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到了,天高氣爽,溫度宜人。這是一種能夠激發幸福感的天氣,但是,在過去的一周中,凱瑟琳只是在馬馬虎虎地敷衍著。
她坐在房間里的桌子前,久久注視著她收集的有關比爾-劉易斯的那堆筆記和信息。那人確實有可能是她們失蹤的哥哥。她與許多人談到過他,但卻幾乎沒有收到什麼新的信息。他很有個性,極具魅力,是那種既慷慨大方、又精明能干的商人。一次又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與他的天性並不相悖。
她已弄清楚比爾-劉易斯不在的地方。他不在阿爾布,這一點她十分肯定。他不在他自己在紐約買的房子里,也不在路易斯安那的海濱別墅里。這世界的其余地方都是他可能去的地方。
凱瑟琳嘆息了一聲,又敷衍了事地看了看她手中的文件,指望能找到……什麼呢?她錯過的東西?相反,她發現自己在思戀著特雷。
自從他們進行了那次簡短的談話後,自從他向她投了那顆「朋友」炸彈後,確切地說,她見過特雷四次。她本該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她早該知道,不管穿不穿暗藍色內衣,以為他會把她看作一個浪漫女人的想法都是在白日做夢。她是那種男人們只願意當作朋友的女人。
對此,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或者說,至少她慢慢會這麼想的。最終會的。她深切地體會到,只有一點點的時間和空間對一顆受傷的心靈和受挫折的自我意味著什麼。她不能因為特雷沒有感覺就去責怪他。
她感到不合適的倒是,盡管他試圖消除他倆之間的誤會,但是,他事實上卻退縮了,將自己深深地藏了起來。他的孩子們不常見到他,這是很不應該的。如果有人必須要避開,那麼,晚餐時要避開的應該是她。
但是,她現在已無法將這些告訴他。過去一周里,他也已經取消了原先每晚進行的所有見面會談。
她甚至沒有機會告訴他有關學校發生的撕破褲子的事件。斯塔茜似乎已經忘記了這件事。她已經重返學校了,不再埋怨什麼。但是,凱瑟琳卻更加經常地听到小姑娘房間里傳出哭聲。這好像並不完全是少女的焦慮所致。她試圖與她交談,但是,斯塔茜卻總是把自己的想法深藏在心里。
電話鈴響了,凱瑟琳站起身來,直了直腿,向門廳走去。她有意呆在家里,因為早晨道格喊頭疼。她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學校保育員給她打電話。
「蘇德蘭莊園。」
一陣沉默。「呃,凱茜,阿妮塔在不在?」
是特雷。
「哦,」她說,一听到他那熟悉的聲音,自己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劇,「不,她不在。出去辦事了。」
他輕輕詛咒了一句,接著嘆了口氣,一種受挫的嘆息聲。「好吧。她回來時,請你告訴她給我回電話,行嗎?」
仿佛他們互不相識似的。真好笑,她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要做朋友的。她合上眼楮,想象著他感恩節那天的樣子,一條褪了色的牛仔褲,外加一件針織套衫。他站在小山丘上,風弄亂了他那漂亮的黑發。他竟然因為沒有被她的魅力吸引住而自發地向她道歉。
她睜開眼楮。「有什麼我能幫您做的事嗎?」她問道,口氣可能有點尖刻。
他猶豫了片刻,說︰「現在是你的下班時間。」
「哦,當然,」她語氣尖刻地說,「您絕對正確。除非您付錢,否則的話,您需要幫忙的時候我可能連一個小指頭也不會動。」
他又發出了那種聲音,介乎嘆息與受挫的笑聲之間。「對不起……」
「我在這里,」她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手頭並沒有做什麼特別有趣的事。如果您需要幫忙,請直說。」
「我把鮑勃-鮑恩的電話號碼落在我樓上辦公桌上了。」他對她說,「我想就在道格在幼兒園為我做的那個鎮紙下面。」
「我去幫您拿來,」她對他說,「您想要我給您回電話嗎?」
「不用,」他說,「我通過辦公室線給你打電話,省得你費神費事地去使用自動應答系統折騰半天。」
「給我幾分鐘趕到那里,」凱瑟琳說,「我在屋子的這一邊,而且似乎滑板不在身邊。」
他真的笑了起來。這是真正的笑。「謝謝,」他說,「過會兒再談。」
凱瑟琳掛了電話,迅速走進了過道。她設法排除一切雜念,拾級向塔樓走去。特雷的辦公室門緊閉著,她轉動把手走了進去,接著打開了燈。
她有一段時間沒來過這里了。
她來到特雷辦公桌背後,小心翼翼地不坐到他的椅子上去。她找到了鎮紙,但是,下面什麼也沒有。辦公桌上連張零散紙片都沒有。只有一堆文件,每份上面都標有一個客戶的名字,不過,沒有一份上標有鮑恩的名字。
他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她拿了起來,「特雷-蘇德蘭辦公室。」
「喂,蘇德蘭先生賽嗎?」不是特雷!是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南方口音,凱瑟琳幾乎分辨不出她的話。賽嗎?原來說的是「在嗎」。
「哦,」凱瑟琳說,「對不起,他這會兒不在。」
「其實,我要找的是比爾-劉易斯。他有沒有偶爾到你們那里去過?」這個女人的聲音听上去有些緊張、發顫,就好像十分不安似的。可能是一個被拋棄的情人?
