容易了。
而焦點人物則是相擁地慢舞在華麗的舞池里,享受私密的兩人世界,周圍的男女又嫉又羨,恨不得那人是自己。
「喂!你有沒有和她跳過舞?」傅宜超問著頭頂上方的男子。他穿西裝滿帥的嘛!難怪被奉為T大「十大美男子」的第一名。
「沒有。」他知道她話里的「她」是誰。他當然也曾幻想過與她在五光十射的舞池里翩翩起舞,與她臉貼臉、手握手,相擁廝磨在每一支華爾滋里……
「唉……暗戀很苦吧!」她輕靠在他的胸前,裙擺隨著他的舞步輕盈飛翔。
「不打緊,可以加倍喜歡。」早在幾年前他就有所覺悟,只是付出的心豈是說收就收的回來的!
愛若是那麼容易就放手,世間里就不會有那麼多痴情男女。而他也是深陷紅塵的其中一人啊!
「如果是我,極可能半途而廢。」佩服他的一心一意、貫徹始終。「對了!你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可能先休息一陣子後就到美國去。」為她遠離祖國,拋頭顱、灑熱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直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毫無怨言。一切都是心甘情願。
「哦……美國啊。」那個她不想踏上半步的國家。
「你呢?暑假有何打算?」
「去南部玩。」師父要去南部講習,她當然跟著去,也許去玩玩就不會老是想起他了。而「他」再也不會威脅到她們了,十年惡夢就此結束是該慶祝一下。
「舍不得我,嗯?」以為她的沉思是不舍離情。
「有點。」T大里能稱得上知心朋友的沒幾人,恰好他又是其中一個。
「我還會待上幾個月,如果真舍不下我,那我是不介意多帶個行李去美國啦!」
瞧他委屈地像是帶個拖油瓶似的!
「我才不跟你。」她頭一偏,在他腰上的手報仇地掐住結實的肉。
咦,他怎麼沒有痛楚的表情?也許是她力道太小了,回去該練練手勁。
「不知足的小東西,多少女人不計代價想跟著我,只有你不領情。」唐恆優對自己十分有自信。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拿不出自信放手去追。
「哼,我才不希罕哩!」他是很優秀、也是個很棒的情人,只是他們之間不來電。
唐恆優懲罰地絆了她一下,讓被小禮服束縛住的傅宜超跌入他懷里。「投懷送抱呀!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是故意的。」她嘟起嘴,雨滴似的粉拳紛落在唐恆優身上。
冷眼旁觀他們的常霄,臉色逐漸黯沉。本該是他的女人,卻偎在別人的懷里,早該死心,卻還是念念不忘。
他天天對自己耳提面命說自己不需要傅宜超,但她夜夜侵入他夢里,讓他輾轉難眠。
見她與別的男子親熱,心痛不斷加大再加大。也許放暑假到公司幫大哥處理繁瑣的業務,可以讓他暫時忘記她,最好能永遠遺忘她。
時光匆匆飛逝,短短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所有的景物大都沒什麼巨大的變化,只有大樹長壯了點,小草長高了點,原本含苞的花,此刻已是嬌艷綻放。
傅宜超在南部整整兩個月,帶回來最大的戰利品就是一身健康的麥芽膚色與新學的各式游技,還有又征服了一歲。
天才就是天才!短短兩個月,無論是蛙式、蝶式、仰式、自由式、狗爬式……
全都手到擒來。在炎炎酷暑里,泡了六十多天的水真是通體舒暢呀!涼快到底……
再次見到常霄是在電機系的課堂上,他削瘦了好多,是……因為她嗎?她不敢多想。
好不容易帶著平靜的心回來,在見到他後如止水般的心湖又掀起了波瀾。原本打定主意,不做情人也能是朋友,現在……
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在圖書室里找到了常霄,卻又不敢進去,只好站在門口等。
幸好!她的運氣不錯,沒讓她等太久,就見他走了出來。
可是……他卻無視她的存在,從容地行經她身邊,與欲言又止的她擦身而過。
傅宜超鼓起勇氣跑了過去擋住他的去路,逼自己正視那雙冷眼。「這……這是之前向你借的書,現在拿來還你。」別怕,他不會吃了你。
常霄不語地接過書,繞過障礙物。該死!她干嘛又出現在他面前。
「等一下。」傅宜超又叫住了他。到了嘴邊的話卻硬是出不了口。
常霄懶懶回頭,舉眉揚目瞪視不知因何事叫住他的人。她又想做什麼?
依他的意思是要她走過去?傅宜超見他沒有前進步伐,只好自己走過去。
沒辦法,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誰叫她背叛他。
「我……們還是朋友嗎?」忍了多時的話終于吐出了口。
「我不需要朋友。」他不留余地拒絕她後昂首離去,不再眷戀她的容顏。
她躊躇瑟縮在他鋒利像刀的眼神下不敢再向前。好嚇人哪!是她先拒絕他的不是嗎?看吧!不可活。
心碎的滋味,她總算是嘗到了。一股灼熱刺痛了美眸,溫熱的液體慢慢流出。
升二上的四個月又飛快地從指尖溜走了,快的讓人惜手不及,這對度日如年的傅宜超無疑是一種解月兌。
這些日子中,她還是鼓足勇氣斷斷續續地找機會接近常霄,不求他能原諒她,只希望能成為朋友。就只是普通朋友,別無它意。可是每次都屈服在他犀利的言詞與不屑的眼光之下,讓她不由地想放棄。
還好,唐恆優時常回來學校陪伴她,打發無聊的時間,讓她不至于被內心的空虛孤寂所淹沒。
愛情故事總是轟轟烈烈、曲折離奇,充滿苦與淚,就像八點檔連續劇一樣高潮迭起,絕無冷場。
愛情故事之所以淒美動人、引人遐想,就是在于它的不圓滿。
而她——傅宜超,生平第一個愛情故事,第一個喜歡的人,似乎也要在不圓滿之下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