「請問您是誰?」凱瑟琳邊問邊從特雷桌上取過一支筆。
「貝蒂-喬-帕克。我要和他說話,事關重要。」
凱瑟琳寫下了她的名字,說︰「如果您能給我留下電話號碼,帕克女士,他一回來我就會讓他給您回電話的。」
這位女人猶豫了一會兒,說︰「我想還是我自己以後再打電話吧。您能不能告訴我你們以為他會什麼時候回來?」
「不幸的是,我無法告訴您,」凱瑟琳對她說,「劉易斯先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否告訴我您最後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貝蒂-喬-帕克的笑聲听上去仿佛是嗚咽。「我上個星期還與他的律師談過,但是,我已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比爾了。」
「您為什麼不留下電話號碼和……」
線斷了。貝蒂-喬沒有透露她的地址就掛了電話。
這是凱瑟琳幾個星期來第一次得到的有價值線索。一個女人上周與劉易斯的律師談過話,而這位律師很可能與比爾聯系過。不過,她只設法搞到了一個名字,沒有電話號碼。假如這個女人有個以她自己名字列入電話簿的電話,叫帕克的女人在美國也還有成千上萬呢。
電話鈴又響了。她拿起話筒,希望是貝蒂-喬又打回來了。「喂?」
「出什麼事了?電話一直佔線。」是特雷。
「一個叫貝蒂-喬-帕克的女人打來電話找比爾-劉易斯。」凱瑟琳告訴他。「對不起,我原以為是您,但……」
「沒關系。她說想要干什麼了嗎?」
「只是想要找比爾。」
「很好,她可以佔線。」
「您認識她?」凱瑟琳問,「她听上去十分不安。」
「名字倒不熟悉。比爾更喜歡維羅尼卡式的姑娘,而不是什麼貝蒂-喬式的。你找到電話號碼了嗎?」
「對不起,您桌上哪里也沒有。至少不在視線之內。」
他詛咒了一聲,「我把那……放到哪里了呢?等一等,對,我知道了。來電者身份顯示,那個盒子在電腦旁邊。右邊。」
「我看見了。」她報告說。
「你知不知道怎樣使用?」他問道。
「我想知道吧。」來電者身份顯示。貝蒂-喬-帕克的電話號碼也會列在那里,而且……當然,就在那里,帕克。凱瑟琳匆匆寫下那個號碼。那個電話局不是本地的,凱瑟琳頭腦里過了一下,想要確定其來源。
「鮑恩昨晚大約十點鐘打的電話,」特雷告訴她,「我敢肯定我沒有從顯示盒中清除這些號碼。」
鮑恩。這是在貝蒂-喬-帕克前的一個電話。凱瑟琳把電話號碼讀給了特雷。
「很好。」特雷說。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希望您有時間和我見面談……」
「我知道是有一段時間了,」他打斷了她的話,「但是,我今晚不得不再次取消會面。我很抱歉,工作忙得要命,孩子們好像進展很好。我大概四點鐘回家與他們一起呆一會兒,但是,我還是不能在家吃晚飯,直到半夜以後才能回來。」
「其實,」凱瑟琳說,「斯塔茜最近很不開心。我在想您是否可以試著與她談談。她不肯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你肯定嗎?她在我身邊幾乎一直是歡快活潑的呀。」
她肯定嗎?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感到疑惑。斯塔茜的淚水是一個正常的十三歲孩子因受挫折而流出來的嗎?難道她,凱瑟琳,僅僅是在利用這件事作為接近特雷的一個機會?
「我得走了,」他的聲音又變得陌生起來,那麼彬彬有禮,「謝謝你給我找到了電話號碼!」
「不用謝,」她說,「蘇德蘭先生。」
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她就掛了電話。她並不期待著任何特別的反應。
「您有時間嗎?」
特雷坐回到鋼琴凳上,感到十分意外。斯塔茜以前可從來沒挑起過話頭。「有啊。」他說,「什麼事?」
斯塔茜在全神貫注地擦拭她的單簧管,把那些木制部件放進盒子里。「我在想我們該對凱茜做些什麼。」
「凱茜?」一時間,特雷想到,他的女兒可能知道他為什麼花那麼多時間去工作,可能知道盡管他在保持距離,但對他來說一切都沒有改變。不管怎的,凱茜已經深入他的骨髓,沁入他的肺腑。他呼吸時感覺到她,做夢時常見到她。每日里他沒有一時一刻不想到她。甚至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卻仍然感受到她的吻,依然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香味,仿佛兩分鐘以前她還在他懷中似的。
他到底要對凱茜做點什麼?
不過,斯塔茜不可能指的是這個。她無法得知這些。他一直十分小心謹慎地將自己的想法隱藏得嚴嚴實實。
斯塔茜抬起頭來說︰「如果我們不采取任何行動,她一個月後就要走了。最近她談了許多有關‘道格和我希望在新來的保姆身上發現的品質’。她一直在開列清單。我不想讓她走,」她直截了當地說,「道格也不想讓她走。給她一大筆錢,讓她的收入與她的工作相稱。」
「我試過,她拒絕了。」
「給她加倍。」
他禁不住笑了,「你與我不謀而合,孩子。不過,那我也試過。顯而易見,錢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這樣的話,我們就得找出對她來說重要的東西。」斯塔茜咬住下嘴唇,神情專注地皺著眉頭。
「我並不認為我們做什麼能留得住凱茜。」特雷對她說,「我想我們要做好準備……」
「放棄?」斯塔茜看著他,就好像他提議他們將德克斯送回狗欄似的。
「你有沒有听到過‘若來就留,若走不求’這個說法?」
「這話听上去很愚蠢,听起來就好像您容許自己當逃兵一樣。」
「不是這麼回事。這意味著當你知道、真真切切地知道你是在進行一場注定要失敗的戰斗時,有時最好讓自己盡快輸掉,得體地輸掉。」
天知道他有沒有那樣對付海倫娜。他曾經拼命爭取不讓她離開他,在她不再繼續為生存而努力後依然如此。當他應該給予她安慰、支持和愛的時候,他卻給了她憤怒、痛苦和挫折。他給了她爭執,給了她爭吵。他大喊大叫過,哭泣哀求過。他不放她走,但最終她還是離他而去。
「這不是一場注定失敗的戰斗,」斯塔茜說,「與她結婚。」她一臉嚴肅,「那是她想要的。我明白。我們談過這事。」
特雷不由自主地用雙手緊緊抓住鋼琴凳,「凱茜對你說過她想嫁給我?」
「並不一定要嫁給你,」斯塔茜聳了聳肩說。「只是她想結婚。她還抱著經典的白雪公主的幻想不放。您知道,‘我的王子總有一天會來找我’。您需要做的就是去當她的王子。與她結婚,她就會留下。考慮一下您省下的錢吧。」
特雷驚訝地笑了起來,「嚴格地說,那不是教會認可的結婚理由。就為了不讓你的保姆辭職。」
「您喜歡她嗎?」斯塔茜搖了搖頭,「為什麼我要問您這個問題呢?我知道您喜歡她。您怎麼能不喜歡呢?但是,您像她那樣喜歡她嗎?我的意思是,親吻她的念頭不會讓您感到惡心,是吧?」
特雷兩肘支在膝蓋上,兩手抱住前額,意識深深地進入了模糊狀態。「我真不敢相信你向我提這個問題。」
「她認為您很熱情。」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女兒,覺得不可思議。
她看到特雷臉上的表情後哈哈大笑。太妙了,至少有人認為這很有趣。
「但她沒這麼說過。」斯塔茜解釋道,「不過,我知道她在想什麼。每次她看您的時候,我都能看出來。娶她吧,爸爸。您必須要讓她愛上您,不過,那沒有什麼難辦的。她真是生性浪漫。幾個慢舞,月光下幾個熱吻,她就會是您的了。」
特雷不敢相信他這是在和女兒斯塔茜進行的談話。他甚至不敢相信他們是不是在進行一場談話。
他不敢相信她事實上已經叫了他爸爸。
其實,他們確實坐在那里談話,為的是凱茜。凱茜為他們找到了一條在一起相安無事地共度時光的途徑。凱茜還幫助道格回到了他的身邊。
特雷並不想要她離開。在她身邊,他會以自己的方式需要她。這委實很困難,但是,想到她打起背包離他而去,這使他更加難以忍受。不過,結婚仍然顯得太荒唐。
「你有沒有想到我可能不想再婚呢?」
「您為什麼不呢?」斯塔茜問,「您很孤獨,她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更不用提她還那麼美麗。您注意到她的美了嗎?」
「沒錯。」他已經注意到了。
「您要讓她走可真不明智。」
「但是,我並沒有愛上她。」特雷說這些時,心里有什麼在不安地騷動著。他拼命將它壓了下去。他沒有愛上凱茜-溫德,卻完完全全、不顧一切地渴望著她。但僅此而已。愛情與渴望雖然都是兩個字,但是,它們的意思卻完全不同。
「那……就愛上她。」按斯塔茜的說話口氣,愛上一個人就像在下班後的回家路上買一加侖牛女乃那樣容易。
「愛情是不會那樣產生的,這你知道。」他還沒有準備好去接受愛情。他不想要那種像走在高空鋼絲上的眩暈感覺。他不想將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別人身上。他不想再次交出自己的心。他已經做過一次,當他埋葬了海倫娜時,他就埋葬了自己的心。或者說他是這麼想的。但是,此時此刻,它就在這里,即將永久地卡在他的喉嚨里。天哪,他不想那樣去做。他寧可一輩子不幸地生活著,也不想去冒險經歷那種痛苦。
特雷屏住呼吸。他剛才一直在想些什麼?他過去是完完全全地不幸福的。
幾年來他真正快樂的時光就是凱茜來了以後︰道格重新開口說話了;他還能與斯塔茜在一起演奏樂曲。
只要與凱茜說話,看著她微笑。天哪,當她向他露出燦爛笑容的時候……他感到了一種滿足,這是與海倫娜在一起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感到了一種聯系,一種……
他到底在對自己做什麼,強迫自己遠離她,以此來限制自己?凱茜想要探索可能性,但是,他卻一意孤行,決意不讓她最終受到傷害,也不想看到自己在這過程中受到深深的傷害。
因為如果……會怎麼樣?
如果她真有能力讓他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不是性生活,而是情感生活和精神生活,那該怎麼辦?天知道她不想要他的錢。但是,如果她真的愛上了他,那該怎麼辦?
「您為什麼不再把她約出來?」斯塔茜問,「我可以照看道格。我已經長大了,您知道。」
特雷微笑著對女兒說︰「對,我想也是,不是嗎?」
「今年聖誕節我要兩件東西,」斯塔茜說,「我想得到您的同意獨自去逛商店;想要您至少帶凱茜出去約會一次。」
「幫你買一匹你想了很久的小馬要比這容易得多。」
「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斯塔茜合上她的單簧管盒,「我不要小馬,我要凱茜留下來。我要我們成為一家人。」
特雷感到喉嚨發澀。他清了清喉嚨,說︰「我覺得我們最近做得不錯。」
「為什麼在我們能夠做得很好的時候,卻僅僅滿足于做得不錯呢?」
特雷看著他的女兒,只見她坐在那兒,一副大人模樣,反應敏銳,明白事理。如果他們還沒有停止經常的爭吵,他絕不可能了解女兒。他絕不可能在一個郁郁寡歡的麻煩制造者身上看到這一切。
可能凱茜-溫德真有魔力。
「她在為你擔憂,你知道。」不知怎的,他發出的聲音很平和,「凱茜在擔憂。她認為有什麼事情在困擾著你。她讓我找你談談,看看你是否需要一些幫助,我真不明白。」
斯塔茜站了起來。「我很好,」她簡短地說。顯而易見,她不樂意坦率地談論自己。「您想要幫助我?那就與凱茜結婚,保證她留下來。」
「我試著給她打電話,」凱瑟琳告訴她的妹妹,「但是,沒人接電話,沒有電話留言,沒有傳真機。」
「內華達的貝蒂-喬-帕克。」塞雷娜自言自語地說。
「我現在確實不能離開這里,」凱瑟琳說,「不然的話,我會親自去找她談談。」
「我一直想去內華達,」塞雷娜決意道,「我會像蝙蝠俠那樣穿上蝙蝠衫,去查一查她,看看能不能找到她提到的那個律師。比爾-劉易斯一點也不會察覺的,但是,他周圍的羅網卻在一點點收緊。有你機敏地藏在他最好的朋友家里,我準備好向他的前情人出擊……」
「我不敢肯定她是不是他的情人。」凱瑟琳試圖往塞雷娜的熱情幻想中注入一點冷靜現實的成分。「她只是顯得極度不安,所以我才這麼猜。」
「可能她懷孕了。」塞雷娜呼吸急促地說,「啊呀,凱瑟琳,你有沒有意識到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懷著溫博羅王位的繼承人?」
「我們現在最好不要想過了頭,」凱瑟琳告誡道,「我們不知道這里面任何……」
「父王和母後會雙雙發心髒病的。它的震撼力超過了伊麗莎白這顆炸彈。」
「你說什麼炸彈?」凱瑟琳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想知道。她的二姐伊麗莎白總是不斷在丟「炸彈」。
「你沒听說?」
「我怎麼可能听說?」凱瑟琳心平氣和地問,「自從我們上次談話後,已經過去好幾個星期了。」
「她懷孕了。」
凱瑟琳驚得幾乎把話筒撂下來,「伊麗莎白?」
「確鑿無疑。」
「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她在見什麼人。」
「她沒有,」塞雷娜拉長聲音說,「她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她甚至連我都不告訴。」
哦,天哪!
「摩根不時地看著我,就好像在為我測量定做貞操帶似的。」塞雷娜埋怨道。「我發誓,有他跟隨左右,我不會有任何快樂可言。」
「我也有一個保鏢尾隨著,」凱瑟琳告訴妹妹。她听到伊麗莎白的消息後感到頭昏腦漲。她的二姐竟然懷孕了。「不過,他只是呆在莊園外的汽車里,並不尾隨我進去,謝天謝地。如果他跟進去的話,我要保持保姆的掩護身份就難了。」
「你最好利用這種不受干擾的獨處條件,在可能的情況下,與你的這位瀟灑的億萬富翁發展熾熱的關系。等你回到這里後,你將會受到嚴格的看管。相信我,這決不是開玩笑。」
「我信,」凱瑟琳說,「哦,恐怕熾熱的愛情關系不在我的優先考慮之中。」當然,那也不是她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
「他真以為你是保姆嗎?」塞雷娜問道,「那有多麼浪漫啊!特雷-蘇德蘭。」她嘆息了一聲。「甚至連他的名字都很浪漫。」
「沒錯,」凱瑟琳說,「哎,你和伊麗莎白說話時,別忘了告訴她……告訴她,如果她需要我,我就在這里。」
「我會告訴她的。」
「我過幾天打電話給你,」凱瑟琳說,「小心點。」
她掛了電話,覺得恍恍惚惚的。伊麗莎白懷孕了。而凱瑟琳在這里,竟然為一個小小的毫無意義的吻感到震顫不已。
真愚蠢!她知道這很愚蠢,但是,她實際上是在妒忌她的二姐。妒忌那毫無準備的懷孕,那是此前夜夜激情迸發的結果。伊麗莎白做事很愚蠢,很沖動,這是自然的。但是,這種強烈的熱情、熾熱的激情,她當然也感受到了……
凱瑟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決心不去嫉妒,而是感到寬慰。她是幸運的。畢竟,當幾乎每個男人都寧可與她做朋友的時候,她是不可能意外懷孕的。
當然,人們也會發現自己處于愛上朋友的不幸境地,這無疑會十分糟糕